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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之下(近代现代)——荷煜

时间:2024-02-10 08:49:30  作者:荷煜
  小偷,摆地摊的,被子女赶出来的老人,从农村进入大都市艰难求存的打工仔……这里鱼龙混杂,什么行业的人都有。
  晏如的家就在一栋老式筒子楼里。楼下有一块不算平整的院坝,是进楼的必经之路。楼里的居民时常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还会有人支着桌子打麻将。当然,住户们的八卦也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剂。
  晏如走过院坝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大妈正凑在一起打麻将。她们一见着晏如,登时脸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连激战正酣的麻将都掀了。
  晏如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自顾走进了楼梯口。
  身后传来并不低调的交谈声,晏如上了二楼都还能听到。
  “他不是蹲牢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听说是杀人案,咱们还是别触霉头。”
  “人家都放出来了,肯定是没事的哦,接着打来来来!”
  “谁知道呢?他要是没问题,警察能来查他?我看他指不定是有些案底的!”
  “哎哟喂,之前警察来走访,还采访过我呢!这个小伙子一天到晚垮着脸,看着就不像好人呐!”
  “对,要是没问题干嘛调查他,怎么不来查你查我?咱们回去给家里说说,还是小心些,别和这种人来往……”
  “咱们小区真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
  “别说这些不相关的,继续打……我胡了!”
  后面的话语被晏如踩在脚下,他心里竟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觉得很可笑。
  九楼一共有四户人家,晏如的那户朝向背阳,一年四季照不到阳光,所以会便宜一百二十块钱一个月。
  晏如站在自己家斑驳的门前,看着上门熟悉的铁锈脱壳的纹路,竟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在他的门旁边,是一个塑料小盒。这是以前老式的送货上门的牛奶放置盒,不过上面的广告字迹已经消磨没影了,只剩下劣质的塑料绿盒子。
  晏如的钥匙就藏在盒子后面。他探手一摸,冰冷的金属质感传来。
  果然还在。
  半年没有转动的锁芯有微微的钝涩感,晏如用了一些力才打开防盗门。
  “吱呀——”
  大门发出沉闷的呻吟,随着外力咧出口子。
  空气中有很浓重的灰尘的味道,还伴随着发霉的气息。晏如下意识皱眉,可转念一想,这里是他生存了好几年的“家”,他早就应该习惯了这里的阴湿。可他在秦月章家里不过住了几天,竟也会因为“家”的味道而感到难受。
  可见由奢入俭难。
  晏如开灯进屋,反手将门给关上。
  出租屋并不大,只有四十来平,仅一间屋,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房子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一摞一摞的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着的衣服,还有几个晏如出摊用的衣服架,横着摆在角落里。而再里面一些,是一个手工搭出的隔板,隔板后是床铺。
  晏如找到了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充上电之后按动开机。
  简陋的开机动画之后,进入了待机界面。晏如进到自己的聊天平台,发现未读信息少得可怜,一大半是软件推送的广告,一部分是几个为数不多的熟客问他有没有新的衣服款式到货。
  他消失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去了哪里吗?
  晏如自嘲地笑了笑。唯一庆幸的是,房东没有发来问候消息。一般他的房租都是一年一交,房东人不在雪城,也不甚在意这套不值钱的房产。
  如果房东知道他卷入了一场人命案,只怕自己的东西早就被扔出去了。晏如苦中作乐地想着,退出聊天平台,登陆到了在全国普及度非常高的公众平台。
  都说人言可畏,但是之前陆安弛说的也很有道理。工具并没有什么错,最重要的是,工具被握在谁手里。
  晏如这一次,要利用他曾经无比痛恨的工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晏如将早就已经想好的,在他心中辗转过千万次的话一一编辑好,然后手指一动,点击发送键。
  《一篇准杀人犯的自述》。
  “读到文章的各位,你们好。你们可以称呼我晏如,也可以叫我杀人犯的儿子,未来的杀人犯,社会的底层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名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叫过了,并且我已经习以为常。
  我的父亲曾经非常有名气,他就是当年公路少女猝死案的凶手晏安德。在他犯罪的那一刻,也宣判了我的死刑。所以我理应被人唾骂,被避而远之,被排挤欺辱,被当成病毒或者垃圾。我都是接受的,因为我想我是在替自己的父亲赎罪。
  可是,在我已经快要认命的时候,却发现当年的案子是一场冤案,我的父亲晏安德根本是含冤而死。
  只可惜真相来得太晚,他的骨头都已经朽烂在地下了。
  所以我想问,界定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呢?是他的先天还是后天?是他的言行还是出身?思想钢印一旦烙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犯罪的因子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后天养成的恶习?
