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也是相爱过的吧,从钟渝的名字也能看出来——
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开始得有多么热烈,结束时就有多么惨烈。
如果可以的话,钟渝宁愿自己不要出生,那么她或许就可以早点离开。甚至是希望一开始母亲就别遇到钟展庭,这样的话她或许会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珍惜她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只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回到学校后,钟渝没等到中介的电话,倒来了个陌生号码。
“喂。”钟渝接通,“请问你是?”
“钟老师。”对方唤道,话音里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这个声音?钟渝愣了愣,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见过面的。”电话那头的人嗓音低磁,慢悠悠地补充:“两次。”
钟渝想起来了,姓贺,叫贺……云城?
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那方法可就多了。”对方兴味盎然地说,“钟老师想知道哪一种?”
钟渝没搭理他的调笑,冷静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有件挺重要的事。”
钟渝等着他的下文,那人像是在故意拖时间逗他,半天没开腔。
饶是钟渝脾气再好,这时也难免不耐烦:“没事我就挂了。”
对方轻笑了声,说:“简单来说就是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处处,条件你开。”
钟渝被他直白的话惊到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而是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抱歉,我想我已经拒绝过了。”他语气平稳,“而且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啊……那真遗憾。”那人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一点遗憾的意思。
钟渝想挂电话,却听他说——
“钟老师如果反悔,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
钟渝对这人的自说自话感到可笑,直接挂断。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贺云承笑了笑。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从来没有失手过。
第6章
今年过年早,1月底就是除夕,故而寒假也早,过了元旦之后,考试就接二连三地到来。
大一都是些基础课,还没涉及太多专业课程,对钟渝来说没什么困难,考试间隙里还能抽出时间兼职。
家教已经定了下来,他每周六下午会去辅导贺云舟,每次时长三小时,加上在路上通勤的时间,他周六大概需要花去六个小时。
当然,安女士给的报酬也很可观,时薪是普通家教的三倍还要多。
除此之外,他也在积极地找寒假兼职,并且通过二手平台买了部电脑。
钟渝对自己的学业有很明确的规划,随着后续专业课增多,他的兼职时间会大大被压缩,所以现在要尽可能地多存点钱。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围绕他最多的问题,就是——钱。
钱!钱!钱!钱!
这天刚考完一门,他从教室里出来,就接到了舅妈的电话。
“小渝,房子怎么样了?卖出去了吗?”舅妈的声音比以前还要焦急,“你舅舅这边快撑不下去了,本来有个小银行可以贷款,但对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反悔了,说贷不了那么多!”
钟渝舅舅的公司这两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连员工工资都三个月没发了。为了筹集资金,家里能抵押的都抵押出去了,东拼西凑,但还是不够。好不容易托关系找了个银行,说是能把空缺补上,但是在资料审核阶段又出了问题,彻底黄了。
钟渝皱眉:“差多少?”
舅妈:“还差一百多万!我们再想想办法,你那边也抓紧!”
“好。”钟渝沉吟,“我尽量。”
挂了舅妈的电话后,他打电话给中介,问买家那边的情况。
“唉,恐怕是不森*晚*整*理行了。”中介遗憾地说,“对方咬死了最多五十万,这个价格我说实话啊,您要是卖了,挺亏的。”
现在已经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了,舅舅以前帮了家里很多,钟渝没办法看着他走投无路。
就算马上卖出去,过户走流程还要花一段时间,如果对方按揭,那就更麻烦了,等钱款到手至少要一个月后,除非全款他才可能尽快拿到钱。
钟渝深吸口气,说:“麻烦您再跟买家沟通下,我接受他们的价格,但要一次性付全款。”
“行,我马上跟他们说。”中介应道。
“钟渝!”
杜少恒单肩背着包,走过来搭着钟渝肩膀,好奇地问:“什么一次性全款?你要买房啊?”
“不是。”钟渝说。
杜少恒更好奇了:“那是什么?”
钟渝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杜少恒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立马就转了话头,笑眯眯地说:“又过了一关,咱吃点好的去?”
为了应付考试,这几天他都学疯了,简直头悬梁锥刺股。文化课倒还好,就是还要考美术,什么几何、透视、阴影……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绘图,上课的时候也没好好听,全靠研究钟渝的练习册才找着点门道。
“不了。”钟渝婉拒,“我还有事。”
杜少恒点点头,“那行,下次吧。”
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钟渝心事重重,抱着书走在路上。
后面有车按喇叭,学校的路不会太宽,钟渝又往路边靠了靠,一辆紫色的跑车从他旁边开了过去。
他没在意,谁知那辆车开过去没多远,就调头开了回来,堪堪停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钟渝不明所以,紧接着驾驶室下来一个金发男人,不怀好意地堵住了他。
是许久未见的路易斯!
钟渝心脏一沉,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路易斯额头的伤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印,看样子是不会留疤了,他眯着蓝色的眼睛,缓缓逼近,阴阳怪气地说:“瞧瞧,我遇见了谁。”
钟渝没说话。
“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路易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您有什么事吗?”钟渝冷静地问。
路易斯笑起来,手指点了点额头:“看来你忘了,你还欠我点什么。”
“很抱歉。”钟渝说,“但如果您没有那样做,我想我也不会对您出手。”
他指的是路易斯在洗手间里猥.亵他的事,如果他当时不反抗,路易斯很可能会在那里强行跟他发生关系。
“我那样做?”路易斯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笑容愈发灿烂:“哪样?”
钟渝当做没听见,目光越过路易斯看向周围。
这条路平时人并不多,尤其现在是期末,大家都忙着复习,此时零星有人路过,路易斯也暂时未做出不当举动,顶多就是引来些好奇的目光。
路易斯挑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会是想找Austin吧?你喜欢他?”
