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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氛围越发古怪凝滞之时，陈逢之总算不卖关子了，顶着一众好奇脑袋的目光解释：“初二分班后的第一个月，我们俩是同桌，想起来了吗？”
“！”阮再少霎时瞪大眼，不过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位同桌了，而是因为他对初二分班这一时间点印象深刻，毕竟这是可以列入他“人生最社死瞬间”的黑名单中的榜首。
是的，阮再少这个社牛也有非常社死的时候，那就是初二分到新班级自我介绍时，他不仅大放厥词说自己的理想是当偶像，还当场表演才艺连唱十首歌不带喘的，最后领着全班人念他那句自创的应援词——谁到人生无再少，软崽陪你替天行道！
也不知道当时的班主任为什么没有把他赶下台，同学们又为什么没有骂他……
啊啊啊好抓马！每回想起阮再少都脚趾扣地，而且这种事和周盈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被套出来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有人记得！甚至是当场目击者！
但身位队长，这些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全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维持着成年人应有的体面微笑面对，把话题中心放回“同桌”身上。
他记得初二的班主任每回考完试都要给他们换座位，所以那时的同桌很多，相处时间也很短，没有印象也很正常，不过仔细想想“陈逢之”这个名字的话，好像是有点熟悉。
阮再少低声重复了一遍陈逢之的名字还在思考，而陈逢之以为他终于想起来了，又笑道：“想起来了？我还记得你当时自我介绍——”
回忆刚起了个头就被阮再少捂嘴了，陈逢之有些惊讶，顺着对方的视线瞄了眼不远处的一位高个男生。
阮再少很快移开视线，但捂嘴的手没移开，看似关系好实则胁迫地拉着陈逢之后退几步转过身：“对！对对，老同学嘛，好久不见啊，你吃早饭没？”
等转身后阮再少才松开手，压低声音抱怨：“哎呀，小时候那些蠢事就别说出来了，给我点面子，咱忘了这件事好不好？”
陈逢之抬手摸了摸嘴角，眨了下眼笑着说：“你还是没变啊。”
阮再少被他这怀旧的语气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实诚道：“那个……我还是没想起来你是谁，要不你提示一下？”
“……”陈逢之的笑容僵硬一瞬，随即无奈地低下头，“你当时说我名字笔画多，难写又难记，就直接叫我小胖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提示就不礼貌了，阮再少高速转动大脑总算想起来了这么一位小胖子同桌：“哦哦哦是你啊！”
但当时的小胖子可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在班上也是透明人的存在，着实跟眼前这位张弛有度的大帅哥天差地别，阮再少不禁小声问：“你……整容了？”
“……”陈逢之脸上的从容面具彻底碎了，“没有。”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阮再少觉得太尴尬了，就转过身缓缓，结果这一转身就看见周盈已经把自我介绍那件事说给雁响听了，“！”
他连忙上前劈到两方中间拉出一条楚河汉界，背对着雁响呵斥周盈：“不是发过誓不告诉别人吗！”
周盈眨着无辜大眼：“雁帅哥又不是别人……”
“……”阮再少无法反驳，但听到身后某人替人尴尬般咳了一声后，羞耻地想立马遁地逃了。
这事归根结底还是陈逢之的错，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提起这件事，雁响也不会知道他以前有多蠢了！于是跟着走过来的陈逢之成功收获一双眼刀：“……？”
他不明所以地摸摸后脑勺，陈年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清，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当时的情绪和感受，所以他并不知道阮再少在尴尬什么。
中场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最后他在离开前把想说的话说完：“阮再少，好久不见了，不过等会儿的比赛我可不会念旧情哦，加油。”
这是宣战，阮再少也正色起来，挺直腰杆不输气势：“当然，你也加油。”
陈逢之又笑了，脸上的正经神色随之融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爱的东西似的眼神柔和下来，下意识伸手去碰阮再少的粉毛。
只不过阮再少还没偏头躲开，雁响就插了半个身子进来，跟保镖似的语气毫无波澜：“时间不多了，回去准备比赛吧。”
陈逢之收回手，转过身留下一句：“还是黑头发适合你，再见。”
