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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湘灵和台下的徐江冉对了下眼神，徐江冉点点头，从人群之中钻出去拐进一条小巷子里面。徐湘灵道：“危言耸听，真正的神明依靠无量功德飞升，又怎么会随意降下诅咒。疫病既然是病，又怎么会没有疗愈的方法呢？”
“可是大家都病了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到治疗的药啊？”又有人问了。
徐湘灵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真正能治疗疫病的大夫被你们所信奉的神社秘密关押在大牢中，几日前，正是你们今天要烧死的颜稚秋不顾危险把那位大夫救了出来，现下他已经研制出来了可以治疗疫病的药方。”
“药方在……”
“在这里！”徐江冉气喘吁吁地从小箱子里面跑出来，一只手举着一张纸拼命挥呀挥呀，另一只手拖着一个足有他半个人那么高的麻袋，不止他这样，巷子里面徐明朗和几个徐家的家丁也拖着同样大的麻袋走出来。
徐江冉气都没有喘匀，他还坚持地说：“药方，还有配好的药，在这里，呼呼。”
“诸位！”徐湘灵开口，大家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药方和配好的药大家可以随意取用，不会收取大家一分钱，从现在起到江南的疫情结束，所有徐家的药铺都会无偿为大家提供药材。所有徐家的药铺都有告示为证，若不能做到，徐家让出江南商会会长的位置，我许湘灵在此，绝无一句虚言。”
“好，好。”
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响亮的掌声，掌声停，百姓们自觉地排期队伍到徐江冉他们面前领取包好的药。
徐湘灵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化干净，没有温度的阳光落在她和薛寺的身上。昨晚她设想过无数次今日的场景，一晚上惴惴不安没有睡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薛寺会在这个时候站到她的身边。
徐湘灵的手从薛寺的手中脱出来，她转过身，双手替薛寺扶正了略微有些歪斜的官帽：“薛大人，你是个好官。”
“很快就不是了。”薛寺抬头望天，“我已向京中送去罪己书，希望陛下能准许我辞去官职。”
徐湘灵没有问他为什么：“辞去官职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薛寺久违地展开笑颜：“我想在家中相妇教子，可以吗？”
徐湘灵低头重新牵起他的手：“好啊，家里添一双筷子，我养得起的。”
甜蜜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徐家的小厮快马加鞭地赶来通知徐湘灵，梁雁把颜稚秋带回去了，但是自己受了伤，好像还挺严重的。
薛寺拍了拍徐湘灵的肩膀：“快去看看吧，我也要回衙门处理事情了。”
徐家大宅院。
叶无恙是个称职的男妈妈，一大早给吴羡和梁迅羽两个孩子收拾妥当，背上背着沉重的包袱，一手一个孩子牵着登船随时准备跑路，等了一个上午，收到梁雁光荣负伤的消息，又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回跑。
“叶无恙！快来给梁雁看看！快点！”颜稚秋趴在梁雁的床榻边上，握着梁雁的手，急红了眼眶。
叶无恙给梁雁搭脉得出结论：“是中毒了。”
“对。”颜稚秋拉开梁雁受伤的那条胳膊给叶无恙看，“这里，能不能解毒？”
叶无恙安抚颜稚秋：“颜公子不要担心，我之前给过梁将军万毒解，那药现在在何处？”
“万毒解？”颜稚秋脑中飞快思索，他想到了梁雁给自己拿膏药的时候的那个布包，连忙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把东西找出来，然后一股脑把里面所有的药瓶全部倒出来，“是哪一个？”
颜稚秋着急忙慌的动作给梁雁扒开衣服，床榻上半死不活的梁雁呜咽一声。
叶无恙从一堆药瓶中拣出一个小纸包，剥开纸包里面是一颗乌黑发亮的药丸，叶无恙掰住梁雁的下巴把药丸给他塞进去，然后从自己的药箱里面拿出一把小刀。
他按住梁雁受伤的手臂，用小刀划开那个针眼的位置，挤出里面黑紫色的血液：“我需要一盆清水，最好是是冰的。”
冰水很快被送来，叶无恙把梁雁的胳膊放进冰水里面，用力按压伤口放血，待梁雁伤口处流出鲜红的血液，叶无恙把他的手臂拿出来擦干净上面的血水，给他敷上止血的药粉包上纱布。
处理完一切，他再给梁雁把了把脉，确定没什么事情：“放心，毒已经帮他清理出来了，是南疆那边很常见的一种毒虫身上提炼出来的毒药，我游历至那处的时候处理过，有把握的。”
听到叶无恙这样说，颜稚秋点点头。
徐湘灵赶回他们的院子，见大家都没事也就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叶无恙想到了什么，对徐湘灵道：“大小姐，老夫人那里我也看过了，老夫人如今的情况同样也是中毒导致，我让郭夫人给我这一年里面老夫人所用的药方，有一些问题想来问问您。”
