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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GL百合)——闵然

时间:2024-05-15 09:08:56  作者:闵然
  姜妤笙把它放在耳边,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她想起了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想起了十一岁那一年,薄苏是怎样拿出这块她视若珍宝的表,放在她的耳边,哄她睡觉的。想起了分离的那一年,薄苏是怎样郑重着眉眼,把表从自己手上取下,戴到她腕上的。
  她说:“姜妤笙,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女孩的脸庞已经出落得很有大人的模样,眉眼是清冷的,注视着她的双眸,隐隐流转的却全是温柔缱绻,姜妤笙怎么可能不目眩神迷,情生意动。
  她知道,薄苏鲜少许诺,但从来言出必行。
  于是她信了。
  可经年过后,时间忘了,孤军奋战的表,好像也坚持得累了。
  机械表滴答地走过两圈,忽然就再没有动静了。
  姜妤笙睁开眼,长久地僵坐,忽然笑了,把表放下。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拿出来重见天日,果然都是不合时宜的。
  她把死去的表放回锦盒,塞进抽屉,随手关上,躺下酝酿睡意。
  可薄苏的突然出现,到底还是给她带去了影响。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海啸,风浪过后,留有余波,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难以入睡,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也全是薄苏的影子。
  她梦见了她与薄苏的初遇。
  梦里她仿佛是清醒的,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知道这梦里,哪一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一部分,是梦境杜撰的荒诞。
  她梦见薄苏站在回旋的楼梯上,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对她笑,她就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又一场虚妄的梦。
  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薄苏没有对她笑过,甚至,她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她的凉薄,也许从一开始就可以窥见端倪,可那个时候,她看不懂。
  那是2004年的春天,和今天一样,下着迷蒙细雨。她随母亲姜眉,跟着她当时的朋友,薄苏的父亲薄霖从山城来到澎岛,准备在此生活。
  姜眉不过十八就进了社会,二十在夜总会卖酒,认识了姜妤笙的父亲,未婚先孕,而后被抛弃。因为身体原因,姜眉不得不生下她,把她扔给老家的母亲带,直到一年前,姜眉的母亲,姜妤笙的外婆去世,姜眉才不得已把姜妤笙接到身边,自己抚养。
  看过太多脸色,听过太多外婆、舅舅舅妈、甚至姜眉她自己说的,她拖累了姜眉后半生的指责,九岁的姜妤笙比一般的小孩要早慧,她乖巧听话,从不任性,更不忤逆姜眉的任何指示。
  姜眉说她接下来很忙,没有办法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去澎岛跟薄叔叔家比她大两岁的女儿一起生活,她就乖乖地点头听从安排。
  姜眉没有把她随便扔掉,还为她妥善地安排了去处,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她做好了要忍受、要讨喜、要察言观色的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薄苏不需要她忍受,她只是单纯的冷漠。
  第一次见面,她跟着姜眉和薄霖收伞走入他租住的别墅中,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听见楼上有脚步声,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的女孩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女孩很漂亮,是姜妤笙浅薄的人生里,从未见识过的那种高贵、出尘的美丽。
  她像是没有料到家里会突然来人,脚步顿在楼梯上,隔着虚空,冷冷地睥睨着他们。
  薄霖招呼她:“诺诺,正好,下来见人。”并不算特别亲近,但挺宠爱的语气。
  薄苏没有表情,还没说话,姜眉拽姜妤笙的衣袖,教她:“囡囡,叫姐姐。”
  姜妤笙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
  于是她甜甜地笑开了,没有一点违心、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姐姐。”
  糯糯的,还带着一点奶气。
  薄苏像是点了下头,又像是没有,往下走,什么都没说,路过他们,拿了把伞,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徒留空气在岑寂中变干、薄霖在羞恼后骂娘。
  “小兔崽子,你什么态度啊,我他妈,你他妈我是你爹还是你是我爹啊?”
  “说话啊,哑巴啦?!”
