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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永固(穿越重生)——引君远尘嚣

时间:2024-01-23 09:18:19  作者:引君远尘嚣
  晏谙在屋子里换好衣服,普通的广袖对襟款式,刚好合身。他正欲出去给故岑看看,余光捕捉到桌上摆着一幅摊开的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移步过去看了一眼。
  不仅不是画,还很眼熟。
  晏谙伸出指尖抚过宣纸上“故岑”两个大字,暗暗失笑。一幅字而已,若不是在这里看到,他根本都不记得自己还曾送过故岑一幅字,竟被当宝贝似的裱起来摆在这里。
  知道故岑在外面抓心挠肝的等了许久,晏谙换好衣服出来特地张开手臂,让他好好看看。
  “哎呀,针脚歪了。”故岑懊恼道,“王爷你快脱了吧。”
  晏谙眉心一杨,“脱了做什么?”他这刚上身,还没捂热乎呢。
  “我看就好的很,既然送出手就不带反悔的。”
  “您的身份哪能穿这种衣服……”
  “什么身份?”晏谙正色道,“给衡王做衣裳的人多了,衣橱里的华服更是一件赶一件的精美。唯独这一件是给我晏谙的。”
  故岑抬头,见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很喜欢。”
  那眸中的情愫做不得假。
 
 
第43章 何为媒
  凛冬时节,无尽的雪覆盖在这片广阔的荒原上,千里冰封,整个漠北笼罩在恶劣的天气下,只有寒冷。
  晏棠畏寒得厉害,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她根本受不得这里的寒冬,来了这里又不曾好生将养,自入冬以来病倒了几次,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加上漠北的冬天本就没几样吃食,晏棠往往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勉强咽了,扭头便会又吐出来。
  含玉急得偷偷掉眼泪,晏棠却觉得如今这般也没什么,她应该还捱得过这个冬天。阿布尔斯自上次之后再也没来过,就凭这一点,晏棠便很知足了。
  又是一觉昏昏沉沉睡到晌午,晏棠越睡越乏,始终没有起身的意思。还是含玉见她日日睡着的时候比醒来的时候还长,隐隐有些担心,这才将人给唤了起来。
  “公主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也好。”
  “吃了也是白吃,还不如让我睡着踏实。”晏棠身上没什么力气,被含玉扶起来,忍着恶心咽下几口热汤,便将碗推开了。
  “我睡的昏昏沉沉,听着外头人来人往的,似乎比寻常要热闹许多?”晏棠恹恹的。
  “是,眼看要到年末了,大王和驸马在带着族人准备祭天仪式。”
  祭天仪式,类似于大启的祭天大典,不同的是,大启的典礼在春耕前举行,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漠北的祭天,则是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里,祈求天神垂怜,不要冻死漠北的子民和牛羊,请求天神助漠北渡过严寒。
  “漠北人冬日里都鲜少出门,唯独这次祭天大典,所有族人都会出来。娜雅今晨来时穿得整齐隆重,腰上胸前挂了不少松石玛瑙呢。”
  从前晏棠一听各种集会活动眼睛都要亮起来,如今或许是忧郁了太久,眸中再不复往日光彩。
  见晏棠没什么表情,含玉也只好商量着,“公主,奴婢给您披上咱们从宫里带来的狐皮大氅,扶您起来走走吧?”
  晏棠轻轻点了点头。
  趁着旁人忙碌,乌达尔偷了个闲,一路溜达到公主的帐子外头,也不打搅,也不上前,就隔着点距离静静地看着,不一会儿肩头便落了一层薄雪,竟也没觉得冷。
  一只纤纤玉手忽然挑起帐子一角,寒风夹着雪粒灌进去,里头的人似是不堪其寒,顿了顿才将帐子完全挑开。
  晏棠面上未施粉黛,虽显露出些许病容,仍掩盖不住倾城姿色,身上的翻毛大氅更为她平添几分贵气。
  这样的女子,乌达尔只是望着,便觉得她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
  “公主殿下……近来安否?”
