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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近代现代)——布丁卷

时间:2024-02-12 10:40:34  作者:布丁卷
  他最终选择了马路对面那家冷冷清清的咖啡店。
  店里只有一个百无聊赖刷视频的店员,颜星逸在点咖啡的时候,那店员的手机正好播的是一个做月饼的视频,配乐叮叮咚咚地,颇为活泼,他多瞥了一眼,只看见一双灵巧的手,和一堆任由那人摆布的材料。
  咖啡来得太是时候,以至于颜星逸错过了一闪而过的,食指指节上的那颗痣。
  颜星逸在咖啡店里待到了将近十点,舅舅的车才徐徐出现在视野里。他本想站起来去找他们,却看见舅舅和舅母拎着大包小包迈下车,跟在他们身后的表弟握着一个机甲模样的新玩具,他兴许在摆弄的途中有了新发现,兴冲冲地把玩具递到舅舅面前,后者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他们,于是颜星逸缓缓地坐回了原处。
  他忽然强烈地意识到,那并不是他的家,不过是一个暂时供他临时停靠的港湾,他是一个多余的外来者,又或者说是入侵者,是不应该呆在那个屋子里的。
  颜星逸最终又在咖啡店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成年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节彻底过去,他才回到舅舅的家中。
  面对舅舅充满歉意和担忧的眼神,颜星逸选择了撒谎,他告诉他,自己被邀请到同学家中,度过了一个很完美的中秋节。
  自那之后,他便为自己划下一道作为借住者不可逾越的界线。他会选择早两个小时起床出门以避开其他人,也会特意想办法解决了晚饭再回去,以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时光。
  他像一个寄住在此处的,沉默的幽灵。
  因此,即便舅舅再三挽留,颜星逸在考上大学的那天起,便主动搬离了那个本就不属于他的家。
  也许是因为舅母的阻拦,再加上颜星逸的故意疏远,他和舅舅之间的联络频率从一周一次,降低到一个月一次,而后又到半年一次,现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打一个电话。
  在大学期间,每逢别人放假回家之际,颜星逸则永远是申请留在宿舍里的那一个。而他的假期内容更是乏善可陈,偶尔去图书馆待上一整天,又或者把时间都花在打工上,有时候甚至主动选择上夜班,以逃避只有他一人的,寂静的宿舍。
  即便是工作以后,颜星逸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是把图书馆一环去掉,只剩下公司与自己租的屋子两点一线。
  如果颜星逸愿意,他其实可以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地方可去,只是唯一去不了的,就是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直到碰见方明熙。
  可那个给他一个家的人,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星逸安静地退出了那个不再需要他的病房,住院部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他最熟悉也是最讨厌的消毒水味,连呼吸间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他再待不下去,转身走向楼下的花园。
  天色渐暗,闲逛透气的病人们大多都回了病房,小花园里显得十分冷清,长椅也是空荡荡的。
  颜星逸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坐下,习惯性地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想要看看有没有方明熙的消息,却突然发现不管怎么划拉,屏幕都没了反应。
  他慢半拍地想起来,它曾在水洼里躺了将近十五分钟。
  手机的抗议来得突然,颜星逸在尝试过好几次重新关机又开机之后,它仍旧十分执拗地保持了安静。
  颜星逸对这块板砖无可奈何,只好随手将它扔在了一旁。
  有很多想法流过他的脑海。也许自己应该立刻拿去修,或者想办法借一台手机给方明熙留下消息,又或者干脆立刻回到花城,说不定一打开门,就能刚看见那张温柔的笑脸。
  可他太累了。
  积累了两天的疲惫在这瞬间一口气上涌,颜星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将眼镜脱在一旁,靠到椅背上,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伤口也许是在这一日一夜的折腾下发了炎,痛楚从手腕处的皮肤渗入骨头,逐渐侵蚀了他的四肢和脏腑,颜星逸的手背能分明地感受到额头处异于平日的温度,可他却如坠冰窖。
  方明熙已经消失了将近20个小时。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首无止境重复的十二平均律,颜星逸从未像此时这般厌恶过这样一首乐曲,每一个音符都是失望的警铃,争先恐后地将颜星逸推进担忧的深渊。
  若是再过四小时,他或许不该回家,应当去派出所了。
