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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就不能纯爱了?(近代现代)——矢星弧

时间:2024-02-28 10:31:18  作者:矢星弧
  下床时膝弯一软,贺云承扶了他一把,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
  钟渝略微用力,将手腕从他掌心挣脱开来,走进浴室洗漱。
  洗漱完时,贺云承已经坐在矮桌边,两条长腿略显憋屈地盘着,在给自己倒酒。
  钟渝坐在了他对面。
  菜品相当丰富,各色各样的生鱼片整齐码放在冰盘里,炙肉散发着诱人肉香,寿司上铺着高品质鱼子酱,配着寿喜锅和清酒,以及各色凉菜。
  虽然饿,但钟渝吃相十分文雅,即便被菜里的芥末辣到,辛气从鼻腔直冲天灵盖,也只是让他皱起眉。
  但不知为何,无论他吃什么,到嘴里后都泛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仿佛在吃腐烂的死鱼。
  他喉咙发痒,胃里翻涌着呕吐的欲望,在吃下一块炙鳗鱼后,那种呕吐欲达到临界,他皱紧眉偏过了头。
  贺云承一直在注意他,此时见到他脸上强行压抑的、将呕未呕的神情,手肘撑着桌面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瓷杯,唇角似勾非勾,意味不明道:“这么快就有了?”
  不等钟渝答,他放下瓷杯,探身捏住钟渝下颌,把他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还是说……”他眯起眸子,阴沉地问:“我长得就这么令人作呕?”
  钟渝被迫注视着他。
  贺云承瞳孔是冷冰冰的灰色,大多数时候都透着轻浮浪荡,但只要他露出这种危险的表情,那种令人心悸地压迫感便覆顶而来,像荒野上狩猎的孤狼,而自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撕碎,拆吞入腹。
  呕吐欲逐渐缓解,钟渝迎视着他目光,启唇平静道:“我只是吃不惯而已。”
  贺云承端详着他,忽而笑了声。
  “早说嘛。”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我叫人送碗粥来。”
  钟渝下颌被捏过的地方隐隐发麻,面对性格如此阴晴不定的人,压力不可谓不大。
  大概过了几分钟,粥就被送了过来。
  纯中式的蔬菜肉丝粥,热气里飘着淡淡清香,但钟渝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
  胃里也不再翻涌,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绞痛,不知是饿的,还是生食引起的不适,不好受,但也不算难捱。
  贺云承没吃多少,倒是一杯接一杯,品尝甘酿般喝完了瓷瓶里的清酒。他酒量向来好,丝毫没有醉意,身体微微发热,舒服又助眠。
  盯着钟渝吃下去半碗,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床边:“睡觉吧。”
  ---
  翌日。
  生物钟定时发作,钟渝早早醒来,天似乎还没亮,他闭上眼睛,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
  再次醒来,是被身旁的说话声吵醒的。
  贺云承靠坐在床头,正在和人打电话,语气里满是不耐。
  “不就是两天没去,至于吗?”
  电话那头的人陡然拔高了音量,钟渝甚至都能听到声筒里漏出的怒吼。
  “你又在哪里鬼混?给老子滚回来上班!”
  贺云承把手机拿远,无所谓地轻嗤了声。
  小贺总向来爱玩,他不喜欢经商,对家里的生意更是不感兴趣,只想继续当他的纨绔子弟,上个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就要被他老子拎到办公室臭骂。
  他被骂烦了,干脆旷工,集团里的人都知道他准太子爷的身份,他脾气又坏,除了贺总与贺董事长,也没人敢找他麻烦。
  “知道了,贺总。”贺云承懒洋洋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其他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今早9点我在公司见不到你,就别怪我无情!”贺敬海放完狠话,啪地挂断电话。
  贺云承拧眉,心里头的烦躁达到了峰值,一看时间已经八点过,再晚就来不及,立马骂骂咧咧地起床穿衣服。
  钟渝缓缓地坐起,拥着被子看他忙活。
  贺云承两条长腿往裤腿里一伸,两手拉着裤腰迅速往上提,他那件高定黑色衬衣还没扣纽扣,衣襟大敞露出流畅的肌肉,见钟渝在看他,说:“过来帮我。”
  钟渝慢吞吞地挪过去,纽扣镶嵌了宝石,式样复古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他伸出手,从上往下不紧不慢地帮贺云承扣上。
  贺云承微仰起头,方便他操作,但眸子微垂,视线仍落在他脸上。
  钟渝注意到他喉结的滚动,不明所以地抬眸,正好撞进他眼中。
  阳光侧映进面前人眸底,贺云承这才发现,原来钟渝的瞳孔不是他以为的纯黑,也不是亚洲人常见的深褐,而是近乎琥珀的浅色。
  无悲无喜,淡漠疏离。