  这是乌达尔第一次和晏棠说话。
  晏棠怔了怔,旋即莞尔:“得王子殿下照料,一切安好。”
  她垂眸,腕上的伤痕已然淡去。
  娜雅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明白这些呢?药膏是乌达尔准备的。还有被阿布尔斯遗忘的这些时日,她帐中的吃食用度都未曾断过。在这样一个物资匮乏的冬月,这些都是乌达尔从自己那一份省出来的,晏棠心里很清楚。
  “红梅尚未开放,御花园里也没什么好景色。”晏谦跟在贤妃身边,生怕她再受寒,“昨日刚落了雪,正是冷的时候,母妃身子才见起色,还是早些回去罢。”
  “日日在宫里头憋着才容易憋出毛病来。”贤妃慢慢走着,见那红梅含苞待放,花骨朵上落着一层薄雪,伸出指尖轻轻拂了去。
  “京中便已经这般冷,漠北苦寒,你妹妹如何受的住。”
  晏谦目光落在那花苞上,没敢去看贤妃的眼睛。
  遥遥见一宫女带着个年轻女子往这边来,应该是借道恰好经过御花园。贤妃稍稍眯起眼睛,见那女子眼生。
  宫女经过时依着礼数给母子两个行礼,贤妃随口叫住两人,那女子急忙跪地,生怕自己冲撞了宫中贵人,连头也不敢抬。
  “民女何馥,拜见怀王殿下、贤妃娘娘。”
  一旁的宫女为她解释道:“这是何学士的女儿,今日入宫拜见皇后娘娘,如今奴婢正要送她出宫呢。”
  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女儿,还单宣了她一个?
  “本宫瞧何姑娘亲热得紧,不妨陪本宫走走罢。”
  何馥心头一紧,她从进了宫门一直战战兢兢,好容易熬到放行归家,不曾想却被在此拦下。谁人都知贤妃和皇后不对付,自己方从皇后宫中出来,不知贤妃这是……
  她实在不愿在宫中多逗留一刻,硬着头皮推脱:“娘娘有怀王殿下相陪,想来您二位也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民女只怕打搅了娘娘和殿下……”
  “姑娘不必多心,”晏谦知道姑娘家最在意名节,若是传成了她和自己在御花园攀谈,说出去有损人家清誉。“本王在一旁稍候片刻便是,不会上前打搅,想来母妃定能和姑娘相谈甚欢。”
  一旁的宫女见势不妙,出言道:“皇后娘娘交代了尽快送何姑娘出宫,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婢,否则奴婢回去不好向皇后娘娘交差……”
  贤妃淡淡瞥去一道眼神,那宫女即刻噤了声。
  晏谦也道:“如今离宫门落钥尚早,闲聊几句想来误不了什么事。”
  宫女便只有缩着脑袋应是的份。
  “起来说话罢。”贤妃丢下一句话,率先迈步走了,何馥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咬了咬牙,攥着帕子起身跟上。
  “今年多大年纪,可曾婚配?”
  “回娘娘,民女今岁刚满十七,尚未婚配。”何馥如实答道。
  “皇后专程召见,想来是很喜欢你?”贤妃像是随口问。
  “担不起娘娘一句喜欢,”何馥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一句答错了惹了宫中贵人不快。她只身进宫,真遇上什么事端根本无力保全自己,“不过是有幸被娘娘想起,召进宫闲聊几句家常,打发时间罢了。”
  贤妃不再问些什么,反而停下了脚步,何馥悄悄抬眼,见她打量着一旁枝头落了一层霜雪的花苞,随后伸出手将头顶的一条花枝拉低到眼前。
  “寒梅合该傲然立于枝头,御花房里培育出来的花再名贵,也半点耐不住这里的寒冷,更毋论……”贤妃忽然转过目光,盯向何馥。
  何馥被盯得腿一软,险些又跪下去,惶恐道:“民女不敢!”
  贤妃松了手,枝条回弹,上头覆盖的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倒也没为难她:“行了,回去罢。”
  宫女领着何馥离开,晏谦上前问道:“这女子有何不妥?”
  “皇后有庶妹有侄女,不与她们闲话,倒与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闺阁女儿谈家常?”贤妃冷哼一声,“你们兄弟三个,只剩下衡王尚未成亲,从前不显眼时无人记起他来,拖到如今,姻缘可不成了最容易拿捏的一环?”
  “皇后是想从中做媒,将何家女许给晏谙?”
