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接着感觉手上传来刺痛。
柱子表面附着粗粝的颗粒,手背擦破皮的位置渗出小片鲜血。
“怎么回事,伤着哪儿了?”顾溢之扶稳了他的轮椅,神情焦急地问。
“没事……”阮景镇定地摆了摆手,低头看着平滑的地面,心里却浮现出疑惑。
他刚才经过这里,没有什么碎石子,刚才怎么可能摔倒?
【请注意!附近可能存在异常生物。】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阮景心下一凛。
不过这周围都是钢筋泥土,哪来的什么“异常生物”?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阮景神情不对,顾溢之小心地询问道。
阮景却看到他后面的柱子旁边,似乎多了一个灰色的“家伙”。
如果那家伙真的是异常生物,那伤害不到他,但是顾溢之就不一定了,而且它的攻击力还未知。
“有点。”他轻咳了一声,果然对方朝自己上前一步。
他们和那灰色的东西拉开了距离,在阮景提出打道回府后,顾溢之也正有此意,于是转身帮忙推轮椅。
不过,当顾溢之转身的刹那,感到刺骨的冰冷。
他八字偏轻,偶尔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顾溢之如往常般当做没发觉,和阮景一同走出了这个开发区。
期间气氛沉默压抑,顾溢之语气佯装轻松地开口:
“这里的‘负面风评’你就放心好了,我找了专业的师傅过来处理。”
阮景也作出感兴趣的样子,问:
“那你找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了。
他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在他们的车不远处还停了第二辆车。
有两个穿便服的人蹲在地上,手里拉着皮尺在测量着什么,其中一个人露出欣喜的神情,起身小跑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那是个带花色墨镜框、嘴里叼着根烟的男人,他双手叉腰,脚下无聊地踢着一块碎石。
“他?”阮景说出后一个字,心情有些复杂。
“对啊,萧师傅在这一行特别有名,驱邪避祸、风水八卦、殡葬白事无不精通。”
“……”阮景目光难以言喻,谨慎地问:
“你从哪里请了他?”
顾溢之神情有些郑重,“我说路边小广告上,你信吗?”
“……”
在他的陈述里,就是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位“高人”。
这周围本就冷清,他们一出来就打了照面,阮景无意识地握紧扶手,目光直直地看向对方。
现在小克苏鲁不在身边,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萧先生,你好。”他微微一笑道。
萧鹤神情有些讶异,把烟拿了下来,说道:“阮先生……你和我的雇主原来是朋友吗?”
这故作惊讶的语气太刻意了。
阮景心里吐槽完,又状似随意地说:“没想到贵局业务如此广泛,连这种‘民间小事’也在接办。”
“什么、什么局?”顾溢之茫然地问。
萧鹤转过了头,露出职业微笑道:“嘉德风水局,我们的职业VIP会所。”
顾溢之恍然大悟,接着往周围看了一圈,问:
“萧师傅,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萧鹤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开发区,正色道:
“这地方的确不干净。”
阮景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不知这“不干净”指的是异常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萧鹤脚下一边踩灭烟头,一边说:
“不过处理起来不难,只是比较耗时间,我们还要过来几次,这里什么时候准备开工?”
“十五天后。”顾溢之答道。
萧鹤顿时露出笑容,环抱手臂说:
“嗯,时间够了。”
“……”
地上的两个人用粉笔,涂涂画画,全是一些看不懂的记号。
简单聊了两句,阮景和顾溢之就准备离开,萧鹤也准备忙自己的事情,他抬手跟他们告别。
可是他突然觉察到什么,抬头直直看向阮景,眯起了眼睛。
两人前后从一个背光的建筑下经过,身上覆盖着沉重阴影,而在轮椅的左车轮上,似乎多了一只灰白的手,紧紧抓着挡板。
那是一只怨念极深的幽灵。
“等……”萧鹤目光凝滞,正要叫住他们。
但是,下一瞬阮景投在路面上的阴影,忽然流泻出一缕“黑雾”缠住那只“手”。
萧鹤无法分辨具体形状,只能看到那只手被拽进阴影里,手垂死挣扎了几下,然后就彻底消失了,空气里再无一丝幽灵的气息。
轮椅缓缓经过沥青路面,温暖的阳光再次照在冷静的青年身上。
地上的淡淡阴影,变得平平无奇。
萧鹤登时愣在原地,直到他们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刚刚看到了一个幽灵。
但是,把幽灵“吃”掉的东西又是什么?
