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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槿将枪丢在他面前，蹙眉：“别挑战我的耐心。”
李总下意识弯腰去捡地上的枪。
就在他松手的那一瞬，方书已经被时槿拉了过去。
方书被解救出来，手下的人就无所顾忌了。所有黑漆漆的伤口都抬起对着李总。
摸到那把枪的时候，李总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惜就在他将枪口对准时槿的时候，时槿手下的人也开了枪。
李总手里的枪发出一声空响，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
刚刚将枪递给时槿的保镖神情冷漠，从他的手里，掉出六枚子弹。
那是一把空枪。
方书趴在时槿的胸口，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时槿将手插进他的发间，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就在那一瞬间，时槿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的衣领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时槿立刻捧起他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书的喉咙已经流出了大量的血。
也许是李总太害怕不知不觉中下重了手，也许是李总弯腰的时候划伤的。
这种伤口已经不是简单的表面伤了。
时槿立刻打横抱起他转身离开：“处理干净！去医院！”
从始至终，方书都表现的格外安静。可能是太疼了，伤口的疼痛无法让他说出话来。
也可能是伤口太深了，已经划伤了方书的声带。
人鱼和人类上身的结构大致是相同的。
时槿身上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按在方书的伤口处，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被血染红，变得更加显眼了。
这次的方书没有用屏蔽疼痛。
迷糊间，他想，经历过这么多个位面，他发现他最讨厌的还是非死即伤的结束。
太疼了。
从第二个位面开始，方书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走向并不是固定的，随时可能发生改变。
比如当初楚瑾主动将皇位给了他并喝了毒酒自杀，比如现在的他并不是时槿亲手杀死的。
曾经方书为了攻略时槿，他想过，如果按照结局让时槿亲手杀死他，或许能够让时槿更加印象深刻。
这场以他生命为终结的攻略也会更加完美。
后来他发现，他还是心软了。
经历过这么多个位面，说对这个家伙一点感情都没有方书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六个位面，六个不同的世界，他所面对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方书一直都知道，在他被捉回来囚禁的每一个晚上，时槿都会抱着他入睡。
只是睡到一半，时槿会猛然睁开眼，然后盯着他看很久。
还是算了吧，如果自己真的亲手死在他的手里，只怕这个疯子要抱着他的尸体过一辈子了。
方书在现实世界一直都是个半糊不糊的演员，混在娱乐圈里，感情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果非要和这个人谈感情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吧。
意识渐渐模糊，方书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身体都无意识微微颤抖起来。
时槿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将他抱紧了一些，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别怕。”
一如既往平淡镇定的声音，如果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没有疯狂跳动的话。
连方书都感觉到了。
指腹擦过脸颊，留下不干净的血迹。
时槿垂着眸，一点一点的想给他擦干净，却发现越擦越脏。
人鱼最爱干净了，但是方书流的血也太多了。
方书趁着还有一丝清醒，往时槿的怀里缩了缩。
好冷。
方书的声音很轻。
车窗外的一切事物飞快的向身后倒去，汽车行驶发动机的声音甚至隐隐盖过了他的声音。
但是时槿却听清楚了他说的什么。
他说，我不怕。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方书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他已经死了。
身边的一切全部都变成数据消失在某个空间里，最后唯一剩下的只有时槿，以及他怀里的方书。
从虚无的空间里飘出一点亮光，飞入时槿的身体里。
时槿依旧保持着抱住方书的姿势，用还干净的衣袖，一点一点给他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
那张脸蛋被擦干净，时槿才停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发出一声轻叹。
