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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方书听见父亲曾经问过他，张哲只说老婆生前不喜欢他喝酒。
自从妻子去世后，张哲喝酒再也没有碰过菜，说是没有那个熟悉的味道。
方书了解他的习惯，立刻拿出一个酒杯方便他喝酒。
张哲好不遗憾，如果不是知道方书的身体不好，他铁定要拉着方书喝酒的。
妻子去世的早，膝下也无儿无女，唯一操心的晚辈就是方书了。
张哲将白酒倒进酒杯里，抿了一口，问：“过几天就到那个日子了，今年打算去吗？”
那个日子指的是同行斗法的一个特殊日子，这是这个行业秘而不宣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也是一个乐子，专门召集同行的人进行的一种交流和学习。
能够参加这种活动的一般都是这个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方书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方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参加过了。
加上之前方书的年纪还小，名气也小，不方便参加。
但是现在方书已经长大了，也初出茅庐，理应继承父亲前去参加的。
方书这次没有推辞，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哲仰头灌了一口酒，忽然想起什么，提醒方书道：“今年是在许家进行，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你不熟悉跟着我去就是了。”
大概是身边的许止卿跟久了，方书对于许这个姓微微变得有些敏感，下意识也多问了一句：“许家？”
张哲“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不知道，很多年前，干我们这种行的，许家可是大头。”
“后来听说许家有个这行的坏了规矩，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然后赔了好几条人命，从此以后就没落了。”
“到你们这一代已经没有许家的名声了。”
方书眸色微沉，神情凝重了几分。
方书来到这个位面，不知道是系统故障的原因还是上个位面他私自篡改了结局的原因。
这个位面系统并没有给他明确的故事走向，而是让他去深入挖掘，自己去发现。
攻略目标是许止卿不错，但是许止卿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任何有关身世的事情。
因此当张哲提到这个许家的第一时间，方书下意识就猜测可能和许止卿有关。
或许这个许家就是这个位面的隐藏支线。
方书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张叔，那你知道当时的许家干这行最出名的人是谁吗？”
张哲喝了一大瓶酒，眼睛都眯起来了，半醉半醒：“哈？是当时的许家家主吧，现在年纪大喽，记不住了。”
张哲想不起来，方书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多留了一个心眼。
趁着张哲喝酒之际，方书起身去拿了一些之前买的糕点，想让张哲回去的时候带一些。
就在方书低头打包的时候，许止卿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想知道什么？嗯？”
方书没有回复他，只是低头专心打包。等到手里的糕点打包好了，方书才说了一句话：“我小时候的功课都是你教给我的。”
方家有独子，从小体弱多病。但是在风水和道法这行业却格外有天赋，即便是方书的父亲也赞叹不已。
方书的父亲从事这行业多年，在这个行业里也是小有名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对方书小时候也是非常严格。
尤其看重方书在这一行业的功课和练习。
出乎他意料的是，方书对于这一行业仿佛是天生就有这个天赋的。有问必答，甚至很多深奥的方面比他还要理解深刻。
但是父亲不知道，也或者是忘了，方书不止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许止卿。
方书小的时候不比其他孩子聪明，也有很多小孩儿的心性。爱贪玩，讨厌功课。
所以每次的问答和作法，都是许止卿在身边协助他完成的。
虽然方书没有问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许止卿对这行业了解的这么通透，生前肯定也是从事这行业的人。
如今被张叔这么一说，许止卿这么一问，方书想不怀疑都难。
果然，房间里沉默片刻，许止卿靠近他，贴着方书的耳朵问：“都这么多年的事了，你想这些做什么？反正与你无关，不用操心。”
方书抿了抿唇，面不改色，抬脚走出房间。
许止卿落在身后，无奈的轻笑一声。
对于方书他太了解了，或许又是生闷气了。
方书出了房间之后，张哲的一瓶酒也喝完了，整个人醉醺醺的。
方书不放心他，要留他下来休息，张哲说什么都不愿意，必须要回去。
方书没有办法，只好搀扶着他到家。好在张哲的家离的不远。
好不容易服侍人睡下，张哲的酒意又醒了一刻，含糊不清道：“啊，我好像想起来了，当年许家的家主是一个年轻人，好像叫什么……什么来着……”
“许止卿。”
