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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水北(GL百合)——闵然

时间:2024-05-15 09:08:56  作者:闵然
  薄苏微微沉默,抬头望向沈珈禾,嗓音有几不可觉的滞涩,问:“妤笙这两年,过得好吗?”
  她念“妤笙”这两个字时,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似生涩,又似缱绻。这种语气,至少从前沈珈禾从没从她口中听到过,和刚刚提及“传羽”时也完全不一样。沈珈禾心头有奇异的感觉滑过,又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薄苏补充:“我和她虽然是旧相识,但是,有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像是正好提到了,随口关心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旧友一样。
  沈珈禾不疑有他。出于对薄苏为人的信任,她没有隐瞒,如实告知:“这两年应该是还可以,但之前似乎过得不太好。”
  “嗯?”薄苏摩挲杯耳的指节不自觉用力。
  沈珈禾说:“我是在两年前的一次读书会上和她认识的。读书会是我初来澎岛,闲着没事,想多认识些岛上的朋友而策划的,当时来的人就不多,后来能坚持常来的人,就更少了,妤笙就是其中一个。她身上有一种能让大家静下来的,不浮不躁的气质,谈吐和举止也很斯文,一看就是博览群书,气韵自华的人,我就好奇她是不是哪所大学的文史哲高材生。没想到她和我说,她只是初中文化,高中都没念完。”
  薄苏摩挲杯耳的指节骤然被硌出深深的印痕。她颤了颤睫,心绪大乱。
  沈珈禾目露惋惜:“后来交情深了,我听传羽说的才知道,她哪里是考不上大学的人,完完全全是被她妈妈生生耽误了。”
  “她高中最开始上的是这里的鹭城外国语高中,是这里最好的高中,每年也往我们北城大学输送许多人的,最不济,在那里考个普本也是很轻松的事。但她妈妈有毛病,高二还没读多久,就不管不顾地给她办了转学,去了禾城。去就算了,转学手续、户口都没给她弄好,耽误了她大半年,最后也只送她去一所普高借读。这就算了,最离谱的是,刚刚满18岁,她妈妈就逼她嫁人,害得她只能辍学,不顾一切地从家里逃了出来,到社会上自谋生路。”
  她是从小家里人千般宠、万般爱护着长大的,实在不能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这么鼠目寸光的父母。
  薄苏的心,在沈珈禾的话语里,像被人用刺板夹住,反复倾轧。
  她想起了那一年冬天北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门口,姜妤笙望着她,衣裳单薄,满面风尘却眼含笑意的模样。
  所以那一年,她是带着怎样的绝望与孤注一掷来找她的啊。
  薄苏无法想象。
  痛意与愧意在顷刻间吞没了她。
 
 
第15章 
  “薄苏?”沈珈禾察觉到薄苏神色似有不对,轻声地叫。
  薄苏回神,艰难地敛起情绪,应:“嗯。”
  她松开杯耳,拇指指甲不自觉扎着食指指节上那被硌出的深深红痕,启唇,想再往下问点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玻璃门被推开的轻响声,在两首音乐未衔接上的安静空白中格外明显。
  沈珈禾下意识地偏头望去,随即唇角便扬了起来,轻唤:“妤笙。”
  薄苏心跳骤然失序,也跟着看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姜妤笙。
  她一手提着收起来的遮阳伞,一手抱着两本书,似在搜寻沈珈禾的身影。她披散着微卷的黑茶色秀发,露出一只戴着银色耳钉的小巧耳朵,着一袭清凉秀雅的白色旗袍式改良连衣裙,唇角噙笑,站在光里,似一株夏日沾着露水的清新百合。
  薄苏不自觉地屏息。
  姜妤笙没在长条形的吧台里看到沈珈禾的身影,便习惯性地往两人常坐的咖啡桌位置望去。猝不及防地,她撞进薄苏深邃的眼底。
  握着书脊的指节不由收握,她笑意微敛,静了静,还是状若自然地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珈禾姐,薄老师。”她站在沈珈禾的椅子旁,把书放在沈珈禾桌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薄苏戴着护具的腿,微微笑着打招呼。
  沈珈禾眉欢眼笑,直说:“好巧呀,我们刚刚才说到你。”说完,她突然反应到不对:“诶?你怎么见到薄苏一点都不惊讶,你们先前是见过了吗?”
