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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哪有不弯的(近代现代)——况巡

时间:2024-05-15 09:41:32  作者:况巡
  “你的本意不是伤害我,对吗?星星。”
  梁星灼连忙:“当然,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就不要伤害自己。”
  周归与第三次拿起药片,递给他:“现在能吃药了吗?”
  梁星灼坐起来,接过药片就着温水一口吞了。
  周归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奶糖,喂到他嘴边:“很乖,好孩子会得到奖励。”
  梁星灼吃着糖,鼻子又开始发酸。
  “对不起,哥哥,我太自私了,但我真的好怕你离开我。”梁星灼哽咽道,“我不想你为难,可我好像又一直在为难你,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如果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周归与伸手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他。
  “哥哥不会离开你,我们是一家人。”
  “阿姨和小叔都不在了,哥哥会一直照顾你的。”
  梁星灼环住周归与的腰,眼泪都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我明年就成年了,成年人应该自己照顾自己……”他哭着说。
  好奇怪。
  明明懂道理,他在道理面前依然手足无措,甚至心生恐惧。
  他一点都不想成年,他只想一直做哥哥的小孩儿。这几年生日,他总是偷偷许这样懦弱又自私的愿望。
  成熟的大道理被梁星灼用自欺欺人的口吻讲出来,本人边讲边哭鼻子,周归与听得忍俊不禁,带笑反问:“你个生活白痴怎么照顾自己?鸡蛋都不会煎。”
  梁星灼一秒哽住。
  ……完全无法反驳。
  “不过没关系。”周归与捏捏他后颈的软肉,说着与清冷声线不相符合的温柔话语,“有哥哥的生活白痴不需要学会煎鸡蛋。”
  梁星灼破涕为笑,头埋在周归与脖颈间蹭蹭,黏黏糊糊叫哥哥,说全世界最爱他。
  吃过退烧药,没一会儿药效发作,梁星灼困意上头,又睡着了。
  周归与在梁星灼床边坐了好几分钟。
  姿势不对坐得腿麻,周归与起身,轻手轻脚带上门,留梁星灼自己在房间好好睡。
  回到客厅,重新拿起之前那本书怎么也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翻了页,买菜的老两口就回来了。
  杨佩书一进门就风风火火跟他说都买了什么,周归与合上书页,去厨房帮忙整理。
  “……看这小油菜,可新鲜了,我中午就给星星炒了,加点香菇,他爱吃。还有牛肉我特地多买了点儿,今天卤了,回头没吃完冻冰箱,你们两个吃面切几片放里面,现成的牛肉面,健康又方便。”
  “奶奶。”周归与揽过杨佩书手里的活儿,“你去休息,我来整理。”
  “不用,你奶奶身体好着呢,这点活儿累不着我。”杨佩书见他还穿着家居服,反而唠叨上他,“你去捯饬捯饬自己,穿件白衬衣吧今天,看起来正式点儿。”
  周归与顿了顿,直言:“中午吃饭我不去了,你和爷爷去吧。”
  “程诉送过我一套青白瓷的茶具,我一会儿找出来,你中午给芳姨带过去当贺礼,算是我对他们家乔迁之……”
  “你说什么?”
  杨佩书笑意尽失,把手里的小油菜往洗碗槽一扔:“你再说一遍。”
  周归与面色不改:“星星发烧了,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发烧了?”杨佩书气得想笑,“你们哥俩合起伙糊弄我这个老太婆呢!”
  “没糊弄你。”周归与解释,“星星身体不好,一到换季就容易发烧感冒,每年都这样。”
  “每年都这样?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倒是我一给你安排相亲他就发烧,两件事巧得跟商量好一样,你奶奶我还没老糊涂。”
  杨佩书越想越不对,转身往外走:“我非得去看看他发没发烧!”
  梁星灼的病程还在寒战期,又吃了药,升温且得等一阵儿,杨佩书眼下这么激动,一摸额头不烫人,肯定觉得他们哥俩在撒谎,解都解释不清。
  周归与追上去拦住:“星星吃了退烧药刚睡着,别吵他了。”
  “我看一眼怎么就吵他了?你拦着我不让看,怕露馅儿啊?”
  杨佩书推开他,火急火燎往梁星灼卧室走。
  周归与赶紧跟上去。
  正坐在沙发休息的周忠惟听着情况不对,站起来问:“怎么了这是?”