“祖母用的药方我那里也有存档，叶先生去我书房一道看看吧。”徐湘灵道。
江南这边的大小事宜到今日算是尘埃落定，颜锦瑜那边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被玄昭粗暴地抓住胳膊扔到另外一艘船船舱里面的床榻上，玄昭欺身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你说你杀了颜稚秋。”
“放下手，不许对公子无礼。”思雨的美人刺对准玄昭的脖子。
玄昭的脸上显露出恶意：“只要我想，你们都会死在这里，拿开你的脏东西。”
思雨不动。
“你想死吗？”玄昭动怒道。
思雨抬起手就要拿美人刺戳他。
“够了！”还被压在身下的颜锦瑜怒吼道，“现在这般情况，你们还要内讧。”
“谁和你们是自己人！”玄昭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一些，颜锦瑜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呼吸有一些不畅。
他用力去推玄昭的那只手：“放开，我没有杀颜稚秋，我胸口那道伤口就是他拿簪子刺的，他现在肯定已经被梁雁带走了。”
玄昭嗤了一声，松开手：“梁雁中毒了，我祝他活不过今晚。”说罢，他拎起颜锦瑜的胳膊，直接就扯开他半边衣服。
思雨大惊：“你放肆！”
颜锦瑜发出一声惨叫，玄昭在他的伤口上按下一团墨黑色的膏药：“这个好得快，还不容易留疤。”
颜锦瑜疼的直抽气：“多谢。”
玄昭抱手：“江南那边的烂摊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颜锦瑜：“找个替罪羊，把殿下摘干净。”
玄昭挑眉：“你想找谁？”
颜锦瑜眼神阴冷下来：“薛寺监守自盗，与神社勾结，为祸江南。思雨，去送薛大人上路。”
“是，公子。”
第八十章 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京都皇城，淑皇贵妃寝宫。
淑皇贵妃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桌子上摆着的一份黄封卷轴，质问她面前站着的三皇子周祈骁道：“你敢伪造皇帝印信？！”
周祈骁岿然不动，面上毫无波澜：“母妃，我连毒害皇帝的事情都敢做，伪造印信又如何？”
“住口！”淑皇贵妃压低了音量，怒瞪了周祈骁一眼，“隔墙有耳，脑袋不想要了。”
周祈骁不以为然，将桌面上他写的圣旨拿起来：“母妃，如今皇后带着皇帝去了冷宫，整个皇都都是我的亲兵，您有什么好怕的。”
淑皇贵妃犹犹豫豫：“还是不可大意。”
周祈骁卷起圣旨：“太子被我重伤，落荒逃出京都，剩下两个皇子尚且年幼，生母又出身下贱，没有母族傍身。皇后不肯交出皇帝玉玺，我不能名正言顺地继位，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先下一道旨意，代替太子监国。”
“江南那里还有一个梁雁呢。”淑皇贵妃提醒他道。
周祈骁嗤笑一声：“梁将军是个人才，人才就该有人才该去的地方，西羌蛮族进犯大晟西北边疆，就让梁将军拿着虎符去支援西北吧。”
淑皇贵妃美目圆睁：“你竟然敢勾结外敌，你疯了吗？”
“母妃你尽管放心，我已经与西羌王谈好，我们献出西北边境三城，未来我做皇帝，他保证不随意进犯，保我边境安宁。”
“够了！”淑皇贵妃抬手制止他的话，“大晟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父皇与外祖父拼着性命打下来的，你如何能说割让就割让，还有，你能保证西羌人说的都是真话，不是糊弄你玩的。”
周祈骁解释：“待我继承大统手握兵权，还能打不过这弹丸小国，母妃不必在此杞人忧天，你大可放宽心，准备着做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吧。”
淑皇贵妃痛心疾首：“早知你这样，我就不该答应让你舅舅帮你一同谋划！”
“母妃！”周祈骁对淑皇贵妃此话极其的不满意，“你与徐皇后争了这么多年，如今胜利就在眼前了，你有何故畏畏缩缩，怕这怕那？”
“骁儿，母妃希望你能做皇帝，更希望你能做个利于万民的好皇帝。”淑皇贵妃苦口婆心地说道，“割让国土乃是大忌，你不该，不该……”
淑皇贵妃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徐青黛从来没有和我争什么，她与陛下少年夫妻，情谊深重，如今她都肯放弃皇后的尊位陪着一同去冷宫。”
周祈骁皱起了眉：“母妃，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说罢，周祈骁转身就要离开，淑皇贵妃还想要劝他两句，提起沉冗的裙摆追上去，居然在自己寝殿门口被侍卫给拦住了，她急切地呼喊：“骁儿，骁儿，莫要做糊涂事儿啊！”
周祈骁听到了她说的话，却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离开，留给淑皇贵妃一个绝情的背影。
皇城门口，孙副相正在等着周祈骁，甫一见面，孙副相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周祈骁淑皇贵妃在宫中如何。
