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蛇都有毒,不用害怕。”周允枫宽慰道。
萧景气得发抖:“你不怕你了不起!”
周允枫上手,按在了萧景的脚腕,萧景哇哇大叫,疼得直冒眼泪。
“周允枫!”萧景抹着眼泪,“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周允枫失笑:“还有力气嚎,问题不大。”
萧景气得别过头去,不跟周允枫说话。
周允枫转身蹲下:“上来,我背你。”
萧景吸吸鼻子:“这还差不多。”
说着就趴周允枫背上去,下巴搁在周允枫的肩膀上。
周允枫把篮子交给萧景拿着,他两只手用来背萧景。
萧景很轻,背着并不费力气,不过脚腕上还疼着,能听见他委委屈屈的小声抽泣。
而萧景伏在周允枫的背上,苦中作乐,他原就想让周允枫背他来着,只是他想的是他实在走不动了再跟周允枫耍赖,而不是被蛇吓一大跳崴着脚让周允枫背。
这两者之间,区别可大着呢。
周允枫背着萧景,比两个人走时脚步还快一些,没多久就下乐山。
锦绣老远见着,赶紧迎了上来:“怎么了这是?”
周允枫如实回答:“被蛇吓到扭伤了脚腕。”
萧景:“……”你闭嘴啊!
锦绣忧心不已:“那得赶紧回去,找大夫来看看。”
周允枫把萧景送上马车:“不是很严重,每天抹药油就行,不过不能随意动。”
锦绣忧愁:“那奴婢给侯爷准备一个轮椅。”
萧景一脸拒绝:“坐轮椅有损我的气质。”
锦绣:“那拄着拐杖蹦看着也没有气质呀。”
萧景狠狠被中伤,锦绣说得有道理,那拐杖确实不如轮椅。
回程路上因为萧景脚腕疼,就一直拉着周允枫祸害,好转移注意力。
而萧景祸害周允枫的方式,就是让周允枫给他读兵书。
兵书还是周允枫夹带在一堆话本里的私货,只是不怎么乘坐马车出门,周允枫便忘记了,也不知萧景是怎么翻出来的。
周允枫读起兵书来可比读话本时有感情得多,读话本时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萧景很纳闷,怎么能有人满脑子的行军打仗?
马车回到丞相府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刻,萧景钻出马车,被落日熔金晃了晃眼。
周允枫接着充当萧景的临时轮椅,背着人一路走回潇雨院。
锦绣把萧景送回了丞相府,掉头就去找木匠做轮椅,不然萧景行动不便只能蹦着走。
“明天就让厨房炖大骨汤。”萧景趴在周允枫背上,咬牙切齿道。
吃哪补哪。
“要不我去打条蛇给你吃了泄愤?”周允枫认真询问道。
萧景怒而捶了周允枫一把:“再说我让你晚上睡廊檐下!”
周允枫含笑,却没再说什么,背着人稳稳当当走回潇雨院。
回到潇雨院,花团见状又是一阵紧张,连忙去翻了上好的药油来要给萧景擦药。
周允枫把人背进卧房放到床上,蹲下.身去脱萧景的鞋袜。
映入眼中的画面让周允枫顿住。
萧景的脚好小,并不宽厚,血管清晰可见,握在手中,刚刚好。
“药油来了。”花团拿着药油匆匆跑来,看周允枫已经脱了萧景的鞋袜,“呀”了一声。
周允枫回神,默默给萧景挽起裤脚。
“我来吧。”花团试图让周允枫挪开位置。
“药油得揉开,我力气大,我来。”周允枫拿过药油,拧开盖子就往自己手心里倒。
花团:“……”自从周允枫来了,她和锦绣许多时候都无用武之地了。
不是,这位少将军还真拿自己当下人了不成?
周允枫倒了不少药油出来,味道一下子就弥散开来,萧景捂住鼻子:“好难闻。”
“难闻也没有办法,忍着。”周允枫上手,在萧景的脚腕上揉搓起来。
“嘶……”萧景疼得皱眉,脚又往后缩。
周允枫没给萧景机会,大手握住脚腕:“不要乱动。”
滚烫的手掌包裹着纤细的脚腕,萧景一下红了脸。
“你、你弄,我不动就是。”
萧景用手扇着风。
好热,周允枫的手怎么能这么热?他的手会是全身上下最热的地方吗?
