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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佳损友(近代现代)——郁棠

时间:2024-02-03 09:28:33  作者:郁棠
  “哦……”蒋洛盟表情有些呆滞,缓慢地点头。
  贺祺不知道蒋洛盟有没有懂他的意思,但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暗示这层意思。
  蒋洛盟的眼神迟迟不移开。贺祺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如此尴尬、被盯得耳朵发热是什么时候了。
  “真是……”贺祺无端地心烦,皱起眉转身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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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开始啦,这卷名字叫liqueur,利口酒,就是甜味明显、很好入口的配制酒(比如百利甜、金巴利这种)
  换了一个漂亮封面但还没审完,bb们用不完的海星快扔到这里来!
 
 
第21章 (二)胸牌戴好
  写字楼的天台无法直通,电梯坐到最高层,还要走两层的楼梯,才能看到开向天台的门。
  天台上没有人打扫,只是一片单调平常的水泥地面,堆着一些不知什么年代的垃圾杂物。香港的夏天很长,上面没有遮阳棚,空调的排气口在地上,扇叶轰隆隆地转出热气。
  在Swipe,大家休息时大多会去茶水间,想多透透气就去低层的花园平台;很少有人会爬上顶层,穿着全套的衬衫西裤,跑来这个又热又晒的地方凑热闹。
  贺祺上次来天台也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是Swipe刚刚搬来维港的时候。那天和今天一样,前一天晚上下了雨。水泥地面湿着,角落里还有几处没干的水洼,被当空的太阳照着,湿闷闷的热。
  贺祺走去天台边缘的护墙,双手撑着墙沿,抬头看向北方消失在青葱山林里的天际线——
  山林的那边,就是克利思廷的方位。
  上学的时候,不管是淋雨还是暴晒,贺祺很少生病感冒。但高三第一学期末的那个冬天,贺祺没能躲过流感的攻击。
  是的,香港也是有冬天的。圣诞节前后,某一场雨过后,整个城市就像浸泡在海水里一样冰冷。在贺祺缩着肩膀,用纸巾盖着嘴巴打喷嚏的时候,身后的人伸长胳膊,给贺祺递了一盒感冒药。
  “板蓝根,很好吃的。”蒋洛盟在贺祺身后说:“我吃过很多种感冒药,这种味道最好。”
  贺祺脸上僵了一下,用手捂着嘴巴上的纸巾,缓缓朝后转过去,声音闷闷的:“感冒药好吃没有用啊。”
  蒋洛盟无所谓地歪歪头:“不好吃也没用。感冒的时候不管吃什么药,也要熬过一周才能康复。”
  贺祺有点发愣,或许是因为感冒的时候脑子转不了太快,看着蒋洛盟有些说不出话。
  贺祺看了看蒋洛盟手里的那盒板蓝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贺祺发现,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蒋洛盟跟他其实很像,
  虽然他们都从小在香港生活,但由于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母亲是内地人,他们接触的更多还是内地的生活方式。
  跟生活在“港式摩登家庭”的同学不一样,他们不喜欢吃生冷食物,不明白为什么要排队去酒店喝下午茶,生病时也不会去诊所开抗生素药片。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贺祺记得很清楚,他在学校门口又一次被蒋洛盟叫住了。
  蒋洛盟拎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分成小包的中药材。蒋洛盟把袋子塞进贺祺的书包里,说:“我外公之前从内地寄的药茶,用水煮开喝下去就可以,很方便。”
  “药茶?”贺祺问:“能让感冒不到一周就好起来吗?”
  蒋洛盟摇头:“不能。”
  不过他紧接着又补充:“但能让你这周过得舒服一些。”
  “咯吱——”
  天台的铁门长长地响了一声,贺祺转头,看到穿着衬衫的蒋洛盟推门进来,两边的衣袖被揙到了胳膊肘的位置,朝贺祺走过来。
  贺祺的喉结动了动,见蒋洛盟走近了,佯作不满:“不是叫你别上来吗?”
  蒋洛盟挑挑眉:“我理解的不是这个意思。”
  天台起了风,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停在了这里。
  贺祺知道是自己暗示蒋洛盟上来的,但真要他说点什么,他又觉得什么都没准备好。贺祺心想,要是处理这种问题能跟讲PPT一样简单,那该多好。
  贺祺有些笨拙地转回一半身体,轻轻倚在护墙上,垂头望着楼下尖沙咀街道上繁忙的街景。
  “你想追我?”
  贺祺没敢抬头看蒋洛盟的表情。问句的声音不大,再远一点就要隐没在风声里了。
  “是。”蒋洛盟回答,没空出任何思考的时间。
  贺祺觉得心口发紧,撑着护墙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起来,指甲抵着坚硬的墙体:“你……你确定你喜欢男人?”
