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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了多久，姜焃才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卫弘打电话来时姜焃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袁西峰贴心地替他开了个免提，去厨房做早餐，姜焃闭着眼说喂。
卫弘：“喂喂喂，起了吗？九点半去云鹤总部开会你不会忘了吧？”
卧槽！姜焃猛地睁眼，他何止忘了开会，他连卫弘发他那PPT都忘了点开，果然人耽于肉体美色要不得。
“记得记得，起了，袁西峰喊我吃早饭呢。”姜焃飞快地爬起来穿衣服，声音都精神了，“给个定位，我一会儿打车去。”
“我到那边楼下等你吧，人家大楼要门禁，得里边儿人带进去。”
“呵呵，甲方爸爸就是不一样。”姜焃挤上牙膏，“挂了啊。一会儿见。”
袁西峰起了个大早打豆浆，晨跑顺路买包子蒸饺回来，姜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划拉着云鹤的项目PPT。
云鹤想要投拍一部类个人传记的电影，姜焃飞快地扫了眼故事梗概，一名被寺院收养的小和尚成年后蓄发还俗，步入凡尘寻找生身父母，他游历天下，乐善好施，几经战乱，最穷困潦倒之时仍心系黎民苍生，以小善成大善，身在俗世却心有菩提，终成百姓心中的高僧，受万民供奉。
姜焃点评：“这不妥妥的大男主电影么。”他来回划拉几下，PPT里没提演员的事，他啧啧两声：“这多适合我偶像啊，有颜有实力有人气。”
袁西峰在他对面剥鸡蛋，撇撇嘴：“你眼里就只有你偶像。”
“这不情人眼里……呃……”接收到袁西峰的眼神攻击，姜焃忙改口，“这是粉丝眼里有滤镜。”
吃过早饭姜焃急匆匆往卫弘发的定位赶，袁西峰本来要开车送，被姜焃严肃拒绝：“我是去工作的！”
袁西峰不解：“上班男朋友接送不是很正常吗？那片儿又不好停车，我送完你再开回来不更方便。”
姜焃哪儿敢让袁西峰知道自己是害怕狗血重现，毕竟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再来一次前任和现任对上的场面，他可绷不住。
“我心疼你。”姜焃抓起包，在袁西峰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走了啊。”
不等袁西峰回答，他已经飞快奔出家门，外套还有一半没穿上，袁西峰只好走到窗边，看着姜焃的身影从单元门冒出：“慢点儿。”
姜焃边跑边回头，给袁西峰比了个OK的动作，袁西峰笑着掏出手机，拍了张姜焃往前奔跑的背影。
姜焃打了个车过去，到的时候卫弘已经坐在云鹤的大堂喝完了一杯咖啡，姜焃走过去喊了声师兄，卫弘这才给和自己对接的人打了电话，对方说立刻下楼接他们。
这个空档姜焃跟卫弘大致对了一下信息，卫弘知道得也不多，只听对方说目前项目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现在正在演员选角和预宣传阶段，云鹤想找他们做全系列宣传海报，等演员全部定下来，还要出角色相匹配的个人海报。
姜焃还奇怪：“一般这种大制作不是都找专业的概念设计公司吗？怎么找上我们了。”
卫弘：“人家是看上你了啊。”
姜焃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古怪表情，心中大震，不会真是季浔故意的吧？
卫弘又说：“真的啊，说是有大佬喜欢你的水墨风。”
姜焃：“这么大一公司，找合作对象这么草率？”
卫弘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在妄自菲薄，我都说了，咱搞艺术的就得狂点儿，越狂越自信，越自信画越强！”
姜焃才从家里那个叨叨不停的手里掏出来，又被另一个念叨：“行行行，啰里八嗦，也不知道念姐怎么受得了你。”
卫弘的工作室名为化羽，从他研究生时期就开始组建，最开始只有他和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尹念白两个人，毕业后邀请姜焃加入，说姜焃算是技术入股。那时姜焃正在人生低谷，卫弘的邀请就像溺水之人得到的一根浮木，因此姜焃对卫弘很是感激。
他和卫弘的关系多年来维持很好，后来自己也投了笔钱进工作室，成了工作室的三老板。化羽的规模不是很大，但专业度没话说，现在卫弘已经不怎么亲自画了，主要精力都在商务对接这一块儿上，姜焃和几个比较有经验的主笔都各自配有助手，签约的漫画作者还配有对应的脚本和编辑，在业内不说有多大排面，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们工作室有专门的视传老师，但这一块儿的工作接得不多，和影视行业合作更是第一次，卫弘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对接的秘书从电梯口出来，卫弘拍拍姜焃的肩：“无论如何，能跟云鹤有合作对咱工作室有的是好处。”