感受着灼人的热度,萧景又忙着出神,还真老老实实不动了,任由周允枫给他搓药油。
周允枫的手掌粗糙,磨着皮肤带起一点点痒意,萧景又忍不住想蜷脚趾。
“好了,脚不要落地,养一养就没事了。”周允枫把药油封好还给花团。
萧景苦恼:“我得多少天不能出门?”
周允枫笑:“你又不是耐不住寂寞,之前不也一直没出去?”
萧景没好气道:“主动不出门和被迫不出门能一样吗?”
周允枫闻了下手,味有点大:“我去洗手。”
萧景还在想以形补形让自己早点下地的可能性,荡着一条腿思考要怎么补。
花团放好药油,刚取了衣裳要给萧景换,就听见了黄青咋咋呼呼的嗓门。
“侯爷,三少爷回来了!”
萧景脸一变,大喊周允枫的名字。
萧琏回来了,那他自然得去会上一会。
第21章
萧琏外出求学时萧菁尚且还不是贵妃,三年没回来过了,时移世易的,也该换换位置了。
萧景对萧授有怨有恨,对萧琏那就是纯粹的恨。
萧琏比他还小一岁,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这个少年,许多年前就对萧景展露出了极为恶毒的一面。
被克扣的吃食和衣物,被丞相府的下人苛待,就连外边那些找麻烦的同龄人背后,都少不了萧琏的影子。
小小年纪,心机深沉,萧景是自愧不如。
“花团,我不要穿这套衣裳,把我最贵的拿来。”萧景瘸着一条腿也不影响他指点江山。
花团连忙把萧景扶住:“侯爷坐着就是,奴婢去拿。
”
这万一给脚腕造成了二次伤害,伤筋动骨一百天,非得把萧景给躺废不可。
周允枫也道:“就算是要去找茬儿,也不用这么着急。”
萧景冷笑:“急,怎么能不急?我可是太想看见萧琏对着我卑躬屈膝了。”
萧琏不是一身傲骨?
他就偏要折了萧琏傲骨。
花团去取了萧景最贵的衣裳来,一眼望去就能瞧出来的贵,朱红色的布料有暗暗的底纹,在不同的光线下能折射出不同的明暗色彩,边纹则是实打实的金线。
就连发冠也换了红宝石的来和这一身华服搭配,脚下踩着云锦做的鞋子。
一切就绪。
“周允枫,快来背我过去!”萧景伸出双臂,看得出来十分迫不及待。
周允枫扶额:“不觉得我背着你过去显得没威势?”
萧景:“笑话,本公子到哪里都很有威势。”
周允枫蹲下:“行,你最有威势。”
萧景爬上周允枫的后背:“我没有威势,就借你大将军的用一用。”
周允枫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一定好好的帮忙。
掠阵压阵,他都会。
周允枫将萧景给背了过去,直接打断了萧授他们一家四口久别重逢、交流感情。
“真齐全呐,多年不曾见过了。”萧景人还未至,挑衅的话先冒了出来,“阖家团圆,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周允枫在家丁们的犹豫中把萧景背了进去,安放在椅子上。
一坐下萧景就往旁边一歪,极为霸道地支着:“哟,刚好要用晚膳呢?”
萧景直勾勾盯着萧琏,三年不见,他这个弟弟看起来显得越发心思深沉了。
萧授的脸色黑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萧景:“父亲说笑了,这府上我还不能随意走动了不成?”
萧琏开口:“哥哥是可以随意走动,只是哥哥看起来不适合走动呢。”
瘸了还不安分点儿。
萧景抿唇一笑,像是与萧琏毫无芥蒂似的:“这不是特意来看看我的好弟弟,三年不见,弟弟瞧着是越发长进了。”
看看那张脸,越来越臭,活像别人刨了他祖坟。
萧琏也不甘示弱:“弟弟在书院潜心读书,自然是比不得哥哥。”
靠着裙带关系谋得一个侯爵,也好意思到处显摆。
萧景笑眯眯:“你确实比不得我,知道就好。”
萧琏气得哽住,从前怎不曾发现萧景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货色?
萧授看不下去:“够了!”
