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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佳损友(近代现代)——郁棠

时间:2024-02-03 09:28:33  作者:郁棠
  “贺祺,我喜欢你,想要爱你;又不是恨你、想杀你。还要多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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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的一章啊呼……
 
 
第37章 (十七)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吗
  贺祺想象不出,为什么在蒋洛盟这里,爱上一个男人是如此顺理成章的事情。贺祺喜欢上男人的时候还是初恋,初恋都没有这么顺理成章过。
  十几岁莽撞又鲜活的少年,是浪漫主义最偏爱的人;可即便如此,贺祺这段没有结果的初恋,自开始的一刻起,就跟甜蜜美好背道而驰了。
  爱上不该爱上的人,这就是困苦的开始。对刘美娜如此,对贺祺也如此。
  可那时的少年才初次尝到悸动的滋味,初次看到爱情的模样;越难才越想要做。一件想做的事就算最终做不成,也总要试过了,失败过了,南墙撞过了,才勉强能甘心停下来。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蒋洛盟之后,贺祺没有进行任何现实问题的思考,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要让蒋洛盟也喜欢上他。
  一开始,贺祺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多困难的事情。他跟蒋洛盟本来就是朋友,既然他能从友情到爱情,那蒋洛盟为什么不行?
  从那周起,贺祺每天早上去洗手间洗漱,都会用那瓶不知哪儿来的Cool Water香水喷领口。贺祺不懂香水,但觉得这个味道干干净净,有种肥皂水一样的清爽感,比有些爱出汗的男生闻起来好多了。
  贺祺在座位上的时候,总会把脊背牢牢贴在椅子背上,椅子背又靠上后面蒋洛盟的书桌,让领口的香气试探性地飘过去,意图慢慢缩进两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直到某天,蒋洛盟误会了贺祺的意思,很“有眼色”地把自己的桌子朝后移了两寸。
  贺祺一脸懵地朝后转头。只看到蒋洛盟关切地眨眨眼:
  “还挤吗?要不要我再往后点?”
  这天下午又有第二课堂。蒋洛盟的申请资料基本都已经交上去了,近期也没有要参加的击剑比赛,练习就也没有那么紧急正式,保持手感和体能就可以了。
  贺祺和平常一样,在击剑教室角落的位置坐着。临近毕业,大多数同学忙着申请的事,学校这边的任务就给得不那么重;也有很多同学走完了申请流程,跟学校请假说在家自学,实际上已经提前开始过假期了。
  这天贺祺的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把书本和笔收拾好之后,见蒋洛盟还在练习;贺祺就自己默默出了教室,准备去下洗手间。
  厕所在走廊的另一头,贺祺几乎要走完整个走廊才能到。
  五楼的教室除了借用给蒋洛盟的这一间,基本都是闲置的,或者当仓库用;平时都上锁,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但是今天,贺祺依稀听到走廊尽头有些不明显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压低了声音笑,有人在剧烈地喘气,有人在发出惊喜的感叹。
  贺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慢慢朝走廊尽头的厕所靠近。
  “我吊——”
  贺祺认出来了,这是黄靖的声音。贺祺不再迟疑,立刻推门快步进了厕所。
  “你哋喺度做……”贺祺的话说到一半,眼睛忽然愕然地瞪大了。
  方才在门外时听不真切,贺祺现在才发现,厕所里还有一种难以忽略的、女人甜腻发热的吟叫声,此时正从黄靖手里拿着的手机里外放出来。
  躲在厕所里的有三个人,黄靖、黄裕和黄宇超。三颗脑袋都凑在黄靖的手机屏幕前,见贺祺闯进来,都一脸始料未及地抬起头来,三双眼睛睁得滚圆。
  黄靖反应最快,脸上的讶异很快变成了意味不明的笑:
  “啊……我哋嘅纪律委员来咗——”
  黄靖两步上前,拉着贺祺的胳膊把他拽过来:“欢迎欢迎!过来啦!有好嘢睇喔。”
  贺祺被空气里呻吟声叫得脑袋发晕,脚下没站稳,直接被黄靖拽了个趔趄。
  黄靖把手机屏幕递到贺祺眼前:“呐呐呐,依家(现在)开始,你就是同我哋一齐嘎。如果你‘唔小心’同老师讲咗,你都要一齐game over嘅,明唔明啊?”
  贺祺根本没听到黄靖在说什么,好像所有的思考空间都被眼前的视频画面填满了。
  蓝紫色的灯光,狭窄的床上一片白花花的皮肤,带皮面具的男人一手抓着女人的脚踝,另一只手抬起来,朝那片*浪“啪”地甩了一掌。
  “啊——”粘稠糖浆般的*吟拔出一个高峰,女人仰起脖子,像是完全无法控制似的,失了智一般地尖叫。
  “哗……”黄宇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声音在隐约发颤:“呢个,呢个仲精彩过《玉女*经》噃。”
  贺祺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浑身上下像爬着蚂蚁一般难受,心跳跳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加上黄宇超身上馊臭的汗味,贺祺恶心得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栽倒在地。
  “你哋是唔是有病啊!”贺祺忽地推开黄靖的胳膊大喊,瞪着眼睛朝厕所门口的方向退开。
  “Hey!Easy, man!”黄靖循循善诱,安抚般说:“我哋是男人啊嘛,咁样好正常嘎。又唔是大庭广众,又冇hurt到咩人,Just for fun,有咩唔可以啊?”
