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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依旧灰蒙，向南嘉忍不住跺脚，试图缓解因为太冷而发麻的脚掌。
“都说了让你说那个加绒的棉鞋，你可是不听。”张晴见状，不由得心疼：“等下要不去买双新鞋。”
“没事没事，我走一会儿就暖和了。”向南嘉干笑两声，试图转移一群人的注意力：“好多人啊。”
“人是不少，都是为了置办年货的嘛。”张晴慢条斯理把手套套上：“我和你陆叔叔先去买点肉和菜，你跟小渊去超市逛逛，买点喜欢吃的零食。”
“行，妈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发消息给我。”不等向南嘉回答，陆渊关上车门，拎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向他走来，他怔愣着注视着眼前人三下两下将围巾套在他的脖子上，反应过来之后他略带紧张的瞟向陆叔叔和张晴的方向，却见二人神色如常。
“没事我们走吧。”耳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收回视线，陆渊已经退后和他拉开了距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成夫妻俩，二人已经并肩向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
“没事我们走吧。”耳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收回视线，陆渊已经退后和他拉开了距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成夫妻俩，二人已经并肩向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
另一边。张晴挽上陆成的胳膊，面带犹豫的小声嘀咕：“陆老师，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家小渊和小嘉怪怪的？”陆成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嗯？”了一声。
“我也说不上来。”
“就是感觉咱们家小渊是不是对小嘉太热切了些，我可不是瞎说。”张晴伸出戴着女式手套的手指掰扯着：“你看啊，咱们家小渊虽然被咱们教的也不差，可有事总是差点人情味儿，甚至说有些冷漠，可他那样一遇到小嘉就全变了。”
“额嗯。”陆成战术性沉默，一脸复杂的听着自己老婆的分析。
“你别光咳嗽呀，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要是小渊这份热切用在谁家小姑娘身上，这还用担心他以后能不能找到对象吗？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小渊有什么暗恋的女孩子，小嘉也是……”
闻言陆成抿了抿嘴：“这世界上不止有一种取向。”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身侧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顿了片刻，回身看向离他半步的女人。
“你说咱家小嘉喜欢男孩子？”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张晴捂嘴：“我说呢！”像是忽然明了：“难怪从小到大送情书来的女孩子咱们小嘉一个也不喜欢，原来方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可这样也不行啊，虽然取向问题不是大问题，主要是现在的男孩子可没有那么听话老实了，咱们小嘉又比较内向，万一以后吃亏怎么办？”
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陆成抽搐片刻还是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那个性取向为男的是咱们家小渊。”
“……”又是一阵沉默。
张晴眉头紧皱，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陆成显少见她这副模样，心底顿时也琢磨自己是否还是过早透露这件事。
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将小嘉和陆渊的事情温和一点透露给自己的妻子，可一直碍于没有合适的时机。
张晴虽然平日里温和，生活中的小事也愿意包容体谅，可在原则上的大事却绝不会退让一份。
“这个兔崽子！我说他对人家小嘉那么殷切，搞了半天是喜欢人家！”陆成酝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张晴忽然开口的话语吓了一跳。
“难怪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小嘉屁股后头，还不让人家谈恋爱，管得倒是宽……关键是他这样我怎么和人家嘉仪交代？！真是没脸做人了。”
她情绪激动，一时间音量也不受控制的提高几分，可她像是注意不到周遭人的视线，一心扑在自己儿子上同性恋这件事上。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说着，她气冲冲的踩着高跟长靴就要往回走，却一把被陆成捞了回来：“你这样过去，不会给人家小嘉吓到？”
“你想问什么，回去找个时间单独和小渊说说不就行了？”
“……”张晴的情绪很快被陆成安抚下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陆老师，你又是啥时候知道的，瞒着我多久了？你可别说不知道，昨天饭桌上你们表现就不对。”
