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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昭很享受喂养颜稚秋的过程。
饭菜刚含进嘴里还没咀嚼两下，颜稚秋刚刚舒展开一点的没有再一次紧皱了起来。
不是吧，这也太难吃了吧！
颜稚秋想吐出来，垂眸环视一圈，怎么都觉得吐在床榻上是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嘴里难吃的饭菜咽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吐又没地方吐。
玄昭见颜稚秋久久含着菜没有张开嘴吃第二口，终于是发现了他的难处，在他嘴边摊开手掌：“来，吐出来。”
颜稚秋也不跟他客气，立刻把菜吐在他手心里，还呸了一声想把嘴里的菜尽量吐干净一点。玄昭也不嫌弃他，等他吐完还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清水漱口。
嘴里彻底没有了怪味颜稚秋愤愤吐槽：“你在饭里下毒了吗？这个菜的味道怎么能这么歹毒啊？麻烦你下次要给我下毒的时候把毒药做成甜口的，谢谢。”
玄昭用袖子中藏着的那块颜稚秋的绣帕给他擦他油滋滋的嘴角：“知道了，一会就去把那个厨子手给剁了。”
颜稚秋咂咂嘴，觉得还有异味，直接伸手要道：“水，还有怪怪的味道。”
玄昭嘴角微扬，递上水杯，小公子就这杯子喝水，嘴唇被水滋润亮晶晶的。玄昭的目光在他红润的嘴唇上移不开了，恃宠而骄，小公子就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真可爱，要是能一直养着这个又漂亮又娇气的小家伙那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这么想着，玄昭心里想要弄死梁雁，强占他老婆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颜稚秋漱完口，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水，不过这下他是彻底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了，他往后面的枕头上一摊，眼里彻底失去光了。
玄昭把碗筷挪到一边：“等天亮了我上街去给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颜稚秋望天，随口一说：“福味楼的烤乳鸽，还有京都百味斋的烤饼。”
“好。”玄昭却是认真回答，“京都的先欠着，等江南的事情了结，我们去了京都，我再给你去买你想吃的那个烤饼。”
回京都。
颜稚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词，他伸了个懒腰，假意打了个哈欠，试探性地问玄昭：“真的有点馋京都的点心了，你们还要在江南做什么啊，什么时候回去。”
玄昭果然不上当：“我可不告诉你。”
颜稚秋抱手靠在枕头上：“说呗，我一个残废又跑不出去。”
“世事无常，万一呢。真让你知道了，你就得把你毒哑了，那毒药可是苦得很。”玄昭道。
颜稚秋打了个哈欠：“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你睡觉吧。”玄昭道。
颜稚秋从床边又拿起来一个方形的鲁班锁捣鼓起来。
“睡不着啊，好吧，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怎么样？”玄昭站起身，把他带来给颜稚秋的小玩意儿又搬走不给他玩了。
颜稚秋瞥了一眼，没在意继续摆弄手里那个：“没兴趣。”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玄昭将一包白色的药粉掺进房间的香炉里头。
“听听吧。”盖上香炉盖子，玄昭转身回去在颜稚秋身边坐下，姿势暧昧地把他搂紧怀里。
颜稚秋灵活地钻出来：“不许抱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
“好吧。”玄昭摊开双手表示不会去抱他了。
颜稚秋掰了半天鲁班锁的零件没有找到开锁的方法，房间里暗淡的光线看得他眼睛都酸了，于是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玄昭要给他讲故事的这个提议。
玄昭悠悠开了口：“从前，在南疆有一对双胞胎，无父无母，哥哥和弟弟相依为命，靠乞讨为生。”
“双胞胎啊。”颜稚秋来了兴趣，把手里的鲁班锁扔到枕头边，说话尾调拉长。
玄昭：“别多想，这个故事也是我听来的。”
颜稚秋：“好的，你接着讲吧。”
“兄弟俩中的弟弟有一天在乞讨的时候被南疆的一个土财主看中带回来家去，弟弟在财主家干着小厮的活，却有着少爷的待遇，生活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弟弟过上了好日子也没有忘记哥哥，因为他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两个人就办成一个人，一起在财主家里享受着恣意的生活，本来他们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能这么快乐了。”
颜稚秋：“后来，财主发现他们了？”
玄昭哼了一声：“那财主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蠢货，如何能发现啊。”
