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现在的住处有另一个男人共同生活的痕迹,他每次都只送我到楼下,如果我们要做什么,他就带我去他家。
这种生活过了大半个月,期末考试结束,大学生开始放寒假,我和殷九霄约好去泰国玩一周。
我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接到小叶的电话,这大半个月我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原因是洪弈出差了,我知道他和洪弈一起去的,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边境,很快就没信号了。
我原本以为只是一般的公差,到那种地方应该叫做出任务更恰当,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团,我问他:“洪弈在你车上?”
小叶说:“这边不是我开车,书记他坐在后面。”
我问:“是他叫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小叶没有回答,下一刻我听到洪弈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我紧张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想到洪弈本人在千里之外又镇定下来,道:“是你让我出去玩的。”
“去哪里?”
“泰国。”
信号果然很不好,他的话断断续续的,但我仍然听明白了,他问我选择去国外是不是因为他不能随便出国。
我回答是,15岁之后我从来没有这么诚实大胆的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我说这样让我感觉很自由,不用担心你随时会来把我抓走。
听我这么说洪弈竟然没有生气,他叫了声绵绵,温柔缱绻的。我的心抖了抖,听到他说在国外不要跑丢了,照顾好自己。
我说好,然后叫他把电话给小叶。
小叶喂了一声,我立刻问他们出什么任务。
小叶不说话。
我说:“好,那你不用说话,我问你,就说是或者不是。
小叶说:“好。”
我问:“你们的任务是不是很危险?”
小叶不假思索回答:“是。”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小叶没听到我的回话,喂了好几声,他以为是信号不好,但紧接着信号确实又不好了,我赶忙说:“有信号的时候跟我报声平安,每天都要报,你要……”
电话断了,不知道小叶听到我的嘱托没有。
殷九霄端着咖啡回来,即使戴着口罩他还是非常引人注目,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了。
他发觉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别去了。
我的想象力不停发散,想到很多年前,洪弈那时候经常出任务,他的衣裤内侧有他的个人信息,血型、部队和家庭地址等等。我一直住在部队,自然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可直到洪弈第一次去实战演习时,我才知道那种惴惴不安的滋味,害怕这些信息有用到的那一天。
谁也不知道洪弈的家庭住址后来写的一直是我们的家,家庭成员写的我的名字,那是我哭着换来的。长大以后我才觉得自己很傻,谁不知道洪弈是谁家的孙子谁家的儿子,他一旦有事,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达到他真正的家里,他要是死了,我连出席葬礼的资格恐怕都没有。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和殷九霄一起登上飞机,飞机节节攀高,终于冲破云层进入平流层,我看着窗外光芒万丈的阳光,耳边响起自己的年少的声音。
“叔叔,原来云朵上真的有彩虹哎。”
那是我第一次和洪弈一起坐飞机,出发时突然下雨,中途遇到气流,飞机摇晃得厉害。我解开安全带想让洪弈抱抱,空姐看见了走过来制止我。
洪弈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拎到他腿上,面对空姐的再次劝阻,他直言我家小孩一害怕就会尿裤子。本来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的我,一下哭出来。
空姐走掉了,我很委屈地说自己从来不尿床,这很丢脸。
洪弈笑着说:“这么大叫人抱不丢脸?”
