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睡的这张床干燥松软,被子里全是柔顺剂的果香味。是桃子吧,我深深吸了一口。
懒洋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我才意识到这是个全然陌生的房间,卫生间里好像有水声,但中间隔着一个长通道,不知道是不是个长方形的衣帽间,和我家户型还挺像。
是殷九霄吧?程子霖应该不会放我跟别人走。
我趴在床尾叫殷九霄,果然是他,应了一声后他围着浴巾走出来。
我很自然地躺到他腿上,水从他发梢上滴到我脸上,我笑起来,蹭在他小腹上。然后我脖子压着的东西变得硬起来,我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我昨天没挠你吧?”
“没有。”他的神情不像在诓我,很认真也很温柔地说我很乖。
我自己却将信将疑的,坐起来查看他的背。
“是没有刮痕。”我的手指一点点往下摸,忽地停住了,我的动作我的声音甚至是我的呼吸。
我看着他清爽的后背,包括他右侧的后腰,全部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跪着往后退了几步,同时用被子把自己裹住,我问:“你是谁?”
他转过身,保持与我的距离,从容地说:“我就是殷九霄。”
“那你的纹身呢?”我搓了搓脸,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我指着他的腰说,“这里明明纹着一朵凌霄花。”
殷九霄看着我的目光似乎有些抱歉,也可能是遗憾,我头脑很乱看不出是什么,总之他没有说话。
“不。”我捂住头,自言自语,“不止有凌霄花,还有海王星。”
我跳下床,在凌乱的衣物中找到我的手机,递到他眼前:“这个微信是你的吗?”
他说:“是。”
我又翻出号码:“那这个呢?”
他说:“不是我的。”
我开始快速在记忆中搜索,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能样样都记得清楚分明。
我的头脑如同一坨浆糊,越搅越粘稠,我放弃去想,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署名为殷九霄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殷九霄默不作声地看完我一气呵成的操作,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到惊讶,他问我确定要这样吗,我回答他只是删掉一个无名氏而已,just nobody。
这一刻我还确定了我是愤怒的,只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殷九霄说得没错,我又笨又好骗,总在一个坑里反复跌倒。
当殷九霄想贴过来抱我,我看着他空无一物的后背又觉得他是个陌生人。到底是一个名字重要还是真实接触过的人重要,我困惑起来,可眼前的殷九霄难道我就没有接触过吗?
容不得我多想,殷九霄已经把我拉进他怀抱。
“小脑袋瓜在瞎想什么呢?”他结结实实把我吻住,这个吻不是陌生的,我十分确定他吻过我,甚至可能每次和我接吻的都是他。
我喘不过气了,只好把他推开,也是因为这一吻让我有些情动,藏在被子里的那一根支棱起来了。
我不想被殷九霄发现我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对他有反应,别开脸不去看他。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小丑头像弹出来,我猛地拿起来把手机关了。
殷九霄笑着说:“你处理问题还真是简单暴力。”
我想他是指我毫不犹豫拉黑他弟弟,还有不想理人就任性关掉手机的行为。
他问我:“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我不知道,如果他没说那句话,我也没发现自己的行为这么鲁莽。
我有许多缺点,又笨又好骗,现在我知道了还很鲁莽,而且我也很会骗人,所以我说:“不会。”
殷九霄是很聪明的人,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因为在他的目光里我总会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可他不会拆穿我。
我问他小名为什么会叫小景,我从没听过谁的小名跟大名一点关系都没有。
殷九霄说:“很多啊,比如什么狗蛋、毛毛、满囤之类的小名就和大名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成功把我逗笑,我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直骂他讨厌。直到他开始说自己的名字,我才安静下来。
“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虽说是双胞胎,但我们从一出生就一个大一个小,我妈总说我在她肚子里打架就打不过我弟,所以营养都被他抢走了。我原本叫殷列景,因为几次入院差点折腾的小命都没了,我爷爷一怒之下给我改了个厉害的名字。一般中国人给孩子起名都怕名字太大压不住,我爷爷说反正我都奄奄一息了还怕什么,就取作九霄,意为天之极高处,看阎王老子敢把我摘走不。”
