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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之下(近代现代)——荷煜

时间:2024-02-10 08:49:30  作者:荷煜
  “陈姐,谢谢陈姐!”顾蓝山满脸笑。
  “进来噻,四个憨包脑壳!”
  晏如和齐幼萱跟着他们往里走,我紧随其后,极力地忽略掉心底里的不适。
  “秦月章,怎么了?”晏如回过头。
  我说:“这是别人学校,我们几个外人进去不好吧?”
  顾蓝山却说:“我们都没有通讯设备,先落个脚,再联系求助。”
  晏如还想说什么,可他看到顾蓝山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时,抿抿唇,忽然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这本来就是一间乡村中学,自然环境还不错,三面环山,郁郁葱葱,只有一条水泥公路通向外界。放学的时候,很多学生会结伴扎进山里,掏鸟窝或者采果子。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做这些很得心应手。
  学校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栋教学楼,教学楼旁边是一幢很陈旧的小楼。
  教学楼前有一片空旷的水泥地,连塑胶都没有,但它却发挥着篮球场、足球场、跑道的作用。
  两棵高大茂盛的榕树栽在教学楼的阶梯前,投下一片阴凉。当夏天来临的时候,学生们都爱在树下乘凉,把两棵树密密匝匝地围一圈。
  我们穿过操场,去往教学楼旁边的那栋小楼——宿舍。
  我为什么对这里很熟悉?因为我曾经是这儿的学生啊。
  其实我在心底里早就发过誓,要把这里忘记,把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我诅咒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曾卑微到尘埃里。
  顾蓝山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暴雪构建的每一个场景都是按照患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创伤。我记得晏如的资料上记录,他高中就读的中学叫什么‘雪花中学’,应该就是这里。”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创伤吗?
  原来它们从来都没有过去,也没有被忘记。
  不过没关系,也无所谓了。
  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他们口中的那一类人。
  我勾动嘴角,指着教学楼楼顶上,用红漆勾勒出的几个大字。
  顾蓝山顺着看去:“雨化中子?”
  我:“……”
  这个蠢货。
  “是‘雪花中学’。那几个字已经写了很久了,风吹日晒的,慢慢褪色成了现在这样。”
  “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顾蓝山揉揉鼻子,“我很好奇,玫瑰杀人犯到底高中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会让他这么恐惧!这一趟出去,不仅能找到魏钦州,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变态动因。”
  我冷笑,克制住想要在他脸上来一拳的冲动:“你平时执行任务也这么八卦?”
  “什么八卦,多不好听!”顾蓝山不乐意,“这是人基本的好奇心!你是不知道,我在那些富人的梦境里都看到过什么!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啊,我们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我也不感兴趣。
  一直走在我们前面的晏如忽然转头瞥了我们一眼,很快又回过头,似乎只是在看我和顾蓝山有没有掉队。
  顾蓝山推推我后背:“还是你秦大心理学家厉害,他现在很信任你。秦顾问,抓住机会啊。”
  我微笑着应了声“好”,快步追上晏如。
  陈姐已经带了我们进到宿舍:“刚好有几间空宿舍,你们自己住。不要去搞别个学生的房间哈,等联系上人了你们马上给老娘滚蛋!”
  顾蓝山自然是满嘴甜话,什么“风韵犹存”“人美心善”,哄得陈姐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人。
  宿舍是那种很老式的结构,深长的走廊贯穿大楼,走廊两旁是如蜂巢般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我后来摆地摊时隔壁是一个算命的老骗子,他说起过风水,念叨着这样的楼道布局是很不祥的,走廊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贯穿楼体。
  墙壁上写写画画,全是住宿学生们留下的涂鸦,有脏话,有咒骂,也有一些暧昧的告白言语。总之很脏乱,但没有人管理。
  楼道里采光极差,只有两边的楼梯处有微弱的光晕染过来,潮湿的气息顺着脚脖子直爬到人身上去。为了省电,走廊的电灯在白天是一律断电的。
  “我们进去吧。”我说,“刚好这两间房是挨着的,齐幼萱你住一间,我们三个一间。”
  齐幼萱柔声说:“好。”
  我们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走进宿舍房间里。房间不大,但床位有八个,上下铺,密密麻麻地占满了全部空间,连一张桌子都放不下。
  “真的假的?还能有这样的宿舍?”顾蓝山不可思议地环视一圈,嘴角抽搐,嫌弃溢于言表。
  我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休息吧。”
  晏如选了我身边的床位,顾蓝山本来还想和晏如套套近乎,但晏如垂着眼睛,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顾蓝山也就不强求了。
 
 
第19章 自证
  “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暴雪并不是如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许黯然摊开手,很无奈,“至少,我们现在还在完善的过程中。不过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最前沿的科技。”
  孟懿从没有听说过暴雪的副作用,但想到他师傅陆安弛曾经说过的,迟疑地问:“会有猝死和脑死亡的风险?”
