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爱还是这个礼盒可爱?”
按照经验,郭寻说出了一个应该能让陆承川满意的回答:“你最可爱,行不行?”
谁知道他的话才说完,陆承川就给郭寻扔下来一个重磅炸弹:“那你爱我吗?”
“......”郭寻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灯光明亮的陆家别墅里静悄悄的,刚才陆承川嘴里提到的做饭阿姨并没有在,刚才回来的陆兴邦也在书房里,房门紧闭。
四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郭寻还是被陆承川这大胆的问话隐约吓到了。而反观陆承川,脸上是一贯的坦荡表情,眼神里也只有对郭寻答案的期待,仿佛刚刚他是在问郭寻,今天这顿饭好不好吃。
“郭寻,你怎么不说话了?”陆承川没得到答案,追问道。郭寻的嘴角扯了扯,“承川...我们之间还远远没到提这个字的程度。”
“是吗?”陆承川垂下眼:“可明明是你自己先提的。”
“我?”郭寻有些懵。陆承川无比笃定地颔首:“是你。说礼盒可爱的人是你,说我可爱的人也是你,而且你不止一次夸我可爱。”
“所以呢?这跟你刚刚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可爱不就是可以被爱的意思?你说我可以被爱,不就是你要爱我的意思?”
“......”活了将近三十年,郭寻第一次知道“可爱”这两个字居然还可以这么解读。他对陆承川的脑回路十分佩服,但现在这个场合根本不适合他跟陆承川据理力争。
他按了按隐隐跳着痛的太阳穴,“你吃完饭了?我去见陆董了。”
陆承川目光灼热地看着郭寻:“寻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晚点陆董该等急了,承川。”
陆承川却挡在郭寻的面前,高大的身影让他非常像他的名字——一座很难被推动的小山川。“我也等你的答案很久了,寻哥哥,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就让你过去。”
郭寻跟陆承川对视一眼,“你的心里明明有答案。”
“我不,我就要听你亲口说。”
郭寻决定收回曾经夸陆承川比其他富二代惹人喜欢的话,他给出自己的答案:“不爱,你满意了吗?”
“我不信。”
“……”郭寻咬了咬牙关,但他心里也清楚,陆家少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典型。他伸手揉了揉陆承川的头发:“承川,你听话一点。”
“你又不爱我,我还听你的话干什么?我不听。”
郭寻收回手,双眼眯了起来:“你确定吗?”
陆承川无声跟郭寻用眼神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委屈地低下了脑袋:“我不值得你爱吗?我会永远对你好。”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
“那是什么?我哪里不够好?”
“你一定要在这个场合跟我讨论这个事吗?陆董还在书房里。”
“放心吧,我家的隔音很好。”
“……陆承川,别惹我生气。”
“你生气了会怎么样?”
“我会再也不想见你。”郭寻直言不讳:“我会尽我所能远离你,并且随便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喜欢你。”
这番威胁的话说出来,原以为陆承川会乖乖妥协,谁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话也只挑他喜欢的听:“再?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喜欢我?”
“……陆承川,如果我们之间实在无法有效沟通,那我们以后最好别再当朋友。”
“我是不是把你惹生气了?”陆承川放轻了语气问,郭寻脸色有些沉:“有一点。”
“对不起,但是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陆承川说着,试探性地握住郭寻垂在身侧的手,没有被挣开,“别生我气了,寻哥哥,我只是希望你也喜欢我。”
郭寻低头,看向被陆承川握在手心的手指:“那你能听话一点,先让我把正事做了吗?”
“好,你别生气了。”
郭寻动了动手指,陆承川乖乖让开,还带着郭寻去了书房门口:“我爸就在里面。”
郭寻正准备敲门,陆承川又说:“郭寻。”
“?”郭寻无声询问。
“别生我气了,我给你道歉。”
“……嗯,我进去了。”郭寻说着,抬起手敲了敲门。在门内响起“进来”两个字的同时,郭寻的脸上多了一份柔软湿热的触感——是陆承川的嘴唇。
郭寻扫了陆承川一眼,陆承川腼腆一笑:“这是道歉吻,进去吧。”说完还亲手为郭寻打开了房门。
进了书房,郭寻压下心里翻滚着的思绪,整理了一下衣摆后,才脚步平稳地走到了陆兴邦坐着的书桌前:“陆董。”
久居人上的陆兴邦坐在书桌里,视线一直看着他面前的电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川受伤的消息的?”