  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生日。
  颜星逸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悬在深邃夜空中的半月透过指缝落进他的眸中。
  它不算明亮,被棉絮般的云层围绕着,甚至看得并不清晰,可颜星逸却莫名想起了APP里那个同样烟雾缭绕的许愿池。
  月亮何尝不是人们的一个许愿池。
  颜星逸以往并不信这些,而现在的他却忍不住合上双眼,向毛绒绒的半月许下这个生日的第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他希望下一秒,方明熙就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回应他的只有一滴冰凉的水滴,随后是两滴,三滴……它们打湿颜星逸的脸颊,让人难以分辨是他的眼泪,还是月亮的眼泪。
  颜星逸自嘲般笑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坐直了身体,伸手想要去摸索自己的眼镜时,却发现一个人影正站在不远处。
  隔着模糊的雨幕,他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十七岁那一日,主动朝自己走来的那个身影。
  方明熙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但他的模样和十七岁那年见到的少年却是天差地别,甚至比颜星逸还要更加狼狈,衣裤满是尘土,袖子上划了一个大口,手臂上多了两道隐约还渗着血的伤痕,被打湿后的头发凌乱不堪,走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眶还泛着红。
  颜星逸愣在了原处。
  他想要伸手触碰方明熙,却又担心这不过是月亮赐给他的一场梦,梦境过后,又会剩下他一人和不见回应的十二平均律。
  颜星逸甚至不敢叫出那个名字,双手有些犹豫地往后回缩,一只手握住了他,一把将他扯进了熟悉的怀抱。
  方明熙搂得很紧,颜星逸能分明感受到身体上传来被勒紧的钝痛,真实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第一次发现,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一直支撑着他的那口气在一瞬间融化成泡沫,积累了一日一夜的委屈疯狂上涨,将颜星逸淹没,他用力抱住方明熙,在本就皱巴巴的衣服上再添上新的痕迹。
  “方明熙……”颜星逸的语气中少见地带上了浓浓的埋怨,“你去了哪里啊?”
  有什么夹在冰冷的雨水间,落在颜星逸的肩上,滚烫而灼人,
  “对不起,阿逸……对不起,”方明熙的声音格外嘶哑,“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长,因为我想把小方放出来
 
 
第64章 倒霉的开端
  “这是怎么弄的?”
  方明熙双眉拧得极紧,他从见面第一眼便留意到了颜星逸手上的纱布,碍于雨势太大,他没来得及细看。
  不管如何,回医院找医生看是最好的方法,可颜星逸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加上他俩在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都成了落汤鸡,最后只能买来些许药品,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待换下满身狼狈后再处理。
  如今拆开湿漉漉的纱布一看,情况竟比方明熙想象中要糟糕许多,颜星逸的手腕处青紫交加,破皮的伤口处更是有化脓的迹象。
  他甚至不确定,刚才买来的药够不够用。
  方明熙仔细端详那肿起一圈的手腕,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比起扭伤和撞伤,这伤口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才造成的,可颜星逸没事怎么可能把手腕放在重物底下?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猫都碰到什么了?!
  颜星逸本不想让方明熙担心,可一看他的脸色黑如锅底,若是不说实话,他怕是会更生气。
  于是颜星逸只好实话道:“是林凯。”
  他挑挑拣拣地,把这两日的一部分复述了一遍,那块一直压着胸口的石头仿佛被削去了一部分,随着说出去的话,一同离开了他的身体。
  颜星逸已经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还有些许委屈:“我打了好多电话,都找不到你,我还联系了庄叔……”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有带着温度的水滴落在自己的指腹上,颜星逸诧异地抬起眼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方明熙哭了。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哭,手上仍在很认真地替颜星逸处理伤口,紧紧咬着牙,神色依旧能看得出汹涌的怒意,眼泪安静地从漂亮的桃花眼里涌出,被浓密的眼睫眨下来,划过带着淤青的脸颊,在颜星逸的掌心里积成一滩极小的水洼。
  颜星逸瞪大双眸:“……明熙?”
