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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怀里才传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嗯。
长期失眠，重度抑郁，居然还有神经性厌食的病史，这整整一沓病史就塞在行李箱夹层里，要不是裴时闲来无事去整理那只行李箱里的衣服，他恐怕还蒙在鼓里，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难怪沈稚去酒吧当服务生赚的钱还是不够用，难怪沈稚的饭量比以前要小的多，难怪沈稚整宿整宿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他在重逢后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比以前敏感些。
那些他自以为难熬的岁月里，他的宝贝一个人度过了又疼又苦的日子，孤独痛苦的承受着那些原本就不应该他承受的痛苦长大。
看着那沓病历，从小到大都是优生的裴时头一次体会到差生的体验，试卷上道道是送分题，偏偏他就是道道考零分。
第13章 医生
迷迷蒙蒙的环境中，房间的窗帘被紧紧拉上一点光都透不进来，沙发、床上、桌子上都有衣服的碎屑，整间屋子都脏乱无比。
在床角发出轻微的耸动，那是被凌虐后的沈稚，他身上一丝不挂包裹在白色的被子里。脸上并没有被凌虐的痛苦，而是麻木，两只眼睛空荡荡的，嘴里还在呢喃爱人的名字——裴时。
卧室的门锁被人打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管家的眼神滑过一丝同情，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名壮汉会意上前，一人抱头抱尾将睡在地板上的沈稚抬了起来。
白色的被子并没有被掀开保住沈稚仅有的尊严，他任由着壮汉将自己抬进卫生间，管家身后的女佣则是训练有素的整理卧室，全程不发一言。
谢斯年雇佣的佣人除了学历高、素质高以外还有嘴巴严实这个要求，一开始还对着沈稚有同情心女佣在面对高昂的薪资后也逐渐麻木。
他被小心的放置在浴缸里，温水刺激着皮肤下的血管，只有在这种时候沈稚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女佣机械的为他洗澡，沐浴露精华液一一抹在他身上后又用浴球仔细将他上上下下搓洗干净。
全身上下被洗干净之后他们将沈稚抱了起来，洁白的浴巾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套上干净的睡衣才完事，而在这个过程中沈稚一直都是以被抱着的姿势，他的腿在一个月前因为逃跑被谢斯年活生生打断了，现在非必要时候他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条腿形同虚设。
洗完澡管家吩咐人将他带去小花园晒晒太阳，美名其曰是晒太阳实际上是放风。
沈稚被安排在花园上的躺椅上，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大，因此没有准备遮阳的工具，阳光直刺刺的照在他眼睛上，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去迎接这久违的阳光。
他的嘴角是细细密密的伤口，是他自己咬出来的，每当在痛苦深渊中沉沦时沈稚都会咬紧唇角，他不愿意沉沦...
——
“沈先生？”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罗医生出言打断沈稚在会诊过程中第三次走神。
沈稚从过去的事情抽离出来，他低着头绞着手指，今天的会诊不是他的本意，他已经在尽力的去控制自己配合，但他的脑子、身体总会不自觉的去联想夺回身体后和谢斯年协议离婚那一年。
罗医生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大对，提笔在观察表上记录了下来：“沈先生，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到了。在您病历上写着您患有重度抑郁但抑郁原因这一行一直都是空着的，不知道您可以把我当作是一名倾听者吗，说不定对病情有所帮助。”
这些年来有太多不同的医生问过太多相同问题，抑郁原因沈稚自己也说不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
是看到自己的身体夺走后有的？还是说是夺回身体后和谢斯年那一年？还是说是离婚后被磋磨的那几年？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了，那些痛苦他又怎么可能会记得起那些溯源。
眼看着沈稚又要陷进去罗医生无奈的扶额：“沈先生，您有在听我说吗。”
“...在。”底气不大足声音也虚。
罗医生失笑：“裴先生，您现在把这场会诊当作是一场普通的交谈就好了，不要太紧张。”
沈稚哪里放松的下来，从他进来到现在他的心都是悬着的，若不是裴时在门外他现在就想逃离这里，他不想见心理医生，也不想跟别人诉说这些事情，他只想、只想待在裴时或者哥哥身边不离开。
良久的沉默后，罗医生悄无声息的在诊疗表上写上不配合，写完他将板子放下，今天的会诊想来应该是进行不下去：“沈先生我们聊聊吧。”见他还是一脸戒备：“我问你答好不好。”