我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就差来一句“实在是妙啊”。
他继续说:“我妈叫惯了小景,就算后来改了名字,这个小名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我捏了捏他的肌肉,这次不是想揩油,是发自内心地感叹:“我一点看不出你体弱多病。”
殷九霄说:“反正改了名以后我的身体真的一天天好起来,本来我妈还怕我被病耽误长得没我弟高。”
他看了我一眼,没往下说,我倒很自觉地接下去:“你们好像差不多。”
话题戛然而止,我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依旧一团乱。简单粗暴过后,症结仍旧存在,有时只不过想短暂的做一只鸵鸟而已。
比起双胞胎的事,此刻更让我烦恼的是洪弈的信息,不知道他发了什么,是发现我一夜未归吗?还是仅仅问我有没先吃饭再吃水果,但无论如何我在殷九霄这里待不住了。
我说我要回去,殷九霄并没有挽留,离开他家之后,走出这个陌生的小区我才发现这里就在“镜花水月”附近。
我想起之前在酒吧时殷九霄的朋友说过他住在学校附近,也就是“镜花水月”附近,而我之前去的那个家离这里并不近。
其实再仔细想想还有其他破绽的,怪只怪我自己没有发现。
走在马路上被冷风一吹,我发现自己的内心也跟这座北方城市一样苍凉,短暂的愤怒过后只剩下麻木,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介意的。
拦住程子霖的时候我说得很清楚,无所谓是谁,我不在乎,我说的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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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这是第二次,洪弈在家等我。当然我是指近来,我们一起度过的漫长十年,很多东西早已无法计算。
小司机把车停在楼下,看见我神情一松,说回来就好。我见他人还在就知道洪弈待不了多久,这么忙里偷闲来看我,我应该感动才是。
在电梯上行的短短十几秒里,我反应了下最近自己的行为是有些出格,但是很奇怪,之前焦躁慌乱的心情回光返照似的镇定下来。
这次洪弈没有边喝酒别等我,想来待会儿还有公务。我们对视一秒,我就立刻咧开嘴甜丝丝地叫弈哥,他对我招招手,我踢掉球鞋像小狗一样跑到他身边。
“去哪里了?”
我张口就来:“在程子霖宿舍。”
“昨晚上就去的?”
我点点头。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在外面过夜?”
我低眉顺眼:“下次不会了。”
他哼笑一声,我知道阳奉阴违的人他见多了。
他低头在我颈间嗅了嗅,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在别人宿舍洗的澡?”
我没有洗澡的记忆,如果洗了只有一种可能。
我点点头,神色不变地说道:“我不洗澡睡不着觉。”
他仍旧看着我,他不信,可身居上位已久他拉不下脸做脱裤子检查这种下作的事。就像他明明不放心我,却没有安排什么人跟着我,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从小和他在一起,被他身边的保镖保护于无形,所以什么人都别想无知无觉地跟踪我。
我对着他笑,蹭着他的脸说想他。我的内心也在暗笑,到底年龄大了沉稳不少,换做五年前或者三年前他也未必不会扒掉我的裤子求证,下作事他也没少干过。
我只蹭了两下就退回去了,免得引火烧身。我说早饭还没吃快饿死了,他一向关心我吃吃喝喝的问题,怎么说也是他养大的小孩,我的温饱问题多数时候大过他的鸡巴问题。
洪弈卷起袖子,打开冰箱门却皱起眉头,最后只简单给我煮了一碗鸡蛋面。
闻着朴实的香味,我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是真饿了。
洪弈坐在桌边看我吃,“昨天喝酒了?”他突然问。
我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嗯”了声,不想正面回答他的意思。
“烟酒都少沾点。”他颇语重心长。
我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
“上大学不要只是混日子,以后工作总要有点真才实学。”
“以后不是有你吗?”我冷笑一声,随即又想抽自己一巴儿。我就这点不好,见不得洪弈充当亦兄亦父的角色,一个人怎么什么都想占呢。
洪弈没说话,他一定很失望把我养成现在这样,可他拿我当女人一样用,却要求我像个男人顶天立地,我不知道这个天我为了谁顶。
洪弈走的时候我们之间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但这种状态于我们而言早已稀松平常,我知道在洪弈眼里就是我在作,一个我比他家中的女子与小人更难养。
过了两天,我和殷九霄之间没有联系,倒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你把我拉黑了?”