我扁扁嘴又想哭,就听见洪弈说:“绵绵刚才掉的眼泪已经变成彩虹了。”
我一听就不哭了,问彩虹在哪里。洪弈告诉我等飞机飞到云朵上面时就能看见了。
那大概是我人生最幸运的时刻,洪弈随口一句哄小孩的话竟然成了真,那是我看到过最大最完整的彩虹。我离它那么近,仿佛打开玻璃窗就能摸到。如果摸到了,小小的我就会知道那令人炫目的七彩光芒其实空无一物,只用眼睛远远观赏就可以了。
第32章 三十二
我以为躲到国外就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可事实是一个人的心被绑住了,他逃到哪里都是枉然。
我没有再接到小叶的任何消息,可能他没听到我最后的那句话,除此之外我不敢做其他任何猜测。
抛开杂念,和殷九霄一起旅行是件很快乐的事,他擅长潜水冲浪,好像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
短短几天,他就晒出一身漂亮的小麦色,配上轮廓分明的肌肉,俨然一个拥有明星相貌的运动员。外国人喜欢这款,因此来搭讪的男男女女一茬又一茬,殷九霄总是笑着拒绝。
我怕水,坐在沙滩上自己玩,很多时候远远看着殷九霄,他有时会在人群里找我,找到了就相视一笑。
他玩累了就和我一起躺着,问我一直看他是不是越看越喜欢。
我说:“是,好多人都在看你。”
他扭过头很认真地说:“可我只看着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我虽然没有很多段恋爱经验,但也知道像我和殷九霄这样刚刚开始还不明朗的关系,是最新鲜最具吸引力的时候,程子霖就不止一次问我是不是在异国他乡做了个昏天暗地,房门都没出过。
我的回答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和殷九霄竟认认真真在度假,享受阳光、沙滩、蓝天和白云。
当然情侣间最亲密的事还是要做,晚上睡一张床上不做岂不是对不起我们血气方刚的年纪。
我们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大白天滚回房间迫不及待地扒光对方,殷九霄连扩张都没做充分就等不及往里进。
我自己也很激动,连疼痛都不顾,只想被他占有,占有我的身体,最好也能占据我的思想。
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骚话,重复说:“操我,再深点,操死我。”
结果殷九霄很快就射了,他很恼怒地叼着我的后脖子,也不退出去,直到再次硬起来。他这时候才拔出来,摘掉被灌满的套,我没听到撕包装纸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下面又重新被撑开。
“不要。”我背过手推他,“戴套。”
“不想戴。”殷九霄压着我,不由分说一插到底,不等我缓口气便疾风骤雨般操起来。
我很快无法思考,只是嘴里还在机械地念叨:“带套。”
殷九霄根本不理我这茬,他把我抱到洗手台上,从正面贯穿我。
我不说话了他反过来逗我:“叫声老公,我就把套戴上。”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突然获得一种快感,那是报复。你有老婆,我有老公,这很公平。
我轻轻叫了声:“老公。”
殷九霄反而愣了下,连动作都停滞了,我又叫了声老公,他像刚反应过来,旋即堵住我的嘴。
他还没这么凶地吻过我,吻的我连气都喘不上来。
“说你老公是谁?”他执着地问。
“小景。”我剧烈喘着气,“小景是我老公。”
殷九霄对这个新称呼特别受用,事后把我手机里关于他的备注都改成了老公。我随便他折腾,实在是体力都被他榨干,只想先睡一觉。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他问我要不要也在他手机上改,我闭着眼睛装睡,我也是男人,不习惯谁叫我老婆。
殷九霄见我睡着了,也躺下来,他毕竟不是铁打的,白天那么大的运动量,又和我做了两次,也该精疲力竭了。
我们相拥而眠却被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尽管殷九霄很快接起来,我还是醒了。
他很小声地讲电话,说的都是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并且事无巨细地回答了今天吃了什么,这会儿还没吃,因为太累了想先休息。
我猜是他妈妈,结果他又像哄小孩子似的来了句,哥哥回来给你们带礼物。我闭着眼睛笑了下,合着是一家人。
殷九霄和他家里人的关系一定很好,很少有男孩子跟家里打电话能说这么久。
“这里天气很好。”
“没有海钓,那很无聊啊。”
“我怎么会去免税店,你海淘价格也差不多。”
“他们也都在休息啊,一会儿一起吃。”
“同学啊朋友啊,又不是每一个你都认识。”
……
我听着听着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洪弈被地雷炸得血肉模糊,小叶满身是血。
我飘在空中看着他们,却怎么也下不去,我急得大叫,小叶拉我一把,小叶听见了,抬头看到我,却又熟视无睹,好像我是团空气。
我又叫弈哥,叫叔叔,那个没有人形的烂肉自然也不会回应我。
洪弈当了那么多年兵,当然是负过伤的,最严重一次子弹穿胸而过,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才捡回一条命。
那年我13岁,在医院天台上跪了一整夜。我跟满天的星星的许愿,愿意拿我的所有去交换洪弈的平安。我站在这栋楼的最高处,心存侥幸地想,那么多的星星总有一个能听到我的愿望。
我当时就打定主意,如果洪弈死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所幸我许的愿被听见了。