  方明熙没说话,他沉默着拆开崭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缠上颜星逸的手腕,一圈,两圈,完美地将伤口掩在其中,最后,他将末端剪成均匀的两条,在颜星逸的手腕内侧,绑了一个极为整齐的蝴蝶结。
  “对不起,”他微垂着头,声音自责而难过,“阿逸,对不起。”
  他不该去开这个破会,也不应该出这趟差,方明熙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比工作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好事可言。
  他这两天简直倒霉透了。
  B国这趟差事是他爹突然硬塞给他的,通知方明熙的时候机票都买好了,只留给他一个晚上收拾行李的时间,甚至为了防止他临阵脱逃,还让庄文乐在第二天的早上去他家门口接人。
  方明熙又气又无奈,在自家玄关抱着一脸没睡醒的颜星逸不肯放,搞得宛如生离死别,恨不得多拿一个行李箱,把人塞进去一并带走。
  当时定的是出差六天,方明熙细细算过,回来刚好能赶上项目企划书的第一次路演会议,方知新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绝不放过他的一丁点劳动力。
  方明熙倒是乐见其成,因为那天也恰好是颜星逸的生日,他也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才勉强接受了这一次的差事。
  为了避免横生变故,方明熙拼死拼活,每场会议后留下的工作能今天完成的绝不留到第二天,那几日里,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冰美式。
  一切似乎都进展得非常顺利,最后一场会议甚至提前于第六天的早上结束,归心似箭的方明熙可谓一刻也待不下去,让庄文乐帮忙订了当天傍晚的回程飞机。
  而就在他兴高采烈地收拾着行李,畅想假如颜星逸看到自己准备的礼物,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时,庄文乐敲响了他的房门。
  “合作方那边联系我,”庄文乐告诉他,“想要下午再开一次会。”
  方明熙当即拧起双眉:“方案都通过了,他们还要开什么?”
  “他们回去想了一下,对一些细节还有问题,所以想再讨论讨论,”庄文乐看了一眼屋内那只打开的行李箱,“会议定在下午三点。”
  这六天的努力总不能功亏一篑,方明熙只好答应。
  他当时以为,这场会议会像之前一样,顶多开两个小时,即便到下午五点,也还没超过原定的日程,自己或许还能赶上飞机。
  然而,追加的那一场会议却一反前几日的利落风格,负责人仿佛换了一副面孔,揪着一些在方明熙看来根本算不上问题的小地方不放,讨论的气氛格外胶着。
  会议开到后面,方明熙烦躁得把手里的咖啡杯都捏得变了形,不仅是他,连庄文乐也皱起了眉。
  眼看时针逐步推移,原本充足回程时间一点一点被压缩,已至所剩无几,方明熙终于忍不住,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向会议桌对面叽叽歪歪的男子道:“作为负责人,竟然花了六天都看不懂一份方案,我对贵公司的诚意持怀疑态度。”
  谁也没料到这几日以来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方明熙突然发难,气氛凝滞几秒,对方竟迅速恢复之前的友好,连声告诉他,其实这些都不算大事,可以之后再讨论。
  方明熙恨不得重新买来一杯热美式倒扣在那颗锃亮的脑袋上。
  “不用讨论了,先让你们公司换一个听得懂人话的负责人,否则,天传将会重新考虑和贵公司的合作。”
  方明熙说罢,冷着脸站起身,拎起行李箱离开了会议室。
  原本那趟飞机早已错过,庄文乐为他改签了最近一趟,方明熙踏着夜色到达机场时,已经是凌晨。
  “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方明熙垂头丧气,难过得连嘴角都往下耷拉,“对不起,阿逸,我原本还以为一定能赶上十二点的。”
  要是他不去开那个破会就好了。
  颜星逸还在办公室,身后的窗户玻璃上映着刺眼的夕阳:“误点也没有办法呀。”
  “你那边快下班了吧?”
  “还没,”颜星逸揉了下鼻根,“我想再改改企划案。”
  方明熙看过之前那个企划案,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也就差明面上走个流程,拍板定下,可他也知道,颜星逸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若是决定要改,不是轻易能劝得动的。
  “好吧,”方明熙有些心疼地看着颜星逸那双隔着屏幕都格外明显的黑眼圈,“但是不能熬夜改,知道吗?”
  “嗯。”颜星逸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岔开话题,“那你赶得上明天的会吗?”
  方明熙本想信誓旦旦地给出肯定的答案,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这一晚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像之前那样,答应了却又做不到。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飞机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他只好回答:“我也说不好。”
  颜星逸有些失落地抿了下唇:“可这是你的项目……”
  方明熙当然知道,那不仅是他的项目,还是颜星逸的项目,如果可以,他想马上穿越空间,直接降落在颜星逸的身侧。
  “不过,就算人赶不回去,我也会在线上听的,”方明熙弯了弯嘴角,“我很期待你的新方案。”
  颜星逸闻言,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斟酌了许久才开口:“明熙,如果我的企划案……”
  “什么?”
  “……算了,没什么。”
  颜星逸摆了摆手,没有再往下说,无论方明熙如何再追问,他的回答都只有“没事”两个字。
  直到挂断电话,方明熙仍旧没能问出颜星逸那未说完的后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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