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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全都是湛蓝的海水，仿佛有人溺水的咕噜咕噜声就想在耳旁，他奋力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游过去，只看到一个透明的箱子，季安缩坐在最角落，双眼惊恐害怕。
“安安！”
曲贺奋力地往箱子的方向游，想要穿头这个海水组成的箱子，把安安就出来。
可是这个箱子无论他怎么用力拍打也穿不透，就像钢筋一样：“安安！”
无论他怎么叫，季安都只是茫然地睁着双眼，往身下幽深的海底看去。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屏障，隔绝了一切声音和景色。
曲贺一拳又一拳地砸着箱子，肺部的氧气已经耗尽：“安安，你看看我！”
或许是曲贺的大声呼叫穿头了箱子，一只茫然的季安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在曲贺激动的目光中转过头，看着曲贺的眼睛，平缓的嘴角往上弯了弯。
就在曲贺以为季安看到了他，向他招手的时候，季安却突然转身，像是一条鱼一眼，纵深往海底的深处游去。
曲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更加用力拍打箱子嘶吼：“安安不要！安安你看看我！”
“安安！”
曲贺猝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几张熟悉的面孔，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曲贺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看着双眼猩红的弟弟：“阿潇，安安呢？”
曲潇的头偏向别处，甚至都不敢看曲贺的眼睛，磕磕巴巴道：“哥，你才刚醒，先休息一会，季安没事你放心。”
“我要见他。”曲贺的声音沙哑无力，可能是因为刚才哪个梦他心里总是感觉不太舒服，虽然阿潇这么说，但是只有他亲眼见到安安无事他才放心。
“安安在哪里？”曲贺用疑惑的眼光环顾四周：“为什么安安和我一个病房？”
“表哥？”
卫爱桐单手低着眉心，他的表情是说不上来的沉重。
曲贺看到他常常呼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阿贺，你不要之际，你先听我说完。”
曲贺点点头，只是他心中的不安更加眼中，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卫爱桐，只听他缓慢地说道：“季安在落下悬崖的时候，头部受损，医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甚至把卫家最好的医疗团队叫了过来，但……”
卫爱桐有点不敢看曲贺的眼睛：“但也只能保持季安的生命特征平稳，你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但是季安现在还没醒。”
曲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表哥什么意思？安安为什么会没醒过来。”
“季安……他成了植物人。”
轰——
曲贺明确感觉到自己的脑子炸了，他顿时头晕目眩，重重倒在床上，虚弱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就平静地闭上眼睛：“不对，你说的不对，我一定是还在做梦，一定是我太担心安安了，我现在还在梦境里，我已经做了两个梦里，而且都非常真实，我一定还在梦里！”
一颗眼泪从曲贺的眼角滑下来，他嘴里振振有词道：“这只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真实的梦而已，只要再次睁开眼就能回到现实里，安安一定平平安安地等着我回去，我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了。”
卫爱桐和曲潇听到他说的话都心疼地皱起眉头。
曲贺再次睁开眼，看见这两个人还在眼前，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绝望，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为什么还在这？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哥，你先好好休息，等你状况好一点了，我们再说。”
曲贺瞪大眼睛，躺在床上，轻声问道：“安安在哪个病房，我想见见他。”
卫爱桐劝道：“你身体还没好呢，你先好好休息，安安那边有苏晗照顾他。”
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般，不断地从曲贺的眼角流下来，他像是没听到卫爱桐的劝说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表哥，我想见见我的omega。”
卫爱桐和曲潇对视一眼，知道男人的掘劲上来了，谁也劝不动，只能叹口气，合力把曲贺放到轮椅上，推他去楼上的神经科。
穿过在夜晚中显得格外幽暗的走廊，曲贺来到季安所在的病房门口，他拒绝身后两位兄弟的帮助，费劲地推开病房门。
顺着房门越来越大的缝隙，他看到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的头，脸上和胳膊都插满了各种仪器，像是一个刚刚被拼装好的机器人。
曲贺心口瞬间像是被捅了一道一样，那种痛淌入骨髓，令他无法言说。
站在他身后的卫爱桐开口：“医生说谁也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只能先这样靠营养剂吊着生命特征，如果两年后还是没有任何苏醒迹象，”
