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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佳损友(近代现代)——郁棠

时间:2024-02-03 09:28:33  作者:郁棠
  贺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应和还是该否认,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冷场没持续太久,蒋洛盟重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我在你学籍档案上看到过,昨天是你生日吧?对不起,最近事情有点多,得迟一天才跟你说生日快乐。”
  贺祺眨了眨眼,他是真的忘记了。脑海里用今年的年份,减去自己出生的年份;才算出来昨天的生日是他十八岁的。
  贺祺有点说不出话。自从上中学以来,从来没有人在他生日那天来他家里,只为给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方才的尴尬还没散尽,贺祺想不出漂亮话来;只能硬着头皮,晕晕乎乎地说了声“谢谢”,又说家里没买蛋糕,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蒋洛盟的。
  贺祺或许还说了很多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混乱又无序。贺祺已经记不清了。
  贺祺只觉得房间里越来越热,下午两点的太阳太毒辣,贺祺起身去把房间的窗帘拉上,似乎也无济于事。
  贺祺的后颈已经冒出了汗珠,一双手有些着急地在书桌上翻找,半晌才找出压在杂物下面的空调遥控器。
  贺祺拿着遥控器站起来:“好热啊,我们开空调吧……”
  趁贺祺站起来的时候,蒋洛盟忽然伸手,敲了电脑的空格键,视频又开始播放起来。
  贺祺浑身一颤,手里的遥控器“啪嗒”掉在了桌子上。贺祺想立刻关掉视频,可伸出去一半的手立刻被蒋洛盟抓住了。
  蒋洛盟一反往常的泰然表情,目光躲闪着不跟贺祺对视:“我帮你吧,他们……都是这样的。”
  贺祺脑袋里“嗡”地一下。蒋洛盟话里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帮他什么?谁们都是这样的?
  蒋洛盟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半红着脸故作镇定地抬起头,看着贺祺的眼睛又重复一遍:“你没感觉的话,我帮你吧。”
  话里的意思这么明确了,贺祺头皮发麻,差点忘了呼吸。贺祺的目光下意识朝蒋洛盟月夸下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蒋洛盟那里已经就起了反应。
  蒋洛盟不是因为他而兴奋,贺祺知道。但贺祺此时却难以自控地心悸起来,只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在像是在被焚烧。
  贺祺的喉结动了动:“我去锁个门。”
  【……】
  电脑里的声音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风扇还兀自吱呀吱呀地转着。滚烫的氵亏氵虫全都落在了身体上;一片狼藉中,两人手里仍扌屋着又寸方的。
  贺祺难以自控地用力呼喘,瞳孔扌广散失神;甬感和夬感全汇聚在一点,贺祺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掉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快乐像是魔鬼的引诱,像不可正照的风月宝鉴,正一点一点,不可逆地蚕食着他的灵魂。
  不过贺祺似乎并不害怕。如果这真是通往地狱的路的话,起码也是舒服快活的;比人间要好得多。
  但十年后,当场合从卧室换成游艇上的卫生间,贺祺害怕极了。
  门板太薄,外面的脚步声、说笑声全都一丝不落地传进来。贺祺手撑着镜子,蒋洛盟在他身后活动着,单手揽着贺祺的腰。
  门外两次有人敲门,都是蒋洛盟出的声,让他们去二楼的卫生间。贺祺已经无法正常开口说话了,连忍住奇怪的声音都很勉强。
  “蒋洛盟……”贺祺的声音压得很小,夹在混乱的乎及中,几乎微不可闻。
  “嗯?”蒋洛盟上半身也ya过来,把耳朵凑近。
  贺祺脸颊通红:“你忄夬点……”
  贺祺说的是快点结束,蒋洛盟却往另一个方向理解了。
  不过结果殊途同归。
  蒋洛盟靠在贺祺耳边,长长地呼了口气,慢慢从贺祺身上起来。
  蒋洛盟开了水,把洗手池里的东西冲下去;又从壁挂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沾上水,把贺祺身上和镜子上的也擦干净。
  贺祺脸上的红晕消散,整理好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洛盟:“你满意了?”
  蒋洛盟有些痞气地勾起嘴角,把用过的纸团丢进垃圾箱。蒋洛盟看着贺祺,眼神里意味深长:
  “你没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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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钬暒纹真是世界上朂偉夶旳蕟朙!
 
 
第63章 (二十二)还想跑到哪里去?
