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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之下(近代现代)——荷煜

时间:2024-02-10 08:49:30  作者:荷煜
  我和他之间,确实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简妮的儿子,我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如果我不是“杀”了魏钦州,他会认识我吗?
  两个阶层,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交汇?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我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几分快活,可很快却又闷闷地痛。
  我忽略掉这些微不足道的感受,语气极尽刻薄:“你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们都各怀目的,你迟迟不肯离开的目的是什么?”
  秦月章目光微微右移,但很快就坚定直视我:“我没有目的,晏如,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做到你想要的,至少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说得那么真诚,好像一字一句全都发自肺腑。但我早就过了被三言两语,几句关心就打动的年纪了。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刚才不过脱口而出,可现在回过头自己却暗暗心惊。
  我们每个人进入雪境都各怀目的。我要打开魏钦州的安全门,齐幼萱要再见魏钦州,许黯然和顾蓝山要找到那个所谓的“藏尸点”。他是唯一一个被迫卷入进来,经历了我少时的一切,可到现在也没有离开雪境的人。
  秦月章他真的没有目的吗?
  我审视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梦境里也宛如真实一般。
  秦月章坦然回视,低声款款道:“我留下来,只是想要帮你。我确信你没有害死钦州,我不忍心你……”
  他的话里带着不可忽略的情感,我立刻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来‘不忍心’我?连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有什么资格……”
  “因为我喜欢你!”秦月章截然道。
  我骤然愣在原地。
  秦月章的脸上被难言的心酸填满,他说:“你反反复复试探了那么多次,不就是想要这个答案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晏如,我喜欢你!”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间,周边一切喧嚣都褪去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又像是原本笼罩着一片黑暗迷雾的地方,被阵风毫不费劲地吹开。
  谁能够理解那种豁然开朗和醍醐灌顶的感受呢?
  周遭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放慢下来,声音也消失。天色湛蓝,风抚过树叶,远处的田野里落下觅食的鸟,来往的车辆和它们掀起的尘埃……一切都变得很缓慢,很宁静。
  只有秦月章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我撩起眼,凝视他翕张的嘴唇。
  他似乎是以为我不信,语速飞快地说:“我研究心理,也看过太多人性。在列车的废墟之下,我知道你当时是要走的,你想要抛下我独自求生。可是最后你没有,我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身份、关系的影响下,得到一份没有掺杂一丝杂念的善意。我承认我最开始是怜悯你,那些经历我感同身受……可是在那么多痛苦的经历之后,你还是选择完成魏钦州的遗愿,哪怕赌上自己的名誉和未来!你让我之前所有的研究都不成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晏如,你别说我没有资格,我只是不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彻底清静了,我有些难过地想。
  秦月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肌肉抽动。这个放在别人脸上或许会夸张丑陋的表情,可他做起来却依然是好看的。
  他缓缓低下头,不理解似的看着胸口,然后震惊地抬起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我还握着冰凉的刀的手,被温暖覆盖住,而刀身此刻却直直地捅在他心口的位置。
  秦月章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可雪境中如有实质的痛感却让他说不出话。他脚下一软,瘫坐下来,我也随之扑倒在地。
  应该感到喜悦吗?这个答案是我猜测了那么久,否认了那么久的。
  我想,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期待着这个答案的。我痛恨他的家世,痛恨他拥有的一切,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这么卑微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攀求明月。
  而此时此刻,在雪境即将崩塌的时刻,我终于敢直面我的内心。
  我其实,也有一点喜欢他。
  原来我兜兜转转,寻觅了那么久的第二个锚点,就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刻出现。
  那个我潜意识里认为,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物——竟然是秦月章的一句“我喜欢你”。
  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值得被喜欢的人呀。
  在雪境中觉醒全部主体意识,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因为一旦死去,会陷入意识洪流,人在现实中可能会长久昏迷,甚至有猝死的风险。
  我刹那间想到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哈哈,我不会输的,许黯然。
  我微笑起来。
  真是峰回路转。
  我这么卑微的一个人,一无所有的一个人,但是我永远都不会输!
