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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之下(近代现代)——荷煜

时间:2024-02-10 08:49:30  作者:荷煜
  “快松脚!没王法了!”
  “这是在做什么?偷东西还打人啊?!”
  晏如在我身后,双手揽着我的肩,扶着我往后退。他应该微微俯着身,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月章,别冲动!”
  理智瞬间回笼,我顺着晏如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瘦小男的手终于从我的脚下被解救出来。他半跪在地上,捧着自己的手,狠毒又怯懦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躲进了人群里。
  “我没想打人,我只是想把口袋踢进去,谁知道他把手塞过来。”
  晏如还算冷静:“你这样冲动,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他话音落下,我心底随之一动。
  我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站在我的角度来为我思虑了。
  那个为首的姓孙的男人皱着眉,揉了揉自己扁塌的鼻子:“你们打人,别想轻易善了啊!我告诉你们,我们下火车就去检查!”
  我忍不住冷笑:“你尽管去检查,如果手没废,我不介意帮帮他。”
  姓孙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便要扑上来,他身后的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住。
  “孙哥,孙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下车有他们赔的!“
  姓孙的便冷静下来,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理了理自己贴身的衬衣。
  “这个编织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碰你就这么大反应?”他说着,伸脚踢了踢,袋子陷了进去,发出沉闷的声音。
  “对啊,里面是什么?还是打开看看吧,打开看一看吧。”
  “不敢开就是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一直拦着?”
  “哎,现在的小伙子啊!偷东西还打人,啧啧啧!”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堵在车厢边,挑剔而鄙夷的眼神,窃窃私语的动作,若有若无的声音,统统都让我心里无明业火熄而复燃。
  “我给你们看。”
  晏如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把我和那些碍眼愚蠢的人隔离开。
 
 
第7章 难言
  杀人犯的儿子,是不是也会成为杀人犯?
  还是说,低劣的基因本就流淌在血液里代代相传?
  ——
  晏如弯腰,把红绿编织袋从床下全部拖了出来。
  他借了我随身携带的小刀想要解开已经密封缝合好的编织袋口。可他鼓鼓捣捣了半天,也只是把口袋拆出了一条小口子。
  看着他不太麻利的动作,我听到围观的人里有声音。
  “这么磨磨唧唧的,不会是心虚吧?”
  晏如也明显是听到了那些议论声,手上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然后又继续低头拆编织袋的缝线。
  我见状,上前蹲在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小刀,对着编织袋的缝线一划、一抽!
  在晏如手里结实难缠的编织袋很轻松地被打开。
  晏如愣了愣,看向我的眸子里有难以忽略的惊讶与茫然。
  “拆编织袋是有技巧的,你不知道吗?”
  晏如没有说话。
  看来他并不知道。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好吧,看来我比你更像地摊小老板。”
  这本来只是一句打趣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之后我心里却忽然觉得别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晏如低头把编织袋袋口张开,里面的内容顿时暴露在随意人的视野里。
  一件件衣服被妥帖地装在透明袋子里,满满当当地码在编织袋。
  可我看到的那个瞬间,眉头忍不住地蹙在一起。
  那些衣服色彩鲜艳明丽,即使我没有触摸到,光凭视觉也能看出它们材质多样。有的衣服上还点缀着碎花或人物的图案,的确是适合年轻人的风格。
  但它们,是女装。
  怎么会是女装呢?之前听晏如的意思,他分明是做的男装生意。
  我不动声色地看向晏如。
  晏如在对上里面女装的时候,扶在袋边的手停滞了两秒,瞳孔骤然收缩。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把编织袋口拉得更开,还对姓孙的男人说:“你要看,就自己看吧。”
  装得再好,可第一反应也骗不了人。
  我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联系他之前的行为,还有那些让我生出疑虑的话……一个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的猜测冒了出来。
  对大名鼎鼎的微曜科技无动于衷,还有很多我们的问题,他都是含糊其辞,没有办法给予一个准确的回答。对于明明应该是他接触很多的编织袋,却连拆袋子都不太利索……
  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晏如戒备心比较强。
  现在我却忽然想,或许晏如他自己都不知道编织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衣服,所以才会在看到那些女装的时候这么惊讶。
  一个摆地摊的,亲自坐火车去批发市场挑货,却不知道自己的货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又长什么样。
  这也太不合理了。
  我只能想到两个解释。第一,这个编织袋不是晏如的,而是他偷了还来不及打开的赃物。所以他才会不了解里面究竟是什么。我们问什么,他就胡乱地跟着作答。
  但这个解释站不住脚。因为编织袋的目标太大了,如果真的是晏如偷来的,那失主只需要仔细在车厢转一圈就能够找到它。
  第二,那就是这个编织袋是晏如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所以他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比如失忆?
