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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有多余的动作，方书起身，一只手抬到唇边轻咳了两声：“不用了，谢谢张叔。既然他没想害我，就留着他吧。”
张哲以为他病傻了，皱眉道：“鬼缠身的结果你不知道？”
方书点头：“我知道。让我自己处理吧。”
张哲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方书一向都不是让人操心的孩子，即便被鬼缠身了，基本的提醒之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哲隐隐猜到其中还有其他什么隐情，既然方书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最后，张哲盯着那鬼魂看了几眼，发现他确实没有对方书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才放下心来。
也不由得多提醒了方书两句。
方书点点头，将他送出家门口，表示自己会处理好。
将张哲送出门，方书回到原来刚坐的地方。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张黄符。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看见许止卿。
但是方书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起那几张黄符，将它们收起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止卿几乎快咬碎了一口牙。
就在方书转身的那一刻，大厅的房门忽然被关上，一旁的茶具一个接一个的莫名摔碎到地上，发出刺耳又诡异的破碎声。
现在的许止卿今时不同往日，他所有的一切行为甚至都可能要了方书的命。
这就是怨灵的危害之处。
随着最后一个茶具被摔碎，方书无奈，只能转过头去拿黄符，然后开天眼。
他现在只能用这种办法看到许止卿。
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方书却表现的十分从容淡定，口吻也非常熟悉：“别闹了。”
许止卿在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不是想甩开我吗？如你所愿。”
方书发现许止卿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非常难听，格外嘶哑。
许止卿现在是怨灵，他的模样就是他死去之前的模样。
被灌滚烫的符水，已经破坏了他的声带。
明明之前总是喜欢说那么多话来调戏他，如今的声音却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声音了。
方书看着他，忽然笑了，脸色因为病情依旧苍白：“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方书在这个位面，刚开始的时候一度认为只要发现许止卿死去的真相，就能得到答案。
但是许止卿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他甚至对许家没有丝毫怨恨。
那许止卿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不说，方书也没有问。
这次方书没有推着故事走向走，他要许止卿只能跟着他走，走方书为他规划好的路线，走方书为他准备好的结局。
从上个位面开始，方书改变了故事走向。以至于后来的每个攻略位面都不再有固定的结局。
所以，方书要许止卿走完他亲自给许止卿选的结局。
第84章 故人
或许是许止卿平时太过平和，甚至不正经。方书是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
方书轻声道：“你用了我的身体，我把你变成了普通的鬼魂。我们两个扯平了。”
许止卿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查到这件事情。
缠上方书不是意外，是因为当时的许止卿太过虚弱。
方书从小出生在风水世家，平时接触的鬼魂更多。加上方书从小体弱多病，是最容易被鬼魂缠上的体质。
求生是任何生物的本能，许止卿在某一天遇见了年幼的方书，从此以后他和方书寸步不离。
许止卿利用方书的身体滋养自己的灵魂，并且还能够接触其他的怨灵用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他找到方书的最早的原因。
以前许止卿不和他说是事出有因，后来不告诉他那是单纯的不想。
可是他忘了，方书自己能够查到。
许止卿不言语，方书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碰碰他。
但是他的手指穿过了许止卿的身体，现在的许止卿只不过是一个怨灵而已。
一个了解了心愿，化解了仇恨就再也消失不见的怨灵。
方书一直都知道，他才是许止卿的结。
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单纯的攻略目标也好，真实的感情也好，他不想这个人死。
从始至终，攻略目标的一直都不是方书。而是这个人，一直在攻略他。
方书最终还是垂下了手，轻声道：“陪陪我吧。”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方书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被莫名其妙的绑定了一个系统，莫名其妙的攻略一个人。
到头来，他也难以完全脱身而出。
方书垂着眸，神情茫然脆弱，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自问。
许止卿问：“喜欢我吗？”
脸庞上因为生病而导致的温度滚烫，那温度仿佛快要烧起来了。连着别的东西一起被烧掉了。
方书也不想演了。
他将头轻轻往前靠了靠，像是真的贴在了许止卿的胸口一样。
方书说：“讨厌你。”
骗子。
但是方书又说：“喜欢。”
“检测到攻略目标情绪值到达目标线，宿主选择留下还是撤离。”
不论经历过多少个位面，多少次遇见和分别。
他还是喜欢。
他认栽了。
方书在心中默念：“留下。”
再见方书是两天后，张哲实在是放心不下，每日都来方书的家门口小逛一圈。
可是看来看去，也不见里面的鬼气少一丁半点。
张哲忍不住了，急了，立刻敲门要见人。
方书在他敲了好半天之后才开门。
两天过去，方书比起之前的状态更加差劲了。
方书穿着纯色的单薄毛衣，脸色苍白，看上去连脸庞都清瘦了不少。
张哲一眼就看出他身边还缠着鬼，立刻说道：“你怎么还没有驱赶他！你这一副破身子跟着一只鬼在身边！嫌自己活的长是不是！”
平常人的身边缠着鬼魂都会日渐虚弱，因为鬼魂向来是以人的阳气为饲料而存活的。
何况是方书这种虚弱的体质。
方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哲脸色一变，问道：“之前我看到的那只鬼魂是不是许家人？”
自从见到许止卿的脸之后，张哲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只是一直想不起来。
后来在半夜里，他忽然惊醒，那只鬼可不就与许家现在的老家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联想到前几日许家恶灵出逃，在行业里口碑一落千丈，以及近日在生意行业上的处处碰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在内行人眼里什么看不出来？
之前许家口口声声说把许止卿和恶灵都镇压处死了，为什么那只恶灵还存活着？
为什么好端端的藏了这么多年，短短几日全部暴露出来了？
许家多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真切切，隐隐约约。大概的真相轮廓就已经出来了。
