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授发完了火,还是得求萧授网开一面,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的话一个劲地往外倒腾。
只可惜,萧授冷眼以待。
花团打听了消息回来说给萧景听,萧景就着这八卦开开心心地吃了一碗米酒鸡蛋。
“余端也是够蠢的,早朝出的事儿,他姓余的没过多久就知道了,中午就到了丞相府,在京城里都没有几个能有他们家消息灵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朝中有人给余家传递消息。
而这个传递消息的人,萧授还不知晓其存在。
“余氏本就是妾室扶正,出身不高,她父亲不过是个录事,余端科考名次一般,也是靠着萧授在其间周旋才能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无上朝资格。”萧景揉着吃饱了的肚子,“余家啊,算是完蛋了。”
一边利用萧授为自个谋利,一边又背着萧授跟别的官员有拉扯,萧授又不是什么好人,不会保余家。
而萧授舍弃余家,余氏必定和萧授离心,女儿还在宫里生死未卜。
这个丞相府,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窗户没关,风吹进来时将春天的气息也卷了进来。
萧景舒服地眯了眯眼,一年之计在于春,那他可要好好计。
萧授是个果决的,到了夜里睡觉前,萧景就听到了消息,萧丞相大义灭亲,直接把余家人不给告到了京兆府那儿,京城的事么,归京兆府管也很合理。
把麻烦甩给京兆府,自己撇干净了不说,还能得一个好名声,至于京兆府那边怎么处理,他就不管了,
“京兆尹指不定背地里怎么骂他呢。”萧景点了点肩膀,“再给我捏一捏。”
周允枫:“你不怕我把你给捏痛了?”
萧景乜他一眼:“那你就不会下手轻一点儿?”
周允枫给他提的建议调理身体,那周允枫就得负责,推拿按摩周允枫跟着花团锦绣学了,也不是不能上手。
萧景就是要逮着周允枫薅,要不是扎针得卫泓亲自来,他还得让周允枫多干活儿。
“轻了没效果。”嘴上这么说着,周允枫还是调整了力道。
“对了,给你交代个事儿。”萧景道。
周允枫:“您吩咐。”
萧景:“……你正常点儿。”
周允枫:“你说,要我做什么。”
萧景招招手:“凑过来。”
周允枫暂停了给少爷按摩,附耳过去。
萧景靠近周允枫的耳朵一番吩咐。
听完后周允枫在心里默默给萧景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牛。
这损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你晚点再去,也别让京兆尹看清你的脸,藏好。”萧景下巴朝柜子那边努了努,“夜行衣在最底层。”
周允枫:“。”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到了夜里,萧景洗漱过后先爬上了床,把周允枫赶去办事儿。
周允枫这些日子的穿着都以偏白色为主,换上一身黑衣,萧景还有些不习惯。
夜行衣为了方便自然贴身,萧景不可避免地就感受了一把周允枫的体魄。
啧,夜行衣都挡不住的风采。
“早去早回。”萧景挥手。
周允枫把脸给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拿着萧景给的京城地图,趁着夜色出了门。
下弦月被乌云遮蔽,只余下很浅淡的光,正好适合给周允枫打掩护。
周允枫不怎么熟悉京城,可地图在手,找个京兆府还是很顺利的。
躲避着巡夜的军士,周允枫在一处暗角落下。
斜对面就是京兆府。
周允枫绕了圈,从僻静处翻墙进了京兆府。
京兆尹还没有回家歇息,也是,丞相大人亲自状告自己的岳家,他能睡得了才怪。
“你说,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能摊上这么个差事?”京兆尹正在跟自己的心腹手下抱怨,“陛下让丞相大人自己解决,丞相大人转手就丢给我,你说说,这让我怎么做?”
心腹自然跟京兆尹是有话就说:“丞相大人把事情推给大人您,就是在给大人您树敌,大人您想,陛下让丞相大人自己处理,那么对于丞相大人而言,这件事就是家事,可是推给了大人,这件事就成了公事,家事和公事不可同等看待,到时候记恨也是记在大人身上。”
京兆尹急得拍了好几下桌:“丞相从来都是一个人算得精明的人!他又是丞相,我拿他没办法啊!”
