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安尧是走不了了,他直接把摄像机塞进陆星火的怀里,蹲在他面前去捏陆星火的脚踝。
“感觉怎么样?伤没伤到骨头?我送你去医院?”
陆星火微微皱眉,疼痛又隐忍,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冲安尧摇头:
“没事,我经常打球,扭到脚踝是常事,养几天就好了。”
陆星火本人都说不用,安尧也不纠缠,起身打算去附近药店给他买点药。
这一起身,手机顺着休闲服宽大的口袋掉出来,正好砸进了陆星火怀里。
陆星火握着手机,坐在地上仰头看安尧:
“尧哥你去吧,我给你看着东西。”
安尧没多想,去找离得近的药店买了点绷带、喷雾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陆星火还坐在那里,被太阳晒得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坐着。
安尧脸色微沉,走过去把装药的塑料袋放进陆星火怀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想走,衣袖又被陆星火拽住了。
陆星火面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声音都小了些:
“尧哥……帮帮我,我有点站不起来了。”
两个人谈恋爱时,安尧都没见过这样的陆星火,示弱、讨好、小心翼翼,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尧哥”,声音里全是依赖和信任。
安尧沉默半晌,还是扶着陆星火站了起来。
陆星火比安尧高不少,手臂自然抬起搭在安尧的肩膀上,从后面看就像是把安尧整个抱进怀里。
安尧刻意远离的热度如今直接将他笼罩,他神情平常,身体却尽可能和陆星火拉开距离。
距离刚刚拉远,陆星火一个踉跄,两个人又撞了满怀。
陆星火脸色有些红,不知是晒得还是疼的,他真诚的跟安尧道歉,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心虚。
“尧哥,麻烦你了。”
安尧低头去看陆星火的脚踝,似乎这一会儿肿得更严重了。
“你这样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陆星火摇摇头:
“尧哥,你先去忙,我给我同学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去医务室。”
安尧想这样也行,就把陆星火放在报刊亭旁边的椅子上,自己转身往陌大走。
走了一半,安尧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怎么会那么巧,他一进校门陆星火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走出去一半的安尧又悄悄绕了回去,从另一边靠近小报刊亭,正好看到陆星火倚着报刊亭的桌子跟那小老板扯皮。
小老板递给陆星火一瓶水,伸出手道:
“一百。”
陆星火掏出一百块拍在小老板的手上:
“你可太黑了,让你帮忙递个消息就要一百。”
小老板笑嘻嘻的收好一百块,又说:
“嘁,告诉你啊,这次一百,下次可就两百了!”
安尧面色一黑,知道陆星火出现在他面前根本不是巧合。
他缓缓走了过去,冷声道:
“陆星火。”
陆星火后背一僵,半晌没敢回头。
小老板见事情败露,一缩脖子就藏到了小报刊亭里面。
安尧又走近几步:
“陆星火,转过来看着我。”
陆星火慢慢转身,眼神有些闪躲,最终低下头,一八八的大个子无措的像个小孩。
安尧心里其实没什么怒气,就是觉得他和陆星火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再这么牵扯不清。
“陆星火,以后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了。”
陆星火低着头,不看安尧,也没答应,现在倒倔起来了。
安尧也不等陆星火的答案,折腾这么一趟,他拍照的心情也没了,干脆直接离开了陌大。
等安尧的身影消失,小老板咻的站直身体,重新向陆星火伸出手:
“嘿,哥们,我这演技不错吧?再给一百!”
陆星火拧开矿泉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看也不看小老板摊开的手掌心,只盯着安尧离开的方向,语气慢悠悠的:
“给什么给,演得跟王八似的,缩得倒快。”
小老板跟他犟了几句,又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说兄弟,你这让我给你看着大门,等他来了通知你,为什么还要特意演戏让人家知道啊?你这不是白忙活吗?”
陆星火将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光,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他早就渴了。
空荡荡的水瓶子被准确的扔进垃圾桶,陆星火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不被知道的付出有什么意义?”
