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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纬有一半獬豸血脉是不假，可离玖没说的是，穆纬在人间还学了些别的手段。
半个獬豸嘛，当然没有他爹那么严明磊落咯。
等了不过半个小时，穆纬就来了消息：“人已经打点好了，要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穆纬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宋白当场愣成雕塑。
局长速度这么快，真的合法吗？
第44章
穆纬到底有没有用合法手段来审理张元易已经不重要, 当宋白走进房间里的那一刻，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局长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呀？”宋白嘀咕道。
先前张元易挨了离玖一顿揍躺在医院病床上只是行动不便，可还是能算得上精神奕奕, 然而就穆纬进去了这么一会会, 张元易整个人都枯萎了，跟个救不活的仙人掌似的。
“局长见过的妖魔鬼怪比我们见过的人都多，他自然有他的手段。”离玖幸灾乐祸道。
还是他道行浅了些, 瞧瞧局长这一手, 直接把张元易的精神气都给拔了个干净。
一个字总结：爽。
“师父。”宋白喊了十几年的师父，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无法对着这个熟悉的人张口闭口喊他名字。
他有些难过。
张元易缓缓抬头, 双眼都无了神采，然而在见到宋白那一刹那, 他愣是从地上弹了起来, 指着宋白大骂：“你这个逆徒！”
离玖眸子一定，一条尾巴就飞了出去, 将张元易倒抽回去, 倒在了地上。
“老头儿, 嘴巴放干净点。”离玖语气不甚好, “我打了你一顿, 你也在医院里躺了这许久, 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张元易捂着胸口, 疼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无意与你浪费口舌，只是有些话不得不问你，我好好问，你好好说, 说完我们师徒就此别过。”宋白道。
张元易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疼了：“成王败寇, 历史规律而已，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答就是。”
宋白见张元易这么配合，越发好奇穆纬究竟对张元易做了什么。
不过眼下更要紧的是解决他心中的困惑。
“我并非你捡回龙武门的，而是被你偷走，你为什么要把我偷走？和我亲生父母有仇？”
张元易给自己挪腾了一下，盘膝坐着：“我与你父母无冤无仇，当年把你偷走，为的是你在修行玄学一道上的天赋。”
说完，张元易顿了一下，转而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时隔多年相逢，是不是哭了很久。”
宋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离玖拉住抵在自己身前。
“小白，没事，不怕这个神经病。”离玖温声道。
宋白低低“嗯”了一声，他以前从未发觉，张元易这么疯。
“宋白，你知不知道你的天赋有多么令人羡慕？”张元易眼里流露出渴望，“你修行一年能抵得过旁人修行十年，同样是天才，同龄人只能远远被你甩在身后。”
宋白目露不解：“你癔症了吧？”
他确实比很多同龄人强，甚至和他父母一辈的修为并驾齐驱，可也远远没有夸张到像张元易说的这般，一年抵别人十年。
“你本是仙命。”张元易眼底的渴望变成了疯狂，“你生下来就是要成仙的，多么令人羡慕的气运啊！”
离玖横眉：“老头儿，你少胡说八道，宋白有没有仙命，难道我会看不出来？”
他们青丘一族，说是妖，可也是沾了点仙的，初代九尾狐就是仙。
张元易又疯疯癫癫地狂笑起来：“因为我用秘术，把他的仙命给分走了啊！”
宋白愕然。
紧接着又听张元易道：“我把你的仙命拆了两份出来，一份给了我自己，一份给了张侯，我们就用着你的仙命修行，事半功倍，远胜从前。”
宋白闭了闭眼：“竟是如此。”
所谓的收养，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说是徒弟，他更像是张元易和张侯的口粮，用得上了就咬上一口。
“仙界早已经和人界隔绝开来，无人能飞升去仙界，这是数千年来公认的事实，你拿走宋白的仙命有什么用？”离玖问道。
张元易：“飞升不了这我自然知道，否则我就不是分走宋白的仙命，而是直接全部拿走。”