  蒋洛盟这次顿了半秒:“我只是喜欢贺祺。”
  总归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面对这种绝对理想的说法,比起“浪漫”,贺祺首先看到的是“不现实”。
  但这种“不现实”似乎给了贺祺些许平静,让贺祺得以抬起头,直面蒋洛盟的眼睛。
  “为什么?”贺祺沉静地问:“男人这么多,比我高的,比我帅的,比我有钱的,比我性格好的,比我有能力的……Swipe的蒋大少喜欢谁都绰绰有余,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
  蒋洛盟嘴角轻轻抬了抬,眼神沉静地望着贺祺:“要是我能像写商业计划书一样,把喜欢的原因一二三地列出来;那就不是爱情了,那叫生意。”
  贺祺的太阳穴跳了跳,语气里有些不明显地心虚:“那也有可能是友情……”
  蒋洛盟垂头笑了,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贺祺的眼睛:
  “贺祺,如果你认为,两个人一起看片儿,还边看边给对方h*ndj*b到射\出来,他俩之间还能是单纯的友情的话;那我承认,是我狭隘了。”
  贺祺的脸瞬间烫了起来,额角也隐隐要冒汗,勉强借着天台上的高温掩饰着。
  贺祺的胸腔急促地起伏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蒋洛盟……”贺祺的声音从牙缝里低低地挤出来:“都十年前的事了,你到底还要念叨到什么时候?!”
  蒋洛盟神色如常,语气正当:“等有更夸张的事情覆盖掉它的时候。”
  贺祺哑口无言。
  他是不喜欢蒋洛盟吗?贺祺自问,倒也真的不是。虽然阔别十年,但蒋洛盟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生活。
  遇到之前的同学,他们会跟贺祺提起蒋洛盟的近况;去参加同事的婚礼,贺祺会婉拒他们的“诚意推介”;在灯光昏暗的酒吧里,贺祺会有意识地寻找跟蒋洛盟相似的脸,甚至偶尔失控做一些荒唐的事……
  贺祺从来没有忘记过,十八岁那年,蒋洛盟是第一个撩动他心弦的人。
  但从“撩动心弦”到“恋爱关系”,又并不完全顺理成章。
  爱、悸动这类元素,在贺祺的生命里已经绝迹快十年了。现阶段贺祺只关注自己的事业,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应对突如其来的爱情。
  时间太宝贵了,自己又在重要的上升阶段,花精力在情感问题上未免太奢侈。
  见贺祺迟迟没说话,蒋洛盟主动开了口:
  “所以……你现在什么态度?同意跟我试试看吗?”
  贺祺皱了皱眉,重新迎上蒋洛盟的目光:“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更别说我们是两个男人。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要先掂量清楚。”
  蒋洛盟似乎听到了一线希望,眼睛明显亮了些:“制度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只想知道你的意愿。”
  贺祺没忍住白了蒋洛盟一眼:“我的意愿就是优先考虑制度问题。”
  “那就像现在这样呢?”蒋洛盟急切地追问:“偶尔在天台上聊几句,偶尔一起吃饭,偶尔收到板蓝根,在节日收到花……这样,你的意愿呢?”
  贺祺的眼睛又偏开了去。贺祺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蒋洛盟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旦贺祺说可以,就相当于要进入date阶段。在贺祺看来,这跟他同意交往没有区别。
  贺祺无法确定,十年前虚无缥缈的心动,在十年后还能有多少可行性。与之相比,事业前进带来的利益明显更清晰、更实际。
  “我……”贺祺做不出决定:“我们上来太久了,该下去了。”
  蒋洛盟怔了一下;纵然失落,蒋洛盟也不想给贺祺压力。
  蒋洛盟垂下目光点点头:“好。”跟贺祺一起离开。
  可没走几步,贺祺忽然停了步子,在原地站定,朝蒋洛盟转头:
  “你能不能等会儿再下来?”