  如果是先天的,那第一个犯罪者从何而来。如果是后天的,那为什么要在我年幼时就开始审判我?
  我无从得知答案,也渴望你们给我答案。”
  其实晏如的文采说不上好,他小时候念书时期,读过的书都不算多,更别说后来为生计奔波了。但很多时候情感倒未必只能通过华美的文字来传递。痛彻肺腑之后,字句再浅薄,也会浸透几分痛感。
  这篇文章刚发布时并没有引来什么关注,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流量是很难吸引来目光的。但正当晏如无奈之际,突然文章的讨论和关注呈井喷式增长!
  晏如坐在床上,翻阅着那些远方的评论。很快他就找到了这个转折的原因。
  秦月章转发了他的文章。
  晏如是个小角色,但秦月章在学术界还是有些地位的。他在国内开过的讲座和参与过的活动不少,关注他的人也不少。
  评论区里一片义愤填膺和同情感慨,他们痛惜着晏如的遭遇,叹惋他被摧毁的人生,诅咒真正的凶手。这些人,好像真的能够与他感同身受一样。
  感同身受?
  哈,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没有亲身经历过,有什么资格说感同身受呢?
  评论区里开始有人提醒雪城警方的官方号,要求立刻重审当年的公路少女猝死案。这条评论很快就得到了拥护,回复和点赞都不少。
  晏如达成了目的,却莫名觉得索然无味,怅然若失。他寥寥翻了几页,更觉无趣,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慢慢收拾好了房间,整理出能够住人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和秦月章住在一起固然很好,但晏如却还是觉得,他应该有一个自己能够落脚的地方。
  天色略晚的时候,晏如下楼吃饭,刚走出楼梯口,就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驻留在院坝里,一身笔挺的西装和凌乱潦草的院坝格格不入。
  是秦月章。
  楼下打麻将的大妈们都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神色里的打量和研判藏都藏不住。
  晏如心头一动:“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秦月章迎上前来:“我回家发现你不在,而且还看到了那篇……我不想打扰你,就在这里等你。”
  “你去雪城大学开讲座,我不想让你分心。”晏如顿了顿,又说,“你帮我转发那篇文章,知不知道对你的母亲意味着什么?”
  毕竟当年把事件扩大的报道,是简妮写的。公路少女猝死案深挖下去,简妮也脱不了干系。
  秦月章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当年的确做错了。做错了,就应该接受她应得的后果,不是吗?”
  晏如抬眼,对上秦月章的眼睛。浓黑的眼瞳里满满当当都是他,情意亦是不容置疑。
  从来没有人这么看过他的。晏如急急地呼吸两口,强自按住胸口的悸动,慢慢回以一个微笑。
  “走吧,我订了餐厅,吃饭去。”秦月章说着,带晏如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晏如上了副驾驶,侧身去系安全带。他抬头的时候余光却瞥见在后座上丢了一份文件。那应该是今天秦月章开讲座时用的文件,纸张上面还残存着翻动留下的褶皱,打印的文字工整,顶部标题的字体还加粗了。
  童年经验对人后天性格形成的影响研究。
  这是什么东西?学术报告吗?
