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山河永固(穿越重生)——引君远尘嚣

时间:2024-01-23 09:18:19  作者:引君远尘嚣
  擅自改动高僧的原话非他本意,但晏谙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他需要一个原因,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托辞。
  “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去问故岑,他随我一同上山,也是见到了那位僧人的。”
  “虽然从未见过您口中的寺院和高僧,但殿下的话,下官其实是信的。”
  窗外,雨不知疲倦地下着,在屋檐处汇聚成流,仿佛架起了一道无休无止的瀑布。
  故远林低头看着纸页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洋洋洒洒,思虑周全,细致入微。晏谙没道理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去编造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谎言,同样的,暴雨连日倾泄、洹水水位高涨也是事实,他更不可能让宁涧县万千百姓涉险。晏谙说得对,不论真假,这种事都要防范于未然。
  故远林将那份细则放入袖中仔细收好,对晏谙行了一礼,随后大步迈出屋子,朗声下令:“传令下去,即刻在西北方高地处搭建帐篷充作临时安置点,从仓库中取出三成的粮食、被褥等物资存放在那里;剩下的人到沿河低洼处疏散居住的百姓,在天黑之前全部转移到安置点。全县戒备!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晏谙跟出去,“劳烦大人写信告知相邻几县长官,时刻关注堤坝情况和洹水涨势,提前做好疏散撤离的准备!”
  故远林忙着各方人手安排和调配,晏谙也没闲着,盯着人将仓库里的粮食转移到地势更高、更干燥的地方封好。一旦洪水袭来,这些粮食就是百姓存活下去的口粮,就算朝廷能拨赈灾粮来,从京城到这里也需要时间,而且大水冲毁道路交通不便,极可能延误或无法抵达……各种意外他都要考虑到。
  “王爷,”故岑急匆匆地赶来,裤脚和靴子早就泡湿了。他神色焦急,沉声道,“情况有些不妙,百姓转移得很不顺利,不少人有抵触情绪不愿意撤离,甚至有的人跑到田里说什么都不肯走,我爹已经去劝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晏谙攥紧伞柄,“带我过去看看。”
  去的路上故岑简单给晏谙转述了一下情况。
  原本底下的人都按照故远林的命令挨家挨户地去敲门,根本没人留意田地里有没有人滞留,毕竟这样大的雨,正常来说百姓们都应该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才对。其中一户人家里只有一位老叟,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一说要把他背去安置点避灾,摇着头死活不肯走,独自一人非要守着房子。问了邻居才知道老人家还有个儿子,叫张顺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跑到地里看稻子去了。
  田间已经乱作一团,晏谙遥遥就望见了故远林的身影,空旷的地理只有这里围了两三个人,一眼就看到了。
  故远林见了晏谙,不禁责备起儿子来:“这么大的雨,地里泥泞不堪,怎么还把王爷惊动来了?”
  故岑这才反应过来,雨太大,即便撑了伞晏谙身上还是湿了大半。
  “不怪他,是我自己要来的。”晏谙道。
  故远林叹了口气,愁道:“这张顺不是个例,许多他爹那样的老人脾气更倔,怎么说都不听,若是劝不动他,后面的事情更难办。”
  张顺就那么坐在泥水里,满身黄泥,青筋突起的双手长满了又硬又厚的老茧,脸上皮肤粗糙。他曾在烈日下不知疲倦地劳作,欣喜地看着稻子拔节、抽穗、灌浆,期待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如今却只能任由浑浊的泥水泡着籽粒已经坚硬了的稻穗,束手无策。
  晏谙原本是带着怒气来的,他一颗心一直悬着到现在都没放下来,还要和故远林处理千头万绪庞杂琐碎的事务,一切都为了对抗这场天灾,为了这些百姓。然而这些人在这个关头还要给他添乱!
  但是看见张顺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胸腔里那团怒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反而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着,酸酸涩涩。
  他只想着大局为重,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要紧,却忽略了这些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的感受。庄稼就是他们的命,大半年来的辛劳都在这场大雨里毁于一旦,任谁都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只要人活着,这些庄稼粮食都可以再种。老爷子一大把年纪就你一个儿子,现在还在家里守着等你回来,万一洪水现在就来了怎么办?你也为他想想啊!”
  耳畔都是哗哗的雨声,晏谙扯着嗓子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张顺始终像丢了魂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淹了的稻子,一点反应都不给,浑浊的双眼暗淡无光。
  故远林见状叹了口气,“什么都劝过了,他就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句都听不进去。找人把他拽走,又发了疯一样的挣扎起来。他爹还等着他回去劝,这可怎么办啊!”