萧鹤面色骤然凝重,他想起了某件事情,随即拿出手机找到其中一个联系人“导师”。
他心脏砰砰直跳,发送出了一条信息。
“纪老师,深海死域里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对面没有立即回复,萧鹤再次陷入思索。
如果确定是从那个地方跑出来,就要知道出来的到底是“谁”,最好不要是那一位……
深海死域——想到那个地方,萧鹤不禁感到丝丝战栗。
那里处在最恐怖的维度,到处弥漫着死亡、轮回,长眠着不朽的亡灵,以及令人不安的旧日神祇。
……
晚上六点,酒店房门门口。
阮景正低头看着手机,正在和顾溢之发送消息。
顾溢之:你和萧师傅认识?
阮景:在国外见过一次。
阮景手指在上面飞舞,回完之后,终于想起拿起房卡开门。
但是房卡还没放下去,房门就自动打开了一条缝。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小克苏鲁,心里竟然有些许想念。
不过,门后却没有盘踞着一团熟悉的触手。
同时客厅里回荡着电视机的声音。
阮景滑动轮椅进去,看到小克苏鲁“窝”在一张真皮沙发上。
有几条触手在半空中丝滑地飘舞,剩下的全跟液体状似的软软地趴着,过长的尾端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
见到他回来了,半空中一条触手轻轻摆了摆。
阮景眨了眨眼睛,有点不适应,因为平时小克苏鲁都会蹭过来“撒娇”。
“你在看什么?”他去看电视台,发现是经典的爱情肥皂剧。
“……”阮景疑惑地心想,它……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小克苏鲁反应也淡淡。
后面,阮景从洗浴间出来,擦拭头发。
小克苏鲁不在沙发上了,而是沉默地趴在一只白色的花瓶旁边。
看上去有点凄凉寂寥的意思。
阮景:“……”
他见状也有点纳闷,怎么它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他回想最近相处的情形,似乎冷落了小克苏鲁好长时间,难道在此期间它都在孤独地自娱自乐……和顾影自怜?
阮景心下一沉,因为连它有没有生气都不知道。
此时,阮景见时间还早,主动凑到小克苏鲁身边,试探性地问:
“我陪你玩游戏吧,想玩什么?”