  薄苏没有反应,只静静地注视着姜妤笙。
  姜妤笙若无其事,应:“嗯,之前见过了。”
  她转开话题,言明这次过来找沈珈禾的目的:“我听传羽说你们晚上要进岛逛街和还书,想起我这也有两本书快到时间了还没还,就赶紧拿了过来,想麻烦姐你晚上帮我一起还了。”
  她没有注意到,她念“姐”的时候,薄苏睫毛颤了一下,抿紧了红唇。
  沈珈禾不假思索:“可以呀。”
  她偏头看了挂在墙上的钟,邀请:“你们现在午休吗?改成夏令时时间了吗?坐下来喝杯咖啡?”
  她招手要叫服务生过来,姜妤笙连忙推辞:“不用啦,姐,店里还有点事,我要先回去了,过几天有时间了来找你聊天。”
  “啊……”沈珈禾有点可惜,想开玩笑说:“你们不叙个旧吗?”视线移到薄苏脸上,薄苏却突然开口,也是请辞:“学姐,那我也先回去了。”
  她说得淡然,沈珈禾却听得一脸茫然。
  她看向薄苏还未喝过半的咖啡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动了动唇,又忍住了。
  她本就不是迟钝的人,这下算是可以确定了,她刚刚觉得薄苏叫姜妤笙名字时的口吻很特别,不是她无中生有的错觉。
  她善解人意,立马改口,表示:“好吧,你们都忙,那有空了记得过来找我喝咖啡呀。”她站起身,走向摆放着轮椅的角落,说:“稍等一下,我去帮你把轮椅推过来。”
  姜妤笙碍于礼貌和体面,被迫停留在了原地。
  她本就是为了避免碰见薄苏,才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书拿到听风民宿给庄传羽的,没想到,在这里还是碰上了。
  很多年里,她都认为,命运早在一次次的鞭挞中,启示了她,她和薄苏的缘分,早就尽了。
  可有时候,命运又忍不住让她觉得,它似乎很喜欢看戏,所以总喜欢对她开一些黑色幽默的玩笑。
  她不得已面向薄苏,问候她:“脚还好吗?”
  薄苏应:“还好,有一点骨裂和韧带拉伤,休息一两个月就好了。”
  姜妤笙很想问她:“那为什么不在北城休养,舟车劳顿、千里迢迢地来澎岛?”
  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问出口,就越界了。
  空气沉默下来,沈珈禾适时地回来了。
  “来,薄苏。”沈珈禾把轮椅推到薄苏的椅边,伸手扶她站起,移到轮椅上坐下。
  “要我送你吗?”她客气。
  薄苏说:“没事,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她戴上帽子,把电脑包放到轮椅右侧板旁。
  沈珈禾犹豫:“可门口……”
  姜妤笙接过话,表示:“我顺路送她出去吧。”
  态度也不似不正常,但氛围总感觉有点别别扭扭的。
  沈珈禾视线克制地在两人身上游弋了一下,笑说:“好,那你们有空记得再过来呀。”
  姜妤笙和薄苏都应:“好。”
  薄苏自己不算熟练地把自己转到玻璃门边,姜妤笙一直走在她的后面,在她要自己出去的时候,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轮椅背后的手柄,止住了她移动的动作,帮她稳稳地把轮椅移动到了室外低一阶的平地上。
  外面午后的烈阳,似火一般炙烤着大地。
  空气仿佛都被蒸发干了,无端使人倦闷,喘不过气。
  姜妤笙没有打开伞,走在薄苏的身后,推着她走过咖啡厅前那一段高低不平的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一言不发。
  薄苏也很沉默。
  她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蜷缩成拳,许久后才开口,微哑地说:“对不起。”
  姜妤笙推着她往前走的脚步微顿,过了两秒,才听不出情绪地问:“对不起什么?”
  薄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低头注视着姜妤笙与她重叠在一起而后又分开的影子,像注视着过往那些,她们在一起又分离的漫长岁月,喉咙像被千万根冰针封住了一般。
  她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三两句解释,更改变不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能为自己狡辩什么。
  能有什么意义?
