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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之下(近代现代)——荷煜

时间:2024-02-10 08:49:30  作者:荷煜
  她路过时,一张纸片从她的衣兜里划出,飘飘摇摇地,正好落在我脚边。
  我弯腰拾起来,原来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眉目很英气,正对着我咧出八颗大白牙。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褂,只露出一截黑色的裤腿,看起来像是搞什么研究的。
  这个男孩儿……看起来好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而且他很重要。
  可是我脑海空空,仅有直觉。
  完全想不起来。
  那头男乘务歉意地对女孩儿说:“很快,最多五分钟,控电室已经抢修好了。给您带来麻烦真是对不起啊。”
  女生摆摆手。她返身往回走,路过我身边时,我立刻叫住了她,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你好,这是你的东西,刚刚掉出来了。”
  女孩儿盯着我手里的照片一愣,双手下意识般迅速伸回衣兜里摸索一翻。
  当然是一无所获。
  她感激又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的,是我的照片!太感谢你了,不然就被我弄丢了。”
  我把照片递给女生,故作无意地说:“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女生妥帖地把照片放在了衬衣胸口的包里,还轻轻拍了拍,确认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她点头,垂着眼睛说:“嗯,他是我男朋友。”
  可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怪怪的,带着泫然欲泣。她面中那颗泪痣让她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晏如也把视线转了过来。
  我说:“你这次是去雪城见男友的吗……哦,如果你觉得冒犯,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我们关在一起,闲聊也好打发时间。”
  女孩儿抿抿唇,有些拘谨地在卡座边缘坐下,说:“对,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这次……就是去雪城见他的。”
  情侣见面应该很欢喜才对,怎么她却丧眉搭眼的。
  看起来并不开心。
  “我刚刚看你男朋友照片觉得很眼熟,他也是公安系统的吗?我和公安系统打交道比较多,说不定见过。”我顿了顿,补充道,“我叫秦月章,做心理学研究的。”
  “齐幼萱。”她报上自己的名字,“他不是警察。我和我男朋友是微曜科技的技术研发。”
  一说到“微曜科技”,我余光瞥见晏如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那是一种如条件反射般的无意识,由某种特定词语触发的身体反应。
  这个时代进入知识经济,掌握精尖技术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金钱财富。微曜科技算是我们国家精尖前端科技的代表,没有人不知道微曜。
  正是因为微曜科技自雪城起家,总部设立在雪城,听说这几年雪城还沾光承办了好些科技峰会。
  我挑起眉,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厌烦,嘴上却说:“厉害!我就特别敬仰你们这些做科研的,脑瓜子灵光!今天这趟火车坐值了,说不定以后你还可以带我们参观参观微曜科技大楼!对吧,晏如?”
  晏如模棱两可地点点头,没有接话。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单薄的眼皮低掩着,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仰慕,也没有嫉妒。好像“微曜科技”在他面前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不,准确地说,是仿佛他根本就不了解微曜科技,不知道它是什么,所以才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怎么可能呢?这几年微曜科技风头正盛,虽然是私有企业,但知名度已经达到了国民级,老人小孩都能侃上两句。
  我心里正疑惑,忽然列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像是硌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的巨响。然后我能明显地感受到车速在降低。
  我掀起飘窗,外面风景缓慢向后腾挪,最后竟懒洋洋地停滞在了车窗里。
  火车停了下来。
  坐个火车也不能消停。
  男乘务说:“火车因为各种原因临时停止运行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要担心,我们尽量准时把各位送达目的地。”
  话音一落,又一声清脆的“滴——”传进了我们所有人耳朵里。
  车厢的大门咧开一个豁口。
  男乘务惊喜又如释重负地冲我们说:“乘客们,车厢门已经开启,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做好安排,如果想要回到自己的车厢请注意脚下。”
  齐幼萱缓缓站起来,对我们微笑着说:“我先回车厢了。”
  我随意地冲她摆摆手。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想到那节拥挤的车厢,嘈杂的人声和混着口水的橘子,我就觉得餐车的环境简直是天堂!
  我宁愿再多在餐车里待一会儿,至少这里还有个俊俏小伙子和我说话。
  可谁知,晏如也收拾东西站起来,似乎也是要离开。
  我挽留道:“你不坐一会儿了?”
