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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顾鸿醒来眼睛睁开就看到盛萧。他坐起来，薄毯堆到身上。他找了下好烦的行踪，睡前还在沙发上的好烦已经不知去向。
暮色降临，窗外还有一丝残阳，客厅很暗，盛萧没有开灯。
盛萧闻到顾鸿身上残余的酒的味道：“你喝酒了？”
“你父母中午找我吃饭，想请我帮忙给你挑挑学校。”
盛萧挨着顾鸿坐下：“什么学校？”
“你想出国留学吗？”
“不，我不想去。”
顾鸿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然后呢？”
“然后他们让我帮忙劝劝你。”
“你答应了吗？”
顾鸿点头：“很难拒绝。”
“我不会去的。”盛萧看上去生气了，“他们凭什么不问过我的意见自作主张。”
顾鸿摸向他的手：“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不管你是什么年纪，在阅历和生活经验更丰富的他们眼里都是孩子。”
顾鸿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温柔，盛萧吐了口气，面前的人不是他应该发脾气的对象：“你也想让我去吗？”
“我觉得你应该去。”
“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会经常去看你。”
现在盛萧还不懂，这句话代表了顾鸿早就知道他们的结局是分手。
盛萧有点生气：“我的事，我能自己做主，我不去。”
顾鸿在盛萧的嘴唇上亲了亲，这对盛萧来说是终极杀手锏。
盛萧脸上的郁郁之色果然减了大半。
盛萧的留学之事迟迟未定，就在一切都僵住的时候，宋先生率先找到了盛萧。
盛萧还在因为他们自作主张想让他出去留学的事情而气滞，接电话的态度比之前更加冷淡：“找我有事吗？”
“我好歹是你父亲，你连句父亲都不叫吗？”
“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结果是你造成的。”
“是我造成的，所以我现在要来改变这一切。”
宋先生的措辞和态度让盛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妈妈现在每天因为你的事情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我这个做丈夫的更加内疚。我的妻子因为你不肯接受家里的安排而焦虑，而你不肯接受安排的原因就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男人，顾鸿，顾医生。”
“你要干什么？你如果敢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我会一辈子恨你们的。”
电话里传来宋先生的叹息：“恨我吧，别恨你母亲，她用了半条命把你生下来，又用了半辈子寻找你，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盛萧愤怒：“那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没有养我，就突然跳出来想来安排我？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凭什么来干涉我的自由？我只想留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盛萧从来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由不得你，盛萧。”
盛萧感觉窒息：“如果还能生地的话你们就趁早再生一个吧，我不稀罕你们给我规划的什么人生。”
听了盛萧的热血发言，宋先生只是笑笑：“盛萧，你可以选择听你母亲的话，留学三年回来，在我们的帮助下崭露头角大展身手。到时候你是想跟顾鸿在一起、还是觉得他已经配不上你想把他踹开我们都不再插手。”
盛萧打断了他：“你在侮辱我们的爱情。”
宋先生满不在意：“你们之间是不是爱情还很难说。先听我说完，我想你会重新考虑这件事情的。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或许我会动什么手脚，只要我想，一场意外就可以让他这辈子再也拿不了手术刀。”
盛萧怒不可遏，他的呼吸暴露了他的情绪：“现在是法制社会……”
“作为你的父亲，我来给你上一下步入社会的第一课。你可以跟我赌一把，只是代价有点大而已。”宋先生继续叙述，“你生活的太安逸了，面对我这样强劲的来犯之敌，你有对抗风险、保护爱人的能力吗？”
宋先生一步一步击溃着盛萧的心理防线：“你是我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是你母亲眼里最重要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但是顾鸿他和我毫无关系。”