人走了，雁响还杵在原地，阮再少盯着眼前宽阔的肩背，距离近得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心跳也在加速。
不过这种症状没持续多久，后头又传来一个嘹亮的嗓音：“这么热闹啊。”
是姜雨，但这回她没带着跟班队员了，只一个人双手环胸，吊着眉梢走来：“聊什么呢这么熟？还是在下挑战书？”
她目光朝走远的陈逢之一指，又转回来对隐在人群中间的白双星说：“那我也来下一个，白双星，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不待白双星反应，李沐容先出声纠正：“公主你搞错了吧，你现在的对手是Chasing，不是我们。”
姜雨昂着头，没听出对方的阴阳怪气，显然对“公主”这个称呼很受用，于是便宽容地不计较对方打断她喊话白双星。
“不，我姜雨的对手只有一个，”她歪头看着白双星，眼神坚毅，又像是有赌气的成分，“你抛弃我说要单飞，结果转头又找别人组了团，不过没关系，我也找人组团了，不管是单人还是团体，我都会比你好。”
放完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白双星知道众口难调，赶在所有人出口之前一锤定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准备比赛吧，大家检查一下妆容服装，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李沐容皱起眉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最后听从蔡晴明的安排好好准备比赛。
两个惊天大瓜砸得LAW人心惶惶，对对手的身份不仅有熟悉又陌生的危机感，还在看到对方的舞台后更是说不出话了——
毫无疑问，六魔方赢了Chasing，成功晋级，而动漫社一如既往稳定发挥，兼具技术和创意，是黄杉都肯定的完美舞台。
其实人糊久了对失败的定局也没那么在意，但亲自接下了两位老熟人的战书，脸上肯定是烧着的。
陈逢之下台来跟阮再少对了对拳头，擦肩而过时阮再少问：“你以前好像对唱歌跳舞没兴趣的吧？”
而且对二次元也没兴趣，因为阮再少突然回忆起，当年他跟小胖子同桌经常聊自己喜欢的漫画番剧什么的，而对方反应一点都不热烈，所以……又为什么加入动漫社呢？
“嗯……有机会会告诉你。”陈逢之笑笑，像是要把那句“再见”变成现实。
阮再少压下心中怪异，在主持人的提示下带领LAW上台。
唐冰还在医院休息，空出的C位临时由陆贝贝补上，阮再少有些忐忑，虽然陆贝贝也不错，但实际五人也没磨合多少，更何况她替的是很重要的中心位。
灯光暗下来，心跳如擂鼓，他似乎都能听到其他人紧张的呼吸声，在这紧绷的氛围里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和雁响的吵架，以及LAW的内讧。
完了，阮再少没抓住幸运之神的尾巴。
果然不出所料，尽管他自己真的尽力了，但他也难以顾得上其他人的状况。
问题出在C位，但不是陆贝贝的后空翻，相反，她翻得比唐冰还要完美漂亮，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原先一直有保持护着唐冰腰部习惯的李沐容没有配合好，突兀伸出的手打乱了这一part的节奏。
祸不单行，接着的全员起跳周盈还是跳快跳高了，更别说其他一些小问题，估计等会儿会被小怪兽骂个狗血淋头。
唱歌也是，原本唐冰温柔少女风的嗓音能跟阮再少契合得很好，但陆贝贝是有点烟嗓的，音也比较低，如果能多练习一会儿其实是能打出另一种风格的。
可惜缺的就是这么一会儿，让整个舞台拉胯下来，毫无美感。
唱跳到最后所有人都有了逃避的念头，想自己太丢脸，想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想自己十几分钟前信誓旦旦接下战书是多么可笑。
灯光暂停，音乐暂停，舞蹈暂停，ending pose摆得像是下一秒要去跳海，台下安慰似的掌声像是要把他们拖走的海浪。
小怪兽拿起话筒，全场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
“一个字，屎。”
第64章 差一分
就在小怪兽揪各处细节骂人的时候，后方的粉丝也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林沁身边有个女生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来一趟，票也是全家一起帮我抢的，怎么现场是这样的啊……”
“确实是退步了，最近微博也发得少，”一位青年低声附和，“不干了就早点说啊，好失望……”
雁响听不下去了，早知道刚刚中场休息就该留在前面跟杨宇换个位置好了，还是安静拍照更适合他一些。
同样听不下去的还有王顺才，此时他握着大旗坐阵像个山大王，但身边的弟兄们意见不和就要分崩离析，偏巧他还不能说什么，因为事实确实如两人说的那样，所以他无法将指责的箭头对准这两人还是舞台上的偶像。