  杨佩书火气上头,来一个连坐一个:“瞧瞧你疼的好孙子,为了不相亲已经开始撒谎骗人了!”
  周忠惟被老伴儿凶得一脸迷茫。
  杨佩书一把推开梁星灼的门,数落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入目却看见躺床上烧得脸蛋通红的梁星灼,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她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陷入词穷。
  “还、还真发烧了啊……”回想之前激动的情绪,杨佩书在孙子面前有些理亏。
  而跟在她身后目睹这一切的周归与脸上也面露疑惑。
 
 
第5章 
  不过周归与的疑惑很快打消了。
  他瞥见了床底漏出一角的暖宝宝包装袋。
  周归与佯装查看梁星灼状况走到那处,一脚踩住包装袋,趁杨佩书不注意往里一踢,不动声色给某戏精藏好了狐狸尾巴。
  杨佩书尴尬地给自己圆场:“星星烧成这样,要、要不赶紧送医院吧。”
  周归与本意也不是要老太太难堪,顺势递上台阶:“先看看情况,高热退不下去再说。”
  “……好吧。”杨佩书顺着台阶下了,尴尬劲儿过去,又开始内疚,转而说:“我去给你芳姨打个电话,把吃饭的事儿推了,万一星星要送医院什么的,我们也能搭把手。”
  “不用,奶奶。”
  周归与轻轻拉过杨佩书的胳膊,示意她出去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梁星灼房间,走到客厅周归与才继续说:“你和爷爷还是照常去,临时变卦不好,星星这边只是离不得人,留我在家就行了。”
  周忠惟这会儿听了个大概,把事情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小与,你不要什么都自己大包大揽,有事你得跟家里说。”
  周归与对周忠惟笑了笑,宽他心:“真没有,爷爷。”
  “什么没有……星星每年换季都这么感冒发烧,你从没跟我们提过。”杨佩书一脸心疼地望着他,“你最开始一个人带着他都怎么过来的,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周归与开始后悔刚才情急多说了一嘴。
  老两口越心疼他,越容易怪罪到梁星灼头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加深芥蒂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周归与安抚道:“不至于,家里一直有阿姨,我就是个甩手掌柜。”
  说完,他看了眼客厅的挂钟,转移话题:“我去把茶具找出来,一会儿你们给芳姨带过去。”
  杨佩书满面愁容还想说点什么,周忠惟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周归与在储物间把茶具找出来,顺便拿了两盒程诉他们家今年产的新茶,一并用礼品袋装好放在玄关。
  杨佩书在厨房处理鱼,考虑到梁星灼生了病,没做红烧,改做鱼片粥。
  “牛肉我给你泡上了,血水要多泡几个小时,不然有味儿,其他小菜在冰箱,你中午挑着做……”
  杨佩书喋喋不休交待了一番才摘下围裙,失神了几秒,苦笑:“瞧我,又拿你当那个鸡蛋都不会煎的生活白痴了,如今你连卤牛肉都会做了。”
  周归与宽慰她:“这不挺好吗,我能照顾好自己。”
  “好,挺好。”
  杨佩书偏头深呼一口气,撑出一个笑,捏捏周归与的肩膀,慈爱道:“我们小与已经长大了,奶奶也老了。”
  “之前的事是奶奶不对,不该胡乱揣测你和星星骗人,奶奶跟你道歉。”
  周归与受之有愧:“不用,一点口角而已。”
  杨佩书笑了笑,说好。
  十点多,杨佩书和周忠惟拎着礼品出了门。
  老两口一走,周归与回到梁星灼房间,他脸上的红晕淡下去不少,还保持平躺的姿势睡着。
  假睡。
  周归与连房门都懒得再关,对他说:“他们走了,别装了。”
  梁星灼睁开眼,难掩狡黠,沾沾自喜:“怎么样?我心思够缜密吧,侦探小说不是白看的。”
  “是吗?梁侦探。”周归与曲腿伸到床底把“证物”扫出来,再弯腰捡起,两片用过的暖宝宝及包装袋被他夹在两指间,“下次作案记得销毁证物。”
  梁星灼惊讶得不行:“真神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把暖宝宝扔床底了?”
  周归与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淡然道:“包装袋漏了一角出来。”
  “什么!?”梁星灼从惊讶秒变惊恐,心提到嗓子眼:“杨奶奶没看见吧!?”
