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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GL百合)——闵然

时间:2024-05-15 09:08:56  作者:闵然
  “你外公那边,我来想办法。”她退到了最后一步。
  薄苏却还是不肯点头。
  她想要自力更生,想要忠于自己、忠于姜妤笙、不再受制于人、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自由人生。
  谢长嫣急火攻心,让薄苏走,不要再在她眼前晃,她眼不见心为静。
  “反正你也没把我这个妈当一回事,就别来给我添堵了。”她说气话。
  薄苏脸色白了白,当真起身离开了。
  但晚上送饭时间,她还是如常地过来了,摇床端汤递筷子,体贴周到,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谢长嫣不与她说话,把她当空气,她便自顾自地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和姜妤笙的故事、说姜妤笙小时候有多聪明可爱和优秀、说她们关于未来的打算、工作的安排。
  谢长嫣不时打断她,让她不要说了,她不想听,但不知不觉中,她还是知道了太多本不想知道的。
  她不得不感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从前她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好像多说两句话嗓子能冒烟一样,她一直以为,薄苏长大以后就是这样不擅表达自我、不喜与人沟通内心的性格。
  薄苏默了默,低头眼神很柔地说:“是她教我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说:“我以前不说,是因为我那时便有很多的想法是与你有分歧的,我不想与你起争执,让你伤心。”
  “但她让我明白了,有问题在那里,不沟通,不表达,不处理,那问题只会一直在那里,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只会随着时间,像海水送上岸的砂石一样,越堆越高。”
  “妈……我……我很爱你。”母女三十年,她从未对谢长嫣说过这样肉麻的话,说得万分艰涩,手指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但还是努力表达出口了。
  她第一次直言:“所以,你生病,在我面前倒下,是我很多年里的心理阴影。我因此不敢再做任何忤逆你的事,不敢再让你生气、伤心,我很怕悲剧重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一直很心疼你的辛苦,很不愿意辜负你。”
  “但人是有思想、有自己意志的生物,我要勉强自己完全变成你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就只能先把真正的自己杀死,成为一个能装得下你意志、只能装你意志的容器。”
  “过去的十二年,我就是这样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容器的。”
  “妈妈,你真的希望我一直那样行尸走肉地活下去吗?”
  谢长嫣无言以对。
  她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知道,薄苏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难堪,觉得受伤,甚至有些寒心。
  她想给她的好,难道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在强逼她吗?
  可见过姜妤笙给她的相册里,薄苏真正开心的笑脸,她问不出口:“真的就这么痛苦吗?”
  她好像知道答案。
  也不敢扪心自问,那一年,她到底有没有利用过自己的病,利用过薄苏的愧疚感,有意无意地要挟过她。
  但真的可以就这样不管她了吗?
  这一放弃,也许就再也回不了头、回不到这条轨道上了。
  她知道薄苏现在的答案是什么,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她心内充满了无力:“你知道我现在看着你,像在看什么吗?”
  薄苏摇头。
  谢长嫣说:“像在看一列失控的、脱轨的列车。”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放弃坦途,翻入可能车毁人亡的深渊呢?