宋白被恶心得不行：“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张元易没理宋白，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花那么大工夫养着你，教你修行，无非是张侯喜欢你才留着你，要是没有张侯，我早就把你给扔去给厉鬼当粮食了。”
宋白：“你胡说八道。”
张元易还不知张侯比他更早被关到管理局的结界里。
“脸皮比修为厚，比年龄硬。”离玖冷笑，“你要补长城？”
张元易两眼凶狠：“宋白，无论怎么说，张侯不曾愧对过你，你甚至还欠他一条命！”
宋白：“够了！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一个张侯因为他而死于厉鬼手下的骗局，骗了他足足三年，骗去了他许多功德，这还不够，张侯还想取而代之。
“张元易，你跟张侯不愧是父子俩，真是恶心得如出一辙。”宋白嫌恶道。
张元易：“你知道了？”
宋白：“难道我不应该知道？”
离玖三条尾巴都冒了出来，像是一种威慑：“老头儿，该交代的自己交代，否则就不是打你一顿那么简单了，我猜你还没有见识过妖怪的秘法，想要试试？亦或者，你希望我把穆纬局长再请回来？”
听到“穆纬”这两字，张元易明显哆嗦了一下。
他够疯，也不怕死，却怕极了穆纬那变态折磨人的手段。
那是能够在灵魂上震慑他的力量。
于是张元易妥协服软：“好，我说。”
来龙去脉并不复杂，张元易说清楚的时间比宋白预计的更短。
张元易是龙武门的掌门，然而龙武门式微多年，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复辉煌景象。
而张元易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每每玄门聚集时，大家总是围绕在那些大宗门、大家族身边，而龙武门却无人问津，更有甚者连龙武门的名声都不曾听说过。
张元易对此愤恨无比，人在情绪控制之下又很容易走上极端。
这个极端，便是被玄门共同列为禁术的驭鬼术。
操控凶煞厉鬼为自己所用，只要操作得当，一支阴兵军队也不是不能得。
可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那必然有其道理。
禁术多的是伤天害理的成分，驭鬼术自然也是这般。
“我的天分不够，只能借助阵法来完成，所以我筹备了一座大阵，以命格特殊者作为阵眼，来供养我的驭鬼术。”
宋白：“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管理局调查此事期间，挖出了多少具尸骨，又超度了多少个亡魂？
而这些无辜惨死之人，皆是因为张元易的一己私欲。
“我只是想振兴龙武门而已？我有什么错？”张元易依旧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离玖：“你们父子二人不愧是亲父子，怎么都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还真当自己是修复的千手观音呢？”
张元易张了张嘴，没跟离玖吵。
他吵不过这狐妖。
“接着说，别听啊。”离玖阴阳怪气道，“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你们这脸皮是不是可以拿去补城墙。”
张元易怄得要死，可一想到穆纬，打了个冷战，还是继续交代了。
龙武门是阵法大宗，研究驭鬼术属实是跨行跨得有点远，张元易研究多年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偶然之下得知了即将有仙命之人问世，他心思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宋白身上去。
最开始把宋白偷走，张元易是想着把宋白的仙命一分为二，他一半他儿子一半。
可后来他有想着，万一出了问题无法补救，这才把宋白给养了下来。
而张侯深得他亲爹真传，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居然提出可以让宋白自行修炼，用秘法控制宋白，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宋白的魂魄赶出肉.身，由他张侯取而代之。
大约是有宋白在，张侯觉得自己可以随便浪，于是大力尝试驭鬼术，还真叫他招来了一个厉鬼。
奈何这厉鬼不听张侯使唤，还把张侯的肉.身给生吞了去，张侯从此变成了一个游魂。
张侯不想就这么死了，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宋白身上，想着先把魂魄养好，养好之后就出手抢夺宋白的肉.身。
父子二人一拍即合，编出了一场厉鬼寻仇，张侯英勇替宋白受了罪的戏码，从此宋白日日戴着玉佩，养着张侯那黑心肠的魂魄。
张元易说的重塑肉.身当然是骗宋白的，要真等到张侯魂魄彻底稳固那一天，就是宋白的死期。
“吸血鬼都还能吃饱，你们俩吸起血来，胃就是无底洞是吧？”离玖不耐地甩了甩尾巴，真想弄死这瘪犊子。