周祈骁不耐烦地回应：“母妃一切都好，舅舅不必忧心，还是朝中之事，劳烦您多多上心。”
“是，殿下。”孙副相连连应下。
周祈骁把手里的卷轴递给孙副相：“明日早朝，烦请舅舅向百官宣读，父皇让我监国的旨意。”
“这……”孙副相犹疑地接过。
“这也是母妃的意思。”周祈骁补充说道。
孙副相这才把卷轴接到自己的手中，他就听周祈骁继续说：“舅舅，若是西北边境有外族来犯，希望您能支持我推举，梁雁，梁小将军出征。”
孙副相劝阻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梁雁是太子一党，若是将兵权交给他，保不齐他会帮助太子东山再起啊。”
周祈骁有自己的打算，他道：“将关中军给他。”
关中军，一支由京都各大世家的氏族子弟组成的军队，徒有虚名，实际的战斗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孙副相心中了然了，周祈骁这是有心让他们去前线送死的啊。
孙副相：“殿下，这圣旨，颜相那边……”
周祈骁背过手来：“颜相深明大义，定能明白本殿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明白也不必为难他老人家，锦瑜也快从江南回来了。”
三皇子监国的消息在翌日的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消息也很快被京都太子的眼线传去了江南。
梁雁昏迷了半天一夜，终于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悠悠醒转。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梁雁眼帘的是颜稚秋睡得红扑扑的脸蛋，颜稚秋一整夜没有离开他的床榻边，前世的记忆不断像梦魇一样纠缠着他，叶无恙告诉他梁雁没事了，但是他始终放心不下，一步都不敢远离。
丑时的时候，颜稚秋熬不住了，脱了外衣钻进梁雁的被窝里面，趴在他的胸口上眼皮上下一下一下地打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梁雁的怀里很有安全感，颜稚秋趴着睡，一夜无梦。
梁雁想抬起右手摸摸颜稚秋的脸，手臂上一阵酸麻感，被暗算中毒的记忆后知后觉地涌入脑中。不过，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应该是颜稚秋带他回来让叶无恙解得毒，梁雁换了只手，用食指的指尖轻轻蹭了蹭颜稚秋软软的脸颊。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梁雁警觉地搭住颜稚秋的肩膀，颜稚秋似乎是听到了敲门声却没有醒，只是发出来了几声哼哼的鼻音，不舒服地在梁雁怀里翻了个身。
“夫人，您在吗，我进来了嗷。”
梁雁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影九。
果不其然，一阵推门声过后，影九与梁雁四目相对。
“将军！你醒啦！”影九道。
“嘘！”梁雁拧起了眉头。
“哦哦。”影九的目光向下，看到了在梁雁怀里安睡的颜稚秋。
梁雁托着颜稚秋把他放到床榻的里侧，仔细地给他盖好被子，招手把影九招呼在床边，问她道：“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
影九：“京都传来消息，三皇子伪造陛下旨意，代替太子殿下行监国之职，还将陛下和皇后娘娘软禁在冷宫，并禁足了宫中其他娘娘和小皇子、小公主。”
梁雁：“太子殿下可有消息？”
影九回答他：“影五带着东宫的几个亲卫昨天已经启程沿着江南城外的小路一路北上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太子与太子妃二位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让影七也带上一队人马去找，我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去西北。”梁雁吩咐。
“是。”影九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将军，你那个手臂有没有问题，要不要再找师兄来帮你看看啊？”
梁雁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再找叶无恙来看看吧。”颜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影九最后听从了颜稚秋的吩咐。
叶无恙昨夜去徐湘灵书房里面取了徐家老太太这一年的用药药方存档，挑灯研究了一个晚上，终于参透了其中毒药的所以然，太晚他怕打扰徐湘灵没有去找她，待天一亮，叶无恙九匆匆抱着一摞纸敲开了徐湘灵卧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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