“宋先生，我现在宁可你们从来没有找到过我。”
宋先生有被这句话伤害到却寸步不让：“盛萧，你有一天会理解我这份心情和我的良苦用心的，我和你的母亲是世界上唯二不会害你的人。”
说再多都是白说，盛萧也不擅长辩论。
“我答应你们的话，你们就不会找他的麻烦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先生的电话彻底结束了盛萧的安逸生活。
盛萧出国的日期定在顾鸿的生日之后，他们都在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
顾鸿的生日这天是个周末，昨日的天空还是万里无云，今日的天色就变得黑沉，老天也在跟着压抑。
中午，顾鸿的父母要给顾鸿过生日，于是盛萧和顾鸿回了家，顾婷和华延也在。他们已经带对方见过了家长，华延有空就会过来给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献献“殷勤”。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盛萧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吴桂启本来就不看好顾鸿和盛萧在一起，现在更加觉得盛萧留完学就会直接飞走。现实和地位差距能有多大的力量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最为清楚不过。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托人情找关系，拿最大的诱饵去诱惑顾鸿的前男友放手。
顾鸿是三十二岁，不是两岁，关于感情，关于现实，他心中应该自有定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没有人在餐桌上提这些事。
大家心照不宣地把今天剩下的时间留给两个人。
回到枫林名邸，厚重的乌云压在楼顶，房间里极暗，他们从踏入玄关开始接吻。
顾鸿从盛萧的背后将车钥匙放到柜的边缘然后托上盛萧的后背。车钥匙紧接着就被盛萧的胳膊扫到了地上发出闷响。
好烦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扫了眼他们，见怪不怪地继续睡觉。
呼吸相贴，他们的嘴唇若即若离。盛萧满眼都是顾鸿:“哥，生日快乐。把我当成礼物送给你，你要不要？”
第37章
两个人的身体默默静止。盛萧在紧张等待，顾鸿板着脸盯着盛萧看。
他是盛萧的初恋，他拥有盛萧的初吻，他自私地想要收下这个礼物。无论以后盛萧的身边站着的人是谁，他都是那个最特殊的第一。
好胜心和占有欲侵蚀着顾鸿的理智，一个魔鬼和一个天使在他的头上争得不可开交。
“要用到的东西，我买好了。”
“哥？”
话音刚落，顾鸿就将盛萧狠狠勒到怀里。盛萧撞到顾鸿的胸膛，骤升的温度和激烈的吻让他头晕眼花。
卧室的门砰的关上，床上的软垫塌陷。
空气湿度饱和，窗外下起暴雨，电闪雷鸣，滚滚雷声掩过室内接连不断的声音。
玉米颗粒大小的雨滴从高空直线坠落，狠狠砸到地表，源源不断。水滴四溅，地表形成一层白雾。
暴雨持续性地下了很久，这是近几年来最大的暴雨，降水量几乎使整座城市的排水管道瘫痪，路上凹凸不平之处积了很多水。烟云笼罩，这座城市在大雨的洗礼中迎来了夜晚。
好烦在卧室门口的徘徊，然后蹲下，黑暗中，它的眼睛像两盏小灯一样发着绿光。
城市的风雨渐渐平息，卧室一室安静。盛萧侧首趴在床上，一条胳膊顺着床沿垂下，长而卷曲的睫毛如羽翼，他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
薄被遮住两个人肩胛骨以下的身体，顾鸿撑在他身上，附在他的耳边：“……还好吗？”
盛萧的疲惫由内而外，他支起眼皮，声音沙哑：“还好。你……感觉好吗？”
“当然。”顾鸿亲盛萧的眼角，刚才盛萧为他流的眼泪从那里滑落。
“哥，刚才你说……”
“我爱你。”顾鸿趴在盛萧耳边，“盛萧，我爱你……”
盛萧疲倦到没有精力忸怩，安稳地闭上眼睛休息。
顾鸿将薄被盖全部盖到盛萧的身上，自己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好烦还蹲守在门口，在门打开之后往里面探了探头，顾鸿没有让它进去。
顾鸿打开客厅的灯，随手给好烦的猫碗添满猫粮，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八点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顾鸿暗自思忖，他有些失控和过分地欺负人了。
顾鸿将准备好的晚餐从厨房端到餐桌，盛萧已经从卧室里出来。脸颊酡红，耳垂红透，圆领睡衣遮的住锁骨，遮不住脖子上绽开的花朵。
顺着顾鸿的视线，盛萧醒悟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有些害羞。