  仔细想想,无论哪个解释,都让我觉得很离谱。
  一个失忆的人,怎么坐火车?
  那头,被人群簇拥的“孙哥”弯了腰,挑剔地用两根手指夹着编织袋里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把它们捞出来,装模作样地看两眼,然后就把衣服往地上扔。
  顾蓝山都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都让你查看了,这样就不好了吧?”
  “不拿出来,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赃物?”姓孙的说着,依然肆无忌惮,或许是他身后那些人给了他底气。
  可笑又愚蠢的底气。
  晏如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眉心的沟壑宛如一个“川”字。他没有上前去阻止,我想按照他的体格,想要阻止绝非难事。可他却只是怔在原地,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
  好像那些衣服与他无关一样。
  “随便他看啊,拦他做什么?”我悠闲地坐在床位上,掏出了手机。
  “呵,你别以为——你做什么?!”
  姓孙的话说到一半骤然停止,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豁然瞪起,扁塌的蒜头鼻鼻孔也因为情绪起伏而不自然地张开,他努力想要摆出的威严的模样实际上却滑稽丑陋。
  而在他面前,是我竖起的手机摄像头。
  “你在录像?!”姓孙的还向我确认。
  我很诚恳地点点头:“对啊,我就是在录像,不可以吗?”
  现在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连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这些一度很难医治的疾病,微曜科技都能研究出治疗方案。信息传播的方式渠道自然也多种多样,不少人热衷于拍摄些视频,分享自己的生活,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无心拍摄的某条视频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火了,为自己带去关注与财富。
  所以,我想要记录我的生活,这很正常不是吗?
  我单手稳稳地拿着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姓孙的男人。
  有人说:“你这不是侵犯人家肖像权吗?”
  我一言不发地盯着站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个,眼神自认为平和。可对方却悻悻地闭了嘴,退到了人群后方。
  姓孙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目光与我对上的时候却躲闪开了,嘴上还佯装强硬和占理:“让他录,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是替警察同志做事情,对吧!”
  众人纷纷附和。
  只是在摄像头面前,他的动作还是有所收敛,没有再和之前一样把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编织袋并不大,很快就见了底,里面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说的翡翠观音像。
  姓孙的咂咂嘴,有些不肯相信,还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往晏如的床下看。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先走吧。”失主赶紧去搀扶他,“太谢谢你了,孙哥。”
  姓孙的似乎对那句“孙哥”很受用,顺着丢了东西的女人搀扶的力道站起身,还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拥着众人去了下一节床位。
  “等着……”
  把晏如的东西丢了一地,就想这么走了?
