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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点点头。
嗯……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的师尊与苍焰其他长老不同。
他们心系苍生，可他的师尊，似乎只在乎自己。
还有……
顾华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楚渊的身上。
——
王城撞见楚渊和顾华二人亲密逛街。
严轻尘的心情便一直说不出的糟糕，阴郁的情绪似乎在他的头顶凝聚成实体乌云。
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而他的脸色却是比那乌云还要黑上三分。
见到他的苍焰弟子，无不对他退避三舍。
小心翼翼的和这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仙尊保持距离，硬着头皮礼貌的问好。
原本以为，离开苍焰看不见楚渊和顾华两人之间的亲密，他糟糕的情绪能够得到缓解。
可下山除了那么多妖魔，不仅内心的阴郁没有缓解半分，反而一闭上眼睛，楚渊看着顾华的笑脸愈发的清晰。
噬魂客便是在那个时候缠上了他。
殊不知自己纠缠上的对象不好惹，半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自身力量还直接被封印了三成有余。
自此便只能夜晚夜晚出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噬魂客最擅长放大一个人潜藏在心里的执念，激发人的内心底阴暗的欲望。
严轻尘在识海内重伤噬魂客后，被他压抑的，想要见到楚渊的渴望在那时到达顶峰。
而当他放过噬魂客，赶回苍焰时。
离光苑已经人去楼空。
——
噬魂客是人的执念所化的妖物，它没有实体。
存在于人的意识里。
在人的脑海中来去无影踪。
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没有人能找到他。
【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噬魂客没有自主行动的意识，换句话说，它没有意识，不会思考，极强的负面情绪是它的绝佳诱饵。】
平淡的程序音在楚渊的脑海中响起，帮他回忆了些有关于噬魂客的介绍。
“负面情绪啊……”
放在别人身上，楚渊可能觉得这事儿简单。
但他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让顾华融合噬魂客的力量，那就务必要让噬魂客进入顾华的识海。
可是那家伙。
自从跟着他下山之后，浑身不知道为什么散发着阳光开朗大男主的气息。
和楚渊相处的时候，哪有下山之前的拘谨和无措。
殊不知，顾华在客栈住下以后。
却总是忍不住的在脑海里幻想，此刻他们在没有人认识他和楚渊师兄的陌生小镇生活。
就像和师兄重新相识、相知、相处一般。
在穆阳镇里没有师尊，只要他想，楚渊师兄的目光随时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种念头，让他整个人简直和换了一个人一般。
每天心情愉悦的让楚渊不敢相信这是现在的人会有的精神状态。
“师兄！这里的烧鸡好香！”
噬魂客在夜间出没，白日里楚渊和顾华在客栈休息了大半天。
到了傍晚时分顾华在客栈待不住，说什么都要拉他到街上逛逛。
顾华从街边的小摊贩那处买来只外皮金黄酥脆的烧鸡。
递到楚渊的嘴边。
严轻尘对带孩子没有耐心，顾华从小他就不乐意管他。
和楚渊带娃的模式完全相反。
严轻尘带娃，秉承着只要饿不死的观念。
有一次顾华哭闹惹得严轻尘烦了，楚渊记忆深刻。
那时候的顾华才一岁不到，正是需要呵护关怀的小宝贝时期。
楚渊正好又不在离光苑。
等他回来发现顾华不见了，慌忙让严轻尘带着他去找。
结果在离光苑后面的林子里，一棵古树顶上，看见了挂在枝丫尖端、安静躺在布包中的顾华。
几十米的高度，那样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
楚渊没法想象在他回来以前，顾华经历了什么。
此后等顾华再大些，严轻尘对他的种种冷漠无情，就导致顾华完全更加的依赖楚渊。
至于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变质的……