  黄靖抬起嘴角笑了笑,压低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贺祺,讲真啦,你都好钟意嘎,唔是咩?”
  说着,黄靖转过手机屏幕,朝贺祺暗示性地晃了晃。
  贺祺嘴巴微张,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用手扶着一侧的墙,贴在墙上的瓷砖泛着冰凉。
  黄裕在身后一眼不发,嘴唇紧闭,双眉紧蹙,神色复杂地看着黄靖的背影。
  黄靖像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忽地朝后转身,朝黄裕说:
  “阿哥,你今日好似好安静啊。”
  贺祺顾不上分析眼下的情况,趁着空档夺门而出,飞快地原路跑回去,在走廊铺的石板上落下一串惊慌的脚步声。
  贺祺冲进击剑教室,回身重重地把门关上。贺祺还想要锁门,但教室门里面没有旋钮,贺祺只能握紧门把手,用身体死死抵着教室的门板。
  蒋洛盟一怔,察觉到不对,当即扔下了手里的佩剑,朝贺祺三步并两步走过来。
  蒋洛盟伸手扶住贺祺的肩膀:“怎么了?你没事吧贺祺?”
  贺祺浑身细细地颤抖着,缓慢地朝蒋洛盟转过来,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蒋洛盟的手捏得更紧:“贺祺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没等蒋洛盟把话说完,贺祺骤然弯了腰,毫无预兆地往地上吐了一滩糊状物。贺祺难受得紧,脊背痉挛了三五次,接着吐出透明的酸水。
  贺祺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两手紧紧抓着蒋洛盟的肩膀,眼泪无声地从泛着血丝的眼眶里流出来。
  蒋洛盟被贺祺的反应吓得脸色发白,愣了三五秒,架起贺祺一条胳膊,扶着他边往门外走边说:“没事没事,我们去医务室,没事的没事的……”
  贺祺眼前仍旧泛着一层生理性的泪膜,勉强跟上蒋洛盟慌乱的脚步,忐忑地抬头去看蒋洛盟的脸。
  蒋洛盟的额角和脖颈上还冒着汗。刚运动完时四肢发酸,光架着贺祺的胳膊有点使不上劲;蒋洛盟停了一下,二话不说伸出另一条胳膊,结结实实地搂上贺祺的腰。
  贺祺心跳得愈发快,整个人的身体立不住似的发软。蒋洛盟收紧了搂在贺祺腰间的手,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跟贺祺贴着。
  蒋洛盟温热的气息落在贺祺耳边,声音有些紧张,但又很坚决:
  “别害怕,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
  贺祺心中乱成一团,脑海中可怕的画面闪回,无论怎样闭起眼睛都没有用。贺祺没有自己击碎它的力量,只能懦弱地往蒋洛盟怀里靠,汲取一点让他安心的温度。
  男人应该喜欢那样的东西吗?蒋洛盟也会喜欢吗?
  蒋洛盟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甚至觉得他很恶心呢?就像他看到手机里的画面,也生理性地想要呕吐一样。
  蒋洛盟是“正常”的男人,像黄靖黄宇超一样,他也该喜欢女人的,他也该喜欢那种甜腻的呻吟,喜欢涌动的*浪。
  贺祺想,一定是的。蒋洛盟可以心无旁骛地搂他的腰,不会像他一样,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紧张到手脚发软。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异类,蒋洛盟不是。
  贺祺紧紧闭上眼睛。那颗才刚萌发的初恋的嫩芽,一破土而出就蔫掉了。
  “老师!”蒋洛盟把贺祺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满头大汗,连珠炮一样说:“刚才在教室他忽然开始吐,吐完食物之后就吐酸水,整个人脸色特别差。而且一点预兆都没有,今天一上午都好好的,也没有难受……”
  看到医务室老师愈发困惑的表情,蒋洛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长段普通话,赶忙又开始用粤语复述。
  “啊啊得啦得啦,”医务室老师挥手叫停,对蒋洛盟说:“你讲咁快,我听唔明。我问当事人就好喇,唔该你静一静。”
  贺祺的脸色比原先好多了,小声说:“我冇事嘅老师。”
  医务室老师盯着贺祺的脸看了看,用小手电筒照了照,又问他:“呕完仲有冇唔舒服?”