  我自我感觉我们应该聊得挺投机吧!
  直到他站起身,我才发现晏如身形很高,可能会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去——我就不自取其辱地站起来比较了。
  我便又想不通了。他脸蛋俊俏,身材也不错,polo衫下隐隐还有肌肉的轮廓起伏,干什么不比摆地摊强?
  晏如垂着眼睛,俯视着我。从他黑色的瞳孔里我竟看出了一丝嘲弄:“你口才这么好,再去找个人搭讪就好了。还愁找不到话搭子吗?”
  我一愣。
  他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那件与他形象气质格格不入的polo衫,暗暗琢磨着。
  他生气了?还是嫌我话多?
  算了,也就是无聊找个人打发时间罢了。
  我环顾一圈,发现餐车没剩几个人。我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便把餐盘放进指定的位置,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我的车厢。
  我路过走道时,注意到了那个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趴在餐桌上休息的男人。
  他还和我进来时一样,连动作都没有改变,伏在餐桌上,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我。如果不是他的后背有着微弱的呼吸起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突发什么疾病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趴这么久,手不麻吗?不过,还是别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停驻的脚步又继续往前,朝着我来时的车厢而去。
 
 
第3章 变故
  玫瑰怎么会与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呢?
  但有人就是这么做了。
  冬天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发生了震惊雪城的特大玫瑰杀人案。在雪城大学的古槐树操场、雪城公园的情人碑、雪城广场的牧羊少女雕像处,被人接二连三地抛撒下浸染了人类鲜血的玫瑰花。
  这些地方都是雪城的公众场合,每天都有巨大的人流量。由此可见凶手之高调猖狂,丝毫不把国家法纪放在眼里。
  此案在雪城引发了恐慌,也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人们茶余饭后,虽然心有余悸,却还是隐隐好奇地猜测着凶手的身份。
  警方高度重视,局长陆安弛判定为一桩恶性故意杀人案,迅速成立专案组,排查全市的天网监控系统。可是凶手却好像对警方的监控范围很熟悉似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案情一度陷入僵局。
  唯一的进展是法医鉴定给出结果,玫瑰花上的血迹,都是来自同一人。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受害者只有一个。
  民众对于案件迟迟未告破议论纷纷,警方倍感压力,对这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狡猾的凶手恨之入骨。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这个冬天即将过去,最后一场大雪落下帷幕的时候,一个清癯的人影出现在警局门口。
  “我叫晏如。”彼时青年站在白炽灯下,背着光,惨白的光线从他的脸侧露出来,刺到坐着的值班民警脸上。
  民警还没来得及问这个脸色苍白却阴柔漂亮的青年有什么诉求,就听到他接下来慢条斯理却骇人听闻的话。
  “我就是玫瑰杀人案的凶手,我来投案自首。”
  ——
  我回到了来时的车厢。
  嘈杂的声音没有停止,就像是被人设定好的背景音乐一样。
  那个小孩儿还在湿漉漉地吃着橘子,我只是走了这么一会儿,地上已经攒了一大堆橘子皮,甚至我的座位上还多了一块暗黑色的不明印迹。
  我脸上肌肉抽动,拧过头不忍再多看一眼。
  本来只需要半天的车程,因为火车停运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目的地。但似乎乘客们都不太关心这个事实,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停运会停到什么时候,如果要在火车上过夜,我可不想在那巴掌大点的小桌子上趴一夜。
  想到这里,我索性站在过道边,等着有乘务员路过。
  不久,一个眼熟的灰色身影就出现在了车厢那头。
  怎么又是他?这火车上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乘务员吗。
  我还是招了招手。
  男乘务快步过来,脸上是灿烂的笑意:“是你啊!原来乘客你在这一节车厢,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说:“我想补差价改个卧铺,在车上呆了这么久,还是躺下来休息休息比较舒服。”
  男乘务立刻点头,说:“我知道还有车厢有干净的空床位,你跟我来吧。”
  我跟上男乘务的脚步,穿过了几节硬座,来到了硬卧车厢。
  虽然空间同样逼仄,但硬卧车厢相比起普通硬座车厢,看起来要让人舒服很多。左右两面的床位相对,上下分别是三级上下铺。床铺上都配备了火车上统一的白色三件套。
  虽然简陋,但也比趴着睡觉要舒服得多。
  或许是旅程比较短的原因,大部分床位上没有人。有的床位上有乘客,也都是或坐或躺,丝毫没有注意突然到来的我们。
  男乘务把我引到了一个崭新的被褥还整齐地叠着的床位前,回头对我说:“就是这里了,这个床位整段旅程都没有被订过,还很整洁。”
  我心里满意,牵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客套地说:“真是太感谢了!”
