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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否认。
他想了很久，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宋家在B市的圈子里能崭露头角，盛萧初出茅庐的小孩儿，跟宋明顺斗还是太嫩了。而他也要顾及着顾婷，分开是对两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好烦应该是知道他们吵架了，在盛萧的裤腿蹭开蹭去。
沉默对峙了好一会儿，盛萧开口了：“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分手了是吗？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同意分手。”
顾鸿嘴唇翕动：“我不喜欢你了，当初是我做的不对。”
盛萧胸膛里有一颗石头，用绳子拴着挂在半空，现在这根绳子断了，石头摔得四分五裂。
盛萧在顾鸿面前是愿意主动的放低姿态的，但是这个时候，盛萧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挽留就显得太死皮赖脸了，不好看。”
盛萧心灰意冷地往后退着，顾鸿跟上去，被盛萧制止了：“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盛萧一直退到了玄关，然后转过了身跑掉了，顾鸿伸手握拳用虎口这边砸了两下额头，拿上车钥匙追了出去。
盛萧并没有进电梯，而是躲进了楼梯间里，等顾鸿进了电梯下楼去追他，他才把衣服自带的帽子扣的严严实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下了楼。
寒风瑟瑟，盛萧不知道想去哪里，毫无目的而茫然的走着。
手机铃声响了，打开一看是顾鸿打来的，他吸了吸鼻子，等了快半分钟还是接起来了。
他没有出声音。
顾鸿已经追到了小区门口，听着电话往四周望了一圈，没看到人影：“你去哪儿了？”
盛萧情绪正激动，顾鸿很怕他自己一个人出门会出了什么事。
“你在找我吗？我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
“你已经连着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想直接再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去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
盛萧的声音里带着鼻音，说完就挂了电话。
盛萧走出很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位置了，腿和脚几乎冻僵。
他走到无人的公园，坐在长长的木椅上，这个时间阳光正温暖，温度均匀地洒在他身上，等太阳西下，他重新回到路边，在公路边招手来到了御水南岸。
太久时间没来，御水南岸又装修了，盛萧随便点了一样酒，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闷头喝。
脑袋里滚动着顾鸿和他的点点滴滴。记忆像是用锋利的刀子在木板上刻出了道道划痕那样清晰而深刻。
顾鸿要跟他分手这件事，就像他昨天晚上做的一场噩梦一样。
老板周衍一直没有看到他，还是亲自给客人送酒的时候无意之间瞄到了角落里的盛萧。
周衍已经走过去的脚步又退回来，他跟盛萧打了个招呼，盛萧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周老板。”
“好久没见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
周衍扫了眼桌子：“你可没少喝，等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盛萧手边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酒不能越喝越糊涂，反而越喝越清醒。
周衍不久后过来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喝酒了？心情不好？跟你哥吵架了？”
“没吵架，分了。”
周衍表情不可置信：“分了啊？”
看盛萧郁结的样子，周衍没继续这个话题往下说。
“还没吃饭呢吧？我请你吃饭。”
盛萧抿着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吃不下。”
周衍把服务生叫过来，给盛萧上些小吃：“不吃东西就喝酒，胃怎么受得了。”
盛萧单手拄着下巴，萎靡不振地接受了周衍的好意，他实在无力推辞了，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周衍不是会揭人伤疤的人，默默陪了一会儿，被服务生叫走有人找。
“我先过去一趟，这桌我请客。”
周衍给盛萧免了单。
周老板走了一会儿，盛萧对面便来了个人，那人问道：“这里有人吗？”
盛萧没理他，那人便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方便认识一下吗？”
盛萧冷漠：“不方便。”
“不好意思。”
顾鸿半个小时之后赶到的时候，目光在阴暗的边边角角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坐在角落的盛萧身上。