顾华自己说不上来。
到现在楚渊也依旧没有发觉。
按他的思维，如今的他一百来岁。
顾华十八岁的年纪，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在他眼里真就和他的孙孙差不多。
对顾华，楚渊有一层无敌巨厚的幼崽滤镜。
被他用天真单纯的目光注视着，拒绝的话楚渊完全说不出口。
“确实不错，好香啊~”
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上一口。
笑着揉了揉顾华的头。
后者面带淡淡微笑的抬眸，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街道中央的黑色人影。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
楚渊发觉他神色的变化，回头看过去。
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剩下的一些多行色匆忙。
商贩纷纷扛着担子往家里赶。
楚渊抬头一看，火烧云将大半的天空染成橙红色。
太阳即将西落。
顾华另一只空闲的手，拉住楚渊的衣角，“楚渊师兄……我们先回客栈吧。”
说着视线却时不时的瞥向墙角后的露出的一片衣角。
严轻尘清隽的脸，散发着冻人的寒意。
隐在黑暗中，不似仙尊，倒像是随时能索人命的怨鬼。
楚渊戒备的环顾四周。
他后背总感觉一股莫名的冷意，让他汗毛乍竖。
可他是师兄，在师弟面前是万万不可露怯的，反手握住顾华的手。
在掌心中轻轻捏了捏，复又松开，柔声道：“别慌，噬魂客晚间出没，我们若要寻到它的踪迹，只能夜晚行动。”
“嗯……”
顾华应下。
目光看到墙后的身影离去，才在心底长舒出一口气。
心情却愈发的复杂。
他这个样子，就如未经他人允许，偷偷享用别人的幸福。
像个手法生涩，刚入行的小偷。
心怀渴望，面对‘主人’，内心更多的不是成功得手的喜悦，而是心虚。
“跟我来！”
楚渊带着顾华翻入穆阳镇东侧的一处宅院。
负面情绪能将噬魂客引上门。
这家宅院的主人姓秦，曾经富甲一方，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一朝交友不慎，受奸人陷害。盗，文，gzh大碧池
万贯家财一夕之间，化作泡影。
只留下这穆阳镇的祖宅。
听客栈小二说，秦家主人受噬魂客影响严重。
第九十八章
据悉，从噬魂客现身之后，秦家中死去的已有三人。
一个秦家老爷，随后是老夫人，前一日秦家的大儿子也当街突然暴毙。
如今的秦家，只剩下秦夫人一人。
而秦家三人死之前，无一例外的，尽数得了疯病。
失了神志，嘴里胡言乱语的念叨着一些疯话。
秦家心高气傲，即便是家道中落来到穆阳镇。
身上的穿着，虽不及以前，可是做衣服的布料，皆是上等货。
举止谈吐高雅，待人友善却又显冷淡。
总感觉不愿与镇上的人有过多的来往。
然而就是这样心高气傲的一家人。
死之前，披头散发在街上乱窜， 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嘴里不断重复念叨一些神经兮兮的话，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也破败不堪。
那形象，与街边乞讨的乞丐别无二致。
他们死时，皆是突然倒地不起。
死状相同双唇发黑，两颊凹陷，眼下青紫，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元魂。
楚渊带着顾华从秦家外墙翻入秦家后院。
院中杂草丛生，长势疯狂。
楚渊跳入时，院中杂草已及其膝盖处。
看样子是许久都未曾有人打扫。
“师兄，小心被发现。”
顾华紧跟在楚渊身后，落脚后目光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轻慢的脚步声从廊道拐角处传来，顾华拉过楚渊的衣角，带着他躲到杂草丛后。
此时日头已经西落，屋外灯光昏暗，楚渊借着朦胧的月光，透过杂草丛中间的缝隙向外望。
只能依稀辨别的出来人是个女子。
一身白衣，头上系着白色头巾。
看不清神色，但单看身形，妇人佝偻的脊背，楚渊便能感受到在这个女人身上浓郁的疲惫和绝望的气息。
顾华说：“秦家夫人不久前丧子，便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丫鬟侍从，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怪可怜的。”