萧景挑眉,他这才说了几句话,萧授就受不了了?果真是心疼他的好儿子呢。
然而萧景哪里会听萧授的话?该继续叨叨就继续叨叨。
“弟弟回家,是想准备明年的春闱?”萧景笑意深深,“那弟弟可要……好、生、准、备。”
萧琏眉心一跳,他虽看不上萧景的做派,但也担心萧景作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影响他科考。
“不比哥哥悠闲,我自然会将心思都用到考试上。”萧琏道。
说着,萧琏的眼神瞥过立在萧景身后,身姿挺拔的周允枫。
“想来这位就是周将军?”萧琏语气惋惜,“将军如今只能在哥哥手下勉强求生,真是不易。”
周允枫冷眼一扫,凶煞十足:“罪臣不劳烦丞相大人的公子操心。”
还想离间他和萧景?
萧授头都大了:“好了,你既然受伤了就在潇雨院安心养伤,无视不要出来走动。”
他只想赶紧把萧景送走,萧景和琏儿不对付已久,他是真担心萧景会残害手足。
“我会叫人给你请个大夫看看。”萧授下逐客令,“回去吧。”
萧景:“既然父亲不欢迎我,那我这便离开。”
周允枫走到萧景身前蹲下,萧景趴上去,搂着周允枫的脖子摆着手:“父亲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合该知晓的,以后不会再轻易打扰父亲,希望父亲团圆饭吃好喝好。”
余氏和萧筝怕了萧景,全程没敢蹦出一个字来,最后听到萧景这番话,险些要背过气。
他从潇雨院跑来闹这么一出,还吃好喝好?谁能吃好喝好?
谁能?
萧景能。
大老远跑去恶心了那一家四口,萧景胃口大开,晚上还多用了一碗饭。
周允枫:“真不是你爬山累得多用了一碗饭?”
萧景:“我说不是就不是。”
周允枫:“……”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渐渐入夏,天色便黑得晚,萧景又让周允枫把自己给挪到了院子里去,躺摇椅里看夕阳。
橘红色铺满了天际,比最华丽的绸缎更加炫目。
萧景这边岁月静好,另外一边则气氛惨淡。
好好的一顿团圆饭让萧景给搅了局,吃得那才叫一个没滋没味儿。
萧琏这些年在外求学,虽也听闻过萧景翻身后的跋扈行为,但是直观地感受到萧景的变化还是第一次。
看来萧菁成了皇帝的宠妃,确实令萧景以为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得了点势就耀武扬威,迟早要为他的猖狂付出代价。
草草解决了晚饭,萧授将萧琏喊去了书房说话。
“琏儿,日后切莫再与萧景起冲突。”萧授语重心长道,“今时不同往日,这逆子脾性大得很。”
萧琏不解:“就算萧菁得了陛下宠爱,也不过是个宠妃而已,有何惧?”
萧授手指抵唇,示意萧琏小声议论。
萧琏握拳,他绝不要对一个得志小人卑躬屈膝。
“你大姐很快就要成为皇后,你可明白这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萧授压低声音。
萧琏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皇、后?”
就凭他那个这么多年被磋磨得畏畏缩缩的大姐?
“无论我们自家人是如何相处的,对外我们都是一家人,是绑在一块的。”萧授眼底闪过算计,“你大姐成了皇后,将会带着我们整个家族更进一步。”
届时,这京城多少勋贵都会上赶着来同他们家结亲,哪怕是那些老牌家族。
萧授能够坐到丞相的位置,这是他个人的成功,想要整个家族都上一个台阶,不能只靠他一个人。
“你且在家里安心备考,等着以后入朝为官,有的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萧授拍拍萧琏的肩,“为父悉心栽培你多年,相信你会比为父走得更远。”
萧琏垂眼,掩去自己的嫉妒和愤懑:“是,孩儿都听父亲的。”
父亲把希望寄托于萧菁身上,无非是萧菁以后能诞下皇子。
这是不是皇子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公主,陛下总不能将这江山传给一个女儿。
……
锦绣夜深了才回来,回来时带着一把打造好的轮椅。
萧景刚在周允枫的伺候下沐浴完,又重新擦了药,准备在床上消磨一会时间,见锦绣如此迅速,已经把轮椅给推了回来,干脆坐着轮椅玩了起来。
周允枫又把萧景从床上抱到轮椅上,拿了一张薄毯给萧景搭着,推着人出门。
月色正好。
萧景就在廊檐下,抬起手掬住一把月光。
周允枫双手推着轮椅,挺拔如松,站在萧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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