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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入他的体内，赤红流光变得光辉熠熠。
直到……
他看到在云层下方欢呼的芸芸众生。
从流光中获得新生的人们重新回到大地，与自己的亲人相拥。
喜极而泣的眼泪，流了满面。
耳侧隐隐有碎裂的声音传来。
严轻尘福至心灵，在这一刻他仿佛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明白眼前的画面来自哪里。
“千年前竟然是魔尊用聚魂盏救了百姓。”
但聚魂盏毕竟不是神器，哪怕最后扶灵珠碎裂，顾修也没能拯救所有人。
严轻尘依旧被禁锢在一处，没有办法动弹。
眼看着自己从云层掉落，沉入河底。
——
周遭的世界，风云变幻。
河水由混变清，楚渊第一次具象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黑龙十年如一日盘踞在河底一动不动，身上的鳞片被青绿的水藻覆盖，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那条小泥鳅每日每日守在黑龙身旁，围着他转圈，绕着他玩耍，却始终不敢触碰到黑龙的鳞片。
可能在它心里，小小的泥鳅，配不上称霸云空的蛟龙。
这些画面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楚渊面前飞速的闪过。
蛟龙化作人形从昏睡中苏醒。
刚开始还不足一根手指粗细的小泥鳅也成功修成人形，躲在不远处的水草后。
伸长脖子，探出好奇的脑袋。
蛟之戎重伤初愈，面色苍白缺少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纯良无害。
“出来吧。”
嗓音低沉染上一丝温柔。
楚渊却真切清楚的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我……”小泥鳅从水草后怯怯的走出来。
刚化成人形的妖物，还不懂男女之分，身上赤裸，该有的都没有。
手指绞在一块儿，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忐忑的朝他走去。
白嫩的面颊泛起一片粉红，蔓延到耳尖。
纯情羞涩的模样，根本没法让人将她与以后那位摇曳生姿的妖冶女人联系到一起。
蛟龙回过身，眼神中带着浅淡的笑意。
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信任。
再加上那张英俊的面庞，小泥鳅的脸没出息的又红了几个度。
双唇微张，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蛟之戎见状浅笑着弯腰凑近小泥鳅。
在小泥鳅惊喜的眼神中，蛟之戎嘴角的笑意消失，伸手狠狠掐住小泥鳅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边上转啊转、转啊转……真的很烦人！”
他大力将小泥鳅甩到地上，宛若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
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在离她只剩半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蹲下身。
小泥鳅害怕的想钻进泥里，但她现在是人形，泥鳅的本事使不出来。
颤抖缩着身子，头发被蛟之戎一把拽住。
将她幼小的身体提起，举到面前，嘴角温柔的笑意被带着寒意的冷笑取代，“污泥里长大的肮脏的泥鳅，还没资格与蛟龙相伴。”
蛟之戎话音落地，楚渊清楚的感受到小泥鳅红润的脸蛋唰一下变得无比苍白。
眼眶通红，懵懂无措地望向回到原地打坐调养的蛟之戎。
从那次以后，小泥鳅每次都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偷偷的朝这边张望。
每当蛟之戎睁开眼睛，她就立马变回原型钻入淤泥里一动不动的装死。
等到她再探出头来，一块儿赤红色水晶状的碎片，在灰蒙蒙的河底只扫过一眼，就吸引了小泥鳅的注意。
“扶灵珠碎片！”
楚渊认出那碎片的来历，操控自己的意识和小泥鳅一起来到碎片旁。
眼看着小泥鳅如获至宝一般捧起碎片，小声惊呼，“好强大的力量！”
“咦？”
在她拿起的一瞬间，从碎片反射的光芒之中，楚渊似乎看见了严轻尘。
再一眨眼，面前的碎片安然的躺在小泥鳅手心里，没有任何的异样。
楚渊：“我靠，为什么是严轻尘？”
小泥鳅眼神放光，渴望的注视着手中的碎片，“龟爷爷说只要勤加修炼变得强大，就有机会化身成龙……”
“这碎片中蕴含的力量如此浑厚，我若是将它吸收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成龙，这样也就不会被黑龙嫌弃了！”