颜稚秋又打了个哈欠：“你继续说。”
“有一天啊，财主家来了一个所谓的仙人，白眉毛、白胡子，看着可像那么一回事了，那天出来的刚好是哥哥。仙人啊，一眼就看中了哥哥，他说哥哥骨骼清奇，要带他上山修道去。”
颜稚秋的眼皮有点发沉：“哥哥答应了吗？”
“没有，哥哥问仙人去山上修道能不能带上他的家人啊，仙人说不行，上山只能是他一个人。哥哥觉得他现在和弟弟的生活就很好啊，他还不想和弟弟分开，就拒绝老仙人。老仙人却没有放弃，时常来找哥哥，坚持要带他走，哥哥总是不肯，直到仙人见到了弟弟。”
“见到弟弟的第一眼，仙人大惊失色，他告诉哥哥，在未来他和弟弟只能活一个人，他弟弟生来就是克他的命。哥哥不信，老仙人神神叨叨地说了很多，他肯定地告诉哥哥，他的弟弟就是个魔鬼，他的弟弟会杀死他，最终再取他而代之。哥哥不相信，因为现在他们是借着弟弟的身份才过上的好日子，根本不是仙人说的那样。”
“哥哥把仙人的事情告诉了弟弟，弟弟也不想哥哥离开，于是弟弟准备找个机会，杀了那个仙人，把哥哥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计划落败了，哥哥被弟弟的暴戾吓到了……”
颜稚秋的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滑，玄昭轻轻一拨把他揽到自己的肩膀上靠着，故事没有停，玄昭继续讲着：“哥哥和仙人走了，留下来弟弟一个人，弟弟发死自己一定会让哥哥后悔的。本以为会在财主家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谁知道啊，那个财主根本不是什么善人……”
玄昭的声音渐渐地变得阴冷：“他把弟弟接回家，是为了要弟弟替他试药，试治疗不治之症的毒药。弟弟不愿意，就被财主抓起来丢进了满是毒蛇毒虫的房间关起来，时间久了，弟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他恨啊。他恨那个财主，恨那个仙人，更恨抛下自己走了的哥哥，终于他杀了财主全家，一条狗都没有给他留下。”
药物的作用下，颜稚秋彻底睡熟了，玄昭动作轻柔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平躺下，再给他盖上被子。玄昭半跪在颜稚秋的床边，撑着脑袋欣赏着赏心悦目的睡颜，放低声音温柔说道：“现在弟弟准备要回去报复哥哥了，仙人不是说他可以杀了哥哥，取他而代之嘛，那弟弟就尊重他的命运咯。晚安，小漂亮，希望你今天晚上不要做噩梦。”
那条名唤玄一的大青蛇从他的袖子中慢悠悠地爬出来，爬到了颜稚秋的枕头旁边盘起来，玄昭用手指点了点青蛇的脑袋：“看好他。”
本来准备离开，玄昭脚步顿了顿停下来回到床边，他掀开颜稚秋腿上的被子，他在颜稚秋膝盖的位置敲了敲，残废的双腿没有给出一点反应，玄昭心下了然，给颜稚秋重新盖好。
这一次离开，玄昭打开了房间左侧的那一扇机关门，一阵冷风灌进房间里头，此处机关门走出去一排牢房，里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式的都有。
玄昭目标明确，在最后一件牢房门前停下来脚步，里面是一个年轻的青衫男子，此时他正在闭目养神。
“叶神医，三个时辰了，想出来断肢重续的办法了吗？”玄昭问道。
听到这话，青衫男子睁开眼睛。
第六十章 天生异象
叶无恙抖了抖长袖子，他的左手微微有些颤抖，两根手指以一个扭曲的形状翻折着，上面缠绕着简陋的包扎布条，布条上沾着血迹。叶无恙摇头道：“还未曾。”
玄昭脸上带着恶意的愉悦，他抱着手弯腰隔着牢房的门凑近叶无恙：“三个时辰了，叶无恙，叶神医，断了你两根指头还是没有想出来，看来是伤的不够刻骨铭心呐。”
叶无恙摇摇头，不急不慢地讲道：“在下无能，神使大人就是将我十根手指都掰折了，我也想不出来。”
玄昭邪气地歪了歪嘴，他站直身子，对叶无恙道：“叶神医，你在江南待着有些年头了吧，城郊有一家善堂，你知道吗？”
提及此处，叶无恙云淡风轻的表情才变得有一点凝重起来：“你要做什么？”
玄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扬了扬下巴：“叶无恙，我再宽限你一点时间，这次我不要你的手指了，你半个时辰想不出断肢重续的办法我就杀一个小孩，一个时辰想不出来我杀一双，两个时辰想不出来我杀两双。等什么时候，善堂的小孩都杀光了，那我就不再为难你了，你想不出来，我就只能另找高人咯。”
“不要。”叶无恙低垂下目光，虽然心中极度不情愿却还是说出了玄昭想听到的答案，“千载血蚕，南疆的千载血蚕再辅之以针灸之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在短时间重续断肢的办法。”
玄昭：“血蚕我会弄到的，针灸，叶神医，你可以吗？”
叶无恙还是摇头：“我的手指断了。”
不是不行，而是我的手指断了。
玄昭道：“我给你用最好的药，明天天亮，我会带你去见你需要医治的病人，麻烦神医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一点哦。”
目送玄昭走远，叶无恙想起善堂里面孩子们一张张天真的笑脸，他狠狠心，握住自己一根扭曲的手指用力往反方向一掰，咔嚓一声，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叶无恙皱了皱眉有，缓了缓又将另一根手指掰了回去，左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咬咬牙强忍着疼痛。