方书的声音和张哲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方书心中默念，果然如此。
第80章 祠堂
自从方书回来以后，他都没再搭理许止卿。
许止卿自己不和他说，他也能自己查。
从事这行业的人不算少，而且当时的许家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方书很快就打听到了一些头绪。
许止卿是当年许家最年轻的家主，在这一行业天赋极高，很快就带领着许家成为这行业的巨头。
许止卿天赋高，为人也极其高傲。最后居然在偏激之下，在处理一只极其险恶的恶灵时，并没有按照平常的方法将其炼化。
而是以血肉之躯去养那只恶灵，企图增强自己的修为。
赡养恶灵是他们这一行业的大忌，无论如何，从事这行业的必须谨记：不妄言，不妄作，不自用，不点真龙乾坤穴，不泄天机。
许止卿的行为明显就属于犯了这行业的大忌，是损德的行为。不利人也不利己。
很快，许止卿就遭到了报应。
恶灵反噬，许止卿离奇死亡，连带着当时几个许家的人。
最后许家众多风水师和道士出手才平息了这一场风波。
随着许止卿的陨落，许家也渐渐没落，大不如前。
虽然是如此，但是因为曾经的辉煌，许家在这一行业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这也是这次的交流活动放在许家进行的原因之一。
方书知道后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情绪，而是像往常一样，回家，洗漱，睡觉。
方书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止卿一直是跟在他的身边的。
即便方书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但是终究还是完全做不到那一地步。
躺在床上反而越睡越头疼，最后不得已从床上坐了起来。
片刻之后，方书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动。
许止卿低声道：“被查到往事的是我，你为什么睡不着？”
方书不言不语，只是身体在不经意间微微放松下来。
不得不承认，在查到这些的时候，方书虽然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许止卿。
许止卿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道：“过几天我去找一个怨灵，然后你把它卖出去，之前被我吃掉的钱就有了。”
方书眉心忍不住舔了舔，难得有些咬牙切齿：“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许止卿低低笑一声：“月黑风高，独处一室，你想我说什么？”
沉默很久，方书问：“你就不想知道我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许止卿没有笑了，他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
“不管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讨厌也好，喜欢也好。你能离开我吗？”
“你不是从小就无法摆脱我吗？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即便你讨厌又能怎么样？”
很快，方书就被抵在了床上。
许止卿的话莫名的变得有些偏激，甚至有些疯狂。
“不管你怎么想，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生的时候，你的身体是我的。死的时候，你的骨头也是我的。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无论你愿不愿意，讨不讨厌，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听懂了吗？方书。”
这个人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疯。
方书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许止卿忽然就愣住了。
一人一鬼保持着这个姿势对峙片刻，方书问他：“事情是我看到的那样吗？”
许止卿垂着眸看他，眸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方书偏开脸，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是信轮回的。”
“不论是不是，你都说了，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你说是，我也不会讨厌你，大不了一起不入轮回，你说不是，我自然会更高兴。”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说到最后，方书的耳根微微红了。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对许止卿是第一次。
许止卿紧紧的盯着他，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不是。”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方书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很快，方书就被迫张开了唇，呼吸被人一步一步的夺走。