他垂眼看着肩膀垂下来的曲贺：“医生的建议是他安乐死。”
曲贺双眼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躺在病床上的季安，在苏晗曲潇和卫爱桐不忍的注视中，一个人缓缓地摇着轮椅走进病房床边，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与沙哑：“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安安单独呆一会。”
他们三人虽然很担心曲贺目前的状态，但是也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只能轻轻关上病房门。
曲贺抬起还带着滞留针的手，轻轻抚摸季安长卷的眼睫，声音眷恋又宠溺：“安安，对不起，老公答应把你带回来，却还是让你受伤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跳进深海不理我，实际上你是太害怕了，没看见我对不对。”
曲贺一边说着，一边眼含泪水一根根拔掉季安手上的针管：“我们安安那么喜欢我，如果看到老公了，一定不会不离我的，你从来不矫情，也没有哪些小脾气。”
“安安，哥哥曾经答应过你，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曲贺眼中迸射出走上绝路的狠光，拽下自己手背上的滞留针，直接扎向大动脉：“安安，我们一起死。”
*
门外，苏晗三人因为担心曲贺的身体出状况，一只手在门外。
他们开始还能陆陆续续听到曲贺沙哑哽咽的声音，后来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三个人的眼皮同一时间突突跳。
苏晗率先说道：“你们认识的曲贺是什么性格？在我的印象里季安出事了，曲贺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曲潇默默下巴：“我也这么觉得，我哥的表现不太正常，这表现不像是活人，而是心已经死里的人。”
“不好！”卫爱桐猝然抬头，一脚踹开病房门！
第64章 064 失魂落魄的曲贺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瞬间在原地。
房间内充斥着一片血腥味。
曲贺的头抵在季安的肩膀上，发白的手掌珍惜地覆盖在季安的侧脸，如果不是从曲贺脖颈不断流出的如同瀑布般的血迹，所有人都会被这副唯美的场景打动。
卫爱桐低骂了一声，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撕成条状，包扎在曲贺的动脉上，他脸色铁青地冲门口的两人喊：“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叫医生，这两个人都要死了！”
曲潇和苏晗才缓过神，匆匆往护士台跑。
穿着大白卦的夜诊医生和护士又匆匆把曲贺推进手术室缝合伤口，精神科的护士将季安手上和脸上的仪器重新固定好。
夜晚凌晨两点半，手术室的灯熄灭，曲贺重新回到病房中，脖子上套着颈托。
这次卫爱桐盯着铁青的脸，冲医生嘱咐：“给他打点让他能睡死的东西，最好睡个三天三夜。”
“要是继续放任他这么下去，他迟早会把自己玩死！”
*
天刚刚翻出白肚皮的时候，欧元宇从直升飞机上下来，踏上医院阶梯进入曲贺的病房。
房间里只有一米九的a卫爱桐坐在一张狭窄的凳子上受着曲贺。
曲潇和苏晗已经好久没休息，尤其是苏晗一个omega这回已经撑不住，卫爱桐就让他们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着。
尽管欧元宇已经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轻，但是当他看你卫爱桐的 一瞬间，alpha就许苏警惕睁开眼，双眼如同凛冽的寒风，但是当他看到来人是欧元宇的时候，双眼又变得柔和起来：“那边的事你都弄完了？”
欧元宇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家主，而且还是欧式这种下边的人随时随地都会闹幺蛾子的大家族，昨晚欧式那边有突发状况，他回去处理事情去了。
欧元宇轻轻点点头，半顿在卫爱桐旁边与他平视：“这边的状况苏晗都给我发短信说了，我带了两架私人飞机，等过几天曲贺和安安伤势稳定了，就把他们带回y国，哪里的神经科发达，或许还有办法救活安安。”
卫爱桐的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抬手摸了摸欧元宇的头：“小宇，谢谢你。”
欧元宇啧了声，不耐烦地拍开卫爱桐的手：“安安也是我的亲人。”
“再说，”他拉长语调，斜眼看着卫爱桐：“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做点实际行动出来，比如让我在上面。”
卫爱桐在远处天边升起的朝阳中站起来撑个懒腰，转过身把欧元宇也拉起来，紧紧抱住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在这方面看实力，你总是赢不过我，我有什么办法，下一次我放一次水，行了吗？”
“去你的，我用的着你让。”
……
三天后，曲贺终于醒了，
脖子上的颈托已经被拆掉，但是在这两天，曲潇卫爱桐等四个人轮流盯着曲贺，就怕他在做出轻声的举动。
今天由曲潇值班，他把饭端到小桌子上，半个小时后过去了，却发现曲贺一点没动，无奈地叹息一声：“哥，你好歹吃点，你一点东西都不吃，身体都没有营养，你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曲贺保持着看窗外的动作，黑棕色的眼眸不像以前一样光彩照人：“你拿走吧，我现在没胃口，也不想吃。”