郭寻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决定据实相报:“早上,陆少爷比赛完后打电话通知我,说他拿了第二名。”
陆兴邦沉默着,换了换书桌上笔记本的方向,让郭寻能够看见屏幕——上面是今天比赛终点的一段录像,现在录像刚好播到了陆承川打电话的画面。
“他这个时候是在跟你打电话吗?”
郭寻点头,静静地看着录像。视频播放到陆承川扔下手机,干净利落地将持刀者制服在原地的场景。
郭寻屏息凝神,察觉到了视频里陆承川似乎故意松手的一幕。锋利的匕首在陆承川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近乎可怖的伤口,而被刺伤的陆承川之后又满不在乎地将疯男人重新桎梏住。
最后是陆承川捡起手机,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这段录像不远不近,却没有录进声音。
郭寻抿紧嘴角,自己做主将视频从头又看了一遍。之后他抬起头,看陆兴邦:“陆董?”
陆兴邦的双手手指交错着放在桌上:“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在球场偶遇之前,我是跟陆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陆兴邦看向郭寻的目光充满了深意:“可我儿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他甚至为了你,不惜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郭寻面不改色,“陆董言重了。”
陆兴邦脸上的神色沉得像墨:“我亲自把我儿子养大,从他能识字开始,我就安排他学柔术和散打,虽然成年之后他没有再学,但我绝对相信他的自保能力。别说今天只有那一个疯子,就算同样的持刀歹徒有五六个,他们也不一定能在我儿子手上占到便宜。”
“可他今天偏偏受伤了,偏偏是在跟你打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走了神,偏偏才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你当天就大老远地赶到平市来。”
陆兴邦不愧是陆兴国际的老大,说起这番话时的神态到气势都是绝对不容人感觉轻松的。不过郭寻好歹在燕市沉浮了这么些年,比陆兴邦还要大的人物,郭寻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
如果他现在就迫于压迫感认怂,将来才真的没办法再抬起头来。
郭寻沉沉思绪,曲起手臂,伸手整理自己的衬衫袖扣:“所以,陆董是打算将令郎受伤的责任间接推到我头上来吗?”
“不。”陆兴邦坐在办公椅里,看向郭寻的目光里尽是审视的意味:“我想问的是,郭寻,你图什么?”
……
第17章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郭寻觉得陆兴邦问的这个问题真的又荒诞又滑稽——他图什么?
他不过是觉得陆承川很特别也很有趣,不过是放心不下陆承川受的伤,不过是想见见陆承川。
郭寻甚至没有把自己准备的第二份礼物送到陆兴邦面前,更没有真正开始筹备跟陆兴国际搭上线的事,他就被陆兴邦扣上了别有所图的帽子。
再想想刚才在外面时陆承川似胡闹又似逗弄的行为,郭寻的胸腔里燃起了一簇火种,风吹不灭。
他垂下原本曲起的手,嘴上带笑,眼里却淡漠一片:“陆董阅历丰富,识人清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图什么?”
陆兴邦敲了敲面前的书桌:“你知道那天徐明为什么突然放你鸽子吗?”
“陆董难道是想说,这是拜陆董所赐?”
“是。”陆兴邦承认得坦荡,在郭寻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之前,陆兴邦又说:“但是郭寻,我确实是在帮你。”
“怎么说?”
“你在燕市呆惯了,到平市来人生地不熟,徐明背后的事,不是你那点门道儿能查得出来的。”陆兴邦指了指郭寻身边的椅子,等郭寻坐好之后才继续说:
“他的公司面上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这两年有好几个盘烂在了他的手里。在你来见他的半个月前,就有十几个买了期房没等到交付的人闹到他的公司楼下,这事儿你知道吗?”
郭寻沉默,眉头轻蹙。
“你是不是想说,搞地产的,手里有几个烂盘子挺正常?”陆兴邦合上自己的电脑,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徐明手里烂的不光是那几个楼盘。在他舅子名下有几个皮包公司,全都是注册来给他抬杠杆套现用的。这几年平市暴雷的几个大项目里,多多少少都有他徐明的影子。他这个人,面儿上光鲜气派,实则烂到了根里,被上面清算也是早晚的事,这样,你还想搭他那条线吗?”