甚至王顺才自己也有点偏向这些失望的粉丝了，毕竟他不是雁响和杨宇知道一些原因，他做为一直在背后看着小偶像们成长进步的粉丝，面对水平突然下跌的舞台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那个C位是谁啊？就算唐冰不在那换成软崽也行啊，一定得是个新来的吗？”
“还有唐冰都知道自己有腰疾了干嘛不小心点呐，这下好了吧，比赛输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林沁忍无可忍指着其中一人骂道：“冰糖受伤你不关心，现在全怪她头上了？不想看就滚！LAW不需要你们！”
“啧，你什么意思啊？”那人莫名其妙被骂也开始杠，“我哪里怪唐冰了？比赛大家都很看重，结果他们今天跳得跟小学生一样还不能说了？本来微博上看不到新动态就想来现场看看……都想脱粉了……”
林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真没见过你这么会落井下石的人，脱粉回踩死全家！”
她爆粗口说脏话习惯了，但其他人可不习惯，于是迅速就站好了队跟林沁互骂，就差打起来了。
王顺才和雁响赶在这场骚动吸引越来越多目光前就赶紧拦了下来，最后脱粉的直接离开去隔壁漫展了，林沁一个人窝在原地生闷气。
闹得这样尴尬又狼狈的场面，雁响却无心管其他，因为台上的人更让他忧心。
“队长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小怪兽喷完一轮又把枪口对准阮再少，“你一个人唱得好跳得好有什么用？都不管你队友的死活是吧？要我说你还不如跟她们一样随便跳跳得了，这样还协调一些，就当个喜剧舞台演小品还能让大家乐一下，你说呢？”
阮再少垂着眼紧抿嘴唇，他都不敢抬头，甚至想捂住耳朵，被羞辱的愤怒和自责的伤感让他的脸熟透了，脖颈连着耳尖直到额角的青筋都是一阵白一阵红。
“这都不是你表现得好不好的问题了，根本是态度问题！以为进了四强就可以了就飘了是吧？自负、傲慢、不思进取！”
即便舞台失误的原因并不如小怪兽说的这样，LAW也没脸皮去纠正对方，因为相比较起来“内讧”这个原因更蠢，而小怪兽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网开一面，显然会骂得更狠。
此时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可以说得上是“反向引流”了，阮再少不抬头都能猜到底下的一群人是怎样幸灾乐祸地评头论足。
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经历得再多也无法习惯，他们只能咬着牙，攥紧拳头，等这场审判过去。
终于，小怪兽熄了火，被施了威压的空气总算解放出来，让台上的五人得以喘口气，而等到黄杉开口的时候，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黄杉拿起话筒没有先说话，沉吟几秒似是对这差劲的舞台无话可说，半晌他才开口，面上的冷酷神色一如往常。
“形散神散，团队合作不行，临时换人，应变能力不行，队形不整，舞蹈不行，音色把控不准，音乐不行。”
如果说小怪兽的唾骂是隔靴搔痒，那这一连串的“不行”就如一支支利箭精准戳到痛处，脸上的烧红已经不能代表LAW此刻的心情了，只觉得一整颗心都沉在了谷底，被黑暗的魔爪撕扯着拽进地底下去。
黄杉还在继续：“问题实在很多，但我这里就不讲了，因为大部分都跟上一次的八进四重合，这也说明你们根本没有听进去，没有进步，反而在退步。”
“说说C位的问题吧，虽然队长独自美丽但他至少有努力在和面团，而C位你，”黄杉把目光转移到舞台中间，冰冷无机质的眼神像在盯着一个猎物，看得陆贝贝不住战栗，“我不知道你是在证明什么，比你们队长还要割裂，舞跳自己的，歌也唱自己……”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低下头翻动桌子上的资料：“你是替补，不知道你是一直在当替补当了很多年还是只是这段时间，但至少在这段时间你是有跟着其他人一起练习的，那对其他人的一些动作习惯应该是有了解的吧？如果你有认真观察过或者是设想过真需要你上台时该怎么配合，那你后空翻那一part就不会置协助你空翻的队友于不顾。”
陆贝贝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对于旁侧投来的视线让她躲闪着不知该怎么面对，不过很快，那视线就移开了。
预料中的愤怒和怨恨并没有出现，相反，今天的李沐容异常安分，像是早就预知到了失败的结局，所以对这个现实一点都不意外。
然而这种得过且过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陆贝贝焦虑不安，因为这代表着失望，以及不可原谅。
算了，反正在LAW里她也没跟谁走得近过，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后来黄杉又接着说了一些问题，大部分是围绕舞蹈动作方面来说的，那看来抽到蓝色吉祥物娃娃组着重考察的就是这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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