“不过有个事情我也很担心，万一小嘉这孩子只是因为小渊家人的这层身份才不拒绝，以后长大了思想更成熟了不愿意和小渊在一起了……以小渊的性格，小嘉怕是很难摆脱他了。”
“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吧。”陆成注视着来往的人影，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今天还是要找陆渊那小子好好和他说说。”耳边张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思绪被带回到去年除夕的夜晚。
“爸，你相信时光倒流吗？”
那晚说出这句话的陆渊，接下来说了一堆令他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话。
例如邻居家的范大爷会在今年九月份去世，楼下新搬来的夫妻中女方生下的是个女孩子，他会在生日那天捡到一只受伤的三花猫，张晴会在双十一买一件米白色的大衣服……无非都是一些身边人即将发生的一些事，刚开始他没在意，可这一年来事实全如陆渊口中所说的那般一一应验，他不免真的开始思考陆渊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我和小嘉在未来也会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烟花绽放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儿子用平静温和的口气说道。
陆成回神，走向一个摊贩，找寻着年货需要的东西。
如果这小子这么自信最后的结局，那他们又何必再去干涉阻拦，将这过程再变得复杂曲折呢？
第87章 年货
超市内循环播放着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货架周围也被装饰的火红一片，显得年味十足令人心情都变得热烈几分。
“要吃砂糖橘吗？”
向南嘉从围巾中抬起下巴，感觉有些热：“吃。”
“行，那再去买点巧克力？”
“好。”一想到可以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毫无压力的躺在家里享受美食，向南嘉的心情变得难以抑制的雀跃。
高兴了没多久，他又想到刚才二人在陆叔叔和晴姨面前的亲密：“陆渊，你下次在陆叔叔和晴姨面前还是收敛一点吧……至少不要做这些亲密的动作了。”
说到后面，向南嘉的音量越来越小，眼神信息的瞟了瞟周围来往的人群。
“嗯？你觉得有什么不好？”陆渊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肯定不好啊，”他捏着手上的橘子，鼻息间全是香甜的果香：“哪怕陆叔叔已经知道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再说晴姨还不知道呢……万一她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呢？”
“你这是太心虚了。”
“你不心虚？”
“嗯……”沉吟片刻，陆渊将挑拣好的砂糖橘在手上掂了掂：“我为什么心虚？”
“在已经可以恋爱的年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好的事情我爸妈会替我高兴的。”陆渊笑得明朗，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张带着带着少年感的面庞便愈发显得朝气迷人，一时间向南嘉几乎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看来我的男朋友脸皮比较薄，那我还是尊重你的意见吧。”将砂糖橘拎起，陆渊伸出空着的手去拉他，语气像是哄几岁的小朋友：“走走走，我们去买你要吃的巧克力。”
“这个怎么样？”
“这个去年买过，太甜了。”
“这个呢？嘶好像是抹茶味儿的，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买这个怎么样？”
“行……”向南嘉有一搭没一搭和陆渊聊着，顺便回着手机里的消息：“胡悦问我们啥时候有时间，过两天回来一起去网吧开黑。”
“你想去？”
“找个包间倒也还能接受。”
“你现在倒是对胡悦容忍度越来越高了。”
“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怕他会觉得我们之间疏远了，谁知道他胡思乱想之后又要发什么疯。”
陆渊轻笑一声：“你这么好说话，给人一种死缠烂打就能追到手的感觉。”
听到陆渊的形容，向南嘉挑眉：“谁跟你说的？”他略为不满的踢了一脚陆渊的小腿：“我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可从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
“我总觉得他们是没有持之以恒的决心。”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我只对喜欢的人和在乎的人这样，其他别的人，在我这里可是得不到一丝宽容的好待遇。”
“听到你这么说，我倒是安心了。”
向南嘉看着陆渊神色如常的面庞，甚至嘴角还挂着与平日无二的笑，他忽然觉得这些话其实也是陆渊从前从未说出口的心里话。
眼前的人转眼又挑好了他要的巧克力，提着东西往称重台走去，注视着这抹熟悉的背影，向南嘉喉结滚动，抬脚跟了上去。
“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超市里面熙攘吵闹，伴随着喧闹的背景音乐，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可他知道，陆渊能听见。