  下去容易上来难啊。
  可薄苏却坚持:“妈妈,人生本来就不是轨道,是旷野啊。”
  幸福为方向。
  道路本就有千千万。
 
 
第80章 
  2024年的第一天, 《山水之间》在北城电视台顺利地播出了第一期。
  用心打磨过的作品,任谁都能看得出诚意,好评如潮, 间或的,社交媒体上讨论薄苏的声音还是不间断——
  北城电视台已经公布了今年春晚的主持人团队,名单里没有薄苏。
  稍有些灵敏嗅觉的人都能觉察出,薄苏还是受先前那些模棱两可的流言蜚语影响了。
  有人单纯吃瓜,有人落井下石, 还有人在真心替她可惜。
  薄苏都没有在意。
  她平平常常、得失不论地做着手头上关于《山水之间》的最后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毁誉由人。
  她规律地往返于电视台、昆仑明湖与谢长嫣的小高层之间, 只要谢长嫣没有工作、没有应酬, 她便雷打不动地陪谢长嫣共进晚餐, 试图以一次次的沟通换取理解。
  两人这段时间共处的时间、交谈的话语, 几乎要比前十年的总和都要多了。
  谢长嫣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薄苏有这份定性和耐心,还是气恼她这时候有这份定性和耐心。
  1月4号,天文监测站播报, 象限仪座流星雨将要迎来极大值。
  谢长嫣身体早已没有大碍,近期却因为各种琐事缠身,许久没有外出放松过了,薄苏便主动安排好了一切,邀请谢长嫣去朋友的远郊山顶度假别墅观测流星雨兼散心。
  谢长嫣其实未有多大兴致。
  象限仪座流星雨, 三十几年前她便追过——这个流星雨号称是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但其实很难捕捉,常常让天文爱好者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因薄苏花了心思联系、安排, 她不欲扫兴,也有心让薄苏出去亲近自然, 透一口虽然她从未表现出来过的气,便还是点头答应了。
  深冬的季节,山顶草木枯黄,深夜里,度假木屋别墅周遭,一丝人为的光亮都没有。
  星垂野旷,月色近人。
  薄苏与谢长嫣在二楼的露台寻找好最佳的机位,架设好望远镜和摄像机,调整好参数,而后便关了别墅里的灯,并肩倚靠在栏杆上,等待流星雨的降落。
  风吹拂着两人的长发。
  旷野除了风声,还有极轻微的、极遥远的似昆虫、又似禽鸟的窸窣声。
  长久的仰望过后,薄苏忽然开口,说:“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科普过一个知识,让我知道了飞蛾为什么会扑火。”
  谢长嫣不经心:“嗯?”
  薄苏说:“因为飞蛾的天性就是通过月亮寻找方位,它们会一直把月亮放在自己的左边,然后仰仗月亮朝西飞行。”
  “所以飞蛾以为火光是月亮?”
  “嗯。但那只是人造的光亮。人造的光亮,不是远在几十万千米之外的月亮,飞蛾飞的时候,依旧想把它放在左边,但其实只要它翅膀稍微一动,这个‘月亮’就会转到它的背后,所以飞蛾以为自己的路线拐弯了,就不停地调整自己的航线,最后,就会变成一直围着火光打转,直到耗尽生命。”
  谢长嫣偏头看她,沉默片刻,直言:“你想说什么?”
  薄苏望进她的眼底,目色很温和:“我只是看着月亮,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片段。”
  她轻声地说:“人生的好坏究竟应该由什么来评判?”
  是问句,却并不显疑惑。
  “有时候指引着我们前行的所谓的‘好的人生’的标准,究竟是真正的月亮还是他人所造的光?如果只是他人所造的光的话,为什么要追逐别人的光,在别人划定的人生坐标系里打转呢?”
  “其实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只有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谢长嫣知她心中有自己的答案。
  但她还是要说自己的答案:“即便是人造的光,它能够是最闪亮、最被普罗大众看到的光,那便说明,它确实是这世间最接近月亮、最值得追逐的光,不是吗?”
  “但那再大再亮,也只是别人造的光,不是真正的月亮。”
  “那你确定你追的月亮就是月亮吗?”
  薄苏黛眉微微舒展,平声说:“不管是不是,至少我追过了,我不后悔。”
  “我怕你后悔啊。”谢长嫣忍不住蹙眉。
  她自己也是从这般心性过来的,她知道后悔的滋味。
  薄苏却摇头:“妈妈,比起后悔,我更怕遗憾。”
  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分外平静,像自心底自然流出,墨色的眸,在寒峭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清醒。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想忠于自己,尽情尽兴。”
  “不管好的坏的,人生的答卷人是自己,阅卷人也是自己。由我自己书写,交出的答卷,才能够算是属于我自己的、无怨无悔的一生。”
  “可我是你妈妈,我觉得你扑的不是月亮,是火坑,我怎么能不害怕、能不担心、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扑进去?”