  许黯然拿陶瓷杯的手一顿,很快又如常地把杯子递到嘴边,掩去了半边脸。
  但谢宁却觉得,他被掩盖的下半边脸,展露出的并不是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和煦。
  “这些风险早就已经排除了,否则我们是不会推行上市的。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也会对顾客负责,也不想自找麻烦。”许黯然耸肩。
  想来也是,能用得起暴雪的人,不是有钱便是有权,是微曜科技不敢得罪的群体。
  “在梦境的整个过程我们会派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你们放心,他们都是业务能力过硬的骨干,绝对能够完成任务。”
  得到了许黯然的保障,孟懿心放下来一半。
  谢宁却说:“可是,如果我们不参与,怎么确保得到的信息真实有效?”
  许黯然温柔地说:“你误会了,谢警官。当然警方可以参与,我们会尽全力辅助你们。”
  谢宁点点头,心中疑窦渐消。
  阳光穿透会客厅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里亮堂堂,外面繁华的车水马龙的喧嚣,被玻璃冷冷地阻隔在外。
  许黯然看了眼窗外,说:“在任务正式开始之前,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们介绍一下暴雪的运行机制,这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唔……明天怎么样?”
  孟懿和谢宁自觉有求于人,自然不会拒绝。
  许黯然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我听说全国很有名的心理学家秦月章也在,可以代我邀请他吗?我一直觉得我们微曜的技术人员和心理学家肯定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对于这个热情的邀约,孟懿一口答应下来。之前他对许黯然还有些好奇,担心对方是个傲慢庸俗的商人老头子。
  可真实的许黯然简直称得上古道热肠。
  ——
  夜幕降临,深山的乡村远离城市霓虹灯光,落满了死蚊子的吊灯被熄灭后,彻底的黑暗降临了整个房间。
  我平躺在床垫上,静默地看着虚空。这间宿舍没有住人,床位上也就只有一层单薄的草垫,和躺在木板子上也没有太大区别。
  顾蓝山的鼾声已经响起,惊天动地,可能隔壁齐幼萱都能感受到震动。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恨不得上去捂死他。
  顾蓝山白天说过的话响在脑海里。
  暴雪构建的每一个场景都是按照患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创伤。
  那暴雪真的很残忍,以光明正大的名义,把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不堪最腐烂的伤口掀出来,给别人看。
  这和让人裸奔有什么区别呢?
  火车上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桩盗窃案。
  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会痛恨,恨得咬牙切齿。
  恨当时的自己太过于软弱无能。
  或许人就是这样,当事情结束之后,总爱在自己脑海里反复复盘,幻想着自己有一千种一万种处理的方法,没有一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但实际上,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却只是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
  我还记得当时我刚开始摆地摊没多久,对于生活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希望,于我而言,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我的希望,早在二十年前,我父亲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就一同被枪毙了。
  雪城这样的大都市,即使是摆地摊也充斥着机会,况且我不需要大富大贵,我只求一个温饱。
  好在我身上最无用,也是最有用的东西,就是这张脸了。我卖女装,都不需要怎么吆喝,总会有女生来光顾我的摊位。
  她们有的是真心实意想要买些东西,有的则红着脸眼神闪躲。她们的心思我当然明白,我却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呢?