顾鸿几乎苦笑，他开始后悔了，他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这么做？
顾鸿将手中的餐具放下，来到盛萧的身前，牵过他用来挡住脖子的手：“抱歉，我……”
盛萧连忙摇头拿下手，转过手腕和顾鸿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没关系，我愿意的。”
晚餐简单清淡，小米粥和清炒青菜。吃完晚餐盛萧脸上的酡红都还没有下去，他起身帮忙收拾，顾鸿拦下他：“我来，你回去休息。”
盛萧开门时，好烦跟着钻进了卧室，盛萧简单理了理凌乱的床单，上床后将好烦搂进了怀里。直到现在他的心脏还在怦怦乱跳。他闭紧双眼，禁止自己再去回忆顾鸿与平时大为不同的一面。
身边的床垫陷落，怀中的猫被人拎走。顾鸿紧抱住盛萧。
盛萧出国前的两天，时间就像开了加速器。周三上午，顾鸿请了假送盛萧去机场，宋先生和于女士已经等在机场门口。
盛萧依依不舍地下了车，顾鸿去打开后备箱替他取行李。
于女士疾步来到盛萧面前，看到盛萧的脖子脸色寒了寒，她第一次在盛萧身上看到这种东西，接受无能。
盛萧冷着脸无形中避开了于女士的触碰，宋先生全程透明人。
顾鸿将行李箱拖过来，盛萧亲近自然地站到他身侧，顾鸿对盛萧说：“按时休息，好好吃饭。”
盛萧兴致低迷地点头，用眼神描摹着顾鸿的脸：“你也是。”
他即将和顾鸿开始一段艰难的异国恋，三年，不是三天不是三周不是三个月，是三年。现在距离他们确定关系也还不到一年。
即将分别，于女士接过顾鸿手里的行李箱，这次她将与盛萧同行。
盛萧一步三回头，顾鸿微笑着看他，盛萧眼睛发红，跑回来跟顾鸿抱了抱。
顾鸿用手指轻梳着他的头发，两个人的无言显示着别样的温情。
这次分开，激发了盛萧的斗志，只有他强大了，才能够保护顾鸿。
顾鸿从机场回到枫林名邸，家里只剩下沙发上的好烦了。
好烦似是能够感知到家中的忧伤氛围，它一直在顾鸿身上蹭，叼它已经玩腻了的飞盘和毛球要顾鸿陪他玩。
登机后，于女士想和盛萧聊点什么话题，盛萧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她只能尴尬闭嘴。
盛萧的座位邻窗，飞机持续攀升，他始终看着窗外，一直到飞机到达了适飞高度，入目的只有云层，他才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他用这种方式拒绝于女士的聊天请求。
耳机里传来微信的叮咚一声，盛萧拿出手机，飞机起飞之后，盛萧就连接了飞机上的无线网。
那条信息是顾鸿发过来的，一段十几秒的视频，好烦把毛球叼回到顾鸿手上。
盛萧的心情从阴雨变成了多云，他还可以和顾鸿在网络上联系，还可以实时知道对方的消息。
他们的人虽然分开了，但是他们的心一直在一起。
顾鸿坐在沙发上，视频一发出去，盛萧的头像很快回复。好烦再一次地将毛球叼回来，顾鸿挠了挠它的下巴：“独生女，以后家里就剩下你和我了。”
飞机落地，盛萧先给顾鸿报了平安。他缄默地跟着于女士，早就等在机场门口的司机对于女士毕恭毕敬。
街道、文字、语言，一切都是陌生的。
内敛的人想要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很慢，更何况盛萧还排斥抗拒这里的一切。远在大洋彼岸的顾鸿是盛萧唯一的慰藉。
有时差的存在，盛萧并不能全天候和顾鸿聊天。盛萧早上五、六点醒过来和刚下班的顾鸿视频，然后才去吃早餐上课。
下午盛萧不会给顾鸿发消息吵他，顾鸿白天工作忙，晚上一定要睡好。
有想要保护顾鸿这个想法在，他学习的格外认真，不需要上课时，他便泡在图书馆。
于女士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顺便也想在这个对盛萧来说陌生的国度和盛萧增进一下母子感情。
这也是他想要泡在图书馆的一部分原因。
盛萧从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书本中抬起头，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正望向他。
盛萧对这道目光的主人也不感兴趣，于是直接忽视掉，喝水，看书。
余光里多了一张纸条和一只手，纸条上的字是中文，盛萧防备疑惑地看过去，手的主人同为亚裔面孔，在异国他乡与林谭相见，盛萧的惊喜溢于言表。
纸条上写的字是：回我微信消息。
两个东方人步行在西方国度的街头，朝着夕阳的方向走，林谭做了个空气投篮的动作：“我们真有缘分，世界上那么多个国家，一座城市那么酒吧和图书馆，我们都能偶遇。”
“谁说不是呢。”
“好烦呢？跟你过来了吗？”
盛萧摇头否认：“它没有过来，我哥更会照顾它。”
盛萧的手机微信来电震动，他接起来，是早上刚起床的顾鸿打来的视频电话。
顾鸿坐在床上笑着问：“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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