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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佳损友(近代现代)——郁棠

时间:2024-02-03 09:28:33  作者:郁棠
  没听到回应的刘美娜连忙补充:“啊要是你们已经有安排了的话就算了,我没什么正经事要说,你们……”
  “知道了。”贺祺打断了刘美娜的话:“我们没什么安排,下午我们到了再联系吧。”
  说完,贺祺就直接挂了电话。
  两人根本没有震惊的时间,匆忙洗漱收拾妥当,才发现当天到深圳的高铁票已经卖光。两人又去联系中港商务车,但春节司机大都放了假,没有提前预约是没车可用的。
  实在没办法,两人打车去口岸,下去自行过关之后,再打车去见刘美娜。
  刘美娜没让他们直接去家里,发给贺祺的地址,是一家年初一还在营业的广式茶楼。
  两人来的路上太匆忙了,蒋洛盟下了车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第一次见长辈也没准备礼物。又担心刘美娜等久了,只能在附近尽量找找看,最后提了两盒丹东草莓,就急匆匆地去了。
  两人到的时候,刘美娜已经点了茶水。毕竟是新年,刘美娜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雪纺衬衫,头发顺直地束成低马尾。脸上像是上了粉底,在细纹出没的眼角聚成了很细的白线。
  “阿姨,您好。”蒋洛盟临进门的时候被贺祺推到了前面,慌乱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回来:“春节快乐阿姨,给您带了两盒草莓,拿回家跟叔叔一起吃吧。”
  刘美娜连忙起身道谢,推脱着把礼物接过来,才有机会问起:“不知道怎么称呼……”
  蒋洛盟又赶忙欠身伸手:“我是蒋洛盟,阿姨叫我小蒋就行。我跟贺祺是同一个公司的。”
  刘美娜伸手去握蒋洛盟的手:“啊,好。小蒋。”
  为显亲切,蒋洛盟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一起握住刘美娜的右手上下晃动。刘美娜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冰凉的金属触感,一低头,就看到了蒋洛盟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
  刘美娜心中一跳,视线马上去找贺祺的左手;很快也看到了贺祺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刘美娜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是很难想象两个男人要怎样互称“爱人”;但起码他口中这个“爱人”,应该不是个有家室的骗婚gay。他说他过得很好,看样子也许是真的。
  贺祺一直在一旁站着,表情不尴不尬的,也并不说话。等蒋洛盟和刘美娜又寒暄几句,三人才在桌边落了座。
  包间里桌子不小,但餐具只留了三组。贺祺率先选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把他和刘美娜中间的座位空给了蒋洛盟。
  蒋洛盟想到贺祺和刘美娜的关系会有些尴尬,但没想到他们俩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那种尴尬。蒋洛盟就算再怎么不怯场,再怎么健谈;也很难撑住这么冷的场子。最开始的自我介绍环节过去,整个包间就立即冷下来。
  刘美娜先开了口,跟蒋洛盟笑笑:“不好意思啊小蒋,第一次见面,应该请你到家里坐的。但是初一家里客人比较多,你叔叔那边的亲戚都住得近,时不时就有人来串门……”
  蒋洛盟赶忙摆手:“没有没有,不会的阿姨。在哪里都没关系,我们能顺利见面,您对我还看得过眼的话,我就很知足了。”
  刘美娜脸上的笑僵了僵,张了张嘴,转了话锋:“我们就是普普通通见一面而已,别有压力。你们是一起床就过来了吗?还没吃饭吧?这边点心做得很好的,你们点点东西吃?”