  都是一时消遣罢了。
  等她们知道我的父亲就是公路少女猝死案的真凶时,就会迫不及待地与我划清界限了。
  但不管怎样,我的生意一直不错。即使是想来我这里寻消遣,我也有办法让她们掏些钱出来。
  我总爱亲自去盐城批发市场选货物,没有经过我的手的东西,我是不放心的。
  盐城到雪城最便宜的交通工具是直达的火车,只需要耗费半天时间。
  有一次,我和往常一样,挑选了货品从盐城回来。那次我选的样式都已经记不清了——我一直在刻意遗忘那件事,即使并没有什么效果。
  当时坐在我身边的是一对带小孩儿的父母,那小孩儿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一直吵嚷着要买东西吃,我便分享了自己的橘子给他。
  那小孩儿的吃相很一般,汁水溅得到处都是,还沾到了我的白T恤。他母亲才刚道完谢又来道歉,忙碌得很。
  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火车驶入辛丰县境内。我在这里呆了很多年,自然很熟悉。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忽然站了起来。
  “完了!我的东西不见了!”
  她的声音尖锐锋利,在吵嚷的车厢里宛如有穿透力一般。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女人又是恐慌又是愤怒,叉腰喊叫乘务员,然后指着我们所有人说:“今天我的东西不找到,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害怕的。
  忽然,我听到火车上有人喊我的名字。
  “晏如?”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在我座位的斜前方,坐着一个青年男人。他年龄和我差不多,衣着普通,风尘仆仆,看起来和我一样是个为生计奔波劳累的人。
  我觉得他很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这个时候,被人叫出名字,我心里没有欢喜,只有不安。
  那个男人忽然兴奋起来,无神的眼睛像是忽然被一把火给点亮了。后来很久之后,我反复思索他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最后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他的生活有诸多不如意,所以在遇见了曾经被所有人欺凌的对象时,又回味起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男人站起来,指着我高声说:“我认识他,他有盗窃史!他高中就爱偷东西!”
  那一刻,我浑身所有的血像是被瞬间抽干,然后整个人被丢进一个冰窟窿。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全部的衣服,赤裸裸地丢在人群里。但没有一个人怜悯,他们反倒都发出嘲弄的笑声。
  又冷又窒息。
  那些我以为已经远去的东西又骤然降临在我身边,它们叫嚣着,要撕碎我所有的希望,要把我拖回到无底的深渊里去。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嗫嚅着解释:“我……我不是……”
  可男人早就捏住了我的痛脚,那个只需要轻轻一戳,我就会被一击毙命的痛脚。
  我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他,可他依然大义凛然地说:“他爸爸还是杀人犯,强奸杀人犯!大家要注意啊!说不定就是他偷了东西!”
  他话音落下,我身边的夫妻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骤然跳开。小孩儿的母亲一把打掉小孩儿手里还没有被吃完的橘子,她心里已经笃定我是个不安好心的坏人,覆盖着友善的面具居心不良地接近他们。
  可刚刚她还对我道谢。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错,我和刚才的我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事情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别怪老同学不给你留面子,我也只是给大家提个醒。我不能因为和你是老相识,就包庇你对不对?”男人说着,眼神移到了我放在车座下的编织袋,“这是你的东西啊?”
  我还没有回答,小孩儿的父亲就抢先说:“对!我看着他拎着这个编织袋上来的。”
  “打开给我们看看吧,才能自证清白。”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到了我们身上,他们漠然得像是一座座冰雕。
  我相信这些冰雕里有很多是等着看我笑话的,因为我的余光瞥到很多人在偷拍。
  如果我真的是小偷,我敢保证那些视频会满世界乱飞。甚至即使我不是小偷,视频也会满世界乱飞。
  没有人愿意多花时间去了解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偷东西了,因为我,本身就是不值得的。
  他们愿意相信视频的引导,愿意一起感慨“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甚至更期盼东西就是我偷的,那这样的话谈资会更劲爆。
  我忽然很恨,但又不知道该去恨谁。我向上帝发誓,向如来佛祖保证,我真的没有做过坏事,不应该有这样的报应。
  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我努力挺直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懦弱:“我没有偷东西,你凭什么要开我的包?”
 
 
第20章 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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