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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是个实干派，一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立马拉着我去挑了几个身手好的，回家以后看到咱们俩带来的护卫，问能不能把护卫留给他看矿，他愿意出黄金。我说那不太行，二伯转头一想，和我说，他人强大不如自己强大，非要让我带着小叔和表弟一块操练，说在我们回去京都以前一定得教会他们个一招半式不可。”
颜稚秋笑了，梁雁感觉到了他打从心底踊跃而出的喜悦，他的稚秋自从离开相府之后一直很开心，他希望他一直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老太太来得也很快，她第一眼就瞧见了颜稚秋受伤的手，老人家一双眼睛就红了：“心肝儿，我的心肝儿啊，疼不疼啊。”
颜稚秋在不知不觉中也被老太太的情绪所感染，喉间哽咽：“不疼的，祖母。”
“谁来告诉我！这是谁干的！”老太太拿着手里的拐杖，用力地敲击地面。
徐湘灵暗地里拍了拍郭氏的大腿，郭氏心领神会，连忙过去扶老太太坐下：“娘，快先坐下来，湘灵和秋哥儿一块去的，让湘灵来说。”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聚在大厅里面，大伯母郭氏给老太太奉茶，徐湘灵站着讲她与颜稚秋的遭遇同家中各位讲了一遍，当然其中内容全是他们姐弟二人如何被人欺负。
老太太听得捂着胸口，气愤得不得了：“真是没有天理，如此这般欺负人，我非要上门去讨个说法，否则江南人人都要当我们徐家是好欺负的了。老二，你带几个健硕的家丁，去孙府登门拜会一下，问问他们家对我们徐家有何意见。老二？”
徐家二伯艰难地举起手：“娘，我在呢。”
“哟，老二你这又是怎么啦？”老太太盯着徐二伯。
二伯母苏氏摇摇头，忍不住奚落二伯，道：“回娘的话，他呀，非要跟着那些个年轻人学本事，人家姑爷是上战场的将帅之才，是你这老胳膊老腿几天就能学会的。”
二伯父羞愧地低下脑袋：“娘，你有何吩咐？”
“算了，老二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老太太摇摇头，她的目光在她那么多孩子中巡视了一圈，“老五……”
徐明朗跃跃欲试：“娘，我去，我去。”
老太太还是摇头：“你不行，冲动，做事没有分寸。”
“祖母，让我去吧。”此次开口的竟然是梁雁，梁雁看了眼颜稚秋，认真地对徐老太太道，“此次那孙世聪伤的是稚秋，我是稚秋的夫君，理应由我出面，让我带人去。”
老太太这次认可地点点头：“今日别去了，回来晚了赶不上吃晚饭，明日一早去，放手去做，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告诉他们江南是哪家说了算，无论什么事情，都有祖母给你们兜底呢。”
第四十一章 戏雪
老太太嘱咐完事情，大家便各回各院子了，梁雁领着颜稚秋回到他们自己的厢房，一路上听颜稚秋开心地和他分享自己智斗“歹徒”孙世聪的英勇事迹，梁雁耐心迎合。
回房间，他撸起袖子亲自亲为，给颜稚秋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梁雁把小公子抱上床，搂着他贴贴蹭蹭，像动物在标记所有物式地，要将颜稚秋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颜稚秋是不排斥他这种行为的，梁雁偶尔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反而会更让颜稚秋有安全感，占有欲越强烈说明他越在乎自己，颜稚秋经历前世今生，恨不得将自己与梁雁的骨血融为一体。
傍晚天色暗下来，天空中飘起来了雪，越下越大，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用完晚饭后，屋顶上白茫茫的一片，连同地上都已经有了一层积雪。在京都时的冬天颜稚秋会关紧门窗躲在他的小院子里抱着暖炉，像小动物冬眠一样浑浑噩噩，吃了睡，睡了吃，度过寒冷的冬季。
江南的冬季比京都的冬季温度要高一些，颜稚秋裹严实了便能在户外如常地玩耍，他向上摊开手掌，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中，冰冰凉凉的，转眼间被他手心的温度融化成水，这是颜稚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雪景。
“下大雪了！江南可是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呀。”徐明朗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情，“阿娘，可以出去玩吗？”
“下雨，下雪，小狗才最开心呢。”老太太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站着，宠溺地向徐明朗玩笑，最后无奈摇摇头，“去吧，小狗，去雪地里撒欢吧。”