我想我愿意拿我的所有去交换洪弈的平安,说是许愿也好,发誓赌咒也好,在洪弈手术成功的那一刻起我就把我的所有交给了神明。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曾这样安慰过自己,我所失去的不正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吗,我用它们换回洪弈的一条命,这是我不断祷告,求着各路神仙拿走的,是我应该承受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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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晚我就不想检查了,若是有病句错字,你们提醒下我。
第33章 三十三
殷九霄早晨没有去海边,在别墅自带的泳池里游了好几个来回,我点了鸡肉粥给他端过去,看着他眼底的乌青,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殷九霄闷着头喝粥,半晌才理我,说:“你昨晚做梦一直叫叔叔。”
他愤愤然看着我,我哑口无言。
“你的叔叔还是……”
他没有直言,但我明白,所以隐晦却又直接地回答:“就是他。”
他很是不解,将汤匙咣当一声丢回碗里,质问道:“不就是一个金主,没想到你原来是喜欢他的。”
我无法否认,只说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殷九霄脸色稍霁,坐到我这边的躺椅上,抱紧我说:“对不起,我刚刚对你发脾气了。”
我安慰他说:“没事,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受过的责罚多了去了,质问一句实在算不得什么。
殷九霄终于展颜,在我脸上亲了一大口,说:“老婆你真好。”
我本能抗拒起来,可看他灿烂的笑容,还是嗯了一声。
我很少给洪弈打电话,现在也顾不上过往的纠葛,只不过电话是在厕所里偷偷打的,结果当然还是打不通。
我越来越焦躁,殷九霄那么聪明不会感觉不到,他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我只能说是。本想提前一天回去,机票改不了只好做罢。
最后两天我们没有外出,准确地说是没有下床,身体的慰藉是短暂的灵药,殷九霄显然很明白这一点。
我不再动辄去看手机,陷在柔软的床上被操得奄奄一息。我的手机安安静静,可殷九霄的却不时响上一阵,可他根本不理,像是要把我蚕食殆尽。
回国时我的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幸亏是冬天,我穿着高领毛衣倒是看不出异样。
回到家后,我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多久就要过年了,虽然大家都说现在没什么年味,那些阖家团圆的人说起来不痛不痒的,可知道没有家人的孤家寡人是多么害怕一个人过年。
正落寞地想着,手机竟然响起来,我一看小叶的名字立刻接起来。
“我看你发了好多短信给我,着急了吧。”刚一接通小叶就劈里啪啦说起来,和他平时多做事少说话的作风大相径庭,“我们刚从村寨里出来,地处偏远没有信号,这次是联合行动,有一定危险性,当警察怎么会不危险,但也不是你想得那样。洪书记在另一辆车上,你担心的话自己给他打个电话吧。”
“好,谢谢你,小叶哥哥。”我近乎麻木地说完,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程子霖家在临市,自放假后就野得不见踪影,我知道他现在陪不了我,可我只有他一个朋友,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没想到他一直没回家。
“我在梁坦这呢。”听见程子霖欢快的声音我心里当即有些不爽,但想到自己出国这段时间也没联系他,只能压下情绪。
“你来玩吧,这里好多人呢。”他热情邀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梁坦过年也不回家吗?”我问。
“他就是本地人呀,大年三十回家吃顿饭就行。”程子霖在一片哄闹声中催促我,“你快点来啊,正好一起吃火锅。”
我并不十分喜爱热闹,可我总是往热闹的地方钻,所以我起来换了身衣服出门。
这次我没感觉到身后有人,不知是否要过年了,连保镖都要放假。
梁坦住的那里是高档小区,不是业主本人登记,出租车进不去。我在门口下车,凭着印象找路,幸好这里不大,若是换成殷九霄住的地方,不去个三五次,是断然记不得路的。
冬日寒风凛冽,我缩着脖子往前走,狭窄的鹅卵石小路,一人迎面和我遇上。
我及时收住脚,抬头一看竟是殷列星,我想到底是多有缘分,每回踏进这小区都能遇见他。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我,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客套,一出口便是冷嘲热讽:“怎么又跑来找那小主唱,没听过朋友之妻不可欺么?”
我没心情听他胡说八道,伸出手搡了他一下:“别挡路。”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用力拖过去:“你的金主爸爸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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