小老板砸吧砸吧嘴,对陆星火竖起大拇指:
“高啊,真高。”
他又看陆星火肿得越来越厉害的脚踝,问道:
“那你这脚踝是怎么回事?这回是碰巧了吧?”
陆星火回头,平静地看着小老板:
“不是啊,我故意踩空楼梯摔得。”
说完,陆星火一瘸一拐的走出校门,打车去了医院。
小老板接连目送安尧和陆星火离开,想着陆星火刚才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追人追到这份上,也不知这两个人谁比较倒霉。
安尧回到工作室,闷头扎进工作里,把工作室堆积的一些商业照片都给修完,已经是晚上了。
他开车回家,杨禹正在客厅看电视。
一见安尧进门,他就冲安尧喊:
“安尧,我饿了。”
安尧没心情管杨禹的伙食,掏出手机扔过去:
“要吃什么自己订外卖。”
杨禹也不生气,还顺便问了安尧:
“你吃什么?一起订了。”
安尧往卧室走:
“随便。”
他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杨禹面色诡异地盯着他看。
安尧挑了下眉,不知道杨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杨禹移开视线,喝了口水,像是犹豫:
“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安尧一头雾水:
“什么坏事?”
杨禹指了下放在茶几上安尧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想跟那小孩儿撇清关系呢,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安尧一下子想到在陌大的时候,陆星火曾保管过他的手机。
他立刻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就看到屏保是一张照片。
陆星火咬着衣服下摆,跪在镜子前露出腹肌的照片。
不仅是锁屏的屏保,桌面、聊天背景,全都是这张照片。
已经被安尧拉黑的陆星火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微信里,甚至还被设成了星标、加了聊天置顶。
安尧握紧手机,又突然松了力道,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
深夜,重新成为安尧微信好友的陆星火很不消停,又给安尧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用钢笔写得两个字“安尧”,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潇洒,一看就很用心。
陆星火问安尧:
“尧哥,我写得好看吗?”
安尧指尖悬停,犹豫片刻还是没再拉黑陆星火,但也没回复。
陆星火并没有继续骚扰安尧,安尧放心入睡,在午夜三点被一通视频电话吵醒。
他带着起床气接通了视频电话,正想去斥责陆星火,嘴巴张开却哑巴了一样。
不大不小的手机屏幕上,陆星火正跪在手机面前。
他一手撩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手拿着记号笔在自己的腹肌上写字。
为了让安尧看清,他必须将字反写,导致两个字歪歪扭扭,一点都没有写在纸上的好看。
偏偏写字的人毫无自觉,落下歪斜的最后一笔,抬起头直视镜头,在不算亮的光线里冲安尧轻笑,声音低低沉沉像带着钩子:
“尧哥,我写得好看吗?”
“叮。”视频通话被挂断了。
陆星火满意的摸了摸腹肌上“安尧”这两个字,拿起手机又拨了过去。
毫不意外他刚加上的微信又被拉黑了。
陆星火想了想,又拨通了安尧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一下,立刻断掉。
他的手机号也被安尧拉黑了。
陆星火扔了手机,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撩起衣服下摆,盯着那两个字:
“安尧……”
“我们慢慢来。”
第10章
逼近十一月,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安尧将陆星火的一切重新拉黑后,蒙上被子准备睡觉,睡是睡着了,只是很早就醒了。
醒来时天还蒙蒙亮,清晨里万籁俱静,从窗户看下去,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安尧的头脑特别清醒,他突然想拍几张照片。
于是他来到清晨的陌大,在所有师生都沉睡的时刻到处乱走,拍着一切他认为美好的风景。
曦光下的陌大像个晨钟暮鼓的老人,迎来送往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这一早上安尧的状态特别好,拍下不少照片,再有两天,差不多就可以结束这次为陌大拍宣传纪念照的工作。
隔天,安尧在同样的时间来到陌大。
只是他刚下车,就看到捧着早餐坐在花坛边打瞌睡的陆星火。
陆星火一头碎发睡得乱七八糟,似乎来不及打理,怀里抱着一大包花样繁多的早餐,一条腿弯曲,一条腿伸直,伸直的那条腿脚踝依旧肿胀明显。
他睡得有点沉,根本没察觉到安尧来了。
安尧知道陆星火又是不知在哪里打听到了消息,特意大清早买了早餐来等他。
他走过去,蹲在陆星火面前,盯着他肿胀的脚踝看了看,突然伸手用力掐了下去。
还在打瞌睡的陆星火蓦地睁开双眼,微眯着看向安尧,眼神在清晨不算明亮的光晕里充满寒霜,看着还挺唬人。
只是在看清来人是安尧后,那双眼睛立刻睁圆了,星眸里浮现出点点开心。
“尧哥,你来了!”