沈稚迟疑的点了点头。
“你其实是不想来看心理医生的对吗。”
“...是。”
“但是你今天还是来了，是因为你不想让裴时难过对吧。”
“是，昨天晚上裴时他很难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聊到裴时沈稚的话明显变多了，不过也仅此而已后面无论罗医生再怎么将话题引到裴时身上沈稚都只回答是或不是，对此罗医生很是头疼。
眼看着今天会诊的两个小时就要结束，罗医生对此很是无奈。
再要离开前五分钟沈稚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对此罗医生脸上打起一个问号？不过好在他是专业医生也是较为年长的一类：“沈先生是想问有关X生活方面的问题是吗。”顿了顿还未等沈稚开口：“长期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会导致荷尔蒙供应不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硬不起来，沈先生可以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停药一段时间后会恢复如初。”在说到停药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刻意说重了些，他想说只有配合治疗才能有机会停药。
沈稚的脸更红了，他不是想问这些的，天地良心，他是想问有关上次和裴时在浴室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现在羞耻极了不知道怎么开口，扭捏了半天他才开口“上次我跟裴时差点...但是我脑子总是浮现起一个人的面孔。。”
“脑子想的那个人是谁。”
沈稚沉默了，罗医生立马说道：“今天的会诊内容我不会跟裴时透露的。”他还在犹豫，罗医生继续开口：“沈先生你要相信我们的职业素养。”
这都关乎到职业素养，沈稚才勉强开口：“...我前夫。”前夫这两个字让他觉得难以启齿，毕竟这个婚不是他想结的，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谢斯年。
着实有点刺激，罗医生斟酌片刻才开口：“你对你前夫还有感觉吗。”
沈稚摇头，和谢斯年结婚不是他的本意，哪怕是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也不愿意承认这段婚姻，在他认为这段婚姻是他的污点。
“你前夫是在这方面虐待过你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沈稚沉默了，这种情况相当于是一种默认。
第14章 要亲亲
出了会诊室裴时立马迎了上去，抓着沈稚仔细看了看，生怕沈稚进去会掉一块肉一样，一边跟着寻食的罗医生对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空气中隐隐有香烟的味道，沈稚鼻子灵敏下意识吸了吸，最后目标锁定在距离不远处的垃圾桶，想来他也好久没抽烟竟然有点馋。
裴时没注意沈稚的异样，只当他是饿了便开口：“沈哥在京州大饭店定了包厢让我们做完会诊就过去。”
沈稚噢了一声之后也不再开口，看起来兴致不大高，裴时担心沈稚刚刚会诊是不是受了委屈：“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呀。”沈稚下意识不想裴时难过，立马扬起一个笑容。
裴时疑惑再三之下还是在沈稚的右脸蛋亲了一大口后见罗医生还跟在身后疑惑道：“罗医生还有事？”
“你陈sir在忙没法过来，拉我一程。”罗医生脸上笑眯眯的。
“陈sir看起来不大会体贴人啊。”裴时捏了捏沈稚的手后继续吐槽：“我在最忙的时候都会接我家宝贝儿回家，你家陈sir不大行呀。”
罗医生：“......”
“你就说稍不稍。”
“稍。”
听到准话罗医生立马换上大爷的脾气，一个劲的问车在哪里，还想着跟沈稚再亲热一下的裴时突然后悔为什么要稍这个人。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还是别了近十年裴时急匆匆的将罗医生送回去之后，立马凑上去要亲亲，沈稚无奈，跟他接了一个又长又甜的吻。
去京州大饭店的路上恰巧碰上晚高峰，意料之内堵车，沈稚没什么精神气软趴趴靠着车玻璃，眼睛往外撇，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今天跟罗医生都聊了些什么。”裴时假装无意开口。
“就，聊一些家常。”
裴时脸上还扬着笑容，但车里的气氛和刚刚明显不同，到饭店门口两人都没有其他话题可聊，都选择安静沉默。
沈稚在路上无数次想张口聊裴时想说的话，可嘴巴张了许久话就这样哽喉头，他本质上还是不想裴时知道那段被夺回身体后的过去。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停车场，沈稚刚下车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
晚秋的天气越来越多变，今早出门的时候沈稚还没觉得多冷相反还觉得有点热，连外套都没穿，到了晚上他才知道冷，缩着身子正想上楼。
下一秒，一件厚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低头看，是一件很幼稚的衣服，粉色打底的毛呢外套上面还印着黄色的维尼小熊。
“怎么嫌太幼稚？”裴时轻笑。
