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已经从恐怖演变成离谱了。
他内心的不安也消散了大半,沉默地点了点头,“你现在还不够强大,最好不要招惹那些异能者。”
——你……在害怕?
“……”阮景瞬间过了遍脑子,坚定地回答:
“不。”
片刻后,笼罩在地板上方的大片阴影,如同潮水般褪去了,阳光重新沐浴到他身上。
小克苏鲁的触手盘踞在他脚边,看上去依然温顺可爱。
阮景心里却丝毫不平静,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
同时,他的脑海里在回荡系统的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目标生物力量暴涨,对宿主已经构成了威胁……】
阮景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沧桑地说:
“……我看到了。”
【请尽快想办法……】
“有净化的办法?”
【逃命。】
“……”
阮景缓缓皱起眉,看着膝上的柔软触手,一时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他的双腿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如果再和小克苏鲁相处一段时间,那么一定可以成功治愈。
但是,它就算表现得再通人性,始终也是一只非人怪物。
一不小心,就会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
当阮景在心里权衡利弊之际,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它能听到我俩说话吗?”
不等系统回答,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触手,见它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暗中松了口气。
【……】
小克苏鲁偷摸着在森林里捕猎,瞒着他暗暗积蓄力量,要是被它发现自己知道了……
阮景决定先装作“不知道”。
恰在晚上的时候,阮景收到了一条李秘书的信息。
大致是公司的股东们,最近对代理人非常不满,不服从他的命令,双方僵持不下没有人能调解。
所以李秘书就来救助他了。
对方言语间显得很为难,委婉地表达一些问题,实际上可能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麻烦。
阮景感受到一丝心酸,也明白了其中深意。
现在他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按道理也该回去继续接手公司,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决定跟弗纳尔交代一下。
弗纳尔效率很高,帮他安排好了后天的回国专机。
因此,他暂时要和小克苏鲁分别了。
离开之前,阮景决定和它告个别。
晚上,他从洗浴室回来,头发半湿,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小克苏鲁简单说明自己要离开城堡。
——你要去找那个人?
盘踞在床上的小克苏鲁,触手在半空中迟钝地游动,它看起来还和平常一样。
阮景立即明白它在指萧鹤,于是轻笑着说:
“不是。”
好像它对萧鹤抱有很大敌意?
——我想和你在一起。
窗外有冷风吹进来,吹动了他略显凌乱的发丝,发梢上坠下一滴水珠。
“不行。”阮景半阖眼睛,说:“那里对你不安全。”
他心里有一半在赌,小克苏鲁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还忌惮着某些“超自然”的势力。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景嘴角微翘,说道:
“一、两个月吧。”
他回答完后,对方再也没有往他脑海里传输信息。
阮景眸光闪烁,心想它这是答应了?
他心里其实也感到不舍,于是当晚抱着小克苏鲁哄了好久,直到自己眼皮扛不住,才沉沉睡去。
光线昏暗中,小克苏鲁的触手尾端缠绕在他身前。
不知不觉中力道越来越大,将丝质的睡袍压出道道褶皱,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浅红的印记。
……
次日下午,专机抵达了城堡。
几名佣人帮忙送上他的行李,弗纳尔眼中含泪,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话,然后才目送着他进入座舱。
阮景仰靠在椅背上,低头看了一眼窗口。
城堡的影子越来越小,周围的郁金香和湖泊变成“点”,这个熟悉的地方在渐渐消失。
他感觉有些疲倦,缓缓闭上眼睛。
莫名其妙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小克苏鲁的样子。
阮景不禁心想,它会在城堡等自己回来吗?
还是过两天就自行离开了……
他想了很多事情,略微感到怅然。
刚好趁着这段“分别”的时间,得想想怎么处理和小克苏鲁之间的“联系”。
在等待回国的几小时里,阮景一心在畅想将来,又戴着耳机听音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一只行李箱突然动了动,拉链自动向上拉开了一点。
黑暗中,探出了一条细小的触手尾端。
第10章
夜幕降临,F市高楼林立,现代化的道路纵横交错,车水马龙,越接近商业中心越是繁华喧嚣。
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外,停放了一排排豪车,有男女搀扶着进去大门,有的从车上下来互相攀谈。
初秋的天气微凉,风吹过枯黄的树叶。
有两个保镖打扮的男人走来,前面是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他身着黑色的开领衬衣,散发着清贵的气质。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幕,那几个正在交谈的男女,此时也下意识地噤声。
他们的目光落在青年脸上,直到他进去之后,一个妆容甜美的女人,才暗暗惊叹道:
“这也太帅了!”
旁边的女性朋友也跟着附和,“他是谁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吧,你又来这一套?”有个年轻的男人调侃道。
几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此时,酒店大厅里,一名穿着西装,中分发型的男人在低头看表,给人稳重刻板的感觉。
“阮总!”李秘书扬起一个笑脸,小跑了过来。
阮景点了点头,“辛苦了,让你专门跑一趟。”
他的公司的地址在H市,原计划是直接去那里,但是两个小时前天气突然变差,所以只能暂时在隔壁市落地。
因此临时更改了日程,今夜暂住在酒店。
李秘书正好在该市办事,听说之后就不辞辛劳地过来接他。
“您言重了……”李秘书笑了笑,然后把一张房卡给他,说:
“这是订好的房间,我现在带您上去。”
两个保镖准备去前台办手续,但是其中一个保镖手里还拿着行李,李秘书见状热情地把它接了过来。
然后,阮景和李秘书去乘坐专用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有个人急匆匆地挤了进来。
这是一名画着烟熏妆的年轻男生,他的衣服缀着闪片,露出纤细腰部,上面挂着两条银链子,下身是条新潮的哈伦裤。
李秘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被阮景抬手拦住了。
里面空间很大,容纳三个人还绰绰有余。
在一片静默中,行李箱的拉链空隙里,黑暗里触手缓缓缠绕,有双“眼睛”在向外窥探。
烟熏男生抱着手臂,嘴巴里嚼着口香糖,余光不时地瞄向阮景。
小克苏鲁不喜欢这打量的目光,细小的尾端正欲伸出来……
“叮——”
电梯打开了,阮景和李秘书先后出来。
不过,那个年轻男生叫住了李秘书,并给了他一个东西。
李秘书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阮景觉得这是他的私事,于是当没有看见,打开房门后径自进去了。
片刻后,李秘书进来左右看了看,问:
“阮总,这个要放在哪里?”