  贺云承忽然有种感觉,即便人近在眼前,但他似乎……抓不住他。
  最后一颗纽扣系上,钟渝退开,下床找自己的衣服。
  贺云承收起莫名其妙的想法,无论怎么样,人现在他掌心里,只要他不主动放手,他就无法逃离。
  ---
  贺云承紧赶慢赶,终于踩着点到了公司。
  赫世集团总部大厦在最繁华的区域,写字楼拔地而起,独特的造型使得它在钢筋丛林里,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地标物,下方的广场是网红打卡圣地。
  集团最开始是以电子产业发家,90年代初借着互联网的东风飞速发展壮大,上市后市值一路暴涨。创始人即现任执行董事是贺云承的爷爷,贺坤。贺老爷子不光有商业头脑,且目光长远勇于做尝试,旗下公司遍布地产、物流、医疗、金融等行业,以及用来刷民众好感的慈善基金会。
  老爷子年事已高,年轻时奋斗落下一身毛病,处于半隐退状态。
  那个年代家里孩子多,贺云承亲爹贺敬海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小妹。
  小妹远嫁,不参与集团的管理运作,贺敬海虽然是目前明面上的掌权人,但另两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老爷子担心兄弟阋墙,早早把另两个儿子调到了外地分部,但若是他哪天真要退了,少不了又是一番争权内斗。
  对于贺敬海,除了兄弟虎视眈眈,还有个不成器的大儿子。
  先是大学选了个在贺敬海看来毫无用处的专业,并且大半的时间都在玩,是个金玉其外的废物。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贺敬海想着先慢慢历练,就把他放到了财务部。
  财务总监是贺敬海一手栽培的,工作能力极强,本想着让他带带贺云承,谁知没过多久,财务总监就摇着头来诉苦了。
  贺敬海又把烫手山芋扔到了物控计划部,相同的剧情再次重演,贺敬海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又把他发配到人力行政部。
  谁知到了那里,贺云承简直如鱼得水。
  人力行政部女员工偏多,他每天一副花花公子打扮,桃花眼脉脉含情,年长的女士母爱泛滥,年轻的女孩儿见到他就脸红,话都不敢跟他说,更别提拿工作上的事去烦他。
  但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准点上过班,隔三差五旷工,考勤一片飘红。
  贺云承路过办公区时,引来一片惊讶的目光,太子爷准点上班,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者小行星明天就撞地球?
  贺云承面不改色,走进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办公桌上堆了厚厚一叠文件,都是已经审好的,他只需要签名就行了。
  他龙飞凤舞地签完,有点无所事事,懒洋洋地把脚跷到办公桌上,拿出手机给新晋小情人发骚扰消息。
  小情人半天没动静,贺云承知道他大概率看到了,只是已读不回。
  小贺总撇了撇嘴,退出微信,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消消乐。
  Great!
  Amazing!
  Unbeliveable!
  欢快的背景音在办公室飘荡,贺云承也不是爱玩这种游戏,只不过他懒得动脑子,打发时间罢了。
  贺敬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脸顿时黑如锅底。
  贺云承听到警告的咳嗽声,抬头看见亲爹,慢悠悠地把脚放了下来。
  “贺总,早上好啊。”他笑嘻嘻地说。
  贺敬海头疼得很。
  他知道自己儿子那些破事的时候,贺云承已经上大学了,成天泡吧飙车,和一帮废物二世祖混在一起。成年了性格基本定型,早就没法扭转了,他想管也无从下手。
  再说贺云承麻烦的又何止性格?还有他的性向!
  诚然,贺敬海当年也是留洋份子,思想比大多数同龄人开放,如果贺云承不是他的儿子,或者不是继承人候选,那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但贺云承偏偏是。
  为此贺敬海专门致电大洋彼岸的前妻,Elsa却满不在乎,认为孩子已经成年,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包括生活方式和性向。
  前夫妻俩就孩子的教育问题展开了辩论,越辩越烈谁也不服谁,到最后Elsa不耐烦了,吼道:“是你自己没有管好儿子,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真要论起来,在贺云承的教育问题上,夫妻两人半斤八两,都没有尽到义务。
  他们很早就离婚了,那时贺云承刚上小学,由于商定了共享抚养权,原则上来说应该共同教育。但前夫妻俩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满世界旅游,都认为应该由对方教育孩子,结果到头来谁都没管,把贺云承扔给一群保姆,按时打花不完的钱。
  保姆们自然不敢管教贺云承,几乎是放养式长大,从小就开始和人打架,长大了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贺敬海在沙发上坐下,尽量心平气和:“听说你最近包了个大学生?”
