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云出身镇国公府,镇国公是老牌贵族,祖上是开国功臣,本朝唯一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然而,即便有这般的优待,镇国公府绵延数代,逐渐腐朽衰落,数十年没有出现能够兴盛家族的人才,现在这代镇国公也就是季夜云的祖父和父亲两代人,就已经不在军中效力,文不成武不就,只是混个闲职。
家族子弟也多不成器,唯独季夜云,继承了先辈的荣光,文武双全,贵气不凡。从小被家族中在军队职位最高的曾叔公看中,接到身边培养起来。后来增叔公去世,他也继承了曾叔公在军中的威望。
作为镇国公世子,季夜云自小就被寄予厚望,被送去宫中陪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读书,为当今天子四处征战,是最受皇帝信任的左膀右臂。
皇帝十分不喜除了季夜云之外的镇国公府众人,因此,在他立下战功后,单独在隔壁赏赐了一座将军府。
马车绕道后门驶入,到了地方,得到信的将军府管家和那小将寒暄两句,小将完成任务返回京郊大营,西岸渝则跟着管家往后院而去。
将军府中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后院由一片湖分为东西两院,东边的园子住的都是季夜云的蓝颜知己,西边园子里的,都是别人送的美人,然而西岸渝却被安置在了东苑。
一路走来,可以看到东苑中花木扶疏,园景十分雅致,期间错落分布着一些大型的院落,里面或小桥流水,或楼阁精美,自带小花园,门扉都敞开着,偶有优美的琴音传出。
中年管家边在前边带路边给西岸渝讲这将军府的规矩和需要注意的,不紧不慢,四平八稳,即便西岸渝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打了个哈欠,明显没有听进去,也不见着急。
最后,管家带他来到一座占地广阔的院落前,门前早有一些小厮和丫鬟恭敬的等候。
进了大门是一片池水,池水里锦鲤自在游弋,水面上建了蜿蜒曲折的木制栈道、木桥和凉亭。又走了挺久,终于在一座建筑精美,装饰奢华的小楼停下,管家侧身请西岸渝先进。
西岸渝迈步走进去,打量了一番,管家告诉西岸渝有什么事情吩咐这些小厮丫鬟后便退下了。
西岸渝在一楼找到卧房,一点上楼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兴趣都没有,看了两眼,又看了看丫鬟小厮们。
不用白不用。
西岸渝一边琢磨着,一边将这些还没自我介绍的小厮丫鬟们指挥的团团转,丝毫不带客气的。
别的不要紧,主要是床和床上用品得弄舒服了。
花花绿绿纷纷红红绣着各种花鸟鱼虫图案纹样的被罩统统拆下,只剩下里面雪白的内里。硬邦邦的床上面铺上几层棉被变得软绵绵的,金贵的玉枕不要,指挥丫鬟们缝制软枕放在床头。
粉嫩嫩的床帐卸下来,换上素净的有利于睡眠的颜色,所有的实木椅子上都让丫鬟缝制好软垫和抱枕放好。
另外,用最能遮光的偏深色的布料做成窗帘挂在窗户上。
还有,他肚子饿了,西岸渝毫不不客气的让小厨房的人去做吃的,点了四菜一汤。
季夜云虽然单独开府了,但是不经常在这里,且府中也没有女主人,所以这些后院的庶务主要还是镇国公夫人在帮忙操持。这里的很多下人都是镇国公府派来的,他们原本都在小心打量这个灰头土脸的世子的新宠,眼里是不以为然和狐疑,此时却被西岸渝指挥的团团转,忙得满头大汗,脚打后脑勺。
西岸渝等这些人手中都有要忙活的了,房间也将按着他的意思收拾起来,这才进了盥洗的房间。这里刚刚已经吩咐小厮添好了热水,准备了新的白色的柔软的里衣。
西岸渝摸了摸架子上挂着的里衣,十分柔软,很是满意,自己脱了脏掉的衣服,让小厮拿去洗干净。
他得收好这件和仙人一样款式的衣服,如果以后哪天惹仙人不开心了便穿上,没准看在衣服的面子上,仙人会饶他一回。
终于,西岸渝进了浴桶,泡着热水澡,懒洋洋的,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
就这么着吧。
西岸渝咸鱼开躺。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房间也都重新布置好了,累的够呛的小厮丫鬟们在看到他的瞬间愣了良久,继而是惊艳,接着纷纷低下头,又偷偷看西岸渝。
西岸渝看了一眼,对房间的布置十分满意,终于让他们各忙各的去,自己优哉游哉的坐在餐桌边,一边让小厮给他擦干头发,一边吃饭。
吃完饭,长发也被小厮擦干净梳顺了,西岸渝起身回了卧室,关好房门,拉上新装好的深色窗帘,外面正当空的太阳的光芒就半点也透不进来了。西岸渝踢开了鞋子,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坐。
虽然不及“洞穴客栈”那古木房间里仙人准备的被褥暄腾柔软,但已经很好了。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歪,枕在柔软的软枕上,盖好被子,眼睛一闭,进入梦乡。
午觉醒来,天已经擦黑了,饭还没做好。西岸渝从房间中出来,看了各自忙碌的丫鬟小厮们一眼,伸了个懒腰,像院落中的那片池塘花园走去。
池水格外清澈,木质栈道曲折,西岸渝顺着栈道走了一圈,站在栏杆前喂了一会儿水里的锦鲤,看着水波喃喃:
“唉,什么时候能去海边玩啊?”
