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刚刚我被人撞了一下。”
三言两语间,雷庆国就拼凑出了真相,他碰见的犯罪分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种情况简直是小儿科。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机面前,抬手就把人双手拧到了后背:“把东西交出来!”
那司机本就惊慌,被雷庆国这么一扣,立马大声叫嚷起来:“解放军同志,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啊。”
张方毅笑眯眯地说:“你拿了人姑娘的东西,不对,是偷了人东西,难道不应该还吗?”
褚旭英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司机,对方也跟政府合作很多年了,她怎么也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是你偷了我的手表?”
司机慌张大喊:“没、没有,冤枉啊,我冤枉啊——”
雷庆国轻蔑一笑,三下五除二把人给绑了:“哼,冤不冤枉去了派出所再说!”
司机被雷庆国一路拖到卡车后座,一边嘴里还喊着:“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褚同志朱同志,你们帮我说说话啊。”
众人都未出声,比起这个司机,她们显然更相信解放军同志。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
张方毅喊了一句:“全体都有——”
“列队——”
两辆车上所有的解放军整齐划一地排成两列。
“跑步前进——”
雷庆国把司机安置好,小跑到众人面前:“你们上车吧,我们把你们送回去。”
一直默默旁观的朱露莎看了两人一会儿,认出了他们是上次建军节演出,被她叫住打探消息的人,好像是顾淮的朋友,于是问:“这方便吗?我们不在一处啊。这车载上我们,其他同志怎么办?”
雷庆国也觉得眼前这姑娘怪眼熟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说:“没事,照顾女同志,让他们跑回去。我们本来就是下乡拉练的,这样才能更好地锻炼身体。走吧,天寒地冻的,我们先送你们回去。”
姑娘们早就冻得不行了,闻言只能乖乖爬上了卡车。
雷庆国叫来一人:“小李。”
“到!”
“你负责把车修好,开回去。”
张方毅见他安排得仅仅有条,忍不住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应对地不错。”
省城
吃完晚饭,大家都各自回宿舍休息了,宋知时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有被安排宿舍吧。
李小乙得知情况,爽朗一笑:“没事儿,你去我那里凑合一晚,明天我帮你找团长。”
“你那一个宿舍几个人?”
“八个啊,怎么了?”
陕甘煤矿文工团男舞者少,宋知时住的是三人间,饶是如此,他还要忍受来自彭素涛的臭袜子攻击和周和平的打呼噜攻击。
而这边李小乙宿舍的居然是八人间,宋知时感觉自己脑海里已经有味儿了。
“不用,太叨扰了,我去住招待所住一晚吧。”话音刚落,他才想起来朱芳婕走之前跟他说房间已经退了。
李小乙怎么会看不出宋知时的想法,又好气又好笑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嘿,你还挑上了,招待所一晚上得好几块钱吧,省点钱买点肉吃不香吗?别磨叽了,来吧。”
走在路上,宋知时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你们都是八人间吗?”
李小乙想了想说:“基本都是吧,除非那个团男同志很少,如果是杂技团那种,十二人一间宿舍也有可能。”
十二人间……
宋知时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哪个团男同志少,就把我插那里呗,反正我也不是常驻,一个月就走了。”
李小乙摸了摸下巴:“据我所知,曲艺团虞师兄是单人间,歌唱团周师兄也是单人间,剩下的最少也得四个人起步。他们一个是虞老先生的孙子,我们文工团的台柱子,一个是周师长的儿子,还获得过全国歌唱比赛金奖,你要是能说动他俩,你可以住过去。”
宋知时忍痛转身:“……那我还是住招待所吧。”
让他挤八人间,他宁愿幕天席地。
“诶诶诶,别啊,”李小乙见他来真的,赶紧把人拦住:“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这样吧,我看看有没有空置的房间给你找一个,就是可能会有点冷。”
宋知时感动得不行:“冷点就冷点吧。”
李小乙从宿舍东拼西凑到一床被褥,带着宋知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唉,还好我还有几分薄面,不然根本拿不到钥匙。唉,你说你,跟个大少爷似的,这生活作风可不行。”
刚打开门,一股带着灰尘的腐朽味扑面而来。
李小乙机灵地上前打开窗户:“没事没事,通通风就行了。”
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室内有两张铁架子,看样子以前是个四人间,上面有一些木板,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李小乙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这个房间没有灯,我一会儿帮你去借个煤油灯,你就将就一晚吧。”
宋知时此刻隐隐有些后悔:“这房间怎么宁愿空着也不给你们住啊?”
李小乙答:“这我就不知道了,一切都听团里的安排。”
宋知时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真不知道?”
李小乙后退了两步:“真、真不知道。”
宋知时继续追问:“可是你的语气告诉我不是这样的,等等,这里该不会有……”
正说着话,一道刺骨的西北风吹了进来,室内温度骤降,顺带把窗户吹得“砰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为什么他们感觉有些渗人呢?
这时一道幽幽的男声,从他们背后响起。
“你们……在这里干嘛?”
“啊——”
两道惊恐的男声争先恐后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等他们喊完才道:“是我。”
宋知时回头一看,眼前这个如月下妖精般的男子不是虞兰疏又是谁。
李小乙抚摸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虞、虞虞师兄,怎么是你?”
虞兰疏扫了两人一眼:“我住隔壁,听见这里有响动,就过来看看,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李小乙赶紧解释:“哦哦,这位是我们舞蹈团新来的宋知时,他第一天来没地方住,我就让他先在这里过度一下。”
宋知时也紧跟着说:“嗯,对对对,我保证明天安排下来了,我就走。”
虞兰疏微微蹙眉,正当宋知时以为他要驱赶自己的时候,他却忧虑道:“这个房间太久没住人了,你真的要住这里?”
