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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最难过的人啊。
“奶奶。”顾知琰声音嘶哑，面容憔悴。
顾老太太给他拿了一杯温开水，“医生怎么说？”
“并发症，高烧不退，还得进一步观察，可能还会大面积出血。”顾知琰捧着水杯，一口没喝。
“你爸已经在联系国外的医生了，明早就能赶到。”顾老太太双手握紧他的手，“孩子，你得振作一点。”
“奶奶，他们都说这只是一个小感冒。”顾知琰哽咽道。
顾老太太抱着他颤抖的身体，“他们不了解就会不理解，不怪他们。”
“奶奶，我想放弃了。”顾知琰抬头，泪光闪闪，却是倔强着没有滴下来。
顾老太太心神一颤，慌乱的看向把放弃二字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孙子，问：“你想放弃什么？”
“他这么辛苦，我不想他再坚持了。”
“然后呢？”顾老太太站起身。
顾知琰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我在我妈的墓园里买了两座——”
“啪”的一声，顾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疼痛袭来，顾知琰混沌的脑子好像清醒了片刻。
顾老太太目眦欲裂的瞪着他，“小清为了活着，哪怕吃不下东西，他都要拼命往下咽，他是为了自己活着吗？他是怕自己死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去。”
“顾知琰，你现在说你要放弃！你以为你放弃的只是自己的命吗？你放弃的是小清对你的爱！”
“奶奶——”
“闭嘴，你现在这副模样不要出现在小清面前，我怕他好不容易硬挺过来了，却被你给活活气死了。”顾老太太急喘着粗气，愤怒的再一脚踹在了顾知琰身上。
顾知琰跌坐在地上，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他急忙否认，“我说错了，奶奶，我错了。”
顾老太太瘫坐在旁边，亦是泪流满面，“小琰，我最初是很反对你们的，我是个从封建社会走过来的老太太，在我们那一辈眼里，你们这种感情是有悖常理的，可是当我看到小清的第一眼，我又觉得两个男人又怎么了？不偷不抢，清清白白，有什么问题？”
“小清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本来会有前程似锦的未来，或许还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变成今天这样，不说是我们造成的，可是和我们脱不了关系。”
“我不是在赎罪，我只是认为这样一个善良的孩子，他值得被全世界善待。”
顾知琰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顾老太太扶着他，“他一次一次在鬼门关前挺过来，他不是怕死，他是舍不得你，小琰，你明白的，他很爱你。”
“我知道，奶奶，我知道的。”
“去洗把脸，然后整理一下自己，小清爱的顾知琰，是他的男神，是他的大英雄，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容光焕发的大明星。”
顾知琰颤巍巍的走进了洗手间，他望向镜子里憔悴不堪的男人，太丑了，真的是太难看了。
他疯狂的往脸上泼着冷水，意图消去那些萎靡，那些狼狈。
第133章 这些是清清的嫁妆
一周后：
陆清醒来的这天，风和日丽，是阴霾了好几天终于重见了阳光的好天气。
他眉睫轻颤着，后来他感受到一双手温热的贴在自己的眼睛上，似乎是害怕他会突然睁开，然后被强光照耀后不舒服。
熟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清清，慢慢睁开，今天有阳光，会很刺眼。”
陆清听话的不着急睁眼睛，在慢慢的习惯了光芒后，他才完全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顾知琰。
顾知琰特意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再打理了一下头发，出发前，还在镜子前摆弄了好一会儿，确定完全没有往日的消沉后，这才放心的来了医院。
陆清勾了勾唇，“阿琰好好看。”
顾知琰牵着他的手贴在唇上，“医生说你今天会醒，我专门回去梳妆打扮了一番。”
“真好看。”陆清抬起手摩挲着他的眉眼，“只是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我有好好睡觉的，就在清清的旁边支了一张陪睡床，可能是没有搂着清清，有点失眠了。”
陆清闻言羞赧的拍了拍病床一侧，“阿琰可以躺上来的。”
“前两天你身上都是管子，我怕弄疼你，等清清再好一点，我每天都抱着你睡，好不好？”
陆清笑，“好，阿琰身上暖呼呼的，抱着可舒服了。”
