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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石膏后的周末姜焃跟着袁西峰回了袁家，把庙里求的玉坠子亲手送给了袁家父母。
王小织高兴得不得了，当场就让袁宏非给自己戴上，笑脸就没下来过。
袁西峰当主厨，王小织想帮忙，被三个男人严格看守在沙发上坐着不许动，姜焃陪坐了会儿，发现王小织和袁宏非两口子连漫展都能跟他聊，想必是知道他的职业，做足了功课。姜焃感动得不行，竭尽全力地让王小织开心。
坐到脑袋空空，实在不知道聊什么了，厨房油锅滋啦响，姜焃抬起屁股就往厨房跑：“叔叔阿姨，我去帮忙！”
袁西峰看姜焃进来，正好让他帮忙递调料，王小织和袁宏非在客厅探头，袁西峰盖上锅盖，从过完水的果盘里拿了个草莓喂到姜焃嘴里，姜焃撑着灶台，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姜焃笑开了花，他后退瞟到客厅两个长辈八卦的目光，脸皮都红了，忙往袁西峰背后钻。袁西峰又低头笑着说了句话，把锅铲交给姜焃，让他看锅，自己端着果盘走出来，叮嘱爸妈：“您二位别看了，把姜焃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不看了不看了。”王小织嘴角就没下来过，啪啪地在袁宏非背上拍两下“吃草莓！”
袁宏非：“不看就不看，你打我干嘛？”
王小织：“我高兴不行啊？”
袁宏非：“行行行，你最大，你高兴最重要。”他转向袁西峰，“看见没，妻管严就是我这样的。”
袁西峰说：“我瞧您当得挺乐意。”
袁西峰又嘱咐了一句：“别看了啊。”回厨房去继续他的炒菜大业，姜焃就负责菜进盘子后，拿着厨房纸擦擦边上的油，调整一下菜的位置，显得更好看。
饭后打扫倒是直接交给了阿姨，王小织要去午睡，袁宏非提着他的装备叫袁西峰和姜焃跟他去钓鱼。
袁西峰无语道：“每次回来都陪您去钓鱼，您就不能换个娱乐方式吗？”
“你懂什么，钓鱼钓的是一份意境，一份情操。”
“您这境界太高了，我够不到啊。”袁西峰充当主要劳动力，把亲爹的一众器具背上，姜焃要帮袁西峰分点儿，袁宏非立刻阻止：“不成，小姜的手才刚好，别让他提。”
姜焃：“我右手好着呢。”
“那更不成了！你的右手要画画的。”袁宏非在空气中挥舞两下，“更宝贵。”
袁宏非背着手在最后慢悠悠地走：“赶明儿你给小姜的手买个保险，我回去把咱家那保险经纪人名片给你。”
姜焃眼睛都瞪大了：“叔叔！不用！真没必要。”
袁西峰：“您这是把小焃当小王子养呢。”
袁宏非：“怎么，那不行嘛，小姜又不像你，皮糙肉厚。”
袁西峰冲姜焃挤眉弄眼：“就听小老头儿的吧。”
姜焃：“……”袁家老两口的热情，他真是有点受不住，还好没什么电视剧里那种塞给儿媳妇传家宝玉镯一类的东西，不然他可能得当场磕头改口认爸妈了。
钓鱼的地方就在小区里，这小区比姜焃想象中还要大，甚至需要袁西峰开车过去，一路过去，姜焃觉得自己好像在逛公园。小区后面有一片大到可以坐游船的湖泊，是从河道特意分流引入小区的人工湖。袁西峰说物业在里面养殖了很多鱼，专供像袁宏非这样爱好钓鱼的业主使用。
姜焃目瞪口呆，震撼到只能给袁西峰比了个大拇指。
“我上次钓鱼也是跟我爸一起去的，他没事儿的时候也爱钓，就在养殖场后面的河里。”
袁宏非把袁西峰赶到一边，亲自捏他的饵料：“那多好啊，你爸爸什么时候来首都，叫上他，咱哥俩一起钓。”
姜焃暂时没有让两家父母见面的想法，打了个哈哈：“他天天起大早往鸡棚鸭棚里钻，说一天天可忙呢。”
“噢……那你爸妈什么时候退休啊？”袁宏非甩出鱼竿，“退休了就有时间了嘛。”
姜焃：“我都说好几年了，他俩不乐意，说现在干养殖场还能锻炼身体，闲下来没事干。”
袁宏非：“嗯，是这个道理，我也准备搞个副业玩玩，在家太无聊了。”
袁西峰插嘴道：“您还无聊，之前成天在外边度假旅游，回来了又是打球又是养花又是钓鱼，您不怕袁程唠叨？”
袁宏非：“咳咳……她还没说什么，你先唠叨上了。”
姜焃在旁边看两父子斗嘴，看得直乐，袁家的家庭氛围太好了，姜焃看着看着，都有点想自己爸妈了，想想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打电话，他准备晚上回去就给爹妈去个视频。
钓了一会儿，袁西峰坐在垂钓椅上都快睡着了，袁宏非突然使唤他回家拿新的饵料。
袁西峰任劳任怨地拿车钥匙走人，姜焃原本要陪着一起去，被袁宏非喊住：“小姜小姜，给我看着那条杆子的鱼。”
“……行。”姜焃只好重新坐下，袁西峰没在，和袁宏非独处他还是有点儿不自在，鱼线抖动，袁宏非精准地收杆，钓上来一条不小的肥鱼：“你看，袁西峰一走鱼就上钩，鱼都怕他。”