盛萧因为醉酒头往桌子上垂，他对面的那人趁其不备不知道在往他的杯子里加什么东西。
顾鸿脸黑了一瞬，随即大步跑过去，拽了那人前襟的衣服，一拳砸上那人的脸：“该死的，你给他下了什么东西？”
盛萧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头尝试聚焦在顾鸿脸上。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做坏事被捉了个正着，他的身体被顾鸿一按，悬空靠在身后的座椅上，他慌了一瞬之后稳下心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鸿把人拽出来一扔，那男人眼看着碰到了硬茬，不多纠缠挨了两下便逃跑了。
那人走了之后，顾鸿在盛萧恍惚的神情里，拿掉了盛萧手里那杯被下了东西的酒杯，直接倒在一个只剩下食物残渣的碗里。
盛萧此时此刻意识混沌一脸醉憨，顾鸿没等他说话，冷着脸拽起盛萧，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盛萧说不定就被人下料了。
盛萧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不满的蹙眉，要甩开顾鸿的手：“你来干什么？”
顾鸿盯着他：“你不是上飞机了吗？我再晚来一会儿你就被下药了你知不知道？”
“那也不用你管！”盛萧的反应很叛逆，又突然地悲伤起来，“反正你也不要我了，还管我这么多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顾鸿眉心隐隐跳动，一怒之下，拽着人往酒吧外走。
盛萧喝的手脚不听使唤，只能亦步亦趋地被顾鸿拽了出去。
顾鸿将人塞进副驾驶，给盛萧系上安全带，盛萧看着顾鸿关心他的行径突然嘿嘿傻笑，他揪住顾鸿的衣服：“顾鸿，你还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顾鸿看了他一眼：“因为盛叔。”
言罢，顾鸿拽开他的手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顾鸿将车开回枫林名邸，盛萧靠着座位闭上了眼睛，酒意和摇晃的车厢助长着他的睡意。
到了地方，盛萧已经熟睡。
顾鸿只好把人从车里抱出来，抱上了楼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盛萧刚从顾鸿的怀抱里出来，就睁开了眼睛，他眼角发红，辨别着这里是哪里，然后掀开被子要下床。
他委屈着嗓音：“我不在你家，你不要我了，我不留在你家……”
顾鸿按住他：“这么晚了你喝的醉醺醺的还能去哪里？！”
“用不着你管！”盛萧看着顾鸿的脸，说完硬气的话又开始哭，他抱住顾鸿的脖子，“你还喜欢我……才关心我……”
盛萧嘴唇很凉，在顾鸿的脖子上亲吻：“不分手。我能保护你。”
第45章
盛萧醉酒后总是闹的厉害，这次大概是真的喝了太多，没闹上多久就跑到卫生间吐了一通。
顾鸿给他倒了一杯漱口水，然后盛萧便老老实实睡到了床上。
顾鸿坐在床边看着盛萧睡得安稳，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便一个人去了以前盛萧住过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盛萧在宿醉的头痛中皱着眉头醒过来，入目的是熟悉的卧室。
记忆断断续续的，显而易见的是，昨天他醉酒之后，顾鸿把他给带回来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在原地怔神了一会儿。
顾鸿推门而入了，盛萧看过去，这让盛萧又一种错觉，就是顾鸿还没有非要跟他分手，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和睦。
“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盛萧洗漱完毕，路过餐桌，喝了些小米粥。放下瓷勺，盛萧微垂着头：“这件事还有的商量吗？你有什么难处你都可以告诉我……”
“不是你每一次遇难，我都能及时找到你然后带你回来，特别是在国外，以后少喝酒吧。别耽误了太多学业，你还年轻，以后能遇到的比我好的人大把大把。”
餐桌下，盛萧的手握成了拳头：“你是执意要赶我走了，我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顾鸿没明白：“什么要求？”
盛萧的面无表情里带着淡淡的哀伤和自嘲：“之前我们之间的两次，都是我主动地求着你。现在反正也是要分手了，说不定以后都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要再来一次吗？我看你挺喜欢这个纹身的。”
盛萧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纹过纹身的那侧肩膀：“亲起来没完。”
顾鸿听完盛萧的这段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不用。”
“是心里过不去这个这个坎吗？”盛萧嘴角略过淡嘲，“为难你了，过不去这个坎还要委屈自己。”
盛萧就像是一只竖起刺的刺猬，用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可怜。