“呵。”
西岸渝吓了一跳。
余光中,白发紫衣仙气飘飘,仙人再次突然出现,还看了一眼他的爪子。
西岸渝闭上嘴,默默的拢起宽大的衣袖,悄悄将爪子藏了起来。
清风吹拂,仙人身上的环佩轻轻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饿的肚子咕咕叫的西岸渝看着池子里的锦鲤吞了吞口水,却又有些嫌弃。
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
瞥见仙人靠在离他不远处的栏杆上,一双紫色的眸子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西岸渝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祈祷:
“守护小神仙啊,我想吃烤鱼。”
想起那次吃的烤鱼,西岸渝一脸馋猫样,补充道:
“要从最清澈的溪水里现捉出来的,用古木树枝烤,由……咳咳,由技艺精湛的大神(棍)亲手烤的那种。”
云临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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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临君看了西岸渝一眼,似笑非笑:“大神?是不是后面还有个字?”
西岸渝:“……”
他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隙,余光瞥见仙人原本半靠着栏杆,此刻直起身,不紧不慢的向他走来。
西岸渝:“……”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云临君缓步走来,在西岸渝右后方紧紧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下,垂眸看着西岸渝。
西岸渝闭紧眼睛:
“亲爱的守护小神仙啊~”
云临君的神情忽的僵了僵。
西岸渝:“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会做小葱拌豆腐,可好吃了~”
云临君:“……”
紫色的眸子盯着西岸渝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唇角微弯,目光落在西岸渝雪白如玉的耳朵上,伸出手,揪了一下。
西岸渝:“!”
他左右看看,疑惑的眨眨眼,茫然的揉了揉耳朵,继续闭眼祈祷。
两人近在咫尺,在云临君眼皮子底下,西岸渝成功完成了一次能拿小金人的表演。
云临君垂眸看着西岸渝,眸底染上一丝愉悦。
微风袭来,一缕雪白长发随风轻拂过西岸渝的后脑勺,云临君的身影消散无踪。
西岸渝:“……”
玩球儿。
烤鱼没戏了。
蔫哒哒的回到住处,晚饭正好都准备好了。
西岸渝干掉了整整一条红烧鱼。
—
十多天后,已是阳春三月,太阳暖洋洋的,却并不暴烈。
上午太阳最好的时候,西岸渝让人在院子里放了张板床,铺上厚厚的被子,趴在上面晒太阳,一面晒好了,翻身晒另一面,不知不觉就舒服的睡熟了。
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云临君悠闲的坐在树枝上,瞥了眼美滋滋的西岸渝,目光落在板床旁边的一条案桌上。
上面摆着一碗小葱拌豆腐,还有三炷香。
云临君:“……啧。”
季夜云自京郊大营休沐回来,直接来到了西岸渝的院子,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西岸渝像一朵暖洋洋的小棉花,窝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窝里酣睡,睡的很是舒服香甜,配合着院子里的风景与天光,分外养眼。就连季夜云都不由自主的眼前亮了亮,向来绷的笔直如同利剑的身形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他走上前,让人不要惊动西岸渝,吩咐人搬了把躺椅,坐到了西岸渝的身旁,什么也没做,只躺靠在躺椅上看西岸渝,慢慢的竟然也生出些许困意。
服侍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蝴蝶在花丛间穿梭,天光降下来,明媚又柔软温暖。
季夜云身上也被晒得暖洋洋的,睡意逐渐袭来。
就在此时,西岸渝咸鱼翻了个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继续睡,抱着纯白色的棉被蹭了蹭。
季夜云被惊动,但只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那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完全被惊扰。