曲潇静静地盯了他一会，随机咣当一声合上饭盒：“哥，你觉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季安只要还没断气，他就有机会能活，你在这里悲伤春秋有什么用？季安就能活过来吗？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哪怕恢复你原来一半的精气神也行啊！”
“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苏晗，你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吗？”
曲潇双眼陡然瞪大，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曲贺：“哥，你刚才说什么？”
曲贺依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却异常伤人：“不是你omega变成了植物人，你现在坐在我旁边轻飘飘地说这些劝解的话很让我厌烦。”
曲潇蹭地站起来，瞳孔瞪的老大，能从他深棕色的眼眸看出来他现在有多伤心。
正巧卫爱桐和欧元宇这时候走进来。
卫爱桐听到了曲贺的话，立即冲上前，拎着曲贺的脖领子啪啪给了他两巴掌：“你刚才跟你弟弟说什么呢，啊！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家都怕你出意外守着你，你还说这出这种话戳人心？”
曲贺的头被打到一边，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像是求死不能般狼狈地闭上双眼：“我没有求着你们看着我，是我想一心求死，但是你们阻拦我。”
“曲贺！”
卫爱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他吓倒，
包括曲贺，他也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颤抖了几下，视线看向卫爱桐。
只见卫爱桐松了松领带，指着曲贺说道：“你现在眼里只有季安吗？我，阿潇，曲叔叔，卫叔叔都不是亲人了是吗？况且季安是死了吗？他只是生病啦了，现在就躺在楼上的床上，你不赶快振作好起来，然后去照顾你的omega，就让我们这些亲人陪着你一起颓废吗？”
“我……”曲贺挣扎着坐起来，瞳孔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卫爱桐不管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攥住欧元宇的手：“我们走吧，有这种s级的弟弟真实丢我的脸，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把季安接到卫家，你来照顾他。”
欧元宇看了看曲贺，又收回视线看了看卫爱桐，沉默来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最后他还是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接安安离开。”
曲贺瞬间来了精神，急匆匆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匆忙穿上拖鞋，跑到门口把两个人拦住：“不行！我要带安安会曲宅。”
欧元宇看着曲贺苍白的脸，视线先是上下扫了他几眼，紧接着语气挖苦地说道：“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连正常生活都困难，怎么照顾安安？”
卫爱桐也紧跟着挖苦道：“曲大总裁还是坐在你的床上继续伤感去吧，你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我有！”曲贺知道两个人是故意刺激他，同时心怀感激，他坚定地抬起头，冲着两个人说道：“你们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好好吃饭尽快让身体恢复，然后去照顾安安。”
“一点半。”欧元宇眼神冰冷：“如果你明显还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明天下去就带走安安，让你彻底见不到他。”
“好。”
卫爱桐还在气头上，不像看曲贺这副我囊样，与欧元宇手牵手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曲潇和曲贺。
曲贺轻轻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往病床的方向移动。
曲潇看不下去，过来扶他：“哥，你别忘心里去，表哥只是在刺激你，想让你快点振作起来。”
“我知道。”
曲贺在曲潇的搀扶下，终于做回病床，他抱歉地看向曲潇：“阿潇，对不起，哥哥刚才说了让你很伤心的话。”
曲潇轻笑了一声，不在意地摇摇头，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用水果刀削皮一边说道：“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咱们是亲兄弟，你现在的状态生气着急我都能理解。”
“你说的对，是我没有理解你的心情，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苏晗，我不一定就能比你好多少，我们大家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快点好起来，季安也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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