  男乘务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都是我们服务人员应该做的。乘客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把随身的背包挂在了床铺侧壁的挂钩上,抖开被子,舒舒服服地靠坐下来。
  没有呼噜声,没有高谈阔论,最重要的是,没有吃橘子的小孩儿!
  太舒服了。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才注意到我对铺已经住了一个人,洁白的被褥隆起一个弧度。只是对方现在平躺着,我的视线被床铺中间,火车自带的小桌子挡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视线下移,对铺悬空的床下堆放了一个红绿相间的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我虽然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但看那口袋的形状和弧度,我直觉里面应该是衣物。
  床边沿上放了两双鞋,一双摆在床铺正中,应该是下铺的鞋子。那鞋一看就是廉价的山寨运动鞋,但却很干净、很规矩地并在一起。
  另一双球鞋则在床尾,鞋子的后跟被踩得瘪了下去,变成个可笑滑稽的拖鞋模样。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对面的最上铺边缘垂下个指节略粗大的手,手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空气。
  收回视线,我掀开窗帘,窗外的“风景”扑面而来。现在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火车停在了哪个穷乡僻壤,外面一点儿光亮都没有,黑得像是被吞进了怪兽的喉管。
  只有远处似乎飞着什么自带光亮的萤虫,飘飘摇摇地晃,像是深夜里的鬼火一样。
  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估计是入夜都休息了。我也抖开被子,平躺下来。
  我翻过身,面向对铺的方向,没想到对面躺着的人就直直地闯进了我的视野。
  现在没有了小方桌的阻挡,我清晰地看到了对面我的“室友”。
  居然是晏如!
  这也巧合得太过分了吧!
  晏如规规矩矩地平躺在火车那可怜的小床上,被子拉到了下巴,遮盖住了他那件过时的深蓝色polo衫——哦,如果换个人穿的话,就得叫“老头衫”了——那姿势板正得像是被人打晕在床上的。
  因为他躺着,更显得鼻梁高挺,额头饱满,整个侧脸的弧度起伏也流畅英气。
  我很难想象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出摊是什么样子。
  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火热”,晏如似有所觉地睁开眼,转头看过来。
  我们就这么不期然对上视线。
  他黑色的瞳孔里有一瞬间的愣神,浓密的眉毛就下意识地蹙了起来,可能是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隔壁空床上就躺了一个人。
  “真巧。”我笑着说。
  确实怎么听都像是劣质的搭讪话术。
  晏如没有笑,只是说:“原来是你啊。”他说完又阖上了眼睛,毫不客气地转过头。
  气氛有些尴尬,我也悻悻地选择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是被一声沉闷的声响给震醒的。
  “咚!”
  太阳的光亮从小方窗外照射进来,但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阻挡住。我眯起还有些困顿的眼睛,翻身坐起,不满又烦躁地看着那个身影。
  站在窗前的人一身肌肉,穿一件黑色的背心,饱满的肌肉把背心都撑得鼓鼓的。不过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自然,不像是那种健身房里过度锻炼出来的浮夸的健美先生。他头上剃着板寸,手指指节粗大,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
  好吧,那没事了。
  没想到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竟不是我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倒带着些少年人的清亮:“不好意思啊,我下来的时候脚滑没踩住。”
  他应该就是住在对面第三层上铺的那个。
  我摆出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很和善地说:“没关系。”
  而睡在我对铺的晏如已经起床了,现在正坐在窗边,静静地偏着头看着什么。他睡了一晚,头发还规规矩矩的,丝毫不见凌乱。
  那上铺的人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脑袋,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他把脚直接伸进了那双后跟被踩瘪的球鞋里,然后往火车的公共水池、厕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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