张哲立刻就明白了当时从许家出来之后，方书借口回去说忘了东西的那会儿是做什么了。
只怕许家的恶灵出逃和他脱不了干系。
张哲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阴沉着脸：“你怎么好端端的非要惹上这么一个坏东西呢！”
说到最后三个字，方书眸底隐隐约约露出一份笑意，倒也没否认。
只是在某一瞬间，他的后背有一阵阴风吹过，吹的他的脊背发凉。
方书忍不住咳了两声，奇怪的是，那阵阴风几乎立刻就停下了。
方书的情况张哲一眼就看得出来。
不是他不做，是他不愿。
世间最难的就是强求。
张哲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了。之后后来的日子偶尔来看看方书，嘴上气不过多说几句，实际上心里还是恨铁不成钢。
又过了很多天，不知不觉到了夏天。
方书躺在庭院里的藤椅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他已经很消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带了过去。
方书闭上眼睛，忽然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过脸颊。
而他还没有开天眼，许止卿明明触碰不到他。
但是方书只是颤了颤睫毛，没有睁开眼睛。
那人轻声道：“生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真好。”
方书歪了歪头，主动抵着那只手，像是抱怨，又含着别的意味：“戏弄我很好玩？”
那人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别生气。”
方书闭着眼睛，淡定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那人答非所问：“你太累了，后面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书睁开眼，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方书还是躺在那张藤椅上，轻轻摇晃着。
很早之前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了。
想到某张脸，方书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那人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也怪不得所有位面的他都是疯子。
等到他回去之后，他会让那个人好好付出代价，戏弄他的代价。
“撤离。”
随着话音落下，这个世界再次变成一大堆数据，然后消失不见。
第85章 遇见
坐在化妆镜前的男人额前的碎发被用小夹子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原本就俊美的五官化了浅浅的淡妆，显得更加深邃立体。
化妆师用粉扑轻轻遮掩方书眼睫下的青晕，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真心的感慨：“方老师，您皮肤真好。”
昨天熬了个大夜，方书精神不太好。化妆全程都在眯着眼睛休息。
听到这一句赞美，方书睁开双眸，浅浅含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方书的性格向来外向随和，但是却不显得轻浮。这一句回应的赞美也确实听的人舒心。
化妆师有意想和方书搭话，忽然化妆间的门被人重重推开。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重重的踩进化妆间，伴随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方书！我昨天让你好好和投资方们谈谈，拉近关系。你干什么了？！今天一早好几个试戏机会忽然就黄了！”
进来的是方书的经纪人，叫何姐。
妆化的差不多，化妆师对上方书的眼睛，明白了。于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
方书自己取下化妆师忘记取下的小夹子，不咸不淡道：“对啊，谈崩了。”
对于方书这种冷淡的态度，何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好意思能说出口的？”
方书躺在转椅上，懒洋洋的转了小半圈，面对着她，道：“你知道你昨天让我去谈的投资方里有谁吗？”
何姐忽然就语滞了。
方书贴心的帮她补上一句：“黄忠天。”
但凡是在娱乐圈里涉及比较深的，都听过这个名字。
这人不仅是个大老板，也是个出名的导演。只是他在圈子里出名不是因为他导的戏好，而是因为这个人的潜规则出了名。
这人不同于寻常人，他好男风。
大家心知肚明。
这个圈子里有不少男的被他睡过。上到大咖的男演员，下到刚出头的小男生。无一赦免。
方书从半年前就想和现在的公司解约，奈何方书在娱乐圈不算大红大紫，却也是半边红的咖位。
公司不想放弃方书这颗摇钱树，才调走了方书以前的助理，换上了何姐。
下半年的工作肉眼可见的变多，方书看在眼里，却懒得去计较。
本来以为榨干了自己的价值差不多就会放弃他了。
直到方书昨天进入到那个包厢之后才知道，这群人的贪心完全没有底线。
方书也只是表面上看着随和，实际上狠的不行。
表面上纵容着对方将手摸到他的腰间还笑吟吟的敬酒。
实际上下一秒就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对着对方的头给砸了下去。
即便追责起来，双方都闹得不好听。最吃亏的也就莫过于在圈子里全面封杀方书。
方书还求之不得。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化妆间的门轻轻被人敲响。
刚刚离开的化妆师去而复返：“方老师，由于某些原因，您的戏被安排到下午了。”
说到最后，化妆师都有些心虚了：“要不您先去找指导学习一下？”
从凌晨四点，方书刚下飞机来到这里，六点多的时候化妆，中途几乎没有休息过。
结果轻松一句把戏拍在下午就把人打发了。其中的为难之意不言而喻。
方书在圈子里的处境可以称得上是水深火热，毕竟当初下了那个决定，方书就想到了这种结果。
方书起身，在经过何姐的身边停了一下。
这种刻意的停顿让何姐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充满防备。
方书低低的轻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化妆间。
方书这部戏是上半年就接到并试戏的，中途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这部戏主要以讲述一个科学家为主的剧情，剧组特意请了专门的人进行指导。
不仅是为了帮助演员更加贴合科学家这个人设，也怕其中拍戏的某些地方产生安全危机，好给予帮助。
指导老师有一个专门的休息室。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科学家，剧组请他们来也下了不少血本。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书才能在这个剧组里待下去。导演付出了太多心血，不想让自己的准备付之东流。
哪怕现在的方书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他也得硬着头皮用方书。
方书走到休息室门口，短暂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心里隐隐按耐不住的烦躁压制下去，然后抬起一只手准备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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