安尧没躲也没走,顺势坐在了陆星火的旁边。
自两人分手后,安尧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主动坐在陆星火旁边。
这让陆星火心里泛起涟漪,立刻把他捧在怀里的早餐递过去。
早餐还带着余温,什么种类都有。
安尧挑了两个素馅包子,接过来默默吃掉,这次没有拒绝。
陆星火没吃,就坐在旁边盯着安尧看,好像看安尧吃饭他自己就能饱一样。
安尧没管他,沉默着吃完,喝了几口水,突然问道:
“你脚踝是故意摔的吧?”
陆星火抿了下唇角,还是点头承认了:
“是,故意摔的。”
安尧勾了勾唇角,笑意很淡:
“陆星火,以前没发现,你对自己挺狠啊。”
他这话说得平平静静,也听不出什么情绪,陆星火只能忐忑地坐在安尧身边,像个等待期末成绩的小学生。
安尧看着陆星火的眉眼,突然说道:
“陆星火,别折腾了,结束吧。”
“你不过是没被人甩过,新鲜而已,新鲜劲儿过了,我对你来说也就是个普通人。”
“你很聪明,什么样的人追不到啊,去找下一个吧,陆星火。”
安尧每说一句,陆星火的脸色就要沉上一分。
他以为安尧肯坐在他身边吃早餐,是软化的开始,没想到安尧只是换个方式推开他而已,用他成年人和和气气的处事方式。
安尧说完起身准备走,临走前还拍了拍陆星火的肩膀,真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陆星火在安尧走出几步后突然出声:
“没完。”
他站起来,冲着安尧的背影大声说:
“尧哥,我们没完,我想追你,重新追你,不只是因为新鲜。”
安尧依旧平和,回头看着陆星火:
“陆星火,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陆星火想反驳,被安尧打断:
“我直白点问你,陆星火,你爱我吗?”
陆星火口中的反驳全部吞下,面对这个问题词汇贫瘠。
他爱安尧吗?
很明显,现在的陆星火给不了这个答案。
安尧预料到了结果,又笑了笑,抱着摄像机走进校园,陆星火没再追过来。
这个早晨他依旧状态极好,超额完成了任务,提前结束了为陌大拍摄的工作。
只需要选片和后期,就可以将照片送给校方。
安尧想尽快结束关于陌大的一切,便回了工作室加班,到晚上还把工作带回了家。
杨禹已经离开了,他向来来去匆匆,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
晚上十点,安尧准时钻进被窝睡觉,这一次没有陆星火的骚扰,他睡得很安稳。
但老天爷似乎跟安尧过不去,偏偏在深夜下起了暴雨。
这也许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带着季节变迁的不甘,下得格外凶猛。
暴雨掺杂着一声比一声激烈的雷鸣,让安尧做了噩梦。
梦里是黑夜的暴雨,他坐在开上盘山路的汽车,车子被山坡下滑的树撞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满脸鲜血的老人将还是小孩子的安尧护在身下,哑着嗓子安慰他:
“阿尧不怕,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阿尧……”
“阿尧……”
安尧带着一身冷汗被门铃声从噩梦中叫醒,外面的暴雨雷鸣还在继续,门铃一声接着一声穿破雨声传进安尧的耳朵。
他第一时间猜到了谁会来。
安尧透过可视门铃看到大门外的陆星火,他穿着有点可笑,睡衣外随便套了件外套,露出花色好笑的睡裤,脚上还穿着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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