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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个人想起来去逛街？”向南嘉心底疑惑，他伸手去捏陆渊的下巴，对方没躲，任由他手上的动作。
“去那边有点事情，顺便看到了就给你买了。”
“好。”向南嘉不疑有他：“那你明天来学校了给我发消息。”
“好。”
毕业音乐会的节目和平日规矩的音乐会大有不同，大概是因为他们即将离校，学院便不再对他们节目内容过于限制，因此除却主专业内的节目还多出不少音乐剧来。
甚至就用了音乐剧开场，在观众如同雷鸣般的掌声下，向南嘉垂眸注视着舞台上女生蓬松宽大的白色公主裙，追光聚焦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前后转动着，最后停留谢幕。
主持人报幕，舞台上灯光熄灭，后勤为了加学分学弟吃力的替他们将两台三脚架推到舞台中央。
主持人的报幕他早在排练时候听过无数次，甚至可以在心底背出来，分明上过无数次舞台的他，第一次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有请向南嘉，任青为大家带来双人钢琴演奏……”
在观众欢迎的掌声中，向南嘉按照记忆上台，在钢琴落座，他与对面的男生对视之后，开始了手上的动作，琴键落下乐声在音乐厅响起。白色的光打在向南嘉身上，紧致修身的西装将他的身形勾勒到了极致，出于私心，陆渊为他挑了燕尾服的款式，果真上身之后与少年本身矜贵的气质相得益彰。
观众席之中，一名黑衣的青年随意的坐着，一只腿漫不经心的翘起，他的那张脸在灯光的闪烁下忽明忽暗，视线却始终聚焦在舞台上的人。
“双钢呀，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他排练呀？”
“因为他接了好多伴奏，老师干脆就把他排练的节目放最后了，而且他这个节目还会被老师扣。”
“妈耶他真的好牛，不过向南嘉的衣服怎么和排练时穿的不一样？好像是燕尾服的款式……”
“别说还真有点偶像剧男主那味儿了哈哈哈。”
“真可惜，这么帅的帅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不仅人长帅，专业也是没的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四个年级的钢伴几乎被他承包了，我的妈呀，他天天泡在琴房里面，甚至还在琴房买了个折叠沙发休息。”
“真的假的？”
听着前排女生的谈论，暗色之中青年的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南嘉确实正如他们所说那般，以开学就泡在琴房里面，有时候甚至他发出的消息都来不及回复，除了练习老师每周布置下来的曲目，他还得花大把时间练钢伴和伴奏。因为他责任心很强，即使接的钢伴再多，他还是会花大把时间去喝对方和伴奏，直到对方满意。
他也只知道这是南嘉的选择，是南嘉为了以后人生做准备，为了尊重男朋友个人意愿，陆渊就只能受点委屈都守空房了。
不过很快，这种生活将会以男朋友毕业作为结束。
陆渊无数次坐在台下观看向南嘉比赛，看他弹琴，甚至上辈子向南嘉从不知晓的时候，他一个人买了票，独自踏上找寻南嘉的旅途。
他那时已经无法从共同好友中打听任何有关向南嘉的消息，偶尔压抑不住内心暴虐渴望的情愫后他也想选择放纵。
最后的退让便是在远处驻足。
他的电话打给了韩嘉仪，哪怕南嘉不常回家，关于儿子的消息这位母亲却还是知道不少，他害怕南嘉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便一直请求韩嘉仪隐瞒。
如此可笑的行为持续了数年，直到向南嘉再也不想弹琴，从此在大众视线消失。
没想到再次正面相见，已是阴阳两隔。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给了他推倒重来的机会，好让他能将过去的遗憾尽数弥补。
舞台上的演出结束，两名身穿礼服的青年起身鞠躬，抬眸的瞬间，陆渊似乎感受到台上向南嘉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八点，这场毕业音乐会在一首合唱中进入尾声，歌曲结束后，喷花筒内的彩带飞了满天，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发上。
台上留着的学生仍恋恋不舍的拍着照，收到向南嘉消息的陆渊快步往台阶下迈去。
此刻一身西装的向南嘉正抓着钢琴老师的胳膊冲他招手。
“陆渊，帮我和老师拍张照。”
相机内，向南嘉神色显得有些腼腆，单身须须的环着老师的胳膊，而在他身侧的钢琴老师却是神色温和。
台上暖色的灯光在手机内曝光格外严重，他皱了眉：“你们换个朝向，这边光线不好。”
“哦哦好。”
拍完这张，老师又被其他学生拖走。面对毕业的学生，平日里看起来严谨严肃的老师变得温和许多，笑容语气中都是纵容。
“让我看看你拍的怎么样？”向南嘉凑上前来，去拿他的手机。
“饿不饿？”
“还行。”
我在外面餐厅定了位置。”
“哦豁。”向南嘉点开照片，出乎意料还算可以：“得等一会儿，我们得等所有人结束之后把这里打扫干净才能走。”