周允枫掰了一点瓦片下来,甩进屋内灭了烛火。
“什么人!”京兆尹和他下属都吓了一大跳,从椅子上猛地跳了起来,惊惶不定。
周允枫趁机从窗户翻了进去。
“京兆尹大人不要慌,我只是想来给京兆尹大人指条明路。”周允枫压着嗓子道。
京兆尹警惕:“本官何时需要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来指明路了?”
周允枫赶着回去,没在京兆尹跟前花时间说服他,直接道:“大人困于萧丞相带来的麻烦,我就告知大人如何解决麻烦。”
京兆尹心念一动,猜测起这黑衣人是哪方的人,不过仔细一想,只要能助他把麻烦甩出去,管他是谁的人。
“余家人敢仗着萧丞相横行霸道,那就是萧丞相默许的,大人要真把余家人给动了,倒霉的还是大人,所以啊,大人还是得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回去。”周允枫道。
京兆尹拱手:“愿闻其详。”
看着京兆尹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行礼,周允枫:“……”
京兆尹这眼神和耳力,差得都有点多啊。
“大人只管说是余家人攀扯着萧丞相,威胁大人,大人实在是无可奈何,所以就请丞相自己定夺此事。”周允枫道。
京兆尹一听,立马就有精神了。
周允枫又补充道:“再说了,这本就是陛下交给萧丞相的,萧丞相这种行为,算是抗旨,说不准朝中有人看不惯,还要再参萧丞相一本。”
比如说把这件事拱起来的御史中丞。
京兆尹真心实意:“多谢指点!”
萧景交代的任务已经办好,周允枫还赶时间,也不多留,说走就走。
京兆尹和他手下只听得一阵破风声,人就消失了。
“大人,您说这个人不会整我们吧?”手下担忧道。
京兆尹摇摇头:“不会,此人就是冲着丞相去的。”
就是不知,丞相大人是怎么得罪了人。
周允枫出了京兆府,没有回潇雨院,而是转道去了周家在京城的宅子。
他虽常驻边关,但是也对自己家有点印象。
周允枫在武安侯府跟不少人都见了面,他当时一个没回应,不过他有暗语,听懂了他暗语的人自然会等着他。
他约的见面地点就是周府。
周府如今庭院萧瑟,半夜空旷还着实有些吓人,寻常人不会到这里来。
而约别的地方……周允枫也未必能找着。
周允枫进了周府,顾不上感伤,直奔后院去。
果然,后院里有两个人正围坐在小小的火堆前等着他。
“这些日子心苦你们了。”周允枫自暗处出现,拉下面巾。
“将军!”坐着火堆前的两人异口同声。
周允枫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那天在武安侯府,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难为你们等我。”
“将军说这话就是折煞我们了。”左边那人叫王柯海,他道,“将军才是真的心苦。”
一想到周允枫在萧景那纨绔手底下受尽折磨,王柯海拳头都捏紧了。
不仅是王柯海,跟他一道的薛天也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去丞相府把萧景给宰了。
周允枫按了按额角:“你们可千万别想不开去找萧景麻烦。”
他不好直说萧景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但没有欺辱他虐待他,还在替他铺路。
可至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他不能让自己人伤害到萧景。
薛天愤愤:“将军,我们都懂。”
周允枫:你懂什么了你?哪次打仗被骂得最多的不是你?
王柯海知晓周允枫时间不多,没闲聊,直接问道:“将军是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
周允枫低头,看着火星子炸得噼啪响。
他在萧景身边这些日子,也沉下心来想过今后到底要何去何从。
皇帝不会给他们家翻案,更何况人都死干净了翻案又有什么用?