张元易颓败无比：“我此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我已经失去了他，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哟呵。”离玖气笑了，“是我们叫你们不行好使作死的？你们家祖传烙饼子，怎么这么能甩锅呢？”
离玖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你失去的只是儿子，可宋白失去的是一段真心啊！”
“你们伤天害理都是有苦衷的，别人就只能被你们伤害，你咋能双标得比列车轨道都平行呢？”
“开口就是大仁大义，吃的全是大鱼大肉，肉被你吃都觉得自己死得晦气。”
宋白的郁闷心情都快让离玖给骂没了。
明明学长对自己时挺温柔的呀，这怼人的功力倒是不差。
“我如今已然沦为阶下囚，你还想如何？”张元易愤愤道。
离玖指指点点：“你看，你压根就没有想过诚心悔过，所以我决定手动帮你忏悔。”
手动忏悔？怎么忏悔？
不仅张元易懵，宋白都懵。
离玖摸摸宋白脑袋：“小白，今天我教你一句话。”
宋白：“什么话？”
离玖微笑：“狗咬了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可是能把狗给打死，记住了吗？”
第45章
宋白记住了, 并且学会了，在离玖的倾情教学下，将张元易给痛扁一通。
虽然这一顿痛打并不足以抚平宋白所受到的伤害, 但是心里的确舒服了一点儿。
“无论是你所想要的驭鬼术还是仙命, 没有一个你能得到。”宋白甩了甩手腕，“你今后是死还是活也不归我管，今日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宋白很决绝, 丝毫不给张元易半分机会：“学长, 我们走。”
离玖：“好。”
临走前，离玖回首, 眼底闪过一道白芒。
正要说话的张元易喉咙卡住，一口气憋在其间不上不下, 难受得老脸涨红。
【老头儿, 好好享受我留给你的礼物。】
离玖属实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狐狸，张元易作恶多端, 他岂能让张元易有片刻舒坦？
再说了, 这点小小的罪过, 和他男朋友这十几年所遭受的利用欺骗比起来, 算得了什么？
宋白没有察觉到离玖的小动作, 说走就走, 没有回头。
出了布置着结界的房间, 宋白才问：“学长，他会被怎么处置？”
离玖：“这个得问局长，不过这老头子犯的事情有点大，估摸着要去地狱服刑个几百年吧。”
宋白缓缓吐了口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应当的。”
离玖握住宋白的手：“好了，不提这个晦气了, 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那我们回去找宋教授？”
宋白想了想，将脖子上的玉佩给拽了下来：“本来这块玉佩应该寄托着我父母对我的疼爱，然而到了张元易手里，却成了欺骗我感情的物件，成了禁术的媒介。”
离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要不要交给我？”
宋白侧身去看离玖。
离玖伸手去拿了过来：“你就交给我来处理，现在，我送你回家。”
宋白眼睛不争气地酸了一下，他闭上眼，狠狠地吸气平复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好”。
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广告，广告里唱：回家是最好的礼物。
的确，回家是最好的礼物。
……
管理局离并州大学太远，离玖开着车一路狂奔，踩着超速线，也不过是中午堪堪到了地方。
宋白怀里难得没有抱他装家伙什的背包，而是抱着一个漂亮的古风款礼盒，礼盒里面装的是从青丘带回来的特产。
站在家门口，宋白迟迟不敢敲门。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如此。
“我来。”离玖最终帮宋白敲响了家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宋时，宋时身上还系着围裙，不知是在做什么。
“小白，你回来了？”宋时眼里难掩惊喜，“快进来！”
宋白咬着唇，抱着礼盒走进屋内。
“老宋，是小白回来了吗？”白意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宋时三两步跑到楼梯口：“就是小白回家了！你快来！”
楼上传来“砰砰”的响声，很快白意乐就下了楼，她的身上也系了一个围裙。
“小白……”白意乐见到宋白，激动不已，眼眶红了起来。
“宋教授白教授，你们是在大扫除？”离玖故意挑起话题，用轻松的语气道，“我看你们都系着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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