“卧室里面。”
看着阮景进去洗手间,李秘书提着行李往下一沉,随即憋红了脸,变成双手一起用。
“什么东西啊,这么沉……”他小声地嘀咕道。
然后,把行李箱贴着墙角放好,李秘书拍了拍手就转过身。
他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影子里,凭空多了一条“影子”,悄悄跟上来。
李秘书向阮景告辞之后,走在酒店的走廊上,突然站住。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张小卡片,然后目露嫌恶之色,把它丢进了垃圾箱里。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墙角的一缕黑影忽然动了动,难以觉察地“游”到了垃圾箱前。
在监控的盲区里,触手吸住了那张卡片,拿起来“观看”。
上面写着一串符号:0419号房间。
这不是阮景的房间号,所以这是那个人的房间号?小克苏鲁暗暗心想。
原来住在这个房间……
……
阮景送走了李秘书后,他在自己的卧室里,随手翻看携带物品。
他总觉得行李箱里,有哪里不太一样。
正当他思索之际,手机屏幕亮了亮,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他盯着备注名好一会儿,是顾溢之。
这就是那位帮他打理公司的好友,原著小说里少有的和他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人。
顾溢之和他是大学室友,志趣相投,理念契合,后来关系堪比“手足兄弟”。
而且,顾溢之家境优越,也从未看不起当时落魄的阮景,在他身体不好的情况下,主动提出帮忙接管一团乱麻的阮氏集团。
原著剧情里阮景病死之后,顾溢之父亲的公司被对家打压,不久后就家破人亡。
阮景思及此颇为感慨,这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接着,他点开了对方发来的短信。
顾溢之:听说你到F市了,一起出来吃顿饭?
然后,他发了一张图片,画面里是一家高级法式餐厅。
顾溢之父母家就在市内,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阮景心里思忖了片刻。
最后,同意了这顿“约饭”,顺便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阮家的私人司机就到了。
不过,阮景刚从电梯下来,就看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
烟熏男生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也是匆匆穿好的,他神色慌张地快步走下楼梯,然后直冲向前台嚷着要退房。
前台的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
阮景只是多看了一眼,然后滑动轮椅离开了酒店。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待他上车之后,扬长而去。
没有人发现,后面的轮胎上面,附着了一层灰色阴影,随着车轮的高速滚动而……连续翻滚。
……
半个小时后,阮景抵达了约定的餐厅。
周围的客人有些冷清,他几乎放眼看去就找到了那一桌。
对方背对着他,在低头看着手机。
阮景缓缓滑动轮椅,很快就来到了桌前。
其实,他的心情有些忐忑。
原主几乎在F市内长大,在这里他有非常多的熟人,相比于见到其他人,他最担心见到顾溢之。
因为顾溢之是原主的好友,十分了解他的为人,所以自己有任何变化都会被发现。
柔和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
阮景在国外待了大半年,期间也经常有和好友联络,所以今天见面彼此之间的气氛也相当自然。
仿佛他们才在上周见过,无话不谈。
只不过,他们刚刚对视一眼,对方就往他身后看了看,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还带了朋友来?”
第11章
餐厅的装潢风格典雅复古,对面墙上挂着水墨双联画,金色压镜框装裱,圆形的不规则壁灯发出暖色灯光。
顾溢之是个外表斯文的男人,穿着咖色的格纹马甲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无镜框眼镜。
阮景循声回过头,然后微微皱眉:
“你在说什么?”
空气中细微的声音骤然消失。
顾溢之眼里浮现诧异,然后扶了扶眼镜,笑着说:
“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应该是听错了吧。”
“……”
这个不重要的话题岔开后,顾溢之定定地打量他一会儿,眼睛里闪烁惊喜的光。
“半年不见,你好像换了一个人。”
阮景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是吗?”
下一刻,顾溢之却笑了起来,语气熟稔地说:
“今天见到你,让我想起了好多年前,当时你还不乐意搭理我……”
他想到了“遥远”的校园生活,那时候阮景虽然双腿残疾,但精神面貌还是健康阳光的。
“谁让你天天叫我邓同学?”
顾溢之一听乐了,当时自己眼瘸看错名字,喊了他大半个学期邓景。
阮景也不禁笑了笑。
顾溢之来时还担心他身体,心情相当沉重。
因为阮景半年前就很不乐观,生命就像迅速枯萎的花,这次出国疗养的消息一出,不少人觉得他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现在一看不只是身体转好,就连怼自己也溜得很。
顾溢之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收敛了笑意,表情正经地对他说道:
“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多了。”
空气中流动着愉悦的气息,两人聊了一阵后开始低头用餐,此时桌底的位置有个东西悄然动了动。
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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