  说着,刘美娜把转盘上的菜单转过去:“你们这么远过来,还带了水果,这顿饭阿姨请你们,不要客气。”
  玻璃转盘有些沉,最后那点惯性让菜单超过了蒋洛盟的位置,停在了贺祺面前。
  贺祺把菜单拿下来,给身旁的蒋洛盟推过去:“你点吧,我没有特别想吃的。”
  蒋洛盟朝贺祺转头:“啊?没胃口吗?是不是难受……”
  “没有,”贺祺朝蒋洛盟笑笑:“我没事,就是没有特别想吃的。你点就好。”
  刘美娜也说:“你们商量看吧,我中午吃了挺多东西,我喝点茶就行了。”
  前一天晚上又熬夜又喝酒,早上又没吃饭就赶过来;蒋洛盟担心贺祺可能胃会不舒服,也没再推辞。点了两例青菜粥,又点了些凤爪、排骨、叉烧包一类的蒸点。
  好容易等点的东西都上来,边吃边聊起来,气氛总算渐渐暖起来。
  贺祺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从头至尾,一直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默默地埋头喝粥吃点心。
  刘美娜话也不算多,大多只在听着,偶尔回应或者提问。
  整场饭局下来,说的最多的反而是蒋洛盟。
  蒋洛盟介绍了很多贺祺工作想关的内容。跟刘美娜解释Swipe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外贸行业是干什么的,贺祺所在的营销部主要干什么,他平时具体工作做什么……
  蒋洛盟做过贺祺的背调,知道贺祺从跟单员一直到部门副总的升职路径。蒋洛盟把每一个职位具体做什么,都仔细讲给刘美娜听;告诉他贺祺如何为公司创造价值,如何受到许多大客户的青睐,如何在公司里管理项目组和营销部,平时工作是什么风格……
  刘美娜听得很认真,手中的茶一直拿着,到茶凉了也一口没喝,连目光都很少从蒋洛盟身上移开。
  事实上,这些事情,关于贺祺18岁之后如何在香港生存的事情,刘美娜之前的确从未听过。
  刘美娜像是初次认识贺祺一样,由熟悉贺祺的蒋洛盟为她介绍;告诉她,她的孩子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如何优秀,如何能干,如何在孤立无援的地方竭力生活,拼尽全力从男孩成长为了男人。
  这些事情,这十年来的经历,贺祺从来不曾跟刘美娜说起过。当然,刘美娜也没有问过。
  她在贺祺千难万险的港漂生活中,缺席了,或者逃跑了整整十年。
  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弥补的,整整十年。
  刘美娜无法细想,在她忙着逃避的时候;贺祺一个刚成年的外地人,在香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挨了多少欺负;才一点一点,像沙漠里的仙人掌一样生长起来。
  刘美娜很感激,贺祺如今拥有了自立的本钱,拥有可以依靠的伴侣;让她不至于酿成无法逆转的错误,不至于在难以承受的自责中度过余生。
  下午四点半,时间差不多了,三人都要各自回去了。
  到饭局散场,贺祺也没开口跟刘美娜说一句话。
  刘美娜身上漂亮的红色衬衫,在贺祺眼中无比耀眼,每一寸都闪烁着可贵的幸福。他的出现,总是在提醒刘美娜她的人生多么不幸。他怕自己一开口,刘美娜身上好不容易亮起来的幸福,就又要被他熄灭。
  自己的出生已经够让刘美娜不幸了。贺祺想,起码从现在开始,不要让这种不幸继续下去了。
  茶楼就在刘美娜住处的附近。蒋洛盟打了去口岸的车,等车到的这段时间,刘美娜就站着他们身边,陪他们一起。
  一月末二月初,深圳的隆冬已经过去;空气里是是湿润润的泥土香,稍带凉意的风轻柔又温和。
  叫来的车缓缓在路边停靠,蒋洛盟跟刘美娜告别,牵着贺祺从后排上车。
  就在贺祺迈步的时候,他的袖口被拽住了。
  贺祺有些诧异地回头。
  刘美娜的表情难掩声音,看着贺祺的眼神躲躲闪闪,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又瘦了?”
  贺祺喉咙卡了一下,顿了顿:“没有吧……跟高中比,可能只是脸瘦了一点。”
  刘美娜抿抿嘴,抬手拍拍贺祺的小臂,叮嘱他:“平时要少熬夜,少喝酒。饭要多吃一点。
  “你要胖一些,妈妈才会觉得你过得好……”刘美娜不知为何忽地红了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
  贺祺怔住了,四肢僵硬,站在原地忘了眨眼睛。
  刘美娜有些难为情地偏开头,吸了吸鼻子,匆忙把贺祺推上车:“哎呀别让师傅等急了。我也要走了,你叔叔还等我呢。路上慢点开啊师傅!”