  “那就不要看着我。”薄苏沉静:“妈妈,更多地看看你自己,观照自己。”
  谢长嫣听得出她是认真的。
  她几乎要被气笑了:“你说得轻巧,可能要有一天,你也为人父母了才会懂吧。”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她怎么能做得到不看她。
  薄苏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孺慕的温情:“我可能确实要到那个时候才能有完全的感同身受。”
  谢长嫣气稍顺。
  薄苏笑了一笑,又说:“但以我现在的心境,我会觉得,如果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已经成年了、独立了的孩子的母亲,我可能会担心她的一些选择和坚持,但我也还是会相信她。”
  “我相信我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相信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有能力负担起自己的一生,为自己的所有选择负责。”
  “也相信,人生具有多样性,只要意志不倒,条条大路都能通向春天,无论如何,都能活出很好的人生。当然,这个‘好’,是她自己内心的评判。”
  这些笃定、这些不倒的意志,是她从姜妤笙身上看到的、被唤醒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清冷的面庞上有很从容、很温柔、很明亮的神采,似久困雾海的云巘拨开了阴云,阳光由此流泻而下,日照金山。
  谢长嫣望着她成熟甚至有些陌生的面容,不是完全没有动摇。
  她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薄苏真的长大了。
  那个在她眼里、在她心中,总还是十来岁她离开时会追着她车跑、哭着说会想她、会听她的话自己好好长大模样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已经完全长大了。
  她不会再追着她车跑,也不需要她再教她怎么好好长大了。
  风雨夜路,她都想要自己走,也能自己担了。
  她视野忽然模糊,转回了头,望向远处漆黑的山野,不再说话。
  薄苏也未紧逼,跟着沉默了。
  她们母女俩最近常有这样的时刻。
  她感受得到谢长嫣的动摇,愿意再给她消化的时间。
  其实她不是一定要逼谢长嫣接受和理解的,她只是不想她一直担心、一直难受,不想成为她余生解不开的心结。
  山野送来清冽的冷风,毛孔在风中舒展、收缩,迫人的寒意使人活着的感觉尤为真切。
  薄苏伸出手,隔着厚厚的手套,把谢长嫣放在栏杆外的手包握进手心里。
  谢长嫣没有挣开。
  浩瀚的星河下,无边的黑暗与清寂中,她们一起倾听宇宙最原始的脉动。
  等待生命中一场如期而至的奇迹。
  
 
第81章 全 文 完
  雪落过几次后, 年关便近了。
  薄苏这一年的生日,恰恰在除夕夜的前一个月。
  当天晚上,谢长嫣没有应酬, 薄苏照旧是约她一起吃的晚饭。
  谁都没有特意点明过,但薄苏抵达的时候,发现谢长嫣还是特意为她准备了蛋糕,甚至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桌丰盛的北城家常菜。
  是久未尝到过的, 妈妈的味道。
  雪絮在窗外静谧地飘,一盏暖灯下,薄苏与谢长嫣面对面坐着。
  谢长嫣没有特意问薄苏味道是否合适、她手艺是否还在, 甚至没有特意说明, 这桌饭是出自她手。薄苏便也什么都没说, 只寻常地为她盛汤、剥虾, 谢长嫣也寻常地接受。
  两人如普通人家家的母女那般,安静地吃饭,间或交流几句无关紧要、无伤大雅的琐事。
  许久过后, 谢长嫣才状若不经心地问:“今天没有约吗?”
  往年她们俩很少会一起度过这样特殊的日子。
  薄苏会为她过生日,但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日。谢长嫣顾忌着薄苏有自己的交际圈,一贯也不强求薄苏要与她一起过。
  薄苏咽下一口儿时她最喜欢的椒盐鸡翅,淡笑说:“也不是。”
  “嗯?”
  “有朋友问过要一起吃饭吗,我婉拒了。”
  弦外之音便是, 是她特意想和她一起过的。
  谢长嫣听懂了,默了几秒,才再度开口:“她呢?”
  没头没尾, 字词短促得薄苏险些没能听清。
  薄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长嫣在问的是什么。笑意先于思维反应爬上面颊, 她微扬唇应:“她帮我过过了。”
  这是谢长嫣第一次主动向她问起关于姜妤笙的事。
  薄苏不问自答:“她昨晚帮我过的,一个人为我表演了一整台生日晚会,刚好卡在零点,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第一个送了我生日快乐的祝福。”
  想起昨夜姜妤笙给予她的甜蜜与惊喜,她语气里就有不自知的温柔,情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谢长嫣在心底里嗤她:出息。
  别说一年以前,要是一个月以前,有人与她说,她的女儿有一天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她都会帮薄苏告他诽谤。
  明明该是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每次一提起姜妤笙就像变了个人、换了张脸似的。
  谢长嫣慢条斯理地喝汤,不置一词。
  薄苏摘掉了一次性手套的手指微微蜷起,颤了下睫,试探性地问:“妈,你……要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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