“好。”陆渊耐心十足，就这样看着南嘉身侧不断变换找他合照的人。
“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你们两个可真般配。”
期间大胆的人更是不少，他们像是察觉不到他们同性恋的特别，各个像是单纯好奇。没有人会用别样的目光注视他们。
“你还真的有对象，我还以为你之前说出来唬人的呢，毕竟天天泡琴房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钢琴才是你对象哈哈哈哈。”
“你们在一起多久啦，不会是在高中就已经在一起了吧？”那群女生实在好奇，不一会儿就将他们二人围在中心。
“对。”
“芜湖～”
陆渊还没怎么，向南嘉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了：“好了好了，你们拍完没有，我一会儿还得去后台扫地呢。”
“行行行，那你先去，我们还要拍呢。”
他们倒是不强人所难，见向南嘉不想多说，各自散开又去。
负责安排他们打扫卫生的是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熟人，因此向南嘉离开音乐厅的时间比起他人还不算太晚。
至少没有脱离陆渊预计抵达餐厅的最晚时间。
向南嘉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好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得不那么突兀。他用胳膊碰了碰一路来一言不发的陆渊：“吃什么呀？”
“之前那个日料。”
“好。”听到对方一如既往的口气，向南嘉稍稍安心。可他还是疑惑今天的陆渊频频走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他不想打扰对方，牵着他的手便安静下来。
车内，向南嘉回复着手机中同学发来的消息，无疑是八卦他和陆渊的关系，要么就是找他合照却找不到人的。
陆渊的品味他一向放心，打到日料店时向南嘉如是想到。他环顾着店内的装修，跟随店员的脚步走进内里的包厢。
刚坐下没多久，店员又提上了一份蛋糕。
“这是我去找你之前买的，饿了先垫一垫。点的菜可能还要一会儿。”察觉到他的情绪，陆渊伸手捏了捏他放在桌上的手，顺便给他拿了一根铁勺。
“好。”他挖下来的第一口送到陆渊嘴边。
第90章 尾声
陆渊顺从垂首，吃下了这块蛋糕等的第一口。
“怎么样？”再抬首，他对上了南嘉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眸：“好吃。”
蛋糕吃到一小半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店员开始上菜，速度不算太慢，不一会儿一桌便被摆满。
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美食，向南嘉幸福感直接飙升，他举起筷子，瞄准了手边不远处的餐盘。
“小嘉。”一路沉默的陆渊忽然正经开口，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四方丝绒礼盒，缓缓从桌子的一侧推到他面前。
戒指？
向南夹菜的手猛顿，迟疑的看向对面的人：“不是怎么这么突然……”他将没说完的话咽下，确认似的将盒子打开——如他所料一枚简约的男士戒指静静躺在礼盒内。
“突然给我送戒指？”
见他如此反应，陆渊无奈笑笑，垂下桌下的手却有些紧张的握紧：“只是送你的礼物，你不要太有负担。”他扬了扬自己手上不知何时戴上的同款戒指：“就当做你的毕业礼物。”
向南嘉闭上了嘴。
他将戒指取出，端详着内里刻着的花纹，以及象征着他们名字的字母。他不知道这是陆渊什么时候准备的，也不知道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找人定做的这枚戒指。
陆渊将这个东西等放在桌上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陆渊是要求婚。
他下意识脑子一片空白，这个问题他不是从没想过，只是他觉得现在也还太早，虽然他确信自己将会和陆渊过一辈子，可是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晚些时候再说。
陆渊对他的性格想法再了解不过，体贴的为这份礼物找好了说辞，不想给他胡思乱想的余地。
思及此，向南嘉放下筷子，在自己男朋友的注视之下，将戒指戴在了手指上：“那就谢谢男朋友送的毕业礼物咯。”
“不客气。”见他戴上，陆渊紧绷的身子变得松懈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放松许多。
或许真的是他表现的太过急切，让南嘉觉得无所适从了，其实这枚戒指的使命一开始便正如向南嘉想象那般。
可当他察觉到南嘉的迟疑和抗拒，那么后面的打算和计划就得通通不做数了。虽然这些年和南嘉在一起对方也给足了自己安全感，可他还是会做起和过往有关的噩梦，他还是无法给那个身处阴影的自己保证。
——保证他能一辈子留住向南嘉。
他没有这样的自信。
