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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弘一口气给姜焃拉到首都至少排前三的医院去了，大医院，人流多排队长挂号难，姜焃疼得大冷天额头上都在冒汗，终于忍不住吼卫弘：“非得来那么大一医院吗？离咱最近的医院不能去吗？”
卫弘拍拍脑门子，说自己好心办坏事，没想着姜焃这么严重，忙带着他往急诊赶：“我的错！你这绝对算工伤啊，我给你治。”
姜焃：“滚蛋吧，老子有医保。”
护士在导诊台看了两眼，说姜焃这够不上急诊的标准，让现场或是手机上挂号，卫弘又只好拿着姜焃的手机在他的指挥下挂现场号，折腾许久，姜焃才白着嘴看上医生。
拍完片一看，骨裂，当即安排上石膏板，又开了止痛药，卫弘给姜焃的串珠取下来塞兜里，出了门姜焃又让卫弘给他拿出来，非得戴右手。
卫弘一边掏一边不解：“就一串儿，咱先不戴呗。”他话音刚落，掏出来的串珠莫名其妙断了，珠子噼里啪啦崩了满地。
卫弘：“……”
姜焃：“……”
姜焃左手吊着石膏，面无表情地蹲下来捡珠子，这里是医院门诊和住院部中间的一处小花园，石板路旁就是草皮，冬天快到了，地上的草木逐渐变得光秃秃的，姜焃觉得应该很好找。
卫弘陪他捡了几颗，说：“要不算了吧，听说佛珠断，是替人挡灾呢，改天我再去给你弄一根来。”
姜焃充耳不闻，蹲在地上一步一挪地找，路上人来人往，卫弘站起来，手叉腰，无奈地重新蹲下往另一个方向找。
姜焃头低着，泪水很快蓄在眼眶里，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到最后也没有找齐，姜焃别开脸，不愿意让卫弘看到自己脸上斑驳的泪痕：“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
卫弘摊开手掌，把手心里的几颗珠子递到姜焃面前：“那你最近在家……好好休息。”
姜焃把零散的珠子重新塞回衣服兜里，抬头看见对面楼上挂着“心脏中心”四个字，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第20章 二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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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西峰这几天过得也焦头烂额，那天匆匆离开后，他脑子里也乱糟糟的，随便开了个酒店，第二天一早赶紧编了个理由说姜焃要出差暂时来不了，让父母别准备了。
王小织自然失望，但也并未多说什么。袁西峰躺在酒店床上翻着手机里自己和姜焃的照片、视频，心里也不好受。
晚上就接到袁宏非的电话叫他回家，袁西峰急急忙忙赶到，面对的是严肃的王小织。
王小织问他是不是跟姜焃闹矛盾了，袁西峰沉默着承认，王小织忽然发了火，问袁西峰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绯闻？
袁西峰看向袁宏非，袁宏非摊开手：“我解释了，她不听。”
王小织认定是袁西峰的绯闻把姜焃气跑了，姜焃才不来家里吃饭，袁西峰有苦说不出，任由母亲唠叨。
说着说着，王小织气得心脏疼，吓得袁西峰父子俩忙把人送进了医院，在医生的要求下，住院观察。
王小织获取信息的渠道远不如他们多，袁西峰收到袁宏非发来的微信公众号文章，文章完全无视了主流媒体上的澄清，撰写者春秋笔法，以及其吸引中老年人的手法绘声绘色地夸大和描绘了当红女星和某袁姓富二代的风流韵事。文章很鸡贼地没有指名道姓，但其中种种暗示，明显在指向袁西峰。王小织看了怎么可能不生气？袁西峰看完都气笑了，等王小织身体平稳下来，他才慢慢拿着手机跟王小织解释。
王小织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和小姜到底怎么回事儿？”
袁西峰：“情侣吵架多正常啊。”
王小织：“瞎说，我跟你爸从来不吵架。”
袁西峰：“……”
他总不能说实话，把王小织再气一次，只好含糊道：“您别管了，我们自己处理问题。”
王小织不晓得又看了什么八卦媒体，对袁西峰千叮咛万嘱咐：“小姜这孩子挺好的，你别不知足，一天天跟人学坏……那天我看到个说法，说什么你们同性恋，三个月都算金婚！你没在外面乱搞吧？”
袁西峰无奈：“您都看些什么啊……我真没有。”
王小织又叹道：“妈这辈子没学历，没见识，遇见你爸纯粹是运气好，也教不了你什么大道理。只有一点要你记住，做人要有品德。”
袁西峰握住母亲的手：“知道了。”
姜焃吊着手，不紧不慢地挪到心脏中心楼下，抬头看了眼楼上巨大的牌子，这家医院的心脏中心是出了名的好，姜焃鬼使神差地想进去看看。
刚要拐进大厅，姜焃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件深灰色大衣，下摆随着大步往前的动作向后飘起，姜焃下意识上前两步，又顿住，把自己藏在走廊柱子后面。