  转移的百姓都背着包袱往安置点走,他们路过地头,看见固执地坐在这里的张顺,看见故远林和晏谙,不禁悲从中来。妇人低声啜泣着:“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男人们捏着拳头,有人说着负气话:“倒不如让洪水把我和庄稼一起冲走了算了……”
  小孩子抬头,懵懂地看着父母悲怆的模样,不知道要带自己去哪里。
  晏谙将百姓们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视线最后落在张顺身上。他俯下身,将手中的油纸伞倾向了这个穷苦人。
  砸在身上的雨滴忽然停了,一柄油纸伞正罩在他头上。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想让他离开,但晏谙是唯一一个注意到他已经淋了很久的雨的人。
  鬼使神差的,张顺没有反抗晏谙拉着自己站起来。
  晏谙将伞塞在他手里,向注视着着自己的百姓走了两步,整个人暴露在暴雨中,故岑忙上前为他举着伞,却被晏谙推开了。
  “吾乃衡王晏谙,洹州府此番受灾,待回京之后,本王会向父皇禀明灾情,请求减免洹州府未来几年的赋税,下拨赈灾粮款,保证人人有粮食可以果腹、有种子可以耕种。本王向你们许诺,朝廷不会不管任何一个人的死活;这场天灾,本王与诸位共渡!”
  晏谙的话字字有力,穿过嘈杂的雨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为之一振。
 
 
第19章 雨势缓
  天黑时,低洼处的百姓已经按照故远林的命令全部转移到安置点去了,晏谙问过故岑,捏着几颗糖向其中一顶帐篷走去。
  为了方便放鸭子,石头和爷爷就住在河岸边上,自然也在需要转移的范围内。
  人数比较多,有的一家好几口在一个帐篷里,有的和别户人家住在一起,也不过是有个睡觉的地方,帐篷内算不上宽敞,甚至还有些拥挤。
  石头正和爷爷呆在一起,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爷孙俩全部的家当,其实打开来看也不过就是几件破旧的粗布衣裳。见到晏谙,石头看起来很高兴,笑着喊道:“大哥哥!”
  “别乱叫!”爷爷连忙道,他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晏谙的身份,“快,喊王爷。”
  “不碍事。”晏谙道。
  “王爷,洪水真的会来吗?”老人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痕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老了锄不动地,平常就靠着卖鸭蛋的钱让我们爷孙两个糊口,洪水一来可就全没了!”
  “别担心,灾后的生计,朝廷都会有安排的。”晏谙只能这样宽慰。
  帐篷里有小孩子在哭闹,嚷嚷着要回家,孩子母亲正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哄着。晏谙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小石头,怕不怕?”
  石头轻轻抿着嘴唇,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迟疑着,轻轻点了点头。
  “没事的,大哥哥会保护你们,相信哥哥,好不好?”
  说完,晏谙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块糖果:“上次临走时哥哥说了,再见面要给你糖吃,你看,哥哥说到做到。”
  “谢谢大哥哥。”
  石头收下糖,却没急着塞进嘴里,而是走到那个正在哭闹的小女孩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两块,“你别哭了,我请你吃糖,等到天晴了咱们就都能回家了,现在有怪物要到家里去,咱们还不能回去。”
  小女孩听懂了,含着甜甜的糖果,果然也不哭了。
  晏谙不禁笑了笑,小孩子总是有他们自己独特的理解方式,而且晏谙觉得这个比喻很是恰当,汹涌洪水,比怪物猛兽还难以抵挡。
  确保百姓们都已经安置妥当,两人折返时已经很晚了。所幸县令府地势比较高不容易被淹,否则光转移案牍卷宗又要好一阵忙活。
  大雨仍不知疲惫地下着,故岑看着晏谙脸上满是倦意,有些心疼地道:“王爷今晚好生歇息。”
  “嗯,回去便睡下。你也早些歇下,明日还有事要忙。”
  别的几个县都不愿意转移百姓,晏谙没有办法,只得托故远林写信提醒他们做好防范。晏谙躺在榻上,深夜比白日更加安静,雨滴打在屋顶的声音更加清晰明显,他就这么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晏谙自从重生后就眠浅,这几日更是一直绷着一根弦,哪怕是入睡也不深,是以前半夜还听着雨声不断,有些吵闹,到后半夜竟迷迷糊糊的觉着雨声渐渐小了,直至最后悄无声息。
  翌日晏谙睁开眼,见窗外一片天光大亮,甚至有一束阳光斜照进来。他有一瞬间的怔神,旋即清醒了过来,睡意全无,蹬上靴子就往外跑,推开门只见东方的旭日射出缕缕阳光,洒满了整片大地。
  鸟雀立在枝头梳理羽毛,被这动静惊得发出一声啼叫,展翅飞走了。院子里还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但雨确实是停了。
  故岑正好端了早膳来,见晏谙在门口站着,笑道:“王爷醒了?”