“明明为你改变了结局，为什么不听话呢？”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死在他的怀里。
忽然间，方书的睫毛轻轻颤动。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时槿已经不见了。
方书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个位面的模样，甚至连喉咙处都在不停的流血。
坐在虚无的空间里，方书蹙眉，最后他没有听到系统攻略成功的消息。难道他的任务失败了吗？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心中所想，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任务成功，系统故障，需停留片刻才能将宿主送入下一个位面。”
方书微微一愣，眯起眼眸，似笑非笑：“是吗？听你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见过？”
系统没有回答，像以往那样消失了。
方书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毕竟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需要时间去验证。
既然需要停留片刻，方书干脆躺在这个空间里短暂的休息，为下一个位面的攻略做准备。
同时很多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为什么会忽然系统故障？难道和他擅自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有关？
系统是什么人？和他一直攻略的那个家伙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等方书想起个所以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故障处理完毕，准备将宿主送入下一个位面。”
“宿主，方书。任务，攻略目标。世界准备完成，开始输送。”
“输送完毕，祝宿主好运。”
第74章 道士
小小的庭院里，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入眼间一片翠绿。现在正值春天，一眼看去，万紫千红，春意盎然。
外面的太阳正好，晒的人暖洋洋的。
庭院之中放了一把藤椅，上面躺了一个人。
那人五官俊美，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框边的眼镜，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形象。
那人躺在藤椅上，即便坠入这么一片春色里，他也毫不逊色。仿佛天生就该融入这一片生机一般。
虽然是春天，但是那人还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毛衣，腿上还披了一件柔软的羊毛毯。
仿佛极其怕冷一样。
除去头顶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之外，整个复古的小小房舍里，四周皆是一片寂静。
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高喊，直接打破了这一片平静。
“方先生！方先生！方先生！您在家吗？”
藤椅上的人眉尖微微蹙起，似是睡的不安稳。
他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格外脆弱的模样。
“方先生！方先生！方先生！求求您出来见我们一面吧！方先生！”
随着这几声隐隐约约的呼叫，忽然耳边轻轻传来一个声音，仿佛有人贴在他的耳边说话一般。
“小徒弟，你要是再不醒来，只怕别想图个清净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玩世不恭的一副浪公子模样，即便方书再不情愿，也只能睁开双眸了，面色不善。
方书的身体格外虚弱，平时难得入睡。即便是睡着了也是浅眠，分外折腾人。
没想到好不容易睡一次，却被人扰醒了，怎么想都不是高兴的事情。
一阵微风拂过，像是有人借着这阵风，轻轻抬手按了按方书蹙起的眉心。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小徒弟，怎么年纪轻轻天天喜欢皱眉呢？”
方书懒得理会这个天天自称是他师父且阴魂不散的人。
坐在藤椅上缓了一会儿，方书起身去开大门。
随着木门里面的门闩被打开，方书看见一对夫妻一脸着急的站在门前。
方书忍下心中的不悦，问：“什么事？”
方书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怎么看都不像传闻中能驱邪避鬼的道长。
那对夫妻互视一眼，有些犹豫。
方书却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妇人身上缠绕的黑气。
那黑气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给笼罩住，连同她的模样看上去都憔悴不堪。
自然，这些只被方书看在眼里，普通人是无法看见这些的。
见真的是有事相求，方书也没了几分不快，只问：“你们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对夫妻瞬间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那名被黑气缠绕的妇人，几乎是哭着下跪：“方先生！您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您了！”