 
 
第12章 
  贺云承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笑容不变:“从哪听说的?”
  他知道老头子在自己身边安了眼睛,只是懒得处理,毕竟无论别人怎么样,他都我行我素。
  贺敬海冷哼了声,也不和他绕弯子:“我可以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我有要求。”
  贺云承往椅背上一靠,“您说。”
  “准时上下班,不许旷工,绩效考核按照公司普通员工标准来。”贺敬海说,“下周是公司年会,待会儿你去找Charlie,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他顿了顿,“如果你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会停掉你所有的卡,你就家里好好反省,你知道的,我一向不讲道理。”
  贺云承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就连他老子也不例外。
  停就停呗,反正他也不只有国内的账户,他跷着二郎腿,无所谓地想。
  贺敬海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我跟你妈说过了,她同意配合,都怪我们以前没有好好管教你,你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老头子拿Elsa来压他,这下贺云承是真的不耐烦了,皱眉拖长声音:“森*晚*整*理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贺敬海起身,上下打量他:“还有,你穿的是什么?”
  贺云承低头看了眼,随口道:“LV,喜欢的话你自己去买。”
  屋里暖气足,他只穿了单衣,黑衬衣印着品牌暗纹,最上方的纽扣被他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胸口皮肤,下身则是黑色宽松长裤——他是极佳的衣服架子,这一身简约时尚,但并不庄重正式。
  贺敬海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贺云承!”
  贺总这一吼可谓中气十足,声音都传到了外面工作区,员工们不敢出声,互相传递着八卦的眼神,打开吃瓜群,兴奋地打字:太子爷又挨骂了!
  贺云承身体后仰,“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做什么?”
  贺敬海警告他:“从明天起,穿正装来上班,公司不是你的秀场!”
  ——-
  下午的时候,钟渝去给贺云舟辅导功课。
  贺云舟很聪明,很多知识一讲就透,还能够举一反三,是个省心的学生。
  但自从知道他是贺云承同父异母的兄弟后,钟渝面对着和贺云承三分相像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今天先到这里吧。”钟渝合上课本,“你的卷子我看了,总体来说发挥得不错,就是最后一道大题比较难,分丢得不冤,类似题型我给你整理出来了,你可以先尝试着解,不会就微信上问我。”
  “行。”贺云舟说,“年前我们还有几次课?”
  钟渝:“两次。”
  贺云舟点头,伸了个懒腰:“对了,你不回家过年吗?”
  钟渝微顿,说:“要回的,再过几天吧。”
  他走出贺云舟书房,向安女士道别。
  安女士面容温和:“好,老张已经在外面等你了,注意安全。”
  老张是贺家的司机,每次都是由他来接送钟渝。
  回到学校,临近过年,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家,路上都没几个人。
  从校门到宿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假期校园交通车停运,钟渝在路边扫了辆共享自行车。天气很冷,他坐上车座,右脚支着地面稳住身体,解下围巾重新围住下半张脸。
  快到饭点了,生活区有家很好吃的面馆,他骑着车往那边走,前面路口拐过来一辆自行车,不知怎么回事,车身一偏,摇摇晃晃地往地上倒。
  眼见人摔在了地上,看样子似乎还是位大爷,钟渝赶紧停下车,把人扶了起来。
  “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碾了个石子儿。”大爷乐呵呵的,“谢谢啊,小同学。”
  钟渝围巾遮住了嘴巴,有些瓮声瓮气:“不用谢。”
  大爷车筐里的水果掉了出来,黄澄澄的橘子滚了一地,钟渝帮他一个个捡了回来。大爷说什么也要送他两个,他推拒不了,便只好放进自己的书包。
  “还不回家啊?”大爷问他。
  “嗯。” 钟渝点点头,“过几天再回。”
  大爷了然,有些专业设置了小学期,会晚一些放假,也有学生会为了竞赛啊实习啊之类事情留校,所以这并不奇怪。
  大爷是个健谈的人,知道他要去生活区,说正好顺路,不如两人一起走,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两人并排骑着车,大爷问:“你什么专业?大几了啊?”
  钟渝把围巾拉下来些,露出鼻子和嘴巴:“建筑,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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