——
严轻尘有生之年从未想过会与旁人共用同一个身体。
起先他以为自己的意识在扶灵珠内，直到扶灵珠碎裂，他才总算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被困在了一块儿碎片里，被小泥鳅一同吸收进了体内。
和小泥鳅的意识尴尬的在识海内对视。
“仙人？你是水晶里的仙人对不对！”
孩童单纯稚嫩的嗓音围绕在他耳畔，严轻尘眼神无光的注视着面前明显兴奋过度的小孩儿。
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小泥鳅睁开眼睛，运转感受体内的力量。
小小的身体在这一刻发生改变。
开始拔高，变得婀娜多姿。
颇有她千年后的风范。
但是身体的成长了，意识还是孩童。
身上不着寸缕丝毫没有发觉不对，反而兴奋的朝着蛟之戎的方向奔去。
正在打坐调养的蛟之戎，警觉的睁开双眸。
看清来人，瞳孔危险的竖起。
第四十五章 大龙大龙我喜欢你
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转瞬即逝，蛟之戎站起身。
眼神细细打量朝他跑来的小泥鳅，目光算不上纯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楚渊眼看着小泥鳅眨眼间长大，身体发育成熟。
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让他反应过来后立马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大龙大龙！”
少女特有的清脆声线在远处响起，激动与兴奋溢于言表。
“我现在不是泥鳅了！我是白龙！”
说完，小泥鳅在蛟之戎面前一跃而起。
婀娜的身姿在一片晃眼的白光消散之后，化身成一条通体银白的大龙。
一双竖瞳死死盯着水中白龙的身影，“我修炼千年不过修成蛟龙身，这条肮脏的泥鳅短短数日，竟已成真龙。”
上天真是不公平。
若是将她杀死，夺取龙内丹，他身上的伤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说不准，还能由此化身真龙。
蛟之戎眼底的贪婪再也掩饰不住。
随意搭在双膝上的手用力攥紧了拳头，野心与欲望充斥了他的内心。
而沉浸在化龙喜悦之中的小泥鳅，丝毫未察觉危险已经悄然找上门来。
压抑住内心的雀跃，懵懂的白龙脑袋凑到蛟之戎身前。
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晃，就是不敢和蛟之戎对视。
龙身随着主人的情绪在水中晃动的动作也变得扭捏。
从一条龙的肢体行动上，楚渊竟然看出了几分羞涩。
“大龙大龙……那，我现在有资格陪在你身边吗？我、我喜欢你！”
最后一句，似是用尽了少女所有的力气喊出声。
说完银白的龙身肉眼可见的变成粉红色。
蛟之戎稍稍有一瞬的愣神，但也就那一瞬。
随后便张开双臂，语气变成初见时那般的温柔，带上了些诱哄的意味，“当然可以，过来吧，到我身边来。”
“他在骗你。”
严轻尘冷淡的看着蛟之戎的虚假嘴脸，开口阻止小泥鳅想要更加靠近的动作。
小泥鳅说话的语气突然变的冷漠，蛟之戎扬起的嘴角顿时僵在脸上。
“你在说，我？”
楚渊仗着自己现在是意识体，可以随心用任何姿势去任何地方。
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飘到蛟之戎和白龙中间。
歪着脑袋左盯盯小泥鳅，右看看蛟之戎。
这边的严轻尘却惊讶于自己意识说出口的得到了蛟之戎的回应。
识海中小泥鳅还是孩童的模样。
侧头望着严轻尘：“骗我？我身上一无所有，他骗我是为了什么？”
面对一双纯净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严轻尘不忍其被世间的污浊沾染。
“你怎么不说话？”小泥鳅的手抓住严轻尘的衣袖。
严轻尘：“你能碰到我？”
小泥鳅歪头，心想着这人真奇怪。
白龙鳞片上的粉色退去，蛟之戎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
抬手轻轻抚上小泥鳅的脑袋，眼里是噙着毒的深情。
严轻尘作为碎片与小泥鳅融二为一，与她共通五感。
蛟之戎冰凉的手抚上的一瞬间，严轻尘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脑袋下意识后仰，想要躲开。
白龙跟着他的意识动作，甩开蛟之戎的手。
楚渊换了姿势趴着，撑着头，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吃瓜。
“你耍我？”
蛟之戎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从楚渊初次见他时，他满身煞气宛若杀神。
此时，煞气又有冒头的趋势。