  周归与:“没,我踩住了。”
  “幸好幸好。”梁星灼松口气,心有余悸感叹,“还好是你看见了。”顺便展开一些事后复盘,“我应该早点贴暖宝宝的,反应还是慢了点儿,下次我一定——”
  “下次?”周归与面无表情反问,“还有下次?”
  梁星灼自知失言,立马改口:“没有没有!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周归与盯了他好几秒。
  “你最好是。”
  梁星灼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哥,我感觉有点热,是不是开始发烧了?”
  周归与走上来摸他额头。
  “应该是。”他拿起之前用过的体温计,递给梁星灼,“再量量。”
  梁星灼接过来,夹在胳肢窝。
  他舔舔干巴的嘴唇,望着周归与:“哥,我口渴。”
  周归与起身去给他倒水。
  梁星灼得寸进尺,冲他背影补充:“要冰的!”
  周归与都没说话,单单回头扫了他一眼,梁星灼就老实了:“好吧,不要了。”
  没一会儿,周归与给他端进来一杯温水,梁星灼仰头喝了大半杯。
  喝完水,周归与问他:“奶奶给你熬了鱼片粥,卤牛肉得晚上才能吃,你中午还想吃什么?”
  梁星灼兴致缺缺:“我没胃口,你挑你想吃的做。”
  “小油菜清炒香菇?”
  “行。”
  五分钟一到,周归与朝梁星灼摊开掌心。
  梁星灼掏出来体温计给他。
  “38.1。”周归与又用手背摸了摸他额头,“是开始发烧了,你睡会儿,我做好饭叫你。”
  梁星灼应了声好,乖乖躺下。
  周归与炒完菜,收拾好厨房,差不多到饭点。
  他正要去房间叫梁星灼起床,结果梁星灼自己醒了,趿着拖鞋走出来,手里握着空水杯,双目无神,脚步悬浮,神游似的。
  抬眸看见他,梁星灼小脸一垮,苦兮兮地说:“哥,我嗓子好疼。”
  周归与听他声音都哑了,抽走他手里的水杯,说:“你去沙发坐着,我给你看看。”
  梁星灼点点头。
  周归与先去厨房接了温水。
  等梁星灼喝水的间隙,他找出家里的药箱,拿出小手电和医用棉签。
  周归与摁亮小手电,光束对着梁星灼的嘴。
  “张嘴。”另外一只手从包装袋抽出两根棉签。
  梁星灼张开嘴,没等周归与说就自觉发出“啊”的声音。
  周归与用棉签头部压了压他的舌苔根部,在梁星灼反胃干呕前结束了操作。
  “扁桃体又肿了。”周归与扔掉棉签,一边收药箱一边说,“不过不严重,吃药一周,打针快点儿,你自己选。”
  梁星灼想了想,问:“不严重的话打屁针就行了吧?”
  “嗯,你扁桃体发炎是发烧引起的,烧退了炎症也就下去了。”周归与合上药箱,临了不忘刺挠他一句,“当然,如果你今晚继续洗冷水吹冷风,另说。”
  “……”
  梁星灼脸上挂不住又想笑:“喂,你这个医生怎么欺负病人啊。”
  周归与淡声:“因为病人作。”
  梁星灼理亏,梁星灼无话可说。
  吃过午饭,梁星灼温度又升了0.2,见退烧药效果不太好,他当即决定去医院打针。
  国庆就三天假,吃药拖一周太影响学习了。
  去医院的路上,梁星灼随口问起:“还是找秦彦哥给我看吗?”
  秦彦是周归与的高中和大学同学,博士毕业后也回到沽南市医院工作,现在两人是同事,一个在呼吸内科,一个在胸科。
  梁星灼这两年进医院,次次都是秦彦给他接的诊。
  周归与回答:“找不了,他这几天休假。”
  梁星灼“哦”了一声:“好吧。”
  到了医院,从门诊楼到科室,一路都是跟周归与打招呼的同事,而且!90%都是年轻女同事!
  看完诊医生给开了处方,之后领药,去注射室打针。
  给梁星灼打针的是个小护士,一见他是周归与领着来的,态度和语气都热情不少,掰安瓶的时候也不忘跟周归与找话说,哪怕周归与反应冷淡,几句话才往外蹦一两个字。
  “好了,弟弟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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