第6章 六、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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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会议室之前姜焃还是没憋住低声问卫弘：“你知道云鹤是季浔的公司吗？”
“季浔谁？”卫弘挠挠耳朵，“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啊。”
姜焃：“……就那个，念姐学弟。”
卫弘颇为努力地想了几秒，震惊道：“什么玩意儿？就是你大学时候那个，那个季浔？”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姜焃啊了一声，卫弘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嘛，人家现在都成咱甲方了。”
“也不一定跟他本人对上。”姜焃安慰卫弘，也安慰自己，“那么大个公司，那么一大老总，也不能什么合作都走他那儿过吧。我们只是跟电影团队谈，他是投资方。”
会议室人不多，制片带着副导演在现场。卫弘提前给的资料云鹤这边已经做好了放在大电视上，都是这些年化羽工作室的商稿展示，其中还放了些姜焃自己微博的个人画稿。
姜焃转头无声地盯了眼卫弘，卫弘没告诉他把自己的私稿也拿出来了。
默默听对面的副导夸了自己许久，夸得姜焃想钻地。制片客客气气地向姜焃他们解释：“我们云鹤向来只选适合的合作对象，不一味追求名气。”
《菩提》是云鹤自己的项目，原创剧本，版权在公司手上，连导演团队也是竞争上岗。云鹤先选了导演团队，再由导演推荐了姜焃的画，云鹤这才联系上化羽。
这样的大制作，美术组不止一家工作室参与，《菩提》中有三千世界的概念，云鹤想在宣传方面做不同风格的海报以达到宣传目的，化羽这边只需要负责这一部分的绘画即可。
今天只是个简单的碰头会，双方交流了初步的想法。具体合作情况得等过两天所有演员都定好了再详谈。姜焃还挂念着陆知棋有没有可能参演，问了问主演，在场的那位副导笑笑说：“暂时保密，等签完保密协议，都会让你们知道的，毕竟最后要画的是角色图嘛。”
走出门，制片朝姜焃说：“秦导很喜欢你的画啊，他也年轻，还不到四十，后生可畏，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
姜焃忙谦虚道：“哪里哪里。”他从没跟影视行业的人打过交道，事实上，连当面和甲方对接的活儿他干得都很少，活到三十岁，人情世故学成乒呤哐啷半瓶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不会说的时候早闭嘴。
好在制片也不是真心想跟姜焃聊天，只说下次秦导也会过来，主创团队全员到场开会：“到时候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姜焃一面尬笑一面说好好好，心里疑窦丛生，哪个秦导？整个娱乐圈，他除了陆知棋和跟陆知棋合作过的人，对其他人一无所知，这个秦导怎么就这么对他感兴趣呢？
姜焃又忍不住开始多想，这次合作哪哪都透着诡异，不会是季浔在背后捣鬼吧……
刚想到季浔，就听见卫弘在前面大声说：“我跟小姜是师兄弟……对对对，跟季总本科同校。”
姜焃脸色骤变，卫弘怎么哪壶不开头提哪壶？他还暗自庆幸今天没有撞上季浔，卫弘倒是上赶着跟人攀关系来了。
一直忍到俩人出了云鹤大门，姜焃才颇为冒火地冲卫弘道：“你没事儿提季浔干嘛？”
卫弘：“啊？不是你跟我说这是季浔公司吗，都认识，多层关系不是对咱谈合作更有利么。”
姜焃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怎么分的，不怕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还多层关系，你那么喜欢他，自个儿跟他攀关系去吧！”季浔对他很忙态度他当然最清楚，但正是因为这样，姜焃才不想跟季浔有任何牵扯，他气的是卫弘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嘴上说是为工作室好，却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姜焃转身就走，卫弘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高兴，他又不是当事人，哪儿记得住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记得尹念白那会儿心疼姜焃得要死，成天掉着眼泪骂季浔。但都过去那么久了，成年人，在商言商，他跟季浔又无冤无仇，提了又怎么样？卫弘觉着自己还委屈呢，踢了一脚垃圾桶，朝姜焃往反方向走了。