  薄苏无动于衷,像一株刚刚抽节长成的细竹,纤柔的,又坚韧地,撑着伞,在雨雾中渐行渐远。
 
 
第4章 
  姜妤笙记忆中,在薄家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并不算太愉快。
  彼时薄霖的母亲还健在,是一个七旬左右,身量不高,微有些驼背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老太太和薄霖不太像,有些不苟言笑,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姜妤笙的时候,总让姜妤笙莫名紧张。
  别说姜妤笙紧张,她看得出来,她的妈妈姜眉也有些紧张,尤其是在她讨好地打招呼,被老太太以不甚热情的态度顶回去后。
  所以姜妤笙愈发谨慎乖顺,生怕给姜眉添麻烦了。
  老太太安排她住楼上,薄苏的对面房间,姜妤笙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住一个房间心底里是有些害怕的,但她不敢反驳,只看了无暇顾及自己的妈妈一眼,就听话地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上楼了。
  晚上,吃过晚饭后,老人回自己房间看电视,姜眉和薄霖出门逛街了,姜妤笙无所适从,便也跟随着薄苏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分地当一个透明人。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深红色的旧式桌子、椅子,还有一副挂在墙上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外国长胡子老爷爷的画像。
  老爷爷眼眸深邃,阴森森、直勾勾地盯着姜妤笙。
  姜妤笙关了灯,躺在床上,与他对视几秒,脊背无端地开始发凉。
  她有些害怕了。
  窗外春雨还在下,电闪雷鸣,吹得枝枝叶叶沙沙作响,树影摇摇晃晃,像随时要破窗而入的吃人精怪。
  她不由地想起了以前在乡下,打雷时外婆告诉她的,这雷声和闪电,是天上的神仙来告诫不听话的小孩的,你再不乖,再不让着表哥表弟,再惹他们不高兴了,他们就要驱使着百鬼来把你捉走了。
  她那时候害怕得直往外婆怀里躲,外婆吓唬着她,却还是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现在,外婆不在了,没人会护着她了。
  她抱着膝盖,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窗外闪电越来越疾,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骇人,甚至,隐约有种越炸越近的感觉。姜妤笙的心理防线到底是崩溃了。
  她坐起身子,犹豫再三,下了床,套上最外层的外套,抱着枕头出了房门,去到了对面,隔着一个客厅的薄苏房门口。
  怕薄苏已经睡了,她不敢敲门,只轻轻地唤:“姐姐……姐姐……”
  四下静悄悄的,房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妤笙弯下腰,看门缝里是否有光。
  隐隐约约,门缝里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光亮的,但姜妤笙分辨不清是不是错觉,更不清楚,那会不会是窗外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光。
  她执着地又叫了两声:“姐姐?姐姐……”
  薄苏还是没有反应。
  有些沮丧,姜妤笙只好抱着枕头准备回房间。
  恰是此时,一道惊雷再次劈下,撼得客厅外的树影仿佛都震了震,姜妤笙被吓得跳了起来,回房间的脚步顿了下来。
  远远地,黑黢黢、幽森森的门框里,那个长胡子老爷爷的脸被闪电照白,幽森的瞳眸,还在注视着她,姜妤笙汗毛都竖了起来。
  回是不敢回去了,她干脆抱着枕头,靠着薄苏的房门,就地坐了下来。
  她想,姐姐没有回应她,大概是睡着了。但是,如果真的有鬼怪来抓她,她很大声地呼救,姐姐总该是会听到的。
  她会来救她的。
  这么想着,她心安了下来,胡思乱想中,困意深沉,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直到天光大亮,她因薄苏开房门,一下子栽倒到她的脚边。
  “你干什么?!”这个姐姐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她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声音比姜妤笙想象中的还要好听,只是听上去似乎很不高兴。
  姜妤笙摔在地上的肩膀在发疼,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懵,她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薄苏索性略过她,蹙着眉头,抱着校服,径直出门,去隔壁的卫生间,合上了门。
  姜妤笙呆愣在原地。
  她胳膊好疼,肩膀好疼,头也好疼,站起身,才惊觉头晕目眩。
  可怕薄苏讨厌她,她还是忍着不舒服,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卫生间门口,软软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怕打雷,昨晚想找你一起睡觉,不小心睡着了。”
  卫生间内水流声哗啦啦,薄苏没有理她。
  姜妤笙站着,后知后觉感到了冷,便又说:“姐姐,我有点冷,先回房间穿衣服了。”
  薄苏还是没有理她。
  姜妤笙又站了一会儿,实在太冷了,才抱着枕头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一会儿,她就听见房门外一声响,薄苏出了卫生间,好像下楼去了。
  应该是到要吃早饭的时间了。
  怕给大家留下睡懒觉的坏孩子印象,姜妤笙连忙也去了卫生间洗漱,快跑下楼。
  她脸红得很不对劲,但没有一个人察觉,还是早饭快吃完的时候,她自己发现了:“妈妈,我好像发烧了。”
  她小声地向姜眉求助,像做了一件很不应该的错事。
  果然,姜眉尴尬地看了一眼老太太,怕她误会自己会觉得是她被子给薄了的错,骂姜妤笙:“你怎么回事?你又踢被子了是不是?一天天的,你事情怎么就这么多。”
  姜妤笙低垂着头,不敢辩解,她其实从不踢被子的。但她有些担心薄苏会把自己昨晚不好好睡觉,在她门口吓了她一跳的事情捅出去。
  可薄苏置身事外,只吃自己的饭。
  “岛上有卫生院吗?我吃完饭带她去打个针。”姜眉不耐烦地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转头问薄霖。
  姜妤笙这才小小声地反对:“妈妈,我不想打针。”
  她很怕疼。
  疼了又不能哭,哭了要挨骂的。
  姜眉烦死了:“那你想怎么样?”她今天还要去帮她办转学手续,事情多得要死。
  姜妤笙说:“我吃一点药就好了。”
  “也是,小孩子嘛,很快就好了,抗生素滥用也不好。”薄霖帮她解围。他问老太太:“妈,家里有感冒药吗?”
