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领带打得很“完美”,半点挑不出瑕疵。
阮景眼里流露出惊讶,他以前换衣都没有刻意回避,小克苏鲁也只是在旁边看。
所以,这就让它学会了?
他盯着那团黑雾看了良久,想了想还是真心地夸了两句。
小克苏鲁在半空中游动的触手,尾端小幅度地摇摆,但是又很克制地垂下来。
——我不是只会给你添乱。
眼前浮现了这几个字,阮景点了点头,临走前目光忍不住落在它的尾端上。
发现阮景投来了目光,那条垂下去的触手又扬起来,轻快地摇晃了几下,像是高兴地难以遏制。
阮景心脏莫名被戳中,联想到会向他“摇尾巴”的小狗。
第一天,小克苏鲁听话地留在酒店里。
阮景晚上打开门回来,怀里就撞进了一团不明物,还好它有特意放轻身体,没有完全压上来导致出现事故。
他抱住了小克苏鲁,随手抚摸了两下。
然后,把它放到了厚地毯上,自己径自回到了房间,给自己的合作人打电话。
小克苏鲁被晾在客厅半天,等他出来后又围了上去。
阮景忙了一天,心情疲倦,他对小克苏鲁说:
“等我洗澡出来,再陪你玩游戏。”
小克苏鲁失望地收回触手,继续趴在沙发上等待。
但是,阮景今晚只陪他玩了十分钟“你比我猜”。
这个过程相当的敷衍,仿佛只是百忙之中抽空陪了一下。
阮景明天还要去H市参加会议,所以看了会儿书就上.床了。
他轻轻拍着触手的身体,没一会儿自己先睡着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
黑色的触手蔓延到窗口,像是黑暗中肆意滋生的根系,在悄然准备“破土而出”的时刻。
酒店门外,阮景上了一辆劳斯莱斯,然后影子越来越远。
第13章
H市,某栋商业大厦上。
时钟指向了十点十五分,会议室内坐满了人,气氛格外的沉默凝滞,无声的对峙中大致划分为两派。
在顾溢之对面坐了一排中年男人,他们态度散漫,看不出半点严肃的样子。
“这个提议综合了市场部调查结果,如果你们能点头同意,后面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将来的利润化……”
“行了!”一个光头中年男人,猛地一拍桌子。
他刻意压低嘴唇的时候,三层下巴十分明显,发型油腻。
“我也不是有心跟你唱反调,但是你自己看看那地方……之前建造的几个商业区,哪一个负责人最后不是放手不管,债台高筑了!”
“是啊!我说小顾,你就听吴董的意思换个地吧。”旁边的一个梨形脸男人,打着场面话。
“那您觉得,应该定在哪儿?”顾溢之转过头看他。
梨形脸男人登时换了副嘴脸,笑呵呵地说:“吴董亲自挑选的地方,用心良苦,你看看?”
顾溢之看着他拿出来的文件,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这些人全都私下商议好了,对他的方案一致否决,所谓的理由也是无关紧要。
但是吴文进等人提出的方案明显带有“私心”,有关利益方面的水很深,似乎是料到顾溢之也不会同意,于是每次商谈都在扯皮耗时间。
眼看着项目工程时间迫在眉睫,他们拿准了要冷处理逼他妥协。
顾溢之扫了他们一眼,温和地笑道:
“如果董事长在这里,他支持这个方案,你们一定会通过吧。”
话音刚落,会议室倏地一静。
吴文进浑浊的眼里掠过轻蔑,他仰着下巴不以为然地说:
“他现在人在国外,身体不便,恐怕没空处理这种琐事。”
其实,他心里完全不认同顾溢之的话。
毕竟阮景名义上也算是他的“小侄儿”,虽然没有看着长大,但是和阮父当年的情分在,就算阮景现在出现也得给自己三分薄面。
吴文进看了看身边的人,别有深意地说:“我希望公司的这点小事,不要去烦董事长……如果实在无法解决,必要时我能勉强帮上忙。”
他的同僚听出其中意思,连忙附和道:
“这公司不能没有吴董啊!”