  如果我死在了微曜,如果一个各界关心的犯罪嫌疑人死在了微曜大楼……
  只是现在,我看着越来越虚弱的秦月章。他很快就会脱离雪境,在现实中醒来。
  我确实是有点喜欢他的,否则这一刀不会迟到两年。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
  有什么比在这个时候一刀捅进心脏,更让人记忆深刻的呢?
  我相信,哪怕他不喜欢我,他骗了我,可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会成为他秦月章的梦魇,一辈子出现在他的恐惧里。
  不管怎么样,我的目的都达成了。
  想到这里,我用尽平生最后一丝勇气,俯下身在他好看的唇上亲了一下。
  原来是这么个滋味。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拔出他胸口的刀,因为血压,我费了很大的力气。鲜血喷涌出来,迅速染红了他的衣服,有几滴还溅到我脸上,温热的,像是一双在挽留的手。
  我擦干脸上的血,然后挥刀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晏如:区区五杀,轻松拿下
 
 
第60章 雪境
  齐幼萱逃了。
  看现在的情况,那边的许黯然不清醒过来,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疗养室的。但再这么呆下去,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们要找钦州藏在安全门里的东西,可对暴雪的认知却很有限。她是高级技术员,可以帮到很多的!
  一想到在雪境里的时候,她对晏如还保有怀疑,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齐幼萱就很后悔。
  这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只是无力地等待结果了。
  这段时间,齐幼萱早就已经观察好了。她所处的房间是疗养室的最里见,隔壁就是空中花园。而窗外有一条脚背宽的横道,本来是做装饰用的,却刚好连接着房间与花园。
  只要她小心一些,可以顺着横道爬到空中花园,摆脱看守!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路线在脑海里一规划好,齐幼萱就否决了这个方法。
  她又不是什么特技演员,根本冒不起这个风险。楼顶风大,随便一阵邪风就够她这小身板喝一壶了。
  齐幼萱想了想,最后拆了家具金属冲进了下水管。
  成功把下水管道给堵了。
  然后所有的水管全部打开,没一会儿房间里就水漫金山。
  之后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她趁着维修的时候房间里混乱,没命地跑了出去。
  后面有人在追她,但是没有人敢大张旗鼓。因为大楼里还有警察,还有不明真相的普通人。
  是了,只要找到陆安弛,找到谢宁,找到孟懿,那她就暂时安全了。
  怀着一定要为魏钦州讨回一个公道的决心,齐幼萱头也不回,飞速又轻盈地在大楼里穿梭。
  ——
  血管被撕开的时候,倒并不太痛。
  我一向是个善于忍耐的人。
  好奇怪,明明是在梦境里,可濒临死亡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秦月章胸口的血已经浸染了他半边身体,可手还紧紧地握着,像是攥住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他已经在现实中清醒过来了吧,我看了他最后一眼,想象着他在现实中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悲愤交加。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我就忍不住想笑。
  可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浑身发冷,力气随着伤口处喷溅出的血液而渐渐消失。我终于仰倒在地上,勉力睁开眼睛。
  天空湛蓝,像一块蓝色的幕布。两边树叶在风下摇动的频率一模一样,是什么诡异的复制黏贴吗……再远处的鸟落在田野上,停留一秒又再次起飞,然后落在田野上,又再次起飞……
  原来暴雪营造的空间并不高明,还是说这是雪境崩塌的前兆?
  视野里有黑色的雾气弥漫上来,然后不受控制地扩散。我以为是我的眼睛在发黑,可仔细看看,居然是周遭的一切像是被腐蚀、灼烧了一般,迅速消融在一片黑暗中。
  我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身体越来越冷,像被人塞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可周遭什么都没有。
  好像只剩下孤独,长久的孤独。
  这就是在完全觉醒主体意识后死亡,会陷入的境地吗?