  贺祺摇头:“冇。”
  医务室老师低头记录:“咁就好喇,冇事嘅。多饮水多休息,多注意饮食,唔好太刺激。呢边有床,你先休息下。我同你冲一剂营养粉,可以舒缓肠胃。”
  贺祺道谢起身,在三个被帘子隔开的床位里,选了最靠墙的一个躺下。
  蒋洛盟心里还有些慌乱,本能地跟着过去,呆呆地站在床尾。
  “你同学生病之嘛,又唔是你生病。”医务室老师淡淡朝蒋洛盟扫过去一眼:“病人要休息嘎,你返教室先,放学之后再过来啦。”
  蒋洛盟的表情还是有点懵,愣愣地点头说好。
  临走的时候,蒋洛盟忽然俯下身,看着贺祺的脸叮嘱道:“放学你在这里等我啊,不要一个人先走。我回去收拾一下教室,不然保洁阿姨该骂人了。”
  贺祺躺在床上,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看蒋洛盟。蒋洛盟微微俯身的姿势,加上说出这些来的话;在贺祺眼里暧昧得过分。
  “嗯。”贺祺的回答轻得像蚊子叫。
  过了一会儿,医务室老师把冲好的营养剂端过来,看着贺祺喝掉,拿着空纸杯离开了。
  18岁的初恋,就像是季节更替时的多变天气。前一秒乌云密布,下一秒就有阳光照进来。心情总因一些极小的细节而转变,身不由己,甜蜜又苦恼。
  贺祺胸口的跳动完全慢不下来,像是喝了酒一样,脸颊泛着轻轻的酡红。他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但心跳得那样快,又怎么都睡不着。
  百无聊赖,贺祺注意到墙上贴着的艾滋病预防海报,一行一行扫视过去。
  但在看到“性传播”的时候,贺祺的目光定了一下。
  那一栏旁边有两个图标。其中一个,是两个“♂”符号扣在一起。
  贺祺之前从没见过这个图标,但他好像又能明白这个图标的意思——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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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场面快到了!!!
 
 
第38章 (十八)别欺负我们贺总
  S市附近多山,不一会儿,落日余霞就被遮挡了大半。
  李经理弄完了宿舍的事情,在微信群组里发消息说可以出发了。贺祺和蒋洛盟这才松开了手,在冷风中一前一后重新走进院子,很默契地都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天晚上的事情就有些无聊了。除了李经理本人,他还叫上了几个在前线值班的主任,跟Swipe的人在饭桌上夸夸其谈,用尽心思尝试勾搭关系,说以后有好的项目欢迎再联系,他们的煤炭精加工产品也很有性价比。
  Swipe的人累了一天,前一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到晚上都有点累了。勉强坐着搭几句话还可以,但要表现得特别热情特别配合,谁都已经没这个精力了。
  后来的宴席实在太没劲,羊肉面馆里也环境也一般,大家意兴阑珊,就也都散了。Swipe一行人回酒店休养生息,为第二天去矿场上的唇枪舌战做准备。
  但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裹着厚外套去到矿场的时候,发现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地简单。
  确实有对家企业看着不让开工,也确实有矿工家属来闹事,都没错。
  但是问题根本没有电话里说的那么复杂。
  矿工家属只是想回她丈夫被扣的工资。他是在工作期间受了伤扭了脚,才不得不在家休息了一星期,没有理由直接被砍掉四分之一的工资。
  神富重工不愿补偿,是因为工人是第三方的人,发工资的事不归神富这边管。那位家属不同意,也不懂生意人的那套说辞,只是倔强地每天来矿场蹲着。
  四组组长端了一杯热茶递给她,问她要补多少工资。她的手被冻成了青紫色,颤颤巍巍地掏口袋,拿出工资条来给几个人看。
  绩效不算,需要补780块。
  Swipe的几个人一时都愣了,面面相觑;以为是多大件事神富解决不了,没想到就是一件780块的事情。
  几人的目光不禁都朝李经理看过去。
  李经理摆手:“不是不是,这牵扯到账目问题,我们没有道理给这个人补工资,他连神富的员工都不是。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怎么不找劳务外包的老板闹?那个老板才不废话……”
  “李经理,”贺祺忍不住皱眉打断:“是你们这边没有项目经费了吗?用项目经费给她补上不行吗?昨天不就是用公家账接待我们的吗?”
  李经理浑然不觉贺祺的怒意,仍旧笑着:“哎呦,各位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跟外包又是两码事了……”
  四组组长看不下去了,以手加额:“算了吧李经理,我们这边还有经费。昨晚酒店从T市换到S市,也余下点差价,这个780块的问题就我们来解决吧。”
  李经理一边说着“这不好吧太麻烦了”,一边也没拒绝。看着四组把这780块填上,最终也只是惋惜地“哎呦”了一声。
  被对手盯着不让开工的事更简单。这矿已经建了大半年,又不是还没开发的;就算开采权有归属问题,这些矿井下面的设备、之前的建设投入全是神富的。对方公司现在才来扯开采权的问题,肯定是争不到太多实质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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