跟着祖父父亲,学了那么多年的忠君爱国,早就在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里被碾得粉碎。
况且他在萧景那儿,学到了不少。
既然要报仇,那就要报得彻底。
只是……他不敢肯定曾经的弟兄们愿意舍下现在的安稳跟着自己。
再者,萧景分明是有计划地在推着自己走,自己要是贸然行动,会破坏萧景的计划。
他在这些事上不如萧景通透,还是听萧景的好。
“暂且按兵不动,等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周允枫找二人要他们的地址,他现在是有地图的人,不愁找不到地方。
王柯海和薛天都是听命行事,周允枫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把地址告诉周允枫后,周允枫就匆匆回了丞相府。
再不回去,萧景就该收拾他了。
摸着夜色回了潇雨院,周允枫轻车熟路地进了萧景的卧房。
“哟,还舍得回来啊?”
伴随着萧景的阴阳怪气,火折子亮起,点燃了烛。
第12章
周允枫觉得萧景这语气很是熟悉。
嗯……像极了妻子抓奸在外偷吃的丈夫。
周允枫哑然:“你怎么还没有睡?”
萧景:“怕你被人逮了之后把我供出来。”
穿着里衣披着外袍熬到这会儿,萧景困得直打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泪珠。
“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对吗?”周允枫问。
“劳驾你先把夜行衣收拾了然后赶紧履行你□□的职责。”萧景扔了外袍缩回了被窝,“大半夜的,你要困死我?”
周允枫无声笑笑,也是,他那点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萧景?萧景是那么聪明。
脱了夜行衣塞进柜子深处,换好里衣,周允枫熟练地上了床。
一上床周允枫就皱起眉:“你身上好冰。”
萧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像个汤婆子似的?”
说话这么呛,小少爷很生气。
周允枫顺着毛撸:“我错了,该同你说一声的。”
萧景:“错的是这个吗?”
翻过身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周允枫脖子上试图冻死他:“在周府见的面吧?真是愚蠢!”
指不定有想要升官发财的盯着呢,还敢往周府钻。
“就这么喜欢找死?不如找一根绳子自己吊了呗。”萧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周允枫接着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萧景:“当真?不乱来?”
周允枫当即举手发誓:“真的不会。”
萧景满意了:“去把蜡烛吹了,我困了,要睡觉。”
周允枫没动,而是甩出了一道气劲。
烛火熄灭,周遭重归于黑暗。
萧景:“……还挺厉害。”
看把你给懒的。
周允枫:“谬赞谬赞。”
谁赞美你了?有点自知之明行吗?
周允枫安然无恙地回来,萧景彻底放下心,本来熬了半宿就困得眼皮子打架,这下不打了,合一块睡死过去。
谢谢你,萧景。
周允枫怀里搂着瘦弱的少年郎,对他无声道谢。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要是有一天我还是赴了黄泉,也一定会在见鬼差前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周允枫暗暗发誓。
第二天又到了卫泓上门来给萧景施针的时间。
萧景自觉躺好:“扎吧。”
卫泓:“侯爷,从今天开始,我要扎其他穴位了,所以得麻烦侯爷把裤子挽起来。”
萧景脸色一僵:“不是只扎头就可以?”
卫泓微笑:“侯爷,人体的穴位是很多的,先前不扎腿脚是因为天气寒冷。”
回暖了,该挨扎了。
萧景想逃,这针他能不能不扎了?
“侯爷?”卫泓出声唤道。
萧景一脸视死如归:“扎就扎。”
花团上前帮萧景把裤子挽到膝盖,露出小腿和脚。
卫泓拿针的手一顿,萧景的腿脚上都有遗留下来的伤痕。
也是可怜人。
卫泓重新起势,开始施针。
银针刺入皮肤,萧景蹙了下眉,要比扎脑袋时有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碰到了哪里,有明显的胀感。
卫泓一路往下施针,在扎脚腕时疼得萧景一个激灵,嗷嗷大叫。
“卫太医!”萧景气急败坏,“不是说扎针不会疼吗?”
卫泓解释:“有一些穴位是会疼一下的。”
萧景眼睛红了起来:“我不想扎了。”
好疼啊!
卫泓手疾眼快又是一针下去,萧景又嗷了一声。
“侯爷坚持坚持,不然前面都白扎了不是?”卫泓道。
萧景又挨了好几针,动又不敢动。
他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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