  “这雨,什么时候停的?”晏谙自己都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凌晨时分吧,不过那时天还阴着,刚刚才出的太阳。”故岑笑着说,“这下好了,危机解除,洪水不会来了。”
  是……是这样吗?
  “王爷!您去哪?”
  晏谙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朝安置点跑去。故岑忙搁下托盘,从房间里取了外袍去追晏谙。
  清晨明亮的晨光洒在身上,晏谙却觉得遍体生寒。跑到安置点时整个人还有些发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的,仿佛上一刻才刚刚从榻上睁开眼睛,下一刻人就已经到这了。
  只有故岑知道晏谙的状态有多吓人,他半路追上晏谙将人拦下来,好说歹说才把外衫给他披上,还没来得及系好晏谙就又扭头跑了。
  安置点的百姓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有两个帐篷甚至都已经拆掉了。故远林见到晏谙笑着迎上来,道:“虚惊一场,雨停了,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晏谙脸上却半分笑意也无,他上前拦住两个刚和故远林告过别准备回家的人,说道:“不能走!”
  他看向百姓,“都先不要走!”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故远林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儿子,但故岑也只是摇了摇头,晏谙什么都没给他说。
  有人不解,问道:“雨都停了,还让我们留在这干吗啊?”
  “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晏谙勉强定了定神,“雨虽停了,可洹水涨的水并未退却,隐患仍在。”
  “可这天都晴了,怎么可能还会在下雨啊。”有人小声嘀咕着。
  “衡王殿下的话也有道理,”故远林站出来打着圆场,“暴雨初歇,仍不可懈怠,大家就在这里再委屈委屈,待情况稳定了再回家去。”
  “唉,走吧走吧。”人们虽有些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府上,故远林给晏谙倒了盏茶,“殿下今晨一派反常,您究竟在顾虑什么?”
  晏谙盯着茶水氤氲出的热气沉默良久,最后道:“高僧的话不会有假。”
  “连日大雨,洹水涨得厉害,今晨雨停前底下有人来报,说水面已经几乎与堤岸齐平,若非殿下安排人手日夜巡察,又加固堤坝,说不准洹水现下已经决堤了。高僧让您带领百姓躲避灾祸,您准备了周详的计划,将百姓们转移到安置点去保证他们的安全,又劝动了一心要寻短见的张顺……殿下为宁涧县做了这么多、耗费无数心血,下官和百姓们都看在眼里,都对您发自内心地感激不尽,高僧的托付您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故远林字字真心,他所言皆是实情,没有半句范玖之流的阿谀奉承。
  顿了顿,故远林又道:“说句不敬的话,哪怕是神乎其神的高僧也保不齐有失算的时候啊,万一洹水根本就不会泛滥呢?当然,我们不敢拿着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做赌注,所以防范于未然,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殿下可以把那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了。”
  茶盏里盛着刚烧开不久的热水,晏谙这般捏着,指腹被烫得发红,可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
  他心神不定得厉害,难道真的如故远林所说,灾祸已经过去了?洹水真的在他的防范下没有决堤,他的所作所为终于见了成效?还是说,这一世许多事情的发展都会和重生前有着不同的走向?那这不同究竟是命运原本的安排还是被他所影响?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大到能将一场天灾推向截然不同的局面吗?
  晏谙脑子里乱作一团。
  故远林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劝动他了没有,叹了口气说:“下官还可以再稳住百姓两三日,但在那之后倘若依旧无事发生,便希望殿下莫要再一意孤行了。”
  他看着晏谙,冷不丁说了一句:“殿下也是希望无事发生的吧?”
  晏谙仿佛终于感受到了茶盏的灼烫,倏地缩回了指尖。
  “大人说笑了,本王自然是希望如此的。”
  回到屋子,晏谙立在窗前凝视着眼前景色。
  他伸出手摊开手掌,让阳光落在掌心,等时间久了,静静地感受着那片暖意;蝉虫依旧在树梢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吵得人心烦。似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恢复到了暴雨降临之前的模样。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不停流窜,直到屋外传来响动,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晏谙转头去看,是故岑。
  “你爹让你来劝我吗?”晏谙淡淡地道。
  “父亲确实有这个意思,”在晏谙收回视线之前,故岑撇撇嘴,接着道,“不过属下不打算按他说的做。”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