意识沉沦之际，他听见许止卿的声音：“我们就一起入轮回吧。”
方书垂着眸，湿润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当然会拉着这个人入轮回，无论生死。
六天后，方书跟随着张哲来到许家。
许家如今的正业是做生意的，从事珠宝行业。
众人一到地方，发现这次的活动正是一个大别墅。
不说别人，张哲看了也十分惊奇：“哟，看样子还是多亏了以前的那件事啊，现在许家变得这么有钱了。”
方书无声的笑了一下，跟着人群进入别墅之中。
只是在进去的前一分钟，他听到许止卿贴在他的耳边说：“我说了我生前挺有钱的吧。”
不说现在，许家的物质方面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鹤立鸡群的。
方书想起以前自己说的话，装聋作哑。
这次活动来的人不算多，二三十来个，一眼看去，方书是年纪最轻的那位。
不过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方书父亲的名字，倒也没什么异议。
活动的进程也非常无聊，就是一般的交流和作法。
自愿参加和不参加。
方书自然是懒得参加，找了个借口，躲开许家的人，偷偷进入到许家的祠堂里面去了。
他有一个想见的东西。
许家的祠堂做的非常气派，一眼看去上堂，放着不少的灵位。
做这行的大多数都有些别人口中说的迷信，只要虔诚的用香火供奉，这个灵魂在下一世就能得到一个好的归宿。
无论是否有信任的依据，毕竟做这一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方书站在祠堂中央，将上堂的灵位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果然，在最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许止卿。
曾经最辉煌的许家家主，如今的灵位也只不过是放在一个角落里生灰而已。
像这种祠堂，一般都会张贴一些灵符。
可能是由于年代过早，或者是许止卿不如平常的鬼魂。所以许止卿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入许家的祠堂里。
许止卿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灵位。
这个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比起愤愤不平，他反而更想去撩拨方书。
“与其把我的灵位放在这里生灰，不如带回你们家祠堂里供着？”
入方家祠堂，就是方家的人。
第81章 掩盖
方书懒得理他，目光仔细的打量着许家的祠堂。
祠堂里灵位的排放同时也象征着地位和威望。
一般家庭里面有祠堂，第一排也就是最高的那一排灵位放的都是家里的长辈或者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奇怪的是，许家第一排的灵位是一个年轻人，比他年纪大的人物大有人在。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年轻人放在最上面？
最关键的是，方书发现那人与许止卿是同一年出生的。
在许止卿的那一辈，听张叔说，许家最年轻最出众的长辈莫过于许止卿，那这许故又是何人？
许止卿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见他如此认真却又忍不住好笑。
听见许止卿的笑声，方书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于是顺着那个方向偏过头去。
正好碰上了许止卿伸过来的手指。
额前的碎发被冰凉虚无的手指在一瞬间轻轻拂过，许止卿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许故就是杀死我的那个人。”
许止卿因为饲养恶灵而臭名远外，许家派出众多年轻优秀的风水师对许止卿和其恶灵进行镇压。
许止卿以血肉之躯养恶灵，自然他也没什么好下场。最终被许故杀死，用黄符将尸体镇压在桃木棺内，最后进行焚烧。
那时张哲见方书对这件事感兴趣，说的还十分详细。
以血肉之躯饲养恶灵之人，其身躯也必定会被恶灵所污染，一个控制不慎，可能会被恶灵夺舍。
所以许止卿被黄符强行压制住，然后灌入焚烧之后的驱邪符咒的水。最后被压进桃木棺，用鲜血作符，在棺木上形成血符，从而压制其肉体和灵魂。
为了防止恶灵夺舍作恶，许止卿连尸体都不能留，最终被焚烧致死。
在这期间，许止卿一直都是活着的，清醒的。
然后被同辈长辈当众压制住，生生灌入符水，亲眼看见自己被关入桃木馆，然后焚烧致死。
甚至因为生前棺木上被人画了血符，灵魂不能转世，最后成为一只虚无缥缈的鬼魂。
在遇见方书之前，许止卿甚至还是一只形魂不稳的鬼魂。
这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人不人，鬼不鬼。
桃木棺和符水一般只对怨灵和恶灵这类充满恶意和邪气的鬼魂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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