  贺祺没再跟蒋洛盟多说什么,一秒都不耽误,径直打开卫生间门出去了。
  蒋洛盟也不避嫌,双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跟在贺祺后面走出来。
  毕竟是同一个行业,地域相差也不远;这次被张嘉乐请来的人,不少都曾经跟Swipe有过往来。贺祺快步上到一层,拿起布菲台上的酒杯,看到熟面孔就快步走过去,融入他们一起聊天。
  蒋洛盟慢悠悠地从楼梯口上来,目光落在贺祺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像饱餐一顿后餍足的猎豹。蒋洛盟知道贺祺在躲,并不自讨没趣,脚步顿了一下,转身继续上了二层。
  晚上十二点半,游艇上的服务生和酒保都下了班,船上的灯暗下大半。
  张嘉乐的游艇是租的,大家都歇息下来,船长在驾驶舱掌舵,准备连夜把船开回游艇会;第二天宾客们下船,交通会方便很多。
  游艇上房间有限,晚上这里也不好打车;只有少数几位开车来的当晚就离开,其他所有人都在船上住。张嘉乐前前后后忙活着,井井有条地帮大家分房间。
  蒋洛盟正好嘴边就有借口,跟张嘉乐说,晚上三人一起聊天的时候,他觉得贺祺好像知道一点蒋光信的事,想趁晚上探探口风。
  张嘉乐瞬间明了,比了个OK手势,把他俩划到了一个独立双床房里。
  张嘉乐把所有在船上留宿的人拉进群组里,把排好的房间表设成了群公告。
  贺祺手机了响了提示音,把公告打开,才知道自己跟蒋洛盟被安排在了一间。
  贺祺猜到八成是蒋洛盟又跟人提了要求,但他也无法提出异议。蒋洛盟明面上是他上级,一个住宿安排而已,太抵触反而会显得奇怪。
  【嘉乐:@所有人,大家看看公告里的住宿安排表,现在就可以来甲板找我拿钥匙。另外温馨提示,游艇不隔音,大家查表就知道哪个房间住的是哪些人。想干点什么也最好忍耐一下,不急于一时哈!(吐舌wink.jpg)】
  张嘉乐话说得很直白,很风趣,也很得体。
  但贺祺仍旧不知道,在连着两晚发生了这种事的情况下,他还如何能跟蒋洛盟共处一室。
  凌晨一点,船上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没什么人在外活动了。船舱里只留着照明用的地毯带灯,墙壁上有几盏简欧风格的壁灯,原本热闹的公共区此时安静异常。
  甲板上映着星月的微光,夜晚的风吹得很舒服,温凉湿润。贺祺扶着甲板的栏杆,仰头静静望着头顶的夜空。
  “你准备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贺祺转头,看到蒋洛盟从船舱里走出来。
  贺祺动了动喉结:“你怎么出来了?”
  蒋洛盟走来贺祺身边,单手扶着栏杆侧身站着:“贺总架子这么大,我在房间等到一点多,实在等不住,所以出来找你咯。”
  贺祺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哪儿有什么架子。”
  “没有吗?哦……”蒋洛盟缓慢的点头:“那你就是存了心在躲我呗?”
  贺祺想了想,认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在一个房间待着。”
  蒋洛盟的表情暗了一下,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后牙槽:“那就是你心虚了。”
  贺祺找了张嘴,没说话,只徒劳地吐了口气,继续沉默着。
  甲板上的风还在吹,游船前进的破水声和引擎声混合着,把两人交错着的呼吸声尽数吞没。
  蒋洛盟用指腹敲了敲栏杆:“贺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贺祺直视着正前方,看着水中泛起的白浪。贺祺能感觉到蒋洛盟落在他侧脸的目光的灼热,但贺祺并没有转头去看他:“我解释过了。我觉得我们继续下去没有意义。你是Swipe的蒋大少,公司制度本来就不允许……”
  “你别扯公司制度!”蒋洛盟忍不住打断,拽着贺祺的胳膊强迫他看他:“上学的时候不让带手机,我们不是照样带来?学校不让学生打架,你不照样把三明治袋子甩人脸上?”
  贺祺皱着眉,把胳膊从蒋洛盟手里抽出来:“我不是也说过了吗?我一开始接受你,是因为十年前我确实喜欢过你;但是十年之后我们都不一样了,我现在没兴趣……”
  “你没兴趣?”蒋洛盟又惊又气,冷笑着:“你忽悠谁呢贺祺!昨晚和今晚你不都‘性’致高涨得很吗?你没兴趣,怎么被我一碰就‘噌’一下石更起来?”
  蒋洛盟发了狠,一只手死死掐住贺祺的手腕,一步一步朝贺祺逼近过去。
  身后是翻涌的河水,贺祺退无可退,后腰抵住了甲板的栏杆。贺祺看着蒋洛盟的眼睛,眼神发着颤:“蒋洛盟,你冷静。”
  “我为什么要冷静?该冷静的是你!”蒋洛盟毫不让步,一张脸越凑越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别再骗自己了。”
  贺祺被戳穿了,他得承认蒋洛盟是对的,他知道自己的表演错漏百出。
  蒋洛盟双手撑在贺祺两旁的栏杆上,用身体把贺祺圈在其中,垂着目光,嘴唇凑得越来越近。船上的风那么凉,贺祺的脸竟然发起热来。
  到底是顾念着还在公共场合,贺祺把脸偏开了。
  蒋洛盟扑了个空,还想再凑过去。
  “蒋洛盟!”贺祺逃不开,伸手去推蒋洛盟的肩膀,腰已经后仰到了极限:“你别这样。你要逼得我从这儿跳下去吗!”