  如此令人绝望。
  伤口处的疼痛在这时追上了我,撕裂的、钻心的疼痛。人的本能让我皱起眉想要捂住伤口,可我却感知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
  意识有些模糊,眼前一切终于被黑雾取代,我喘息一口,任由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再见了,秦月章。
  这竟然是我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也可能是很漫长的时间,我竟然清醒了过来。
  说是清醒,好像也不太准确。我并没有脱离雪境,而是进入到了一个我未知的空间。
  真正的暴雪的空间。
  “嗬——”
  我翻身坐起,脖颈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痛感还残存在大脑里,我下意识捂住脖子。可脖子皮肤光滑平整,哪里有什么伤口?
  我松了口气,起身打量起周遭。
  入目是一片纯白,漫天白雪。雪花飘飘悠悠地无止境地落下,在地上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厚一层。白色侵袭了这个世界,覆盖了所有,然后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意识洪流?
  和我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我只觉得身体很轻盈,有一种挣脱了沉重的躯体束缚的超脱和自在。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些莫名的欢喜来,也渐渐不在意我究竟是如何抵达的这里。
  “沙沙……”
  我提步往前,脚下的雪花被碾压发出沙哑的呻吟。
  可我该去哪里呢?
  一片雪花从我眼前划过,我下意识抬手接住它。雪花飘飘扬扬地躺进我的手掌心,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前进。数着呼吸,约莫走了半小时,可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尽头。
  单调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一开始我会有些新奇,那看得久了也就只剩下百无聊赖了。
  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直到意识的尽头……那不疯也会被逼疯吧。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往前走了,索性就地坐下。其实我并不担心这样的情景会持续很久。
  人死了,意识自然就消失了。
  或许现实中的我,已经陷入昏迷了吧。我身无长物,又没有亲人作陪,还可能是个杀人凶犯——不会有人管我的。
  医院的看护病房是按天计费,不会有人愿意为我承担这个花销。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身躯最后被随意地丢弃在某个角落,等着死去、腐烂、散发恶臭的场景。
  哎,当时应该签个什么器官捐赠协议的。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倒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如果当初签个器官捐赠协议,那我死了也肯定不至于沦落到惹人厌烦的地步吧?
  至于他——陆安弛,这个老头儿一直在利用我,我当然知道。他躲在幕后,永远双手干净,永远置身事外。
  我其实并不介意。
  他想给魏钦州报仇,我想给我爸翻案,我们各取所需。
  如果我是他,是不会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给一个“杀人犯”收尸的。
  这么想想,我们都挺可悲的。
 
 
第61章 纯白
  陆安弛再次看到齐幼萱的时候,对方一身狼狈。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不似之前那般干练。因为奔跑和紧张,她累得气喘不已,脸色苍白。细长的眉头紧蹙,胸口剧烈起伏,还倒真像个病号。
  陆安弛迅速明白了什么,给了谢宁一个眼神。
  谢宁会意,带着齐幼萱迅速拐进了安全通道。
  那里可以直通地下车库,警车安静地等候着。
  陆安弛看了一眼后面追来的保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是大楼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们的警力随时可以调动,第一时间制止暴徒。”
  为首的保安肩宽腿长,身材魁梧健硕。很难想象身形娇小的齐幼萱是怎么从这么个人物手底下溜出来的。
  “没有,陆局长,只是我们的消防演练。”说着,保安队长对身后的人摇摇头,几人便悻悻离去。
  陆安弛眯着眼睛盯着他们,锐利的眼神如狼群中老当益壮的头狼。
  他担心齐幼萱和谢宁会遇到什么变故,迅速下楼去与她们会和。
  所幸两人在警车里,安然地等待着他。谢宁还在安抚惊魂未定的齐幼萱,语气温柔轻和。
  陆安弛拉开车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车载灯光明亮之后又自动熄灭,三人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良久,齐幼萱忍不住开口:“陆局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陆安弛:“你说。”
  “钦州说过很多次,要带我见的那个人,是您吗?”
  又是沉默。
  但这次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陆安弛的嗓音沙哑但沉稳,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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