“嗯，你刚醒，别说太多话。”顾知琰温柔的揉捏着他的小手心，“过两天我们就回家。”
陆清感受着他的掌温，又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傍晚，陆家：
陆母焦急的打开电视机，“你说小宝上电视了？”
陆家阿姨点头，“我也是前几天听我儿子说的，好像是和那个什么顾知琰一起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今天刚好是剪辑后海星视频网站独家播出。”
“不是电视上？”
“我给您找出视频。”阿姨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陆母有些坐立难安，“这孩子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回家看看，跟他哥闹脾气非得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也是糊涂，他喜欢就喜欢呗，为什么要断了他的卡，还要把他赶出去，也不知道这一年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太太您别急，小少爷朋友那么多，更何况顾知琰还是大明星，他肯定不会亏待咱们小少爷的。”
陆母点头，“还算他顾知琰有良心，没有一红就把小宝抛弃了。”
阿姨点开视频，“听说是八点整播出，还要一会儿。”
陆母擦着眼泪，“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找小宝？他不愿意回家，我自己去找他可以吗？”
“小少爷估计是怕你们无法接受他们，所以才不愿意联系家里，如果您愿意接受顾知琰了，我想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回家的。”
陆母为难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阿姨劝说着：“现在不比以前的社会了，只要小少爷开心不就好了？”
谈话间，海星视频开始播放先导片。
陆母一看见出现在画面里的顾知琰，就有些情绪不悦，强忍着没有关掉视频。
她其实是埋怨这个人的，就是他把自己的儿子抢走了。
“开始了，太太，我儿子说网友的评价不是很好，您看了千万不要生气，要不我给您把弹幕关了吧。”
“不用，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评论我儿子。”
先导片开始播放。
【咦，直播的时候没有这一段啊，原来真有采访啊，什么时候进行的？】
【听说直播开始前就录好了，是海星视频的独家专访，准备给粉丝惊喜。】
【好可惜啊，顾顾为什么要临时退出啊，我都还没有看够这张脸啊。】
【还不是那个陆清多事，一个感冒就嚷嚷着退出，就他小少爷金贵呗。】
顾知琰坐在椅子上，背景十分简单，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似乎很是珍重的样子。
主持人笑容可掬的说着：“很高兴顾老师能接受我的采访，我很好奇您手里这个是什么？”
顾知琰目光温柔的落在盒子上，道：“这是清清的嫁妆。”
主持人愣了愣，显然是没有了解过男人也要给嫁妆，而且看顾知琰如此珍视的样子，想必十分珍贵啊。
【嫁妆？这哥是懂流量的，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麦麸这一口啊。】
【一个大男人给嫁妆，也不嫌恶心吗？这节目不看也罢。】
【大家都说不看，那我也不看了。】
网友嘴上说着不看，但播放量却越来越高，刚开播不到五分钟就被挤上了视频网站第一热门。
主持人有些尴尬的接话道：“顾老师今天拿过来是准备跟大家一起分享吗？”
顾知琰打开了木盒子，然后众人就见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沓纸。
是的，没错，全是纸。
主持人心里猜忌，莫不是字据什么？
他又问：“可以给大家看看吗？”
“这是清清的好友转交给我的，过去一年清清的病历，还有53张病危通知单。”
话落，全场安静。
摄影师似乎都不相信，镜头直接对准了顾知琰手里的那些A4纸。
一张张上，全是抢救记录以及用药记录，虽然没办法每一张都拍下来，但摄像机还是拍到了那鲜红的病危通知书上凌乱的字迹。
顾知琰一页一页翻过，脸上明明挂着笑，却让人能看出他的心酸和悲痛。
他道：“前面全是他朋友签字，我很庆幸自己签了最后的三张。”
主持人：“……”
原本还在阴阳怪气的弹幕：“……”
“我其实是没有想过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可是当我看到清清会偷偷关注我的粉丝量，偷偷查看那些私信后，我知道了他的恐惧，他太害怕我被放弃，害怕那些人因为他的存在而否定我的努力，他想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而不是负担！”