面对身边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楚渊在本能的驱使下，将意识体藏进白龙的身体里。
不知到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条龙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不不，不是的！”
小泥鳅焦急摇头，识海中她幽怨的看了眼严轻尘，用眼神哀求他不要再捣乱。
比起她和蛟之戎之间的事，严轻尘的更在意楚渊现在的境遇。
为何会如鬼魂般四处飘荡？
他们要如何相认？
身形巨大的白龙在跟前发出小孩儿一般委委屈屈的哭腔。
怎么看怎么怪异。
蛟之戎抬手一挥，将她变回人身。
难得善心大发，给她披上一件外衣，遮住一片姣好春光。
小泥鳅双颊通红的低着头，害羞的甚至不敢看他的脸。
见到这一幕，楚渊不由得感慨时间的可怕。
能让一个纯情羞涩的小姑娘，变成千年后那般妖媚的模样。
蛟之戎在玄河底养了半月的伤，早已按耐不住那颗迫不及待要找顾修报仇的心。
抬手环住小泥鳅，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小泥鳅此时心跳飞快，双颊涨红。
紧张的根本没有感受到蛟之戎放到他后心口处的手，俨然化为龙爪。
楚渊：“啧啧啧，渣男啊。”
河面一身巨响，打破了小泥鳅的幸福幻影，也打断了蛟之戎动手。
顾修杀气腾腾从天而降，身后的断裂的半边羽翼，恢复如初。
嗜血的眼神，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一步一步，走近蛟之戎。
小泥鳅察觉到异样，从蛟之戎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
顾修疑惑的视线快速的从她身上扫过，冷笑，“都快死了，还过的这么潇洒。”
“呵……”
蛟之戎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笑，刚张开嘴。
顾修的剑已然朝他刺过来，“我可不是来找你唠嗑的，受死吧！”
大战一触即发，蛟之戎被顾修的剑逼到后退。
剑气带起小泥鳅的外衣，她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抓住衣领，不让它滑落。
蛟之戎身上的伤不过刚刚才恢复到能支撑他变成人身，压根就不是顾修的对手。
这场战斗，与其说是两人的战斗，不如说是顾修对蛟之戎单方面的吊打。
不过几回合的交手，蛟之戎的血已经染红了周围一片水域。
小泥鳅双目通红的看着蛟之戎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倒在淤泥中，呕出一口鲜血。
咬牙冲过去，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声音颤抖，“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顾修挑眉，侧过身，视线绕过小泥鳅的手臂，嘲弄的看着蛟之戎，“你小子到是有福，竟拐到一条如此痴情的小白龙。”
说完，冷下脸，对着小泥鳅说道：“喂，别挡我道，我绕你不死。”
第四十六章 消亡
“快走，别管我……”
许是拿捏了小泥鳅的不谙世事，蛟之戎认准了她会为自己的挡刀。
此情此景，蛟之戎也顾不上小泥鳅体内的白龙内丹。
假模假样用虚弱的嗓音，在小泥鳅面前演出一副对她情深意切的样子。
看着蛟之戎虚假的嘴脸，顾修生理性感到不适。
撇开视线，长剑挥出。
擦着小泥鳅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出声警告，“你要是再不滚开，下一次本座的剑……”
说着剑尖抵上小泥鳅的心口，剩下的话不用说，已了然于心。
小泥鳅从出生起，就躲藏在河底淤泥中长大。
她小心翼翼的生存，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
能够挺身而出挡在蛟之戎身前，已经是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被顾修这么一吓，大口喘出几口气，两眼一翻，双目一闭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啧，修成真龙之身，却还这么废物。”
蛟之戎从地上站起身，一脚踩上小泥鳅的胸口，“就活该永远呆在烂泥地里。”
翻脸之快让楚渊叹为观止。
“哇！这这这！”
楚渊愤恨的脸怼到蛟之戎面前，他倒是要看看，这么无情无义的话语，他是怎样能说得出口的。
越想越气不过，对着蛟之戎的脸狂吐口水。
“我呸你一脸！”
但是他现在是意识体，无论他做什么，也只能自己撒撒气，对蛟之戎半分影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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