郭寻并没有觉得松一口气。相反,同样是商人,他不会傻到以为陆兴邦只是真的单纯为了帮他一把。他沉了沉呼吸,“陆董高瞻远瞩,您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陆董了。”
“这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陆兴邦略带深意顿了顿,却没等郭寻问是什么忙,他就突兀地转了个话头:“今天小川在赛场的表现你看了吗?”
“嗯。”郭寻应道,心里隐约有了一种强烈的、并不轻松的预感。
果然,得到满意回答的陆兴邦继续说:“其实我并不赞成他玩摩托。先不说将来陆兴国际不能后继无人,小川的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也绝对不想看见小川有这种高危爱好。”
“今天你来看小川,说明其实你也很关心他。郭寻,你觉得我儿子应该继续玩这种冒险娱乐吗?”
“陆董跟陆少爷父子情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您的想法?”
“你前半句话说对了。”陆兴邦叹了口气:“我是小川在这世上最亲近的长辈,如果连我都反对他追求喜欢的东西,小川的成长之路会开心吗?他还能像现在这样阳光,并且亲近我吗?”
“……”郭寻的心里像是被一颗从高空坠落的小石子儿砸了一下——石头不重,但痛感有些强烈。
脑海里闪现过陆承川说他和陆兴邦约定的那一幕,别说郭寻,也许在陆承川的心里,也一直为拥有一个特别包容自己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在陆兴邦丰满强大的羽翼下,陆承川得以自由又茁壮地成长至今。也许他偶尔有顽劣任性的一面,但陆承川整个人真的很难惹人讨厌。
郭寻知道,陆兴邦这个当爹的在陆承川的性格塑造上功不可没。
然而事实是,陆兴邦并不坦诚。相反,他为了维持慈父的形象,不仅忍耐着对陆承川的控制欲,还违心地作出支持陆承川并以他为荣的模样。
也许他确实已经忍耐了很久,陆承川刚好在今天的比赛里遭遇意外,郭寻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陆承川刚好对郭寻非常感兴趣,而郭寻也刚好欠着陆兴邦一个所谓的“人情”。
陆兴邦现在想要的回报,是希望郭寻这个没有管束义务的人,替他当那个让陆承川放弃摩托车的恶人。
见郭寻一直沉默着,陆兴邦知道郭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不再多说,只是端过身边的凉茶喝了一口,耐心等着郭寻给自己回答。
很久之后,郭寻说:“陆董,这恐怕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
“连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您怎么放心交给我?要知道,我跟陆少爷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我为什么不放心你?”陆兴邦目光幽深地看郭寻:
“年纪轻轻把生意做到这程度,还让你手下的人入了贺家老三的眼,郭寻,你的本事能差到哪儿去?”
“……”这意有所指的后半句话从陆兴邦的嘴里说出来,跟一个狠狠扇在郭寻脸上的巴掌没什么区别——
其他人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郭寻也许还能用他们的嫉妒心来解释,但这是家底不在贺家之下的陆兴邦,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陆兴邦看待事物的眼光犀利又毒辣,说的话也刺耳到让郭寻心底深处的狼狈无处遁形。
他垂眸:“陆董,其实小恨和贺钦——”
“哎——”陆兴邦摆手,打断了郭寻类似于辩解的话:“你别误会,我对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我提起这个,并不是为了讽刺你不光彩,相反,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利益先行是理应奉行的真理,从这一点来看,我非常欣赏你。所以我希望你别妄自菲薄,更何况,小川对你多感兴趣,你自己不是感受不到。”
陆兴邦将语气放柔和一些,“我知道这有点难为你,我拉下老脸把这个不情之请说出来,不给你重谢,我心里也过不去,所以我刚才才问你图什么。项目?资源?又或者是你需要的其他帮助,我都能帮你。”
郭寻的脸色冷凝着,呼吸也有些发沉——
只能说陆兴邦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他这些好赖说尽的话,配合着他陆兴国际董事长的地位,郭寻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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