楚渊听着无奈叹息，“主家接连死了三人，怕是秦夫人不说，那些下人在秦家也是待不下去的。”
谁也不愿为了一份工，堵上自己的性命。
楚渊：“走，我们跟上秦夫人。”
夜晚漆黑，秦家却无一盏烛火。
秦家夫人背影单薄，独自一人走到秦家正厅。
一张白底黑字的“丧”，就摆放在大厅正中央。
清风吹动两侧白幡，楚渊定睛看去。
厅内躺着一口漆黑的棺材，秦家夫人木讷的跪坐在棺前的团蒲上，仰头望着面前的棺材。
两行浑浊的泪从她眼角滑落。
楚渊和顾华躲在屋外，看着屋内可怜的女人，“棺材里躺着的应是秦夫人的儿子……”
从锦衣玉食的富贵夫人，到现在家道中落。
亲人又在短时间内接连离世。
偌大的秦家，最后只剩她一个妇人……
秦夫人的种种经历，无一不令唏嘘。
楚渊与顾华躲在庭院杂草后许久，夏夜的蚊虫扰的他心烦意燥。
直到月上枝头……
“不好！楚渊师兄你快看！”
顾华指着屋内毫无征兆突然倒下的秦夫人，惊呼出声。
“走！”
楚渊拖着蹲麻了的双腿，走到大厅内，点燃屋内的烛火。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屋内女人的脸上。
借着烛火楚渊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放在大厅中央的棺材还没有来得及封棺，秦家前一日死去的大儿子躺在其中，面色痛苦。
死之前精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楚渊回头看，心中有些讶异。
躺在地上的秦夫人，面色竟是与躺在棺材里已故的秦大少爷一样，身上体温却也比寻常人低上许多。
如若不是能够感受到她鼻下微弱的气息，楚渊都要怀疑方才在屋外见到的秦夫人是他的错觉。
“老爷……小宝……”
秦夫人脸上神情痛苦挣扎，张口喃喃，嗓音嘶哑。
昏迷之中，不由自主攥紧双手，身体紧绷。
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宿主，是噬魂客。】
脑中的程序音及时出现，楚渊深深看了一眼顾华，向他点头示意。
两人盘腿围坐在秦夫人两侧，闭目。
神识自秦夫人灵台，闯入她的识海。
他二人入定后，大厅一侧，一身黑衣的严轻尘自黑暗中走出。
看着秦家大厅正门敞开，两人无知无觉的模样，无奈道：“防备意识还是这么差。”
说罢，缓步上前，关上门便在秦家四周布上结界。
神识进入他人识海，肉身五感尽失。
若有心怀不轨之人闯入，楚渊和顾华编入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楚渊一门心思想得都是让顾华打败噬魂客，融合噬魂客的力量，得到他身为主角的金手指。
一些细枝末节，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
入秦夫人识海后，楚渊便与顾华失去了联系。
凡人的识海比不上修仙人那般清明，四处飘散着灰暗浑浊的物质。
楚渊在识海中寻找顾华的神识。
却惊觉围绕在他这些围绕在他四周的浑浊物质，飘荡的轨迹似乎有迹可循。
看似无规律，实际上都在像同一处汇聚而去。
楚渊顺着这些物质，向前。
明明是走向黑暗，可他的视野却越发的明亮起来。
大红的双喜字，火红的喜烛摇曳。
一晃眼，他便又站在了秦家大厅内。
不过这一次，厅内的白幡换成了红绸，大厅的正中央也没有棺材，有的仅是一对璧人。
厅内亲朋满座，脸上无一不笑容满面，由衷的祝福面前的一对新人。
座上二位秦家长辈，没见着秦夫人的身影。
但这是秦夫人的梦境，只有一种可能。
楚渊将视线转向正在与丈夫拜堂的新娘子身上。
这位，便是他今日在秦家见到的秦夫人。
视野中的画面飞速流转，秦家夫人嫁入秦家之后的日子在楚渊面前飞速的划过。
可眼前明明全是阖家幸福的景象。
楚渊不由得疑惑，若秦夫人身处美梦之中，那当时在大厅内见到她，沉睡之后为何却是一脸愁容？
“楚渊师兄！”
正当楚渊思索之际，顾华的喊叫从一旁传来。
楚渊凝眉转过身去。
却见大厅正门被一道透蓝色的屏障挡住，顾华就站在屏障另一头。
第九十九章
神色恐慌的朝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双手用力拍打着屏障，口中不停的呼唤楚渊的名字，“楚渊师兄！！！”
楚渊走过去才注意到，顾华身处与他不同的空间。
以面前的屏障为界，楚渊的所在之地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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