徐明朗、徐江冉、徐思柔都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长辈同意出去玩了便没了顾忌，跑到雪地里你追我赶，打起了雪仗。
同样大的年纪，唯有徐湘灵最为端庄，见这样的情景她吩咐管事道：“将院子里的灯笼都点起来，给哥儿姐儿照亮堂一点，免得磕了碰了。再去拿几件防风的斗篷、几条厚毯子，煮一锅热腾的姜茶，哥儿姐儿玩完不容易染风寒。”
颜稚秋心里其实特别想一起参与进去，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默默地把这个想法藏回自己的心底。梁雁看出他心中所想，问：“我推你一起去玩，我们去堆一个小雪人怎么样。”
颜稚秋摇摇头：“外面冷，我们回屋子吧。”他不想他的加入让大家都玩的不尽兴。
“好。”梁雁道。
老太太身边，芙蝶把一个包袱交到徐湘灵的手中，徐湘灵走到颜稚秋的面前，道：“秋哥儿，等等。”
颜稚秋没有想到，徐湘灵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掀开颜稚秋腿上盖着的厚毛毯子，她把包袱中的一对护膝取出来替颜稚秋绑上：“难得大家都在，去玩吧，让梁将军带着你，我就在旁边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说。”
说罢，她摊开颜稚秋的手给他套上皮质的手套：“手上还有伤，不能沾水，若是要堆雪人，最好还是要让将军代劳，好吗。”
颜稚秋被人关怀，心里暖暖，但他还是回绝说：“不打扰大家伙儿的雅兴了，我让梁雁带我回去就好了。”
“大侄子！一起来，我推你！”徐明朗挥手招呼颜稚秋。
徐江冉也停下手里捧雪的动作，憨厚地咧开笑脸：“秋哥儿，一起来吧，江南可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呢！”
徐思柔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她撇撇嘴，觉得带着颜稚秋完肯定是个累赘，她用手肘捅了捅她哥哥，小声嘀咕：“哥，他腿不好，怎么带他玩啊。”
徐江冉一直对这个表弟抱有好感，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小兴奋道：“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推着他一起玩，秋哥儿难得来江南一趟，我们慢一点就好了。”
“行吧，行吧。”徐思柔甩手。
“这样吧。”徐湘灵从芙蝶手里拿过一盏小灯笼，递到颜稚秋的手中，“让梁将军去给你堆一个小雪人，你给他打着灯，好不好。”
颜稚秋握着灯笼的杆子，眼睛亮亮的，开心地用力点了点头：“好。”
被徐湘灵派去给公子小姐们拿防风斗篷的婢女们都回来了，徐湘灵喊道：“都回来添件衣裳再去玩。”
几人哒哒哒从雪地里跑回来，徐湘灵拿了一件白色带毛领的披风给颜稚秋穿上，细心地给他带上兜帽，系好领口的穗穗，拍了拍他的脑袋：“去玩吧。”
徐明朗三两下裹好衣裳重新冲回雪地里，抓起一团雪就往徐江冉的身上砸去，徐江冉也毫不示弱冲回去反扔过去，徐思柔还没有穿好就被四处飞溅的雪团波及，哎呀哎呀边叫唤边闪躲。
梁雁推着颜稚秋找了一处雪堆积的较厚的地方，抓了一团放在颜稚秋带着皮手套的受伤，颜稚秋捏了捏，雪团发出吱嘎吱嘎清脆的声响，颜稚秋咯咯咯地笑着，真的很开心。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冷风吹过，又没忍住咳了咳。
徐湘灵倒了杯热参茶递过去：“祖母回屋里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在呢。”
“是啊。”大伯母郭氏也跟着附和，“娘快些去喝药歇息吧。”
老太太看着一派其乐融融的小辈们，心中也是幸福，她点点头，道：“湘灵送我回去吧。”
徐湘灵用毯子给老太太挡住风，扶着老太太回院里，路上老太太止不住地咳嗽。徐湘灵面露担忧：“祖母这咳嗽的毛病怎么一直不见好呐。”
徐老太太：“老毛病了，回去吃碗药就好了。”
徐湘灵欲言又止，思索良久还是开了口，道：“祖母，这神社的药吃了这些年都不见好，可见不可尽信这些江湖术士，年后您不若和秋哥儿一道去京都，让三姨母找宫中御医替您瞧一瞧。”
老太太摆手拒绝，她轻拍这徐湘灵的手背，慈爱地说道：“我年纪大了，多看也没什么意思，年后啊，你的心思就要多放在自己身上。薛大人为了你，肯入赘徐家，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往后你们夫妻二人要同心同力，和你二叔二叔母一样，相互扶持。”
徐湘灵：“孙女明白。”
老太太：“三天后就是大年夜，姑爷在江南无亲无故的，你把他带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年夜饭。”
徐湘灵答应：“好。”
转眼就到了老太太的房间门口，老太太道：“老婆子到咯，你快回去和弟弟妹妹们一块玩吧，别整天紧绷着，才多大的姑娘呀。”
徐湘灵笑了：“孙女知道了。”
转身走了两步，徐湘灵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又转身回来对徐老太太道：“祖母，神社那个神使开的药都没有大夫见过，您这些年还是不怎么见好，还是要多注意，看看是不是该换别的药用一用。”