见裴时没有不开心 ，闷了一路沈稚嘟嘴踮起脚求亲亲。
裴时掐着沈稚鼓起来的两个腮帮子，越看越像只大号仓鼠 ，可爱死了。
“想亲亲？”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沈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裴时温柔的笑了笑:“不给。”
沈稚:“？!？”
“回去再说。”裴时摸了摸他的头，补了两句:“沈哥还在上面等我们，回去怎么亲都行。”
“噢。”亲一下都不行。
在饭店等了许久的沈清岱见到耷拉着脑袋的沈稚下意识的看向裴时，后者则是一脸笑意。
沈清岱了然，想来应该是小情侣闹了点小矛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来来来，吃个虾。”霍霆手上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刚剥好的虾就这么往沈清岱嘴里塞。
“唔，我说了不吃。”沈清岱嘴上是这么说，但身体却事先给出了反应从南洋刚运来的鲜虾，入口甜甜的 ，很是鲜美。
裴时也适时递了块糖醋排骨给沈稚，可惜沈稚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被放在盘子边边。
霍霆剥虾空余看到笑出声，漫不经心的开口:“幸好我剥的虾没白费我的心思，不像某人…”
“嗯。”裴时竟然出乎意料的应了声。
为了不白费裴时的心思沈稚则是将排骨送到嘴边，以前他最爱酸甜口可现如今他都不怎么挑食，咬下去，糖排的酸甜味在嘴里爆开，他愉悦的挑了挑眉。
知他是爱吃，沈清代东施效颦般也夹了一块给沈稚:“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还记得吗。”顿了顿:“小时候不带你来吃这里的糖排，又哭又闹的，谁都招架不住你——”
“哥哥…”沈稚被说得有些害臊，连忙打断沈清岱忆往昔:“我现在都不会这样了。”
“现在会不会我就不知道，这得问问裴时了。”
话抛到裴时面前，刚想开口不会转而又想到刚刚在楼下要不到亲亲的沈稚，虽说没有又哭又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开心的。
“还是跟一样。”他回。
“嗯？我什么时候有了。”沈稚惊呼，他一直都是乖乖的，什么时候又哭又闹的。
裴时也不回他这个话，而是一脸高深的吃着面前菜肴，直到沈稚自以为悄悄的在他耳边问才肯回他，只不过他也是小声的说:“刚刚楼下。”
沈稚想起来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要亲亲的画面脸都臊红起来，他将椅子挪了点，不想再理裴时。
“哥哥这个是你最爱吃茭白炒鱿鱼。”话说着也有模有样的给沈清岱夹了一筷子。
盘子放着一筷子沈稚夹的菜，沈清岱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低着头看着炒的色泽光滑的鱿鱼片沉默了许久。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偏偏沈稚没看出来，将桌子上的菜各夹了一大块放在哥哥盘子哪里。
“哥哥，你不爱吃吗怎么还不动筷。”
“…吃。”沈清岱恍恍惚惚的回了句，没人知道他放在桌底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下一秒，抖着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沈清岱抬起头眼里带着薄薄的泪水看向那人，霍霆轻声叹气，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哥哄哄你。
哪怕是再迟钝沈稚也是察觉出点问题，哥哥心情骤降，霍霆叹气以及裴时装死，他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裴时还有点良心拉着他坐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他回去说，沈稚脸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哥哥后听话的吃着饭，只不过味如嚼蜡。
第15章 喝醉
夜晚的路还算顺畅，没一会就到了沿江路的房子。裴时把沈稚的脸扣紧自己的怀里，虽说是刚入秋，但夜里风大怕沈稚吹到风。
今晚用餐时气氛不佳，没人注意到沈稚一个人偷偷喝了一大杯数极高的酒，喝完立马醉倒。
裴时不敢给沈稚洗澡，怕他感冒，只好拿个盆子在浴室接点热水，给对方擦身子。
沈稚张开手，让裴时给自己解衬衫扣子，解到一半沈稚停了下来，他疑惑的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满着慢慢的疑惑。
裴时看着他这副半清醒半迷糊的样子，半解的衣服泄着点点春光，恨不得将他一辈子锁在床上不让人看到。
好在理智战胜了他不趁人之危，裴时今天倒要看看沈稚喝醉酒能有多乖，于是假装冷酷无情的开口：“自己换衣服。”
沈稚迷茫的歪了歪脑袋，随即憋嘴，委屈了。
裴时哪里顶得住这么乖巧这么可爱的谢拙，立马败下阵来，忙低头亲啄沈稚的嘴唇：“好了好了，我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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