他说的Austin,应该就是之前打过电话的贺云城,钟渝抿唇不言。
为什么他们这些人,都那么喜欢自说自话?
钟渝抱紧身前的书,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见他沉默,路易斯面色阴沉下来,冷冷道:“我查过了,你跟他根本没关系,那个杂种狗从小就爱说谎,连我都被他骗了好几次。”
“被骗好几次”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示出他对那Austin的怨恨。
钟渝视线移到跑车副驾,此时副驾上坐着个人,正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和路易斯。
心里念头急转,钟渝果断上前靠近路易斯,从副驾的角度看,他像是要与路易斯亲密拥抱。
果然,副驾的人坐不住了,车窗降了下来。
妆容精致的美女眉心轻蹙,“Louis,他是谁?”
路易斯也轻轻皱了下眉,回头时脸上已带了宠溺,哄道:“宝贝,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他这么说了,美女却没完全放下心:“不早了,派对一会儿就开始……”
“放心,不会迟到的。”路易斯对她说。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不远处有人喊:“那边的!怎么回事?”
钟渝循声看去,穿着制服的校保卫科巡逻员正往这边走来,指着路易斯的车说:“这里不能停车,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路易斯最后看了钟渝一眼,压低声音说:“今天暂时放过你,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随即他坐上驾驶座,在巡逻员到达前开车离开。
见人走了,巡逻员打量着钟渝,“本校学生?”
钟渝喉结滚动,点头,“嗯。”
巡逻员多看了他两眼,对他挥了挥手:“没事了,走吧。”
钟渝:“谢谢。”
路易斯走了,但他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从路易斯的话里,不难猜出路易斯在找他,只是之前没找到,今天运气差被撞上了。
而路易斯今天应该是来接人,从他对车上那女孩的态度来看,女孩应该是他目前的情人。
在酒吧工作了一段时间,他早就见识过那些人多么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就算有了那女孩,路易斯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路易斯已经知道他在哪了,很快就能查到他的具体信息,他想躲也躲不过。
钟渝有些郁卒,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一向是情绪内敛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出来,但这段时间来事情实在太多,他心力交瘁,连杜少恒都看出了不对来。
晚上睡觉前,杜少恒没啥心眼地问:“渝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没事。”钟渝使劲地捏了捏眉心,“有点疲倦。”
杜少恒以为他是复习累了,深有所感地点点头,很快又安慰:“多大点事儿,就剩两科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句话钟渝的母亲以前也常说,但有很多事,不是忍一忍,就能轻易过去的。
舅妈的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说已经试了所有的办法,但还是不行。
中介也了他最后的结果,买家决定不买了。
临近年关,暂时不会有新客户看房,估计得等年后了。
舅舅那边等不到年后。
一百万。
钟渝被压得喘不过气。
失眠一整晚后,他打了个电话。
“我答应你。”
对方应该是被他的电话叫醒的,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条件。”
“我要一百万,马上。”
第7章
贺云承原本睡意迷蒙地打哈欠,听到那句话,瞬间就清醒了。
一百万?
这明码标价的,有点意思啊。
得益于丰厚的家底和出色外貌,向来就不用贺云承主动,多的是人自己贴上来。
一百万也不算多,小贺总最不缺的就是钱,爽快地答应了:“好。”
“期限呢?”钟渝问,“总要有一个期限。”
贺云承挑了下眉,期限?
脑海里浮现出在贺宅见面的一幕,青年穿着白色毛衣,皮肤白皙光洁,黑发柔顺地贴着额头,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过来时,沉静无比。
不知为何,忽然就想欺负一下他,于是他唇边泛开一个恶劣的笑:“一百万,买你三年。”
虽然贺云承暂时还没有发现除了外貌以外,这个人吸引自己的地方,所以按照惯例,最多三个月,他也就腻了。
但这并不妨碍贺云承故意把时间说得这么久,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做这些只是为了找乐子,而不是搞慈善。
何况他就是想欺负他,想看他的冷静破裂,不知所措的样子。
三年……
钟渝呼吸急促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百万,出卖自己三年?
拒绝?可是……
“你可以拒绝。”贺云承手肘搭在膝盖上,笑眯眯地说:“然后你就可以挂电话了。”
钟渝五指紧握手机,话音却十分镇静:“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对吗?”
贺云承轻笑了声,反问:“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贺云承连着打了三个哈欠,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才听到那淡淡的冷音色——
“好。”
打完电话后,贺云承也不睡了,从床上坐起来。
他上身没穿衣服,睡裤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起伏的腹肌下,人鱼线延伸至灰色布料里。
小贺总对自己的身材管理一向严格,除了臭美外,还因为他曾经是橄榄球运动员。
他高中和大学都是在美国上的,而橄榄球在美国几乎是全.民.运动,十分受欢迎。他书读得一般,但运动天赋点满,几乎是校园里的明星球员,还拿过不少联赛大奖。
橄榄球非常考验身体对抗,需要大量的锻炼,大多数运动员肌肉都很发达,跟拳王泰森似的。
而贺云承更追求美感,觉得那些大块头太难看了,因此他身材练得恰到好处,宽肩窄腰性感而健美,非常符合大众主流审美。
不过毕业之后,贺云承拒绝了顶级球队的邀请,橄榄球只是他兴趣之一,而任何兴趣只要和职业挂钩,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昨晚和狐朋狗友喝酒到半夜,贺云承头有点疼,随意地把发丝拨到脑后,坐着缓了缓。
缓到一半,后知后觉下身那玩意儿支棱着,硌得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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