我一听乐了,故意问:“你谁啊?”
那边的语气更冲了:“你说我是谁?是睡过的人太多记不清吗?”
我笑着说:“你更多吧。”
“那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说你是谁?”
“我……”
“你也会说不出口哦。”我不无讥讽地说,“现在不大言不惭说你是殷九霄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他?”他终于抓到我话里的漏洞,据理力争起来,“你自己认错倒怪在我头上。”
我被他不要脸的说词惊到,气愤地说:“你可以澄清啊。”
“那小景澄清了吗?”他同样义愤填膺,“你叫他小景的时候,他有没有问你怎么知道他小名的?”
我语塞。
他又问:“你拉黑他了吗?”
我只好说:“没有。”
他那边突然没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喂!”我叫他,“没说的我挂了。”
他还是不做声,我挂得很不安心。
没一会儿,门铃声大作,我透过猫眼看到了殷九霄,不对,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这两人说实话我分不清。只是殷九霄有我家门密码,我突然想起来,于是吱啦推开门。
事实证明来的就是刚刚被我挂掉电话的那个,他风一般卷进来,把我按到墙上,嘴唇压着我就亲上来。我的脑袋突然就清明起来,这毫无章法的啃法,我可以肯定我们之前从没接过吻。
可我仍旧没出息地硬了,难得我比他先硬一次,我感觉脸皮很烫。
我问他是不是殷九霄告诉他我家地址的,他刚刚缓和的脸色一变。
我不觉得我们这种程度的感情,不,说交情更合适,这种程度的交情值得他吃醋,但他显然很介意。
“他来过你家?”
我没敢说连密码都知道,只拣他应该愿意听的话说:“有次请他帮我带点吃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我又问。
他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坐我摩托上时。”
我恍然大悟,当时我的原话是“要不要把我送进家门啊,明月彼岸9号楼3301。”
说半天话我发现我们还维持着暧昧的姿势,想推开他,他反而进一步把我压住:“你还没软。”
我在家穿的睡裤,松紧腰很方便他伸手进去把我抓牢了。
我很羞愤,捶了他一拳:“混蛋,万一我家有人怎么办?”
我很难想象万一洪弈在家,他就这样闯进来会怎样。
“怎么办?”他无所谓地说,“打一架咯。”
“你打不过他。”我一时嘴快。
他的脸气得鼓鼓的,我今天可真是争气了,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人。
想到这里我笑了,忘记命根子还在别人手里。
果然他掐了一下,问:“那你帮谁?”
我“嘶”一声,连着道:“帮你,帮你还不行吗?”
我心想我和你加一起也打不过洪弈,难不成还帮着他打你不成。
他挺好哄的,也没打算就在玄关上我,把手拿出来后酷酷地问我:“就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吗?”
我给他拿了拖鞋,叫他换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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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是直球~
第16章 十六
“你的房子?”他溜达了一圈问我。
我笑了下,说:“我叔叔的。”
他机敏地问:“亲叔叔?”
“金主叔叔,满意了吧?”
他上下扫了扫我:“行啊,胆儿挺肥的。”
我睨着他:“我没说要在这跟你做什么吧?”
他又被我的话噎住,气到用力捏住我的下巴。
“你之前很乖的啊,现在干吗这么牙尖嘴利的。”
我说:“我之前那又不是对你乖。”
他这次真的整张脸都垮下来,问:“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这张脸好看到让人不忍心欺负,所以我很没骨气地承认:“是,逗你的。”
但是我又说:“总归是你有错在先,你要认个错我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眉毛一挑:“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们被认错过多少次,每一个我都要道歉,那我就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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