看方向，袁西峰是从停车场过来的，姜焃心口猛地一紧，猜想大约是他妈妈出了什么问题。
姜焃悄悄跟在袁西峰身后，看他进了电梯，又不敢跟上，在外踟蹰半晌，顺着指示牌到住院部的楼层。
心脏中心住院部一共四层，前三层都是普通病房，第四层特意标注了VIP，姜焃想袁家要住院，大概也是在VIP病区，他很快看见袁西峰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姜焃着急忙慌地躲进楼梯间，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止痛药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姜焃平复了一下呼吸，从楼梯间走出来，VIP病房楼层相较于楼下，显得十分安静空旷，姜焃吊着手臂站在病房门口偷偷张望，很引人注目。
护士看见他：“先生您好，您找谁吗？”
姜焃被吓了一跳，在护士疑惑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我来看……看长辈。”
护士抱着病历本：“那您稍等我一下，带您去导诊台做一下登记，VIP病房不能随便进出的。”
“哎哎好。”登记个屁，护士一进门，姜焃就准备开溜，没走两步就听到护士在后面喊他，“先生，这边袁先生叫您进来。”
姜焃头皮发麻，好像读书时开小差被老师点名一般，袁西峰走了，里面的袁先生肯定是他父亲了，姜焃僵硬着身体回头，勉强笑了笑：“谢谢。”
VIP单人病房入口是一个小型客厅，护士还要进里间做例行检查，姜焃站在门口，紧张得手心出汗。
袁宏非走出来第一眼姜焃就确信，这是袁西峰的父亲，父子俩脸型、骨骼和五官走向几乎一致，但袁西峰眉宇更英气，袁宏非反而更柔和。
姜焃忙喊：“叔叔好，我……我是袁西峰的朋友。”
“小姜啊。”袁宏非笑眯眯地招呼他，“来来来，进来坐。你阿姨被勒令卧床修养，否则她肯定要出来见你的。”
“您怎么知道……”姜焃没想到袁宏非这么直接，他只好跟着袁宏非进里间，王小织坐卧在床上，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姜焃。
姜焃不由得想，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长相真的会向对方靠拢吗？袁西峰爸妈真有夫妻相。王小织冲袁宏非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第六感没错吧？就说是小姜来了。”
姜焃更紧张了：“阿……阿姨好……”
“来坐。”袁宏非搬来一把椅子，姜焃连声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你这怎么自己来。”袁宏非坐到另一边，“手怎么了啊？”
姜焃：“今天不小心被玻璃砸到了。”
王小织关心道：“没大问题吧？等会儿叫你袁叔叔带你去他老朋友那儿看看。”
“不用不用！”姜焃简直受宠若惊，“已经看过了，只是小范围的骨裂，打石膏慢慢养就行。”
王小织：“嗐……我还以为，你跟袁西峰一起来的呢。你俩真吵架啦？”
姜焃：“嗯……”
王小织：“哎哟，小情侣吵架多正常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袁宏非在一旁想，你前两天跟儿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可惜他只敢想想，不敢当着老婆的面吐槽。
姜焃不知道怎么跟袁西峰的父母相处，但袁家父母一点都没有过问他们为什么吵架，他先问了自己的疑惑：“叔叔阿姨……怎么知道是我。”明明我们之前没有见过。
王小织笑道：“我们看过你很多照片的，帅小伙子多招人啊！”
袁宏非说：“袁西峰把你照片拿给我们看，你没有不高兴吧？”
“怎么会！”姜焃忙道，“这也是应该的……我也给我爸妈看过袁西峰的照片。”
“哎呀，既然都说到爸妈了，小姜啊，你回去问问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家一起见个面呗。”
“啊？”姜焃愣住，这进度也太快了，再说，他怕的就是袁西峰爸妈嫌弃他的家庭……
姜焃只好说：“我跟他……还在吵架呢。”
王小织伸手指挥袁宏非：“赶紧打个电话给儿子喊回来，跟小姜道个歉，两人好好回去过日子。你那手受伤了，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别别别。”姜焃急了，“这次是我做错了，应该我跟他道歉。”
夫妇俩齐齐转头看他，姜焃在长辈面前涨红了脸：“叔叔阿姨，我们的问题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袁宏非重新坐下来，让姜焃也坐：“你看看你，吓着孩子了。”
王小织嗔怪道：“你也有份。”
姜焃拘谨地跟着坐下：“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袁宏非颇为得意：“听见没，咱俩被小辈夸了。”
王小织笑得眼睛都弯了，姜焃这才发现，袁西峰笑起来的眉眼，和王小织极其相似。