揣着一肚子气回家，袁西峰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见姜焃心情不好没开口。
到晚饭时姜焃看袁西峰还是那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越看越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西峰问要不要找时间见见自己的父母，姜焃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
姜焃一直拒绝和袁西峰的家人见面，即便袁西峰明确表示过自己已经出柜多年，父母接受度良好。
袁西峰终于忍不住道：“之前你说我们才刚谈没多久不稳定，我能理解，可是现在呢？我们还不够稳定吗？你为什么不想见他们，总要给我个理由。”
“不想见就是不想见，要什么理由？”姜焃的声音不自觉大起来，“我又不跟你爸妈谈恋爱，有什么可见的。”
袁西峰：“你我都过了三十岁，见见爸妈，让长辈安心有什么不好？都是一家人。”
姜焃不再回应袁西峰的话，他站起身把自己的碗端起来：“吃完了，你还吃不吃？”
袁西峰坐在位置上没动，姜焃转身把碗扔洗碗机里，听见袁西峰在背后问自己：“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
洗碗机柜门“砰”地关上，姜焃走出厨房：“一辈子那么长，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陪谁过一辈子。”
他快步往卧室方向过去：“今晚我回我那儿。”
袁西峰没拦姜焃，这两天气温还行，姜焃随便拿了件风衣，到客厅时袁西峰人不在，餐桌收拾干净了，厨房里洗碗机正在工作，姜焃换鞋，顺手关了客厅灯。
大门轻轻带上，袁西峰从书房走出来，望着漆黑一片的客厅，没有说话。
姜焃那套房子是他还在读书时老姜同志瞒着他买的，姜超越在这方面很敏锐，闻着房价可能要涨的味儿，那会儿借钱也要给姜焃偷偷买套老破小，房子虽破，如今的身价却非常可观。
姜超越觉得，姜焃如果能在首都扎根，有个自己的房子怎么也更安心，以后想回西南了，把首都的房子一卖，回去也能过得滋润，总比跟着他们夫妻回乡下养鸡强。
跟袁西峰同居以后那房子就闲置了，姜焃开始想租出去，但他这些年的东西实在太多，找不到地方放，留在屋子里又怕被租客弄坏，索性就拿来当仓库，什么画架展板都往那头搬。
大晚上临时过去，什么也没有，姜焃站在马路牙子边打车，想了想，把定位改到了张郸家。
他先给张郸去了个电话：“今晚在家吗？”
张郸：“在啊，咋啦？”
姜焃：“去你那儿凑合一晚。”那头稀里哗啦打翻了什么，张郸手忙脚乱，还有女声传出，姜焃又说：“有人在？不方便就算了，我住酒店吧。”
“不不不，有时间。”张郸忙说，“你肯定有八卦可以给我听，来来来。”
姜焃：“……贱不死你。”
张郸其人，从还在随时拉裤兜子的年纪就和姜焃互掐，一路读着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长大，是姜焃名副其实的发小。姜焃十来岁就跟他出了柜，还曾被某任前男友问过，和张郸认识那么多年怎么没有成。且不说张郸性取向直得跟电线杆子似的，就算张郸也是个弯的，姜焃想象了一下和张郸嘴对嘴的画面，差点呕出来。
姜焃跟张郸，两个穿开裆裤时期互扯过对方小鸡鸡的友情，怎么也没有变质成爱情。由此可见，日久生情是个伪命题。喜欢就是喜欢，哪怕不是一见钟情，哪怕只是见色起意，得先有一开始的感觉，才有后来的喜欢。
以前姜焃有张郸家的钥匙，是方便他从沪市过来有地方住，姜焃搬到首都后就还给张郸了，人家这小区管理严格，非业主不登记都不让进，姜焃不乐意麻烦自己，就得麻烦张郸亲自下楼来接。
姜焃在便利店买了几听啤酒拎着，张郸趿拉着人字拖下来：“哟，这是要谈心呐。”
姜焃没理他：“电话里那姑娘谁啊？”
“哪儿有姑娘。”张郸忽然支支吾吾，“你听错了，电视声儿。”
“你当我傻叉。又不是没见你带过女朋友。”姜焃眯起眼睛分析，“肯定是我们都认识的人，你才不敢让我见看见。”
张郸在前面闷头走不吭声，姜焃追着他：“哦哟，不说话，我猜对了。”
“你特么转行当侦探吧。”张郸按电梯，“求你了，要真有什么发展我肯定告诉你！”
姜焃比了个OK的手势，张郸反问他：“你呢？大晚上跑来找我，跟袁西峰吵架了吧。”
姜焃抬头看天花板：“嗯。”
“稀奇啊，袁西峰脾气那么好一人，你都能跟人吵起来。”电梯门开，张郸先走进去，“我说你那臭茅坑脾气改改吧，别回头把人气跑了，你哪儿再找那么好一老攻。”
姜焃自知理亏没出声，张郸诧异道：“你居然不呛我两句？”
姜焃：“你特么是天生抖M欠骂，身上长虱子皮痒是吧？”
张郸心满意足：“舒服了。”
姜焃：“……”
有段时间没上张郸家来，刚进屋门姜焃就惊了：“你这家乱得可以啊，捡纸壳子的老头儿老太进来得半夜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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