  她不配得到原谅。
  姜妤笙也不想听她说了。
  她已经过了那个迫切想知道为什么,想要她给她一个解释、一句安抚、一个拥抱的年纪了。
  她淡淡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如果是因为刚刚在珈禾姐那里听说了什么,感觉对我生出了同情和可怜,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薄苏伸手扶住轮环,制止了轮椅的继续转动。她侧过身,回望着姜妤笙说:“我不是。”
  目光沉凝。
  姜妤笙注视着她,不置可否。
  她松开了轮椅的手柄,只用单手扶着轮椅的椅背,站到了薄苏的身旁,望着远方路面下无边无际的大海,说:“我之前看到过一个小故事,觉得还挺有趣的,让我记了很久。”
  她声音悠远而平淡,似裹挟着海风的咸涩:“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人问菩萨,菩萨菩萨,大家有事的时候都拜你,那你呢?你有事的时候,要拜谁呢?菩萨说,我也拜我自己,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她回过头来,望进薄苏的眼底,说:“所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自己傻和软弱。
  薄苏喉咙发干,也尝到了海风咸涩的滋味。
  她想起了姜妤笙高一那一年的春天,她们一起去隔壁的桐城踏青,路过佛寺,姜妤笙畏惧怒目的金刚,却执着于进殿参拜。
  她晃晃她的手,双手合十,明媚地撒娇:“姐姐,姐姐,心软的神,你就陪我一起进去嘛。”
  那时候,她不信神佛,却也动了向往之心。
  只因为女孩虔诚着眉眼,与她说:“拜一拜,求一求菩萨,有一点美好的祈愿,总归没什么不好的嘛。”
  她确实心有所愿。
  而今,那个女孩看着她却说:“菩萨也要拜自己,求人不如求己。”
  薄苏心口浮起诛心般的痛意。
  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姜妤笙长大了。她依旧有着那一年跟在她身边的女孩一样清丽甜柔的眉眼,可眉宇间,更多的却是坚毅与冷然。
  不应该地、不合时宜地,不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她看着她,都错觉听到了风动的声音。
  似幡在深渊旁猎猎。
  她空咽了一下,无话可应。
  姜妤笙松开了扶着她椅背的那只手,说:“好了,我走了,这里可以自己回去了吧?”
  薄苏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走到听风民宿前的那一条长巷口了。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颜面说不好,只能哑声应:“好。”
  姜妤笙没动,等着她先离开。
  稍稍有一点坡度,薄苏转动轮椅,缓缓向前。
  姜妤笙目视着她远去,看她如白玉雕刻出的长指一次又一次地抓握于轮环之上,笨拙、用力地搬动,慢慢地蜷缩起五指,把自己钉在原地。许久后,背向而行。
  不要再相见了。
  不要再挂怀了。
  她在心底里许愿。
  既然只能是回忆里冷却的焰火,就让盛放时烫下的疤痕,长眠于黑色的余烬之下吧。
  她不再去听风,也不再去一方,如常地、如愿地不再听到薄苏的相关消息,生活在了自己给自己划定的正常轨道上。
  恍惚觉得,薄苏终于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像不曾出过一样。
  管青忽然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问:“冒昧打扰,姜姐,你周六要去澎岛艺术中心听音乐会吗?方便和我们家薄老师同行吗?”
 
 
第16章 
  管青本是没有打算找姜妤笙的。
  她不是很明白薄苏为什么在家休养两天后突然决定要来澎岛度假,在她看来,留在北城,不管是生活上的被照顾,还是工作事务上的处理,都要比在澎岛方便得多。
  但薄苏表示难得有清闲时间,想去换换空气散散心,她作为助理,也无权干涉过多。
  她只能在陪她去澎岛后,回北城前,尽量帮她把在澎岛上度假时所必要的生活需求安排好。
  周六去看的音乐会,就是她想帮薄苏安排好的业余生活的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她原先沟通好的,能够陪薄苏一同前去的听风民宿的工作人员,当天临时有事,不能陪薄苏同去了。民宿不比酒店,规模本就不大,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几个,管青一一问过去,每个都表示当天有班或者有事,去不了。
  管青在鹭城人生地不熟,一时难以想到其他合适的又信得过的人,只能冒昧地问一问之前在听风一起吃过烧烤的钟欣和韩冉她们。
  钟欣也表示当天有班,不能帮上忙,但她热情地给她指明了方向,让她去问问姜妤笙:“小妤姐这周六晚上休息,好像本来就准备去听这个音乐会的,不然你问问她?”
  管青回了个:“好,谢谢。”久久却没有再动作。
  她不确定合不合适。
  要是别人还好说,甚至看上去明显和薄老师很不对盘的庄小姐都没事,但是姜老板,她有点拿不准。不是信不过她,是她多少意识到了,她们家薄老师和姜老板好像真的有点欲说还休、似近还远的微妙关系。
  尽管薄苏一直都表现得很自若。
  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硬着头皮打扰薄苏。她把缘由简明扼要地和薄苏说清,询问她:“所以,薄老师,我可以问问姜小姐方便吗?”
  听风民宿五楼走道的最后一间,不开灯的房间里,薄苏正穿着睡裙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出神地望着远处夕照没入大海,万物失去色彩,天地都褪色成了一张老旧照片,仿佛从遥远的记忆里走出。
  办公桌上熄了屏的笔记本旁,是一张金色闪耀的护身符卡,那是她脚崴伤前,在禾城古刹里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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