盛萧站起来跟好烦告别，他抱着好烦，好烦趴在他的胳膊上打呼噜。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顾鸿嗯了一声：“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盛萧很想有骨气一点，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说，他还想跟顾鸿再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快到了时间，顾鸿将盛萧送到了机场，临走之前，盛萧看着顾鸿的脸，那眼神里还有眷恋：“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顾鸿没什么表情：“那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盛萧没想到顾鸿有一天也会对他这样冷漠，收回了那段话的后半句：但是我还是想每天都看到你。
盛萧进了安检口，身影逐渐消失在顾鸿的视野，顾鸿有一种感觉，这次分道扬镳之后，他和盛萧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了。
回到家里，家里比往常还要空荡，盛萧的一些东西还留在这里，顾鸿还让它们摆在原地没有收拾。
好烦是他和盛萧一起养的猫，他们管它叫做独生女，现在回想起来，一帧一帧全是他们在一起的痕迹。
顾鸿躺在沙发上，持续一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萎靡了一段时间，顾鸿强迫自己规律起来。
规律，忙绿，就能让他的脑子少一点时间去想这段遗憾的感情。
工作的时间还好，能短暂的忘记，一等闲下来，脑子里盛萧和他肩膀上的纹身挥之不去。
在家里的状况就更不怎么样了，他在跑步机上累着躯体，脑子却是得空的。
他擦着汗从跑步机上下来，平复着呼吸，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和他一样。
顾鸿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今天说好去看看顾婷的，于是顾鸿换上了身衣服，驱车回家。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顾婷现在还在家里养腿。顾鸿买了些适合顾婷现在吃的水果食物回了家。
顾婷靠在沙发上剥着猕猴桃，她的心思和情感细腻，很快就发现了他哥兴致不高，做出什么表情都是勉勉强强的。
顾婷从果盘里拿一个黄澄澄的橙子扔给顾鸿，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顾鸿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左右手之间交替，圆润的橙子从左手滚到右手，又从右手滚回左手。顾婷又观察了他一会儿哦了一声：“是不是想盛萧了？实在想他，你抽个空去看看他呗。”
顾鸿摇头。
“那你就受这相思苦吧。”
顾鸿还没有跟家里和顾婷说过他已经和盛萧已经分手了这件事，他还不想说。
如果说了，他父母或许又想起一出是一出，给他添些麻烦和压力。
顾鸿的微信头像还没有换，和盛萧的聊天记录列表停留在小雪人和盛萧的挽留上，盛萧后来也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中午在家里和家人吃了顿午饭，下午顾鸿便回枫林名邸，半路上，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没有朝向回家的方向开去，而是突然调转了方向去了商业街。
把车停好，顾鸿走进了纹身店，他想纹个身。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歉疚和空缺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顾鸿莫名其妙地想要纹个身，想要纹身的欲望格外强烈。
哪怕盛萧已经因为伤心和恨将那个纹身洗掉了。
这家纹身店是需要预约的，顾鸿没有接触过此类事物，所以并不知道。
纹身师正在等着今天下午的顾客来，他率先跟顾鸿沟通：“我们都是原创定制的，您可以先跟我说一下需求。”
顾鸿跟纹身师指了个位置：“我想在这里纹一个名字。”
沟通过大小之后，纹身师懂了：“是要纹汉字还是要用字母？”
“字母。”
字母的话跟盛萧肩膀上那个更搭一点。
“先生，您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吗？晚上九点之前。”
“晚上有时间。”
“这样，我今天回去提前画稿，然后跟您沟通，您对稿满意了，我们就约一个时间，您看可以吗？”
顾鸿点头：“可以。”
“对了，先生，你是什么职业？”
“医生。”
纹身师笑了笑：“医生的话，这个位置挺合适。”
第二天中午，顾鸿收到了纹身师的画稿，他看了觉得非常满意，约了当天晚上过去纹。
“你的身材保持的不错。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多了。”
“看不出来，这是纹的对象的名字吗？”
“是。”
顾鸿在和盛萧同样的位置纹了个身。
开始不疼，后来才越来越疼，不是一刀下去痛快地疼，而是绵密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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