宋知时一愣:“我……”我当然不想啦!
李小乙试探性地问:“可是宋同志没地方住啊,要不……虞师兄收留他一晚?”
宋知时和虞兰疏双双惊讶地看向他。
准确的来说,只有宋知时一个人在惊讶,虞兰疏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宋知时觉得这也挺冒昧的,虽然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住这个房间,但是……
虞兰疏:“可以。”
宋知时:“!!!”
他总没出现幻听吧?
“你跟我来吧。”虞兰疏丝毫没有考虑身后的人在想什么,直接转过身就回了宿舍。
“跟上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小乙把宋知时推了个趔趄。
宋知时这才如梦初醒:“哦哦,我来了。”
虞兰疏宿舍里非常干净,也很安静,房内也是两张铁架子床,只不过其中一张放满了书籍,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两扇一柜,窗户下方还有一张衣柜。
整个宿舍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檀非檀,仿佛都是从虞兰疏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非常私人的领地,宋知时意识到。
更让宋知时惊喜的是,房间里居然有独!立!的!卫!生!间!
这小日子过得也太爽了吧!
宋知时参观完宿舍,虞兰疏已经脱掉那件格格不入的军大衣。
他内里穿着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衣,显得更清雅了。
宋知时冻得瑟瑟发抖,只能羡慕地多看两眼。
虞兰疏忍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问:“你没有衣服吗?”
宋知时赶紧道:“有,我有。”
虞兰疏有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宋知时没想到,自己几个小时前还想着跟对方认识一下,现在面对面交流,反倒是觉得这朵高岭之花确实难以攀折。
不过他属实没想到虞兰疏居然会同意他住进来,即便只是一晚。
等七七八八把东西收拾好,夜已经很深了。
虞兰疏既没有帮忙也没有说话,全程保持一个姿势读书,反倒是让宋知时放松不少。
宋知时表态:“那个……我就住一晚,明天我就搬走!”
室内一片寂静。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知时,今年20岁,省城人。”
正当宋知时尴尬地不知所措,以为虞兰疏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
上铺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我叫虞兰疏,今年19岁,首都人。”
话落,虞兰疏合上书本:“早点睡吧,文工团六点跑步。”
六点?那么早。
宋知时不自觉地看向桌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宋知时:“!!!”
第60章 学舞
第二天,宋知时来到赵姝韵的办公室,跟她提了一下落实宿舍的事情。
谁料,得知事情原委的赵姝韵非但没有给他安排新的宿舍,反而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就住着呗,虞兰疏房间那么大,一个人住也可惜,反正你也只呆一个月,凑合一下吧。”
“这不方便吧……”
说真的,有虞兰疏这么好的宿舍条件在前,宋知时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宿舍,但他也知道人家独享一间宿舍自然是有本事的,自己去蹭住才是德不配位。
赵姝韵冷哼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虞兰疏难道是什么世族勋贵吗?现在可是新时代了,这种特权阶级就是要用来打破的。”
横竖都是赵姝韵有理,无奈之下,宋知时只能又回到了虞兰疏的宿舍。
他本想跟虞兰疏解释一下,可直到晚上九点,对方才回来,而且满头大汗,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
虞兰疏没有问宋知时为什么还在这里,倒头就睡了。
如此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几天,宋知时反倒不好意思再提这话了,而且他感觉虞兰疏似乎是默认自己住下来了。
过了两天,赵姝韵突然把宋知时叫了过去,说是他宿舍的事情有着落了,但前提是得去上次两人单独去的练功房商量。
下班以后,宋知时留在了教学楼,独自一人前往练功房。还没到地儿呢,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海岛冰轮初转腾,
“玉兔又早东升。”
谁搁这儿唱戏呢?
宋知时不是个懂戏的,他出生的时候已经建国了,宋老太爷要求全家不允许捧戏子,所以他没从去过戏院,更不懂旧时那些纨绔子弟一掷千金是什么感觉。
以前宋知时只觉得他们听得这些都是些靡靡之音,可今日一听,他才知道以前的人爱听戏那是有原因的,比如里头这位,唱得那是真好听。
走近一看,这身着红黄相间戏袍,打着折扇半遮面的,不是他室友虞兰疏又是谁。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此人就是虞兰疏,实在是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好认了。
往日冷清的虞兰疏今日格外不同,他的脸上化着浓墨重彩的妆,他那双丹凤眼平时就已经很好看了,被油彩这么一描,愈发显得勾人心魄。
当真是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的大美人。
赵姝韵朝着宋知时挥了挥手:“知时,你来的正好,进来一起看吧。”
虽然早知道虞兰疏是京剧大师虞庭生的孙子,可宋知时还是第一次看他唱戏。
“兰疏是我们团为数不多会唱京剧的,平时很少能看他到的表演,来来来坐。”
宋知时闻言,听话地坐下。
刚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赵姝韵:“虞同志怎么在这里?”
赵姝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你知道古典舞里最不可或缺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眼神。”
宋知时恍然大悟:“所以您请了虞同志来教大家练习眼神。”
赵姝韵赞赏地看着他:“没错,哪里还有比戏曲生的眼神功底更好的?”
先前赵姝韵批判虞兰疏是特权阶级,宋知时还以为她不喜欢对方呢,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练功房中央,虞兰疏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丝毫没有被这不速之客所打扰。
“海岛冰轮初转腾,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虞兰疏华丽繁复的头面,在灯光下闪烁着珠宝的光彩,缠绵悱恻的声线牵起余音绕梁。花腔婉转,一颦一笑皆是风华。
若不是知道他是男儿身,只怕真要把人认成女娇娥了。
宋知时不知不觉看呆了,只听见边上有人问他:
“怎么样?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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