徐老太太点头表示知道，摆摆手示意徐湘灵快回去吧。
徐湘灵福福身，这就告退了。
徐老太太看着徐湘灵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问身边的老嬷嬷：“你觉得湘灵这丫头，怎么样啊？”
“大小姐聪慧又懂事，将家里、商会里，都治理的仅仅有条呢。”老嬷嬷回答。
老太太心疼道：“丫头她爹没得早，她自小就懂事，就是，太懂事了，一心只顾及家里边，自己开不开心呢，从来没有想过。”
徐湘灵回来的时候，梁雁给颜稚秋堆的雪人已经有了一个圆圆的身子，郭氏迫不及待地抓过徐湘灵的胳膊，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问道：“老太太同你说什么了？”
徐湘灵：“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大年夜请薛寺一起来家里吃年夜饭。”
郭氏听了哦哦两晟，若有所思。
徐湘灵抬眼看去，小小的角落里颜稚秋举着灯笼凑到梁雁的眼前，梁颜弓着腰，把旁边地上雪团一点一点往雪人胖胖的身子上贴。
“贴多一点，胖胖的可爱。”颜稚秋伸着裹得一丝不露的手指挥梁雁。
梁雁任劳任怨：“好，胖一点。”
雪花落在梁雁的肩膀上、头发上，白花花的一片，颜稚秋一手拿着杆子，一手给梁雁拍掉雪花，梁雁又给雪人搓了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圆滚滚的雪人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颜稚秋的笑容就没有在脸上消失过，他看着面前的雪人，一颗心像泡在糖罐里一样的甜。
梁雁点点他的鼻子。
颜稚秋被冰冷的手指冻得往后一缩：“冷，别动。”
“好，不动，我捡两根树枝，给我们的雪人做个手臂。”梁雁道。
“先不急。”颜稚秋拉住他，“你帮我在大雪人身边再堆一个小雪人好不好。”
这一点小要求梁雁自然依他，梁雁吭哧吭哧又干，在胖乎乎的大雪人身边堆了另一个胖乎乎的小雪人，小雪人紧紧地依偎在大雪人的身边，看上去亲密无间。
颜稚秋挪动自己的轮椅上前，把手中亮着光的的灯笼插在小雪人手臂的位置，灯笼光刚好能照到大雪人的身上。
颜稚秋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小雪人给大雪人打灯笼。”
梁雁看破他心中所想，捡来几根木枝插在雪人胖乎乎的身子上：“大雪人抱着小雪人，大雪人会一直一直和小雪人在一起。”
暖融融的灯光照着颜稚秋的面容，给漂亮的小公子镶上一层金边，一个雪球落在颜稚秋的轮椅边上，给颜稚秋吓了一跳。
两人回头，徐明朗一脸歉意地背着手缩了缩。
颜稚秋一反常态，扯了扯梁雁：“夫君，扔回去，扔回去。”
梁雁团起一个雪球砸回去，徐明朗吃痛后退：“大侄子，我好歹上长辈。”说完，他抱着肚子蹲下。
颜稚秋以为梁雁下手很累，真给他扔疼了，关切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徐明朗突然站起来发难，扔了一团雪球回去。
就这样几人打闹作一团，梁雁推着颜稚秋攻守兼备，突然间一个雪球落在走廊中歇息的徐湘灵脚边。
颜稚秋挥挥手：“大姐姐，一起来玩。”
第四十二章 你不能动我
雪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晨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梁雁一大早就穿戴整齐起来练枪，比人还高的那杆银枪迎着风雪舞得虎虎生风，颜稚秋还在睡。昨晚堆雪人他玩得又累又尽兴，梁雁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见过颜稚秋与同龄人玩得这么开心过，小公子敏感又要强，如今能有这样的改变是极好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将军府的护卫整装待发，梁雁收回枪，在手臂护腕上擦干净枪尖的落雪，他目光如鹰隼，冷冷道：“走，上门找孙公子麻烦去。”
于是乎，一队身穿甲胄、手持兵刃的兵士浩浩荡荡地穿过热闹的市集，人来人往无不小心地避让，生怕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梁雁一身墨色劲装，拎着长枪面色严肃走在队尾。
孙府门前，队伍主动给梁雁让开一条道，梁雁指指孙府大门：“去敲门。”
带头的兵士上前敲门，府宅里面出来一个小厮，那小厮是随着孙家兄妹从京都来的，一眼看过去就认出来梁雁，下意识就缩回去关上门，连滚带爬地跑回去给孙世聪报信。
梁雁一挑眉，阴狠一笑，道：“先礼后兵，礼貌过了，可以踹门了，去吧。”
砰——
此时孙世聪还没有醒，正搂着家中的美妾在温柔乡中安睡呢，那小厮把他的房门敲得砰砰响，孙世聪不耐烦地喊他滚远点。大门那边，梁雁已经带着卫兵杀进来了，那小厮背后直冒冷汗，孙府是有护院的，可那几个虾兵蟹将哪里会是从军营出来的士兵们的对手，冒着被孙世聪打死的风险那小厮还是不停地敲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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