  老太太不冷不热地说:“不知道,我找找。”
  姜眉立刻和声地感谢:“那麻烦阿姨了。”
  老太太不知道有应没应,薄苏吃完饭,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回厨房的洗碗盆,而后背上书包就出门了。
  从头到尾,她一句话没说。
  姜妤笙感谢她没有揭发自己,在她离开的时候,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姐姐路上小心。”
  小奶音甜软。
  薄苏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漠然地走出了家门。
  姜妤笙生出小小的失落。
  下午,她一个人在家养病,记挂着老太太出门打麻将前吩咐她的:“下雨了去院子收下衣服。”根本不敢踏实入睡。
  临到傍晚,雨终于噼里啪啦地降临了,姜妤笙不敢耽搁,一骨碌地爬起来就往楼下跑。因为从小就被使唤着做这些事,她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把晾衣架上的衣服收得七七八八了。
  正要收最后两件,院门忽然“咔哒”一声开了,姜妤笙循声望去,是薄苏背着书包撑着伞放学回来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柔柔笑开,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她脸上还带着高烧后才有的潮红,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薄苏薄唇顷刻间抿紧了。
  她走近,把衣服从她手中全部取走,把剩下的两件衣服也收了,冷淡地说:“我衣服不用你收,下次别做了。”
  姜妤笙小脸一下子煞白,以为薄苏是嫌弃她。
  薄苏垂放在校裙旁的五指收握成拳,两秒后,终是什么都没再说,转身进屋了。
  姜妤笙呆立在原地,饶是再擅长安慰自己,也察觉到了,薄苏好像很不喜欢她。她在心里给自己画楚河汉界,决定不要再不识趣地惹姐姐不高兴了。
  第二天下午,又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到了傍晚,恼人的春雨又来添乱了。
  姜妤笙撑着伞出门,想要收衣服,发现今天晒的衣服,只有一套薄苏的校服和内衣裤,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尤记得昨天薄苏冷语说的那一句“我衣服不用你收”的警告,但什么都不做,任由衣服被雨打湿,她也怕挨薄老太太的骂。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她想了个法子,把衣架上的衣服推到一起,抬高了手,给衣服打伞。
  细雨如丝如缕地在天地间飘洒,姜妤笙在雨中打了个哆嗦。
  好不容易熬了几分钟,薄苏终于放学回来了。
  姜妤笙下意识地扬起笑脸想叫“姐姐”,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只巴巴地望着她。
  她明显感觉到,薄苏在望见她的一瞬间,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色,一下子凝冻成了冰。
  她心觉不妙,怀疑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果然,薄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睨着她,骂她:“你是傻子吗?”
  姜妤笙又冷又慌,委屈得眼泪一下子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不敢哭,怕惹得薄苏更讨厌她,只贝齿咬着下唇强忍着。
  薄苏握着伞柄的指节用力得发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说:“进去。”
  冷冰冰的。
  姜妤笙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薄苏盯着看两秒,抬手把晾衣架上自己的衣服连着衣架子都提了下来,终于缓和了些语气,问:“去洗澡,会用热水吗?”
  姜妤笙诧异地抬头。
  薄苏冰雕玉琢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右边是热水,不会跟我上楼。”
  姜妤笙一下子破涕为笑。她好像突然听懂了,薄苏藏在冷言冷语下的关心了。
  她其实是会开热水的,但她还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薄苏后面,乖巧上楼了。
  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得太多,又太缺关爱,于是有人给她丢一点点骨头,给她一点点好,她便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扑上去,加倍讨好,想要加倍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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