“所以当导演组联系我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把他藏起来了，我想告诉全世界，我爱他，他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人。”
“我不知道我的清清还能陪我几年，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或许我再不要脸一点，求个十年八年。”
他低下头，泪水滴在那些纸张上，他又轻轻的擦去，生怕晕开了字迹似的，十分珍贵。
“我来参加这个节目，不是来博流量博关注，我只是想带着我的清清得到大家的认可和祝福，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他一点点，在他短暂的生命里，让他看到的是全世界的善意。”
“他怕我会被骂，怕大家脱粉不再支持我，他说他的阿琰是天上星，是发光发亮的明珠，是他引以为傲的英雄，他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我。”
“所以我今天厚着脸皮求求大家，我们只录这一期，这一期大家能不能装作支持我们一下？等节目播出，清清肯定会第一时间守着观看的。”
“我想让他感受到的是包容，是理解，是希望……”
第134章 原来他真的不是矫情
这一番话后，正片开始。
其实大部分粉丝都是全程跟着直播间的，但再看重新剪辑后的画面，再联想到开篇的那一段采访，不知为何，弹幕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
【忽然就明白了我的清清老婆为什么会磨磨蹭蹭了那么久不起床了。】
【楼上的请注意言辞啊，那是我的清清老婆！】
【现在再看清清老婆捧着碗等饭的样子，真的是越瞧越可爱，他真的好乖啊。】
很快粉丝们又发现正片和之前的直播画面有很大的差别，直播时镜头会跟随着顾知琰，毕竟他是流量，大家都喜欢看他。
可是正片出来，又以陆清视角较多，好似是摄影师都在情不自禁的偏袒他，总是把他可爱的样子拍摄进去。
画面里，他真的像是误入了人间的小精灵，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镜头，好像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直播的时候我是被鬼遮眼了吗？我竟然觉得清清矫情，他哪里是矫情，人家分明是宝宝啊，妈妈爱死了。】
【哎哟，我的清清小心肝喜欢吃鸡蛋羹啊，来我家，我天天给你蒸，咱们不跟着顾知琰那个缺心眼混了，鸡蛋羹就只给一口！】
【大家冷静点，顾顾不是不给吃，是清清老婆不能吃啊。】
【虽然我也很心疼陆清，但是他们太不尊重老前辈了，一声咳嗽就避而远之，亏得两位老师这么照顾他们。】
【楼上的你看完后最好回来道歉！】
视频继续播放，所有嘉宾都闹得不欢而散。
顾知琰一直以为只有房间里有摄像头，只要关了就不会再被拍摄到了什么。
只是他忘了这是一个综艺，除了房间里，楼道上、大厅里、厨房里，几乎全是摄像头。
半夜的时候，他匆匆下楼，又着急忙慌的拿着热水壶上楼。
或许他太心急了，房门漏了一条缝。
楼道上的光照耀进房间，屋子里两人的身影交错在一块儿。
节目组的拍摄道具都是数一数二的高配，断断续续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阿琰，我想看星星。”
“好，明晚咱们就去。”
“阿琰，不要生气，不要怪梁老师，是我身体弱，不争气。”
“嗯，不怪任何人，是我没有照顾好清清，让他又生病了。”
“阿琰，我想吐。”
洗手间里的声音被水声掩盖，但节目组好像特殊处理了一下，模模糊糊间还是能听清一两声呻吟声。
如此情形，重复了一整夜，直到天际透亮，太阳穿透云层洒下。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镜头一转，是两人姗姗来迟后众人不悦的神色。
陆清自责的低着头，哪怕是戴着口罩，摄影师都能感受到他的愧疚。
【顾顾的眼睛好红，他是熬了一整晚吧。】
【直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都是搅屎棍在不停的扯东扯西，害得我都不敢说话。】
【节目刚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顾顾在关心则乱，哪个大男人会这么矫情，直到看到那比字典还厚的病历，顾顾不是在纵容清清，他是在害怕啊。】
陆清最后的画面就是田埂上被顾知琰背着走的时候，他好像在哼歌，仔细听，是顾知琰的出道作品甜心校园的片头曲。
“阿琰，你能唱给我听吗？”
“好，我唱给清清听。”
温柔的歌声在田埂上响起，顾知琰走了多久，他就唱了多久，不知疲惫，不知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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