  蒋洛盟明白贺祺想避嫌。虽然行为上有种神经质的幼稚,但蒋洛盟还是配合了:
  “也……行。”
  蒋洛盟停住了脚步,看着贺祺迈着大步走开,背影“咯吱——”一声,消失在了天台老旧的铁门后面。
  蒋洛盟不知为何,看着那扇斑驳的灰色铁门,一时愣神,有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咯吱——”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贺祺低着头从门缝里挤进来,快步朝蒋洛盟走来。
  蒋洛盟满眼疑惑地看着贺祺靠近的身影,贺祺却没有抬头,一刻也不曾对上蒋洛盟的眼睛。
  贺祺停在了蒋洛盟的面前。很近的距离,比之前出外勤、一起吃饭时近得多;以至于蒋洛盟看到了贺祺发红的耳尖,和他额角沁出的汗珠。
  贺祺沉默着,忽然抬手,抚上了蒋洛盟的胸口。
  蒋洛盟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剧烈的心跳传递到了贺祺的手掌。
  贺祺仍然不抬头,但一双耳朵却像是更红了。
  贺祺把蒋洛盟吸在口袋上的名牌取了下来,重新调整位置戴了上去:
  “胸牌戴好。歪了一早上,害得人总想朝你那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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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如无意外我们应该周四入v,当日会更6000字,两章
 
 
第22章 (三)“私奔”(上)
  上中学时,贺祺是对什么事都很不积极的人。不会主动举手提问,不会主动跟人交流,做小组作业的时候也不会主动找人组队,只等着人来找他,或者等老师帮他分配。
  蒋洛盟则不然。之前的班长提前考了SAT,拿到offer后,在学期中提前去读了预科;班主任问有没有愿意当代理班长的,蒋洛盟第一个举了手。
  在此之前,贺祺总感觉蒋洛盟跟他走得未免太近,这对于两个生活环境天差地别的人来说,实在不太正常。
  但在蒋洛盟成为班长,真正走入班级的‘中心地带’之后,贺祺的这种感觉成功被认定为错觉。
  蒋洛盟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嘴角没有一丝多余的笑,永远光明磊落地望向正前方。
  嘈杂的课间,总时不时有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同学,目不斜视地走过贺祺的座位,停在贺祺身后蒋洛盟的桌边说:
  “班长,老师话让你去办公室。”
  蒋洛盟于是起身,目不斜视地路过贺祺的座位,带起一阵撩不动书页的风,快步从教室前门出去。
  贺祺的生活并无变化,每天放学后走去地铁站,坐到口岸后转公交车,到深圳的家。
  贺祺身上会带手机,但自从知道刘美娜的“秘密”之后,就再也没主动跟她打过电话。家里没人在是常态,贺祺完全可以熟练地使用厨房,量大于质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高中之后,或许是看到了贺祺生存能力的提升,刘美娜夜不归宿的情况更多;有时候甚至不会提前告诉贺祺,只拜托邻居留个心。但贺祺从不因为这种事跟刘美娜发脾气,也从不过问刘美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这天放学后,贺祺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儿,把写了一半的阅读题写完了,才锁好门出了教室。
  学校的教学区里几乎看不到学生了,门口的保安大叔只剩下一个在值班,看贺祺走过来,把收缩门打开了一条缝让他出去。
  正值年末,傍晚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贺祺快步走到地铁口,准备刷卡进站的时候,一摸口袋,蓦地脸色煞白——
  地铁卡,连带着深圳的公交卡、家门钥匙,都被贺祺落在教室里了。
  贺祺当即转身,逆着人潮,一路小跑着回到学校,但校门已经关上了。
  大叔正在保安亭里吃晚饭,车仔面还隐隐冒着热气。
  大叔一边拆筷子一边说:“学生啊,放学嘎喇,唔可以入去喇。”
  贺祺喘着气,额角已经冒了汗,语气很急迫:“但是我唔记得带锁匙,返唔到屋企……”
  保安大叔已经在拌面了,海鲜XO酱的香味从窗口暖融融地飘出来。大叔头也没抬:“我都冇办法嘎,不然就打电话同你父母讲啦。”
  说着,保安大叔夹起一颗咖喱鱼蛋嚼着。
  贺祺犹豫了,抓着书包背带的两只手紧了紧,低下头咬着嘴唇站在原地。
  保安大叔边嚼边看着外面的贺祺,沉默半晌,又开口:“你有冇教室嘅锁匙啊?入去之后,你开唔开到教室门啊?”
  贺祺抬起头,看着保安大叔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哗——”大叔重新低下头:“咁我真是帮你唔到喔。打电话问下你家长啦!”
  “哦……”贺祺的眼神闪了闪,转身准备离开。
  “你唔入来打电话咩?”大叔探了半个头出来,朝贺祺招手:“保安室有电话,同你阿爸阿妈讲下啦?”
  贺祺摇摇头:“唔使,我自己有嘅。”说完便离开了。
  那天香港的夜晚来得特别快,贺祺走到街口的时候,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十二月是圣诞月,橱窗上点缀的节日装饰亮着暖暖的光。
  下了班的白领们从写字楼里出来,三五成群地并肩走着,讨论着要去哪家酒吧happy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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