“吴董是公司中流砥柱。”
“……”
这些奉承话明显在踩顾溢之,吴文进面上谦让内心舒坦至极。
顾溢之看了看钟表,凝思不语。
吴文进也察觉他有些着急,于是抬头指了指钟表,得意地笑道:
“还有十五分钟,没有别的话要说就散会吧。”
今天过后,这个方案就废了。
吴文进心里打好了算盘,已经当成了既定事实,这个公司他已经摸透了,只要徐徐图之,不久之后……
突然,门口传来了车轮碾过地板的细微声响。
其他人满脸莫名,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唯有顾溢之面露欣喜,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董、董事长——”有人惊呼道。
阮景被李秘书推进来。
他在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面对各位股东,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各位早上好。”他冷淡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出现在这里,会让各位感到突然,但正是因为今日的会议非常重要。”
当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
吴文进也表情很精彩,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说:
“董事长,你这就见外了,回来了还不通知一声呢……”
阮景目光落在他脸上,在猜测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真的不熟?
吴文进被他沉默盯着看,莫名就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来的匆忙。”阮景简单明了地说。
后面还有几位股东,还想上来跟他寒暄,阮景对此避之不及,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一副别打扰我干正事的样子。
他们准备拖延时间的主意泡汤,因为阮景很快就把话题拉回了会议上,那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气场让人下意识追随他的思路。
赶在会议最后三分钟,突然出来救场的阮景把顾溢之提出的方案板上敲钉,基本上只需要后续相关人员跟进了。
但是,吴文进明显很不服气,他冷冷一笑,说:
“我可以同意,但前提是开发区的工程能顺利进行。”
阮景有些疲于应付了,心里早就想回酒店,不过面上还得维持霸总的人设。
他认为对方在提出建议,于是虚心请教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顺利?”
吴文进一听,脸色变了变,心想他这是在质问讽刺自己?
那种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傲慢感,令他内心颇为恼火,几日不见这小子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给自己。
吴文进怒极反笑,他放下了手中文件,说:
“那就拭目以待吧。”
“……”
阮景的视线落在对方光溜溜的脑袋上,忽然想到了一颗发光的“卤蛋”。
但凡吴文进多聊两句,他可能要蚌埠住了。
会议结束后,顾溢之高兴地和他商讨后续细节,然而一切都是纸上谈兵,阮景仔细思量过后决定亲自去该地看看。
顾溢之坦言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关于开发区的“灵异传闻”,他后续会请相关人士帮忙解决。
……
此时此刻,公司的走道上。
那个梨形脸男人姓赵,也是股东之一,他瞟了一眼会议室门口,随即小声地说道:
“吴董,你瞧见了没?那小子现在可神气了,将来肯定要指着你的鼻子说话。”
私下的时候,他们不用再装模作样,而是直接抒发心中不满。
吴文进面色发青,冷哼了一声。
话虽如此,但是刚才被当众下了面子,现在又被他点了一遍心情实在不妙。
“赵董说的哪里话,董事长既然回来了,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使公司更上一层楼。”
“可拉倒吧,你真是这么想的?”
“……”
赵董还浑然未觉得罪人,侧过头露出回忆的神情,絮叨地说道:
“说起来也奇了怪,他刚一见门我恍惚以为是老董事长。这去国外疗养一趟,不知道搞了什么法子,变化可真大啊……”
等他回过头,吴文进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吴文进走到空无的楼道间,光线昏暗中,他的表情有几分阴狠。
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不多时就开口:“阮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面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应该是……前天晚上。”
听到这个消息,吴文进终于控制不住怒火,他紧紧握着手机的手发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永远回不来吗?!”