他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们家原本是一家做生意的店铺，一开始生意并不好。
但是碰巧当时妇人怀上了孩子，为了养活妻儿，老板只能硬着头皮将店铺开下去。
没想到的是，自从妻子怀孕之后，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到了妻子怀孕八个月之后，他们甚至做到了全城最大的店家。
但是一切变动发生在妻子快要生产的时候，胎儿忽然死去。连带着他的妻子也重病一场，家里生意也一落千丈。
等到三年后，他们的生意已经非常惨淡了。
就在这时，妻子又怀孕了。 他们家的生意又开始渐渐好了起来。
可是就在第二胎生下后，儿子开始多病，妻子也开始多病，家里的生意大不如前。
更加古怪的是，只要是他们家的亲戚，怀了孕进了他们家的门，回去之后都会无缘无故的流产。
一个算是碰巧，接二连三之后他们家已经没有亲戚往来了，甚至被亲戚咒骂。
尤其是他们的小儿子，时不时高烧不退。几个月大的孩子，居然会在半夜里又哭又笑，十分骇人。
他们夫妻这个年纪算是老来得子了，实在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于是四处求医。
忽然有一天碰上一个道士，给儿子贴了一张符。那一晚，儿子相安无事。
于是他们坚信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们了。但是无论找了多少道士，都无法解决，都说这个东西太强大，他们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了。
于是有道士出主意，让他们来这里找一个叫方书的人。
说这人虽然年轻，但是修为很高。尤其是世家从事这行业，十分靠谱。
夫妻二人走投无路，于是特意过来拜访。
虽然第一眼他们还不太相信这个年轻人，但是这个年轻人却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们这才相信，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能够帮助他们。
方书听了，静静不言。
只是从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怨气不轻啊，小徒儿，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这声轻笑就像沾了糖的钩子，隐隐在人的心尖不轻不重的勾一下，让人又疼又不知如何是好。
方书微微偏了一下头，不太想搭理这个人，不，鬼。
这只鬼就连方书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是很小的时候就缠上了他，自称是他师父。
也是因为他的到来，方书成为了方家第一个不用开天眼就能看见鬼魂的人。
只是无论方书用什么办法，都看不清身边这个鬼魂长什么样子。只知他叫许止卿，其他的一概不知。
方书用了任何办法也没能甩脱他，即便是他的父亲也毫无办法。自从成年之后，父亲意外去世，方书才和这只鬼魂一起长大，度过了很多年。
许止卿虽然听起来是个正经名字，但是这个家伙生前绝对不是个正经的人。
仗着无人能看见他，时不时的撩拨方书。偏偏又甩不掉他，难缠得紧。
方书躲避的偏头却被夫妻看成了拒绝，那男人立刻道：“方先生！只要您能救救我们家，无论多少钱财我都能给！”
方书忽然愣住了，问：“真的？”
耳旁再次传来一声轻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再了解不过。
方书这人看上去温柔平和，做事果断从容。端的是一个淡泊名利，远离世外的隐人模样，实际上，方书最爱，最喜欢的就是钱财。
即便是没有客人上门，没有分钱收入，吃的是馒头咸菜，方书也必须放一个硬币在身上。
仿佛摸到了硬币，摸到了钱，这样才能安心一般。
方书毫不犹豫点头：“成交。”
许止卿站在他的身后，亲昵的凑到他的耳边，咬着字音道：“财迷。”
方书无视，当做没听见。
第75章 怨灵
经过短暂的沟通，方书得知两人的姓名和住址。
男的叫刘德，女的叫李倩愿。两人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结婚怀孕，第一胎女儿，已经死亡。第二胎是儿子，但是从小体弱多病。
想要究其根源，方书是一定要去两人的住址看一眼的。
但是由于路程有些距离，于是由刘德开车带着方书前往家里看看情况。
一路上刘德一边开车，一边拐着弯打听：“方先生，看您年纪挺小的，听说令尊是非常出名的风水先生？”
方书坐在后排，脸色苍白，眉心微蹙，回答道：“嗯。”
短短一个字，让气氛有些尴尬。
刘德讪讪笑，没再问了，只当他脾气不好。
不是方书不愿意回答他，实际上是他回答不了。
方书这具身体体弱多病，也是从小带出来的。身上没什么本事，除了一只莫名其妙缠上来的鬼魂，其他的毛病一大堆。
包括晕车。
坐在小汽车的封闭空间里，方书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开口说话。
他怕他一开口就想吐出来了。
毕竟问题还没为人家解决，如果出了洋相，倒是他的问题了。
就在方书强忍着恶心的时候，眼睛上忽然蒙上了一个东西，让他瞬间就失去了视线。
鼻尖似乎也贴上了什么东西，嗅到的不再是汽车上难闻的气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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