姜焃：“或许是他一身正气。”
袁宏非哈哈哈地大笑几声，重新给钩子上饵料，同时跟姜焃说话：“小姜啊，叔叔单独找你说几句话，你别紧张。”
姜焃诚恳道：“叔叔，您不说我还不紧张，您这么一说，我一下就紧张了。”
袁宏非一愣，又笑了几下，随即收声：“哎哟，一会儿把鱼吓跑了……怪我怪我。其实也没什么，小姜你知道我跟你阿姨是重组家庭，外面啊，总有各种风言风语。”
姜焃忙说：“叔叔，那些我都不信的。”
“呵呵，难为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了。”袁宏非哎呀道，“我们老一辈的，没处理好自己的事，让孩子们都受了委屈，袁西峰和他哥哥姐姐关系不太好，主要责任也在我，从小他妈妈就教他要让着哥哥姐姐，他这一让就是二十多年。”
“小峰的性格不能说不好。”袁宏非说着说着，对袁西峰的称呼都变回了小名，“就是太好了，对谁都好。”
姜焃赞同：“就是，我有时候都劝他别老那么好心……总被欺负。”
“他在家受委屈惯了，出去受了委屈，也不往家里说。”袁宏非感慨，“从小到大都懂事，唯独算得上叛逆的事儿，就是二十出头跟我们出柜，说他喜欢男孩儿。我跟他妈，亏欠他许多，只希望他长大后能过得自由舒心，在这事儿上也就由着他了。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个能陪在他身边的，我们就安心了。谁知那么多年，他一个人都没带回来过。”
袁宏非转向姜焃：“你可不一样啊。”
姜焃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听袁宏非继续讲：“他搬出去住以后，很少讲自己在外头的事情，结果跟你谈恋爱没多久，就忍不住跑回来告诉我们，他找到对的那个人了。嘿嘿，我和他妈可高兴了。”
“他如今，也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可再大的人，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你爸爸妈妈肯定也这么想吧？”
姜焃点头：“我妈到现在还怕我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袁宏非：“那是父母在思念孩子啊。小姜，你今年多大？”
姜焃：“我跟老袁同年，小他几个月，我八月生。”
袁宏非站在湖边，浮漂上下，湖面荡起涟漪，摇线收杆回来什么也没有，他也不急，重新下饵抛线，“都说三十而立，你们如今步入成家立业的年龄，我们也老了。你阿姨这个病，不能根治，她就袁西峰这一个孩子，我们也不知道能陪他走多远。”
姜焃：“叔叔……”
袁宏非伸手示意姜焃不用说什么：“我们这个年纪，没那么忌讳说生死。人生几十年，该体验过的，我们都体验了，如今要说还有什么牵挂的，就只有你们了，我相信你父母也是这么想的。你们情况特殊，只能有两个人的小家庭，没有儿女，也没有法律做保障，未来的路，比寻常夫妻更难走。”
“人这一生啊，就是在循环往复的相遇和道别中过去的，相遇不难，相伴难。叔叔啊，就希望你能陪小峰久一点，当然，陪伴是相互的，你们两个能陪伴彼此走得长一些，远一些是最好的。”
这话听得姜焃感觉肩上的担子都重了，心想袁宏非不愧是上市企业老总退下来的，说话忒有格局。
他跟袁宏非保证：“叔叔您放心，我跟老袁肯定好好过日子。”
袁宏非回头一瞥，袁西峰回来了，提着一口袋饵料从车里往湖边走，另一只手拎着两件外套。
“你们俩聊什么呢。”袁西峰走过来，“就听见我爸说什么好好好。”
袁宏非手上杆子一提，又上来一条鱼：“说你坏话呢。”
袁西峰把衣服递给姜焃，又等着袁宏非收完鱼，硬塞过去：“湖边风大，一会儿就降温了，多穿点儿。”
袁宏非：“我不穿，我这正钓起劲呢。”
“你不穿万一感冒了，传染我妈怎么办？”
袁宏非：“……”为了老婆，倔老头也只好默默穿上厚外套。
袁西峰又溜到姜焃身边悄悄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姜焃笑道：“真说你坏话呢，说坏话怎么能让当事人听见。”
袁西峰：“好吧。”他凑到姜焃旁边说了句什么，姜焃无声笑得开怀，袁宏非又不乐意了：“小情侣说什么悄悄话呢？”
袁西峰：“不告诉你。”
姜焃评价：“两父子都是幼稚鬼。”
没钓太久，袁宏非估摸着王小织起床了，就提桶回撤，回去姜焃跟着王小织翻看袁西峰小时候的相册，听她讲袁西峰的各种糗事。
晚饭是阿姨做的，吃完王小织非得塞一大堆别人送她的各种保健品，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硬是把车后备箱都塞满了。