“……”
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脖子上的一条黑色细绳掉了出来,挂着一只造型特殊的小牌子。
吴文进很快又把它收进领口,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然后大步离开了楼道。
他刚向前迈出一步,后面就掉下了一条黑色的“不明物”。
它从天花板上通风口探出,此时略作思索,似乎是想到了某个“嘱咐”,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小克苏鲁几条触手附着在管道内,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类走远。
原来……阮景并不如它想象中“人见人爱”。
身边不少人都在勾心斗角使坏,甚至还想要他去“死”,他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小克苏鲁触手尾端慢慢缠绕通风口的缝隙。
它忽然感到了一丝怒意,还有些许异样的酸涩。
片刻后,触手才缓缓松了力道,消失在黑暗寂静里。
那个通风口的钢铁缝隙,看上去没有变化,实则出现了细微的扭曲变形。
第14章
开发区距离公司并不远,阮景和顾溢之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中午的太阳毒辣,连脚下的沥青地面都有几分发烫,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燥热。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数条新消息,但是都没有被人点开过。
“看来,你未来有的忙了。”顾溢之一边开车,一边语气揶揄道。
阮景拧着眉头,一目十行,那些消息多是在问候他,还有一些晚上邀约吃饭、聚会。
好在原主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会有和情人热聊这等麻烦事。
今天他刚一下班,就有闻所未闻的x总约他,为了推掉这个饭局,才临时拉着顾溢之来了开发区实地勘察。
“以后还要多靠你。”阮景凉凉了他一眼,说道。
顾溢之瞬间意会,笑了起来。
接着,他们在开发区前停车,下车时顾溢之在旁边搭把手,这几乎是多年来习惯性的动作。
阮景和顾溢之走在大敞的道路上。
外面围着一圈铁皮栅栏,里面是一个半开发的建筑,前面的地段整洁干净,两旁种植着葱翠的杨树。
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工,所以这里的空气比较良好。
不过,明明初秋的天气,外面阳光也相当充足,阮景经过走廊时还是感到一阵凉意。
这种感觉一瞬即逝。
他下意识低头看地板上的阴影,不过那里并没有某只非人怪物。
阮景暗暗松了口气,它现在应该还在酒店。
顾溢之在跟他讲解该地区的规划,投入了多少资金,将来可以获得怎样可观的利益,井井有条、有理有据。
阮景乍一听还有点蒙,实际上他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他根据原主的逻辑思路,作出合理的看法和选择,并赞同了对方几个优秀的点子。
“真是太好了!我会尽快让人去办。”顾溢之一拍手,脸上露出喜悦。
“对了……”阮景转过头去看,后面森森的门框,忽然问:
“我听说这块地方存在过争议。”
这附近的地段基本看完了,他们正在往回走。
闻言,顾溢之放下了手,神情轻松地说: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据说这里原来是一片荒坟,有一位企业老板准备在这新建旅馆,但是施工中途频频出现事故,拖了几年才建成。”
“但是旅馆经营不善,不久后就拆迁了。”
顾溢之把手机拿给阮景看,上面是有关该地历史的详尽记录。
阮景注意到上面的一张旧照片,正是当年那家旅馆的报道,头版的“xx旅馆半夜惊魂事件!”。
下面附加了几条房客的经历,什么被女人哭声惊醒、看到小孩乱跑等等。
阮景随意瞟一眼,疑惑道:
“后来那几个接手的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顾溢之点了点头,说:
“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人会奋力搏一搏。”他扶了扶镜框,眼底闪过精明的光,继续说道:
“但是他们大多无知,不懂找办法化解,导致这件事越传越凶,以讹传讹,十年来那些投资人全都在观望。”
顾溢之此时和平时有些不同,阮景怔怔看了他一会儿。
虽然他的外表儒雅文弱,但是相比于自己,明显更具有野心和决断力。
下一瞬,阮景感觉底下的轮椅不稳,似乎是卡到了东西,突然往左前方歪斜下去,因为发生太突然,顾溢之也没来得及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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