  叮嘱完,刘美娜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刘美娜低着头,一手拎着那两盒草莓,一手从口袋里抓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巾,慌乱地擦掉眼角的眼泪。
  “走了啊?”司机师傅在前排问。
  贺祺从窗口回过头来,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嗯。走吧。”
  三十年前,刘美娜16岁,跟随同乡人从四川宜宾辗转来到深圳,和其他外地人们一起,住进福田的握手楼。17岁时,随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的诞生,她的生命就此定了型。
  三十年后的今天,刘美娜46岁,她仍旧留在这里。
  但贺祺没有。
  贺祺的生命从深圳福田开始,跨越深圳河;从东铁线地铁,到与他格格不入的克利思廷;最终来到了繁华的维多利亚港。
  在此之前,贺祺对自己的一生并无实感;直到今天,看到刘美娜慌乱离开的背影,贺祺才发觉——
  原来他这28年,已走了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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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美娜女士,杀青
 
 
第76章 (十)这样也没关系
  贺祺把所有能休的年假全部集中休了,春节假一直休到了年初七。
  从深圳回来后的几天里,贺祺拉着蒋洛盟一起,去转了转附近的家具城;趁着春节有假,新置办了一些软装和家电。
  客厅新装了盏落地灯,卧室空调换了静音款;阳台蒋洛盟坚持要做成花房,就拆掉了晾衣杆,把原先的洗衣机换成了洗烘一体的。
  两人刻意在年后开工的这几天缺席,并不全是因为想多休息;更重要的,是怕他们反常的表现引起怀疑。
  SodaSteel和Swipe签的合同里,规定好的发货日期就是年初七。如果这批货在此之前能凑齐了发出去,那就没有人违约。等于Soda用70%的预付款,买了一堆用不着的钢材回去,还要在收到货之后补齐30%的款项。
  但如果这批货没有顺利发出去,或者货单上显示数量不够;那Swipe就属于违约方,按照合同要求,要赔偿双倍货款。
  年初三第一天上班,由于联络不到蒋洛盟,营销部无人坐镇,电话当即就打到了贺祺这里。
  贺祺早想好了说辞,表示自己去了泰国山里的某间度假村,遇上了持续降雨,山体滑坡把山路堵了,所有人都出不去。并且降雨影响网络讯号,贺祺也无法稳定线上办公。
  实在没有办法,目前营销部两个总监都不在,只能由三个经理先撑住;同时,贺祺也很“负责任”地每天线上跟进。
  青阳钢厂的问题很快暴露,跟单员收假后去工厂看,发现仓库里钢材的规格质量都不合标准,完全没有能用的货。尝试联系Soda商讨解决方案,Soda自然不会改口,只说发不出货就按合同赔偿。
  Swipe没有办法,只能紧急联系所有合作工厂,尝试想出一个短期内凑齐货物的方案。但Soda要的规格并不常见,数量又极大,他们连三分之一也凑不出来。
  年初七,贺祺通过邮件确认,Swipe这边无法正常出货,已经在尽力接洽SodaSteel进行后续协商。
  悬着的两颗心终于放下来,蒋洛盟当天就停掉了自己的手机号,切断了自己在香港的一切联系,就像十年前蒋光信做的那样。
  下一步,蒋洛盟要离开香港,到美国亲自处理接下来的事。
  “波士顿比香港冷,得穿厚一点。”贺祺一件一件翻着蒋洛盟挂在衣柜里的外套,挑出两件最厚的扔在床上:“别光顾着耍帅,感冒了没好处。”
  “我知道——”蒋洛盟盘腿坐在地上,把贺祺扔过来的两件外套拿过来,尝试往皮箱里塞:“不过能不能带一件就好?箱子塞不下了。”
  “不行!别讨价还价。”贺祺想也不想就拒绝。
  贺祺从蒋洛盟订好机票的那一瞬间,心情就瞬间从顶峰滑到了谷底。午饭也没吃进去多少,嘴巴基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也就是稍微忙一点,手上有事情干的时候,心里才勉强能好受一点。可随着起飞时间越来越近,贺祺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烦,干什么都没用。
  蒋洛盟从箱子边站起来,走到贺祺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别太担心。衣服不合适,或者什么东西没带,我也可以直接在那边买的。”
  贺祺靠在蒋洛盟怀里,沉默了许久;半晌才低声问:“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蒋洛盟的胳膊明显僵了一下,又很快把贺祺抱得更紧:“要看Swipe这边怎么应对。顺利的话,两星期就够了;没那么顺利的话,可能要再久一点……”
  贺祺咬咬嘴唇,思索了一阵,才说:“我这边的事两星期时间应该够了。到时候你要是回不来的话,我飞去美国找你。”
  蒋洛盟轻笑,低头在贺祺颈窝蹭蹭,柔声说:“我都还没走,就这么舍不得我了?”
  贺祺才不承认,反驳道:“不是!我是怕你那边遇到问题的话,我过去可以帮忙嘛!时间拖得越长越可能有变数……”
  “对对对,”蒋洛盟应和着,在贺祺脸颊上结结实实亲了一下:“我肯定也舍不得你啊!刚结婚就要出国,我老公我还没抱够呢!”
  贺祺耳根隐隐发热,轻哼一声:“又自说自话。”
  两人就这样站着抱了一会儿,贺祺忽然朝后偏头,问:“家里有暖贴吗?那边风大,得暖着点胃。”
  “不用,”蒋洛盟说:“我硕士就是在波士顿边上读的,那里的气候我知道的,没那么夸张。”
  贺祺却只当没听到,很固执地从蒋洛盟臂弯里出来,去玄关换鞋:“家里没有的话我去买。不远就有便利店,很快的。”
  蒋洛盟还想再劝两句,贺祺已经关了门,快步离开了。
  房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刻意地提醒着蒋洛盟只剩他一个了。
  蒋洛盟看着床边摊开的行李箱,想起跑路演的时候很多次住酒店,要离开赶赴下一个城市时,房间里也是这样。
  一个早已习惯了奔波的人,居然也有一天,会因为要离开一个地方而难过。
  蒋洛盟心里莫名发空,愣在了卧室门边,定定地站着。
  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蒋洛盟回过神,走过去拿起手机,发现是贺祺的视频通话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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