  可我刚开口,晏如的右手就搭在我的肩上,制止了我的话。他沉声说:“我来收拾,别起冲突。”
  晏如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立场继续纠缠。
  顾蓝山也叹了口气,弯腰帮着晏如一起收拾。我们三个大男人一起,衣服很快就收好了,妥帖地放进编织袋。
  “也不知道这么闹一通能不能找到。”顾蓝山拍了拍双手,抖落尘埃。
  我懒得理他,只看着晏如。
  顾蓝山又叹了口气,左右无事,脱了鞋一骨碌地爬上上铺。
  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像一块虚假的幕布一样覆盖在窗口玻璃上,让人恨不得上去狠狠把它撕碎。
  晏如忽然说:“刚刚谢谢你。”
  我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抱团取暖。”
  晏如说:“这也算是群体无意识,或许他们中也有很多人知道这样不对,可在群体的裹挟下又不得不这么做。”
  群体无意识。
  什么意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点头附和。
  “其实刚才那样我还挺欣赏你的。”晏如顿了顿,又说,“但是确实侵犯了他的肖像权。”
  我撇了撇嘴:“那头又老又胖的猪,有什么好拍的?就算要拍,我也是拍你这样的吧。”
  我说完,把手机相册翻出来给晏如。里面什么视频都没有,更别说那个姓孙的老男人了。
  晏如眉头下意识一动,看向我时,眼睛里全是笑意。
  “你骗他的?”
  我理所当然:“我摆摆样子,他就怂了。我拍他还嫌浪费存储空间。”
  晏如闻言,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深邃的眉眼弯起,嘴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原本略显冷峻的面容顿时柔和起来,如东风拂破碎冰,看得人心头酥麻。
  这还是我认识晏如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笑,好像一瞬间放下了防备,露出些许轻松的模样。
  我又想起了我的那个猜测,心头骚动,忍不住唤道:“晏如。”
  “嗯?”他认真地看向我,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面庞。
  我咽了口唾沫,试探着低声说:“你是不是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编织袋里是女装?”
  晏如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睛紧紧地锁在我的脸上,似乎是想要从我任何一个表情中捕捉到善意或恶意的讯号。
  我摆出诚恳的姿态。
  空气凝滞,四周的喧嚣骤然褪去,沉默笼罩在我们之间。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答案。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印证了我所有的猜想。
  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里滋生出一种隐秘的难言的窃喜。无法阻止,又无从说起,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为晏如的失忆而感到高兴。
  这真的很奇怪,不是吗?
 
 
第8章 无忆
  二十年前,雪城发生过一桩公路少女猝死案,在全国范围内影响都很大。
  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在罕有人至的城郊公路,却不幸遇到了心存歹意的落魄中年男人。男人见少女面容美丽,就趁四周无人,大胆地将少女拖至公路下的灌木丛,想要实施不轨。
  可少女在剧烈的惊慌与恐惧之下,竟发生了心脏骤停。
  男人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只得落荒而逃。这也导致少女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枉丢性命。
  二十年前,全国天网系统已经普及,即使是在罕有人迹的城郊,也在监控的范围之下。男人逃跑之后很快就被警方抓捕归案。
  此案引起了知名记者简妮的关注与报道,遂在全国引起广泛的讨论。
  雪城警方压力倍增。
  嫌疑犯最开始还狡辩称两人擦肩而过时,是少女晕倒扑在了他身上,两人才一起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但这么离谱又可笑的说辞,谁会相信呢?
  更何况,警方还在男人住所搜到少女随身的玉坠子。
  证据确凿,男人无从抵赖,最后只得认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判决赢得民众的一致叫好,少女的枉死的灵魂都仿佛得到了慰藉。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才刚刚兴起的微曜科技,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予了少女家人十万元的关怀费。此举也为其公司在社会上博得一片赞美之声,不久之后,微曜科技就成功上市。
  这桩案件里唯一的恶人,认罪伏法的杀人凶手,被千万人唾弃谩骂的人渣,名字叫做,晏安德。
  ——
  “我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晏如垂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失落。
  “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关切地问。
  晏如无奈地点点头:“一觉醒来,我就发现自己在火车上,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孤身一人,又暂时性失忆,确实是应该感到绝望的,处处小心防备也正常。
  要不是我察觉到他处处小心,很多东西细节又答不上来,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想到这里,心底里那点隐秘的愉悦不由得扩散开来,我差点压不下嘴角的笑意。
  “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求助警察叔叔,现在怎么会告诉我?”我辛苦地压着眉,从晏如的眼瞳里,我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的脸,带着真实不作伪的关心。
  晏如说:“我直觉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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