陆渊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后仰的下一秒听到坐在对面的人开口：“下一次的戒指，就由我来送吧。”
“好。”他的目光紧锁住眼前人，似乎带万分的重量，注视着向南嘉微红的脸，他听见自己略带干涩喑哑的声音。
“我等着你。”
这句话中的含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往后后的日子还长，他和南嘉可以慢慢来。
只要人还在眼前，哪怕最后对方对这段感情不再新奇，甚至厌弃，他也会将人锁在身边。直至死亡，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没想到我们这一路走来出乎意料的容易。”向南嘉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我想象之中容易太多，陆叔叔和晴姨竟然都不反对。”他语气轻快，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人生好像十分美妙，未来也令人十分憧憬。”
“这样不好吗？”
“没有觉得不好，只是好奇你和他们都说了什么，还有之前在襄城住院，折返的时候你和向森说了什么，后来那么久他都不再来招惹我。”
“这是秘密。”陆渊轻笑，没由得想起高考前的那个打断他倾诉的铃声，斟酌片刻还是开口：“你很想知道？”
闻言对面的南嘉却忽然沉默，一双黑亮的眼眸静静地注视他。一时间，包厢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陆渊单手轻轻敲了几下桌子，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面对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爱人，他最终没让沉默持续下去。
“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段人生。”
他将在心底重复过无数次的心里话终于顺利的说出口，沉默下来等待南嘉的反应。
可对面的人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带着淡淡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机械的宛若木偶。
“这段时间谢谢你陪我，我很开心。”
一句莫名的话从他口中脱出，不等他疑惑反问，周遭的一切刹那间宛若梦境般扭曲模糊起来。
而对面向南嘉的脸也在刹那间变换，一会儿是高中时期干净利落短发模样，一会儿又变得布满淤青伤痕，最后停留在血肉模糊的一面。
陆渊的心脏砰砰砰的乱跳，他僵直着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无不昭示着虚假的可能，理智回笼，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难道这都是梦？
巨大的心慌将他席卷，他站起身来，下意识向着向南嘉的方向贴近，此刻包厢内的景象也扭曲起来，颇有崩溃破碎的预兆。
“这不可能……”他崩溃的字节从口中一个个蹦出，随着场景的崩坏他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近在咫尺的人。
“你睡得够久了，该醒了。”
梦境结束之前，他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略带柔和的说道。
怎么可能？！
这一切怎么可能只是他的梦？
一道白光闪过，眼前一切化为白茫茫一片，他抬手挡在眼前，再睁开眼时却看到即将西沉的落日。
那宛如被调色盘中温柔的橙黄弥漫在整个天际，他垂首去看自己，身上正穿着初中时期的校服。
而在他不远处，站着同样身穿校服的少年。对方双手插兜，回首去看他：“陆渊还不走吗？一会儿回去晚了楼下那家馅儿饼店的馅儿饼得卖光了。”
暖色的夕阳穿过主干道西侧林间的枝隙，落在少年青涩懵懂的脸上。他心底发紧快步向前走去：“好。”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一瞬眼前场景再次变换——
一霎间，他与身处教室外走廊的向南嘉擦肩而过，对方神情冷淡，冰冷的眼神不曾分给他半分余光。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回头再看少年的背影。那句自己曾对向南嘉说过的狠话瞬间在耳畔响起。
“如果你今天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你都不再是我的家人。”
“今后的今后，你和我再无半点关系。”
过往二十几年的记忆幻灯片似的在眼前播放转换着，他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至极，他又从少年模样变回大人，无力跌落，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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