两口子站在小花园门边目送袁西峰开车走，姜焃从副驾探头出来道别，王小织又忍不住说：“以后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啊。”
姜焃乖巧地应了：“好，以后常来！叔叔阿姨回去吧！天冷！”
重新坐回车里，姜焃才长舒一口气，袁西峰：“辛苦啦。”姜焃摆摆手，他本就不是擅长和长辈打交道的类型，一跟长辈相处，他就得绞尽脑汁活跃氛围以免尴尬，但袁西峰父母人是真的好，姜焃说：“可能就是因为不熟，才不适应，多来几次，习惯就好。”
袁西峰没说话，车速不高，他腾出右手，牵着姜焃的左手轻轻捏了捏。
第25章 二十五、团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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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早，一月刚过不久就小年，卫弘还算个比较有良心的老板，提前给化羽工作室的人放了假。
姜焃一年到头没回过家，跟袁西峰商量好了，这次早点儿回家陪爸妈多呆一段时间。
袁西峰把人送上飞机，转头也给自己那两家小店的员工放了假。
这几个月他都没什么时间好好经营自己的烘焙小店，更别说继续做什么品牌了，姜焃鼓励他多把时间倾斜到自己的事情上，他也决定年后就跟袁程谈，至少不要把公司什么打杂的活儿都甩给他，如果袁程不同意，大不了就辞职。
姜焃拍着胸脯说：“我现在收入不低，咱俩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袁西峰揉揉姜焃的脑袋：“我还没穷到这份上呢！”
他想起俩人恋爱不久，他刚把第二家分店做起来，跟朋友打电话算账的时候提到砸了不少现金进去，姜焃以为他缺钱，转天就塞了张银行卡给他：“我这几年攒的钱都拿去给我爸妈在蓉城买房了，这里面还有点儿剩下的和我找张郸借的，你拿去用。”
袁西峰又惊喜又感动，连忙解释自己真不缺钱，这才让姜焃把钱收回去。后来他问姜焃，那时不怕自己骗钱跑了么，姜焃一脸我是弱智吗的表情：“谁家骗子从追人到恋爱光出不进啊？”
再后来，得知袁西峰真正的家境以后，姜焃目瞪口呆地抱着袁西峰说自己傍大款了，但俩人平时的吃穿用度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奢侈，袁西峰向来贯彻他的节俭美德，衣裳能穿就不换，晚上超市菜有打折就去买。两个人过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姜焃提着大包小包，从蓉城机场坐地铁到高铁站，倒高铁后又坐大巴回老家。
姜超越和胡清婷说开车来接他，被姜焃坚决拒绝，退而求其次，姜超越开着他拉货的皮卡在车站门口接人。
姜焃吐槽说不去蓉城的房子，非得在老家过年。
胡清婷呛他：“也不晓得是哪个每回过年跟村里的娃儿些，耍得开心得很噢！”
姜焃：“……”
姜超越帮腔老婆：“村头好自在嘛，再说了，过年都要放假回家，棚里面的鸡鸭还要有人看，我们留下来自己看，放心点。”
胡清婷乐滋滋地：“晚上跟你王嬢嬢家两口子一起搓麻将哈，幺儿给我看牌。”
“晓得了晓得了。”姜焃还念着父母的身体，“那你们好久才去市里面嘛？房子买起不住。”
“哎呀，六十岁六十岁。”姜超越敷衍道，“六十岁就把厂子盘出去，我跟你妈两个就退休。”
姜焃说这还差不多，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追问：“不对，是你六十岁还是我妈六十岁，你说清楚……”
姜超越今年五十八，胡清婷生姜焃生得早，今年才五十五，要按她的年龄算，老两口还要在养殖场干五年，姜焃非得问个清楚，姜超越和胡清婷闻声麻溜地跑了，不给姜焃机会。
年前这几天，姜焃的生活过得颇为丰富，跟着他妈去赶集买年货，在村里东家坐西家玩地串门。往年姜焃回来回回都被不知情的叔叔阿姨催婚，毕竟在村里到了姜焃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人实在太少。今年倒是难得，走了好几家，长辈们竟然都没提结婚的事儿。有个大叔摆出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结婚，结婚没什么好的！转头被他老婆拎着耳朵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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