这就足够了。
果然，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视线中的身形明显顿住一秒，随即侧身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着他，一霎间他恍若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可怕的野生动物锁定。
他看着对方的喉结动了动，似乎在压抑什么。
他还想上前说些别的，原本要去打称的陆渊折返回来，气势逼人的迈着长腿走到他眼前一手捏住他的脸颊。
？
向南嘉一脸不解对上陆渊的视线，却瞥见一抹暗色涌动。像是并不解气，陆渊还用力多捏了几下，随即向他脸颊贴近，直到凑到耳边才停下动作。
向南嘉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陆渊要干嘛？不会是要在这里亲他吧？！
“好想亲你。”
向南嘉的脸颊在陆渊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肉眼可见的爆红，那抹一直从脸颊延伸到脖颈和耳后，他对上陆渊的视线，嘴唇张合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行……”
“我当然知道不行，这里人这么多，你脸皮薄……会不好意思。”陆渊的声音略显低沉，还带着明显的喑哑，吐息时落在他耳畔的气息温热。倒是和方才流露出少年感笑容的面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向南嘉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几分。
他的脸颊被松开，那股残留在脸上的温度也随之消散。
“走吧。”
直到陆渊的身影已经离开他好几步，向南嘉这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可耳边的热度迟迟不肯消退。
他低着脑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再往前走时迎面撞上一人。抬起头来，一张明艳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女生穿着一件米白色棉服，红色的围巾将它爆饱满的面庞遮了小半，亚麻色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也有一部分被卷进了围巾里。
只见她眼睛有些无措的眨了眨，面上的神色却有些欲言又止，她看看向南嘉，又抬手指了指远处打称的黑衣少年。
“你……和陆渊原来真是……”
“啊？”向南嘉清了清嗓子，陆渊这时已经提着东西快步走来。
“还不死心？”不等他说些什么，陆渊便牵起他一只手冲着唐木槿挑眉。
“谁、谁不死心？”唐木槿双手叉腰，鄙夷的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我还以为当初是他们骗我的。”
“什么骗你？”向南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木槿欲言又止，死死盯着向南嘉的脸：“向南嘉，高中同学好久不见，要叙旧的话请我喝个奶茶不好吗？”
……
几分钟后，奶茶店内。
向南嘉听完唐木槿的叙述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你都是听谁说我和陆渊……”他明明记得自己和陆渊已经十分低调，平日里也没有和其他什么别人说过二人的关系。
“好多人都知道啊，我们年级的女生好多女寝室一到晚上就议论你们的事，我刚开始还以为只是谣言，哪怕谁再传的绘声绘色，哪怕有人说自己亲眼所见，我反正是一个字不信的。”
唐木槿放下奶茶：“我以为你的性取向至少不应该为男。”
“……”
“谁曾想你们两个原来是真的。”
“没想到你们是真的……我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啊之前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听着她自言自语絮叨，向南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她的话没有逻辑，像是自言自语，向南嘉听后理了理打算说些什么，这时，手机传来震动，向南嘉翻开手机一看——是陆渊的消息，他对上陆渊的眼神，只见对方冲自己眨了眨眼。
【就让她说完吧。】
“你们最好一辈子要在一起，不然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这不用你操心，我们肯定会一直在一起。”陆渊眼尾微挑，双手环胸，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情敌终于露出点敌意。
“好好好，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一辈子恩恩爱爱。”轻笑着把话说完，唐木槿深深吸了一口气，暖色灯光下她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我爸妈也差不多买完东西了，我准备过去找他们了，那就先走啦，以后有机会再见！”
正如突如其来的巧遇，唐木槿的告别也显得突然，她快步走到门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寒风中，她潇洒的背影略显单薄，一双纤细的腿快步迈开，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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