  “四品官员的女儿是低了些,可往上数几代也是世家望族。此事若是能成,丞相势必要扶持何家,到时候官阶再往上升一升,配给衡王倒也不算高攀。”贤妃思索道,“衡王母妃早逝,宫中无人帮衬,若非今日你我撞见,此事非要等到定下了方传开不可。你回去以后,知会他一声便是了。”
  “孩儿明白。”晏谦忍了忍,还是追问:“母妃,你这是……”
  贤妃眸中一派清明,“本宫只是不想他被如此轻易地绊住脚。”
  于是几日后,晏谦登门拜访,晏谙还以为是交过去的那支队伍训练完了叫自己有空验收,没成想是这档子事。
  他抹了把脸,真够糟心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选了好几次封面,终于定下来一个最好看的~
 
 
第44章 姻缘赐
  故岑不声不响地给两人上完茶之后就退了出去,逃也似地躲了出去。晏谙说什么办什么都从未避着过故岑,这是故岑头一次躲着两人议事。
  屋外冷,冬日里的阳光惨白惨白的,照在人身上也没有半分暖意。故岑终于听不见屋内谈话的声音了,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注视着雾气腾至眼前消散。
  王爷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娶妻生子是迟早的事,自己作为王爷的侍卫,应当为王爷高兴才是。
  可是……
  故岑垂眸咬了咬牙关,可是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说不清,道不明,更不可与他人倾诉,只能埋在心底默默承受,大抵总有些东西要如那呼出的白雾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它消散。
  另一旁,晏谦还不知道屋里屋外两个人都烦躁到了极点,顾自道:“这个何姑娘前两日我和母妃在御花园里见过了,长相倒还行,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不是,停停停。”晏谙皱着眉打断他,“你是不是还打算带我去与人家姑娘会会面啊?啊?这是长相和人品问题吗?!这不能娶!”
  “我这不是怕你失了段姻缘,心里头舍不得吗!你知道就好。那我问你啊,你有不娶的法子吗?”
  晏谙扯了扯嘴角,半晌憋出来一句:“暂时没有。”
  把你踢出去让我清静清静,说不定就有了。
  晏谦笑了笑,觉得自己挺靠谱,“兄长替你想了个法子!”
  他将角落里自己带来的一个大包袱拎出来,打开一股脑将里头的东西全倒在了桌上,晏谙见那一卷一卷的,问道:“这什么东西?”
  “画像!”晏谦随意拣了两卷展开,往晏谙眼前一铺,“都是京城贵女的画像,我专门让我家王妃收集来的,你瞧瞧,哪个合眼缘?”
  晏谙简直眼前一黑,“呵呵,帮我谢谢皇嫂。”下一刻,径直抡着袖子朝晏谦招呼过去,“一个不够,你给我送一群?!”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为兄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趁着这会儿还没什么苗头,你先发制人求父皇把婚事定下来,抵了这桩亲事,这不就得了!你要是太子那性子,我就不替你费这个劲了,东宫里头养一院子都不够,还三天两头的往挽香楼跑,你这不是不愿意娶吗!”
  “我求你了你是我亲哥,别烦我了成吗?消息带到万分感激,剩下的不劳你操心了啊,走吧,走吧走吧走吧!”
  晏谙连推带踹的将人“请”了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晏谦叉着腰站在门口,白忙活半天。他叹了口气,扭头瞧见了立在边边上的故岑。
  “得空劝劝你家王爷,这个不娶那个不娶的,总得娶一个。”
  故岑心里发苦,应道:“是。”
  晏谦前脚刚走,后脚便听见晏谙在里头唤自己。故岑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推门进去,“王爷。”
  晏谙脑瓜子嗡嗡的,指了指桌上堆着的画卷,“拿走,收拾出去。”
  故岑低头将画卷一卷一卷收在怀里,低声嘟哝:“为什么会突然拿王爷的婚事来做文章……”
  “因为他们沉不住气了。”晏谙冷笑,“本王尚未做什么,就沉不住气了。”
  “那,丞相和皇后是想拿婚事威胁王爷收手吗?”
  “威胁,恐怕不止……”晏谙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缺氧的头脑清醒了些。
  费一番周折、牵扯到中宫,甚至还要闹到瑞昌帝眼前,以孔令行的城府,要的可不是威胁。只要晏谙娶了世家女子为妻,且不论日后世家会借着这层关系干预多少,首先便会失去寒门的信任,长久以往瑞昌帝也不会再用他。世家对抗世家,傅老爷子的处境便是现成的例子。
  抱紧了怀里的画卷,故岑没回头,“王爷预备怎么办?”
  “我……”晏谙看向他,茫然了一瞬,“我不知道。”
  “其实,怀王殿下的建议,属下以为……”故岑字字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可行。”
  他不敢回头,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心里疼的仿佛要滴血,却也错过了晏谙变幻莫测的眼神。
  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晏谦提出时,晏谙觉得荒唐,觉得可笑,不愿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当这话从故岑口中说出来,一切都仿佛变了味儿,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感到气恼,更没有意识到原来这份恼怒只是为了掩盖他心底的难过。
  前世倒是没人拿他的婚事作文章,但晏谙也没有心悦过谁,从未体会过话本子上讲的,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最后娶了个从未见过的官员之女,一直到临死前都相敬如宾。重活一世,他绝不要将婚事变成代价,更不要为了躲避这门婚事,草草找一个女子共度余生。
  胸口发沉,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又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地要命。晏谙指尖无力发软,几番抬起又落下,最后丢下一句“此事不必再提”便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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