  “看什么,怎么啦?”秦月章在晏如耳边轻声问。
  “没事。”
  晏如对心理学没有什么研究,也不太懂,就没有放在心上。正好这时车辆发动,缓缓地驶入公路,晏如也就收回目光,看向了繁华的前路。
  作者有话说:
  其实26章埋过一个小小的伏笔,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OvO
 
 
第83章 悬念
  网上的舆论以晏如都没有想象的程度席卷起来。微曜科技,公路少女猝死案,冤案。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已经足够很多人编织出一场场大戏了。
  很快,晏如就收到了陆安弛的消息。他告诉晏如,公路少女猝死案已经引起了省厅的重视,并要求雪城警方以最大的速度重审。
  晏如挂断电话的时候,沉默良久,才展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利用舆论的力量,感觉还不错。
  晏如的社交平台账号上关注他的人一天之内就破了万,后台的私信根本看不完,大部分都是对他的安慰和鼓励。
  晏如连翻都懒得翻看。如果是年少时候的他,或许会很期待,很需要这些东西,可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早就已经不是可以从单薄的文字和劝慰中获得能量的那个晏如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很奇怪,他明明还是那个他,没有一丝改变,可那些对他传达善意的人却像是凭空就出现了一样。
  “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
  眼前的询问让晏如止住了思考,他抬起头,说:“三百,不打折。”
  那女生把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番,刚准备进换衣间,转眼看到立在一边的晏如,眼前一亮:“老板,是你啊?”
  晏如也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应该是自己之前摆摊时的顾客。
  “你盘了一个店呀!”女生惊喜地笑着,说,“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出摊,我还以为你不做了呢,结果不声不响就盘了一个店!”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自己,晏如竟有些欣喜:“是啊,开个店,总比常被城管撵要好吧。”
  “这个地段盘店铺不便宜吧,雪城广场正对牧羊女雕像的位置,不仅需要有钱吧……不过太好了,那以后我常来。我之前就觉得你的审美很不错,进货都蛮好看的。”女生说着,掏出手机,“我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好看款式都可以推给我看看图。”
  晏如的手机放在前台,他刚转身要拿,一部黑色的手机就伸到了女生面前。
  “加我的吧。”
  晏如回头,就见秦月章站在身后,正笑着看他。
  秦月章还穿着正装,手里提着公文包,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他今天戴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不笑的时候显出几分冷峻来。
  女生有些疑惑地看向晏如。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卖女装的呀。
  晏如说:“加你做什么,你难道还能帮我宣传啊?”
  秦月章挑眉点头:“当然可以啊,我既是股东,又是……”
  他背对着女生,用嘴形无声地补完了剩下的三个字——老板娘。
  晏如看得心头酥麻,嘴角不可控制地升起笑意。他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二维码递给女顾客:“加我吧,进了货我会在个人空间里展示的,如果有看上的欢迎来照顾我的生意。”
  女生欣然地应了声“好”,说完便转进了更衣间,试新衣去了。
  秦月章熟门熟路地在柜台架子上放了公文包,惬意地坐下,说:“晏老板,你有什么新货也可以推荐给我呀。”
  晏如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怎么,你要穿着裙子去给学生开讲座,给病人做心理咨询吗?”
  话音落下,晏如联想着那个场面,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月章却一本正经地考虑着这个提议,最后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对来咨询的病患、听讲座的学生会有严格的资格审查。”
  晏如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仅限晏如老板一人。”
  秦月章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还微微上扬,像是里面蕴藏着一把锋利的钩子。
  晏如的手按住秦月章的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刚要接话,试衣间的门就开了,女顾客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说:“就这件吧,刚好合身,款式也好看。”
  晏如立时抽身。
  秦月章眉峰一动,抿着的唇角掩盖住不满。
  “好的,三百块。你是老顾客,我给你打九折吧!”
  女生递了三张钞票过来,晏如却不接。他垂眼踢了踢秦月章的椅腿,轻声说:“老板娘,找零啦。”
  女生的眼睛登时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瞳孔里面闪烁着莫名的熠熠光辉,视线在晏如和秦月章之间来回腾挪转换。
  秦月章倒依然保持着镇定,但他从钱包里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一张五十块的钞票递给顾客,并且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好不容易熬到闭店,两人决定在雪城广场上走走。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万千霓虹却正是最缤纷的时候。五彩的灯光将这里照成了一座不夜城,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相携而行,对视之间是笑意难掩的默契。
  牧羊女雕像沉默地注视着脚下的人群,不断变换的灯光投射到她身上,使她少了白日的神圣,多了几分暧昧气息。音乐喷泉已经开始了每日的表演,水柱时高时低,随着节奏交错变化。
  晏如看着牧羊女雕像,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魏钦州。当初他选择将带血的玫瑰抛撒在牧羊女雕像身上,就是因为这里是他和齐幼萱定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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