  蒋洛盟气红了眼:“呵,你跳啊!一把年纪了用这种话威胁谁呢?贺祺你幼不幼稚啊!”
  贺祺的腰已经撑到了极限,半真半假地想继续往后仰,却一个没撑住,脚底在甲板打了滑。
  “啊……”贺祺急着想要站稳,可慌乱中踢到了蒋洛盟的腿。蒋洛盟吃痛,原本撑在贺祺身侧的两条胳膊也松了;贺祺就这样直接没了阻碍,直接脑袋朝下掉进了水里!
  蒋洛盟的眼睛霎时间瞪大,弯着腰朝下看,水面上却丝毫没有贺祺的踪迹。
  蒋洛盟一下子慌了,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毫不迟疑地翻下栏杆纵身跃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救起一个落水者的能力,他只是不想耽搁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蒋洛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脑海霎时间全白了。涡轮转出的水流推力极大,蒋洛盟根本来不及浮上水面,就被外力冲开了一大截。
  这晚空气分明不冷,但河水里却寒意砭骨,直冷到了骨头缝里。蒋洛盟全身的衣服都湿掉了,在水中竭力探出头来;借着夜色,隐约辨认出了贺祺一沉一浮的身体。
  蒋洛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牙关都颤抖着,在后面大声喊着贺祺的名字。
  贺祺听到了,他回头看蒋洛盟一眼,却立刻转回了头,加快了向前游动的速度。
  水越游越浅,贺祺的手触到了河底,他尝试站起来,衣服湿淋淋地坠在身上,又冷又沉。
  河中有一片沙洲,贺祺勉强跑着,但身上的衣服实在太重,在水中又太累,没跑几步就双腿发软,跪倒在了地上。
  “贺祺!”蒋洛盟喊得声嘶力竭,使出全力朝沙洲游去。
  贺祺听到蒋洛盟的声音,本能地还想要逃跑,撑着地勉强站起来。浑身冷得发颤,却还是笨拙地朝沙洲更深处跑去。
  蒋洛盟没一会儿也游到了岸边,从水中站起来。一阵不知方向地风吹来,冷得浑身发颤,皮肤青紫。
  蒋洛盟随意抹开眼前的泥水,撒开腿,不遗余力地朝贺祺的背影奔跑。
  蒋洛盟没想到贺祺会真的跳下去。他在甲板上质问他,故意想要亲他;前提是他拿准了贺祺还喜欢他。他只是想让贺祺直面自己,承认这一点而已。
  蒋洛盟完全没有预料到,贺祺居然厌恶他到如此地步;为了逃离他,甚至命都不顾地从船上跳下去。
  沙地跑起来本身就费力,贺祺跑得眼前发昏,还想继续,但体力实在撑不住。跑了一会儿,终于力竭地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蒋洛盟不过十几秒就追了过来,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贺祺,惊慌和委屈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鼻尖一凉,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滑出来。
  蒋洛盟一步一步,踉跄着朝贺祺走过来,嗓音嘶哑:“贺祺你跑啊,你再跑啊!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蒋洛盟浑身卸了力,极度紧张过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打颤。
  蒋洛盟扑倒在了贺祺旁边,两只手按住贺祺的肩膀泄愤般摇晃,大声吼着:“你为了一句话能连命都不要吗!宁愿冒死也不愿意说喜欢我?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这么cheap吗!”
  贺祺的呼吸还没平复,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借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蒋洛盟怒目圆睁,面颊上却涕泗横流。
  蒋洛盟装不出强硬的态度,怒火本就是一发就散的,愤怒褪去,就只剩下让人胆寒的恐惧。蒋洛盟嘴巴一闭,肩膀止不住一抖一抖的。
  蒋洛盟抑制不住地小声呜咽,或许是嫌丢人,故意把头朝另一边拧过去:“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就早点跟我说啊!你说,你宁愿死也不跟我在一起,宁愿死也不说一句我喜欢你,那你早点告诉我啊!我肯定不纠缠你了……”
  贺祺心中五味杂陈,心惊也好,心痛也罢,此时说不出具体是那种情绪。
  沙洲上景色开阔,贺祺仰面躺着,夜空中的星点忽明忽暗,看上去很近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贺祺从惊惧中脱身,此时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或许是因为自己方才死里逃生,想要庆幸地笑出来,可不知为何眼眶发酸,眼角就莫名划出了两道热泪。
  贺祺从来没见蒋洛盟这副模样,本还想笑着揶揄他两句;可贺祺一张嘴,竟也忍不住哭了。两个男人落汤鸡一般,头发还滴着水,无言地望着对方流泪抽噎,毫无缘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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