天微微亮的时候，梁雁又带人离开了徐家大宅，他一夜睡了不到三个时辰，此时眼下乌青一大片，照着徐湘灵昨夜口头给他叙述的方位，梁雁策马崩腾直奔城南神社旧址而去。
神社的旧址建在一处废弃的小别院里面，破门而入查看，那个地方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院子里面杂草丛生，门上、房梁上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各处建筑稍微一触碰就会落下一大层灰。
护卫们跟随着梁雁基本上将整片地翻了一遍，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梁雁靠在柱子上，头痛地扶额。
颜稚秋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他捂上心口颜稚秋送给他的那枚护身符。
快让我找到你吧，稚秋。
“再搜一遍。”梁雁手握拳敲了敲脑袋，然后自己也加入到搜索的队伍当中去。
终于，在一处枯草丛生的角落，梁雁细心地发现了半枚脚印，拨开草丛，底下竟然是一口枯井。透过井口，梁雁向下望去，井里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口枯井外面怎么会有脚印，难道是这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梁雁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向下掷去，石子快速向下落去坠入黑暗之中，落到井底最后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没有东西吗？
梁雁迟疑地盯着井中的那片漆黑。
“将军。”正当梁雁思考之际，影五气喘吁吁跑来，手中的信纸举到梁雁的面前，“八百里加急，太子殿下的急报，京都出大事了。”
正月初三，按照惯例是皇家祭祀天地，替万民祈福的日子，武帝此时一病不起，监国的太子顺理成章地代替武帝担任起祭天的大任。祭祀大典当天，太子按照流程上香祭祀，谁料忽然间乌云密集，阴风大作，太子殿下所上之香齐齐被吹灭。
本以为只是意外，可就在钦天监的国师大人利用龟甲卜测大晟国运之时，龟甲竟然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裂开，天现异象，龟甲寸裂，大凶之兆，大晟国运堪忧。
国师利用碎裂的龟甲占卜，求问上天，龟甲显示天降灾祸，惩罚德不配位的当权者，灾祸会从南边开始，然后逐步向北边蔓延，若不找到明主，天下将大乱，大晟将国不复国。
江南地区确实传来消息，说今年天生异象，雪灾肆虐。
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太子以及徐皇后成了众矢之的。
“殿下得到消息，三皇子已经调动军队在京都以西、以北两处集结，看样子是要对京都下手了。”影五说道。
梁雁后槽牙紧咬，思索片刻吩咐道：“给京都写信，通知孟凡，带人扮作禁军守在宫中，一切行动听太子妃的吩咐，如果真的打起来，不要恋战，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殿下和皇后安全撤离京都。再给北边的赵老将军写一封，不，让杨老带着新做出来的那些个火器回去，带着我的口信，就说让弟兄们准备准备，又要打仗了。”
“是。”影五抱拳。
最危急的时刻就在眼前了，偏偏这个时候，颜稚秋还落入了歹人手中。
如果三日之内江南的事情还没有头绪，神社之事还没有头绪解决，那他只能孤身回京了，这是最坏的结果。梁雁的手掌贴着胸口那枚护身符，心中一阵刺痛。
颜稚秋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他梦到了前世的宁不语，原来他和宁不语是见过的，就在梁雁战死的消息传入京都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为梁雁殉情的前一天，他被已经是新帝的三皇子周祈骁传召进宫。徐皇后抵死不从，不愿意交出武帝藏在她那里的传国玉玺，周祈骁想利用颜稚秋劝说徐皇后，那时颜稚秋已经满心死志，他听从周祈骁的话去了徐皇后的翊坤宫。
他与徐皇后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只是安静地坐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太阳落下之前，颜稚秋离开皇宫，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闯进了他的马车。
那人就是宁不语。
宁不语恳求颜稚秋能带他出宫，颜稚秋答应了。
出宫门的时候，颜稚秋扯谎，他告诉周祈骁徐皇后已经愿意拿出传国玉玺了，周祈骁很高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放他们走了。颜稚秋不怕被报复，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明天去为梁雁殉情，临走前，他给了前世的宁不语很多盘缠，还问了他的名字。
宁不语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名，而是取了一个假名，叫什么呢，梦里颜稚秋没有听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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