第15章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小克苏鲁和阮景“重修旧好”,除了每天没那么多时间相处,其他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小克苏鲁还格外乖巧,一直留在家里等他回来。
为此阮景还有些许愧疚,觉得自己天天接触它获得活力值,理应再多付出一些“回报”。
所以晚上有空都会陪伴它聊天、玩游戏等等。
公司的会议结束两天后,阮景带着小克苏鲁搬回了H市的别墅,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将会定居下来。
而开发区的事情还在未结束,每隔几天那里就要办一场“法事”。
阮景猜测那里根本不是鬼怪作祟,而是存在着异常生物,萧鹤只是借名过来消除其造成的危害。
不过异能调查局出现在H市,让他心里多了一分担忧。
阮景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次嘱咐小克苏鲁。
“你暂时留在家里,乖乖听话,下周末带你出去透透气。”他一边喂着午餐“肉”,一边循循善诱道。
因为小克苏鲁在家里,阮景每天都回来给他准备午餐。
但是他能喂食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食物留在了城堡里,至于现在喂食的……是阮景回来时心血来潮,随身带了几盒。
他没想到真的会“用”得上……现在要等一段时间,从城堡里空运食物过来。
在这期间里,小克苏鲁要暂时挨饿了。
阮景怜惜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克苏鲁纤细的触手在半空中摇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忧愁,但还是用触手尾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
这个周末晚上,顾溢之叫上他去一个私人俱乐部。
阮景本来准备不去,但是顾溢之多次邀请,最后只能给朋友一个面子,硬着头皮前往了。
这个俱乐部在顾溢之名下,平时生意不错,圈内也有名。
摇滚音乐声聒噪喧嚣,彩色的镭射光芒闪烁不止,打在舞池的各色男男女女身上,随着音律扭动腰肢。
阮景收回了目光,进门后转向了另一个通道。
经过光线幽暗漫长的走廊,大约五分钟后,随着侍者指引进入位置隐秘的一扇门。
里面又是一个新的“天地”,装潢奢华大气,气氛静谧,规模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顾溢之穿着身白色休闲服,独坐在一张红棕色沙发上,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旁边的侍者说话抬起了头。
见到阮景到场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灯光和酒液相交映,安宁舒适的气息中,两人随意交谈日常,正是最惬意的时候。
顾溢之聊着聊着,忽然笑了一下,说:
“这几天总看你往家里跑,难道是……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阮景顿时鸡皮疙瘩起来。
他家里确实藏了东西,但是跟“娇”可扯不上半点关系,严格来说还算是不小的麻烦。
虽然他信任顾溢之,但是这个事还是无法如实告知,只能笑着揭过去。
“家里养了只宠物,很怕生人。”
他和顾溢之关系没有到住行统一的地步,在这一点上不怕遭到追问。
闻言,顾溢之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笑着说:
“可以啊,但是你确定不会把它养死吗?”
“……”
阮景却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原主以前也养宠物,但是都无一例外养死了,长大后就不怎么碰“养宠”了。
他摇了摇头,说:“养不死。”
这是实话实说,小克苏鲁的命比他长多了。
在顾溢之听来,他这就是非常有自信,整个人散发出“责任当头”的白色光辉。
顾溢之恍惚了一瞬,上身不禁坐直了,像是脑补了什么故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颇为感叹地说道:
“有个小家伙陪伴身边,没有那么孤独了吧……”
阮景闻言愣了愣,抿唇道:
“是,它带给我很多。”
活力值。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此时,在阮景身旁的沙发上,一缕黑雾从缝隙里探出头,静默地“注视”这觥筹交盏的一幕。
他们对此无从察觉,或许俱乐部里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有个“东西”悄悄地混了进来。
陪伴……小克苏鲁捕捉到这两个字音。
看来阮景也很“喜欢”自己呢。
下一瞬,一只手掌心“压”了下来,小克苏鲁下意识想凑上去蹭蹭。
但是它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
于是,那缕黑雾避开了那只手,半空中从他修长白皙的指间穿过。
阮景将手平放在身侧柔软的沙发上,上身向后仰靠,浑身僵硬的筋骨得以舒展片刻。
他半阖着眼眸,看着红色酒液在玻璃杯折射光芒。
只是喝了一些酒,身体就感到炙热又目眩。
他“自己”是不会喝酒,但是这具身体不可能不会。
难道是心理上的作用?阮景扶着额头,准备自己静一静。
过了一会儿,正是俱乐部最热闹的时候,还有几个人也进了这个隐秘的房间。
阮景再抬起头的时候,周围的桌子边上多了不少人。
他的目光往人群里随意一扫,然后看到了一个亮眼的“头盔”,实际上那是自然卷发过于茂密蓬松的发型。
这个人有点眼熟。
“阮诺那小子也来了。”顾溢之喝了口酒,笑着举杯和旁人点头。
“他之前在国外,发生那件事后竟然过去找你,真的是良心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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