他微微掀开眼帘,难得慵懒,看向西岸渝,见西岸渝正蹭着雪白的棉被,容颜娇艳,仿若桃花。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落满树的桃花,季夜云一瞬间也有点被迷花了眼的感觉。
他就静静的看着西岸渝,看着看着,大概是困意占了上风,身上给人的冷意都被阳光温暖了些许,注意到西岸渝怀里被撤去绸缎刺绣的被面,只留下里面雪白纯棉面料的棉被,哑然失笑。
雪山上冰冻的湖泊微微融化。
移开目光,看向满天粉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飘落,竹叶在清风的吹拂下漱漱作响,清风清亮,暖阳温暖,院子里清雅寂静中,又有着自然界美好的声音。
季夜云不知不觉合上双眼,睡着了。
看着这和谐美好的一幕,云临君一手缓缓捋着一缕垂在身前的雪白发丝,笑了。
—
此后数日,季夜云一直在西岸渝的院子没有出来过,就连平日里会过去请安的镇国公府都没去。
原本在西岸渝来了后,季夜云的一众蓝颜知己们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一边观望,一边收买伺候西岸渝的那些小厮丫鬟,打探西岸渝的信息和来历。
这些蓝颜们除了容貌出色以外,俱是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之辈,且智商才情具备,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虽平日里明争暗斗,但他们太像了,也太了解彼此,因此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季夜云喜欢的就是他们这个类型,无论再来多少人,新鲜感一过就都差不多。只要不作死,那季夜云的喜爱并不会显得厚此薄彼。
可通过收买小厮等打听得来的关于西岸渝的性格的消息,发现西岸渝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性格和类型的,危机感悄然生出。
对他们来说,也许有什么不一样了。
至于西岸渝的来历却没能打听出来。
后院虽然很松散,但季夜云住的院子以及周围的人都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管家也是季夜云的人,城府极深,季夜云对其有救命之恩,对季夜云绝对忠诚,誓死效忠,嘴巴极紧,没谁能从他那里套话。
原本还在踟蹰,但季夜云休沐这几日,不仅前所未有的一直住宿在西岸渝的院子,还一波一波往里面送珍贵至极的字画、古董……
蓝颜们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但还没人蠢到自己上场打头阵,也都不想被人当枪使。
—
镇国公府主院的花园中,一中年妇人正在修剪花枝,正是镇国公夫人殷氏。
剪完一枝,她退后一步端详片刻,问身后的婢女:“将军今日也没来请安吗?”
“回夫人,将军暂时并未过府。”婢女恭敬回道。
殷氏上前又修剪一番,笑道:“看来这次得了十分喜欢的人啊。年轻真好,这是遇到喜欢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也许吧。”一道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殷氏蹙眉,回过头,只见婢女已经晕倒在地,一身材修长,面容清隽的蓝衣男子正站在她身后。
她打量一番男子,认了出来:“付清铭?”
看了一眼丫鬟,“你这是作甚?”
想到什么,殷氏放好剪刀,整理下衣袖,悠悠道:“作为我儿冲冠一怒为蓝颜故事中的蓝颜,看来你现今的心情十分复杂?”
然而,付清铭却没有接话,而是接着自己之前的话道:“年轻时遇到喜欢的人,确实会让人什么都不顾。”说着,他看向殷氏,笑道:“比如您,为了名正言顺和国公爷在一起,用计让侯爷毒杀了原配,也是你最好的闺中密友——将军的生母。你觉得‘你儿’将军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如何?国公爷知道了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又会如何?”
殷氏面上的淡定从容瞬间消失无踪,她猛的抬起头,错愕惊恐又面目有些狰狞的盯着付清铭:“你怎么知晓……”
付清铭看着她,笑道:“果然如此。”
殷氏反应过来,压低声音,眸色阴狠而恶毒:“你诈我?”
付清铭:“帮我去探一探那个新宠的底细,如何?”
殷氏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微微眯眼,淡淡道:“你没有证据。”
“证据?”付清铭走到殷氏跟前,“根据确定的结果,寻找,追溯,或者干脆罗织证据,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先让我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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