不知道是否因为顾念着自己和袁西峰的关系，袁家夫妇比姜焃想象得更温和可亲。
王小织像哄小孩儿一样宽慰姜焃：“没事儿啊，你开口了，阿姨都听你的，你俩的事儿自己解决，但是阿姨吧，还是想说点儿什么，你别怪阿姨啰嗦啊。”
姜焃摇摇头：“不会不会，您说。”
王小织招呼姜焃，让他坐近一点儿，姜焃依言靠近。说实话，王小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姜焃想象中的有钱人家的富太太，她脸上是岁月自然老去的痕迹，眼睛却亮得宛如明媚的少女。她说话时，袁宏非就安静地看着她，眼里几乎只有她。
姜焃可以肯定，一定是极其幸福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状态。
王小织：“我们呐，虽说算不上特别优秀的父母，但自认为还是很开明的，小姜，你不要因为袁家，就有顾虑。”
姜焃表情愣愣的，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王小织却仿佛看穿了他心里想的。
袁宏非笑着说：“我们五六十岁的人了，什么看不透啊。”
王小织指着自己：“小姜，你知道阿姨年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
姜焃老实地摇了摇头，王小织说：“我中专护理毕业，在镇医院当护士。后来被人骗了钱，追到大城市来，没地方要我，我就还去医院，当护工。”
“你袁叔叔条件那么好，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全家都反对，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我。”
袁宏非挺起胸膛：“这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现在我俩看起来不错吧，可当初说什么的都有，骂我拜金、攀高枝……”王小织顿了顿，“阿姨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听别人说的。我跟你袁叔叔那会儿简直算是那个，‘众叛亲离’了，现在你们好歹还有父母支持对吧？”
“我们年轻时遭过的罪，受过的非议，不想再让孩子们也经历了。当然，感情的事我们插不上嘴。”王小织伸出手，搭在丈夫手背上，“阿姨能跟你保证，至少在过家长这关上，我们做父母的，绝对不会为难你们。至于未来能不能长久，是你们自己的事。”
姜焃听得有点想哭，从前他对袁西峰的话总是将信将疑，不敢相信袁家会真的给他自由，也不敢相信袁家能接纳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他。可如今，意外坐在袁家父母面前，姜焃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爸妈，他们一生忙忙碌碌，对他别无所求，只盼着他平安幸福。
走出心脏中心后，姜焃有点恍惚，他站在医院后门，被尖锐的救护车声响吓得一激灵，院内的医生护士已经匆匆赶来，救护车上担架床落地，医护们急迫又有条不紊地推着人进去，家属脸色苍白又无措地跟在后面，包里落下一张纸巾，被步履匆匆的人群踩来踩去。
都说医院才是见证世上最多悲欢离合的地方，姜焃忽然不想再和袁西峰这么彼此冷战着，他要去找袁西峰说清楚，王小织说得对，未来能不能长久，是他们自己的事。
第21章 二十一、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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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焃走出医院，先给袁西峰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公司，袁西峰没回，姜焃又打电话过去，第一遍打通了但无人接听，第二遍被接起，那头说话的却不是袁西峰。
“喂喂，你好，你是号主爱人吗？”
“喂……您好。”姜焃有些懵，电话那头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也愣了下，嘀咕一句：“怎么是个男的。”
“您好。”姜焃又说了一遍，“您是哪位？这个手机主人呢？”
“啊……机主刚才下水救人去了，他手机衣服在河边，我给他看着呢。”
“救人？？”姜焃一下慌了神，“你们在哪儿？”
“就在XX医院往东这个桥边，有个小孩儿掉水里了，他跳下去救人呢……诶诶诶，快快快来帮忙！”手机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电话的忙说，“我不会游泳！好几个人下去了，我帮忙去了，那个晚点儿我跟机主说一声给你回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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