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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地址中的位置，季晏礼发现这座房子早已被变卖，林笙与他的家人并不住在这里，此刻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又联系不上林笙，无奈之下，季晏礼正要到酒店入住，却意外收到了林笙发来的信息。
「抱歉，白天一直在忙，现在才看到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方便接电话吗？」季晏礼立刻回复。
「方便。」
季晏礼立刻拨通了林笙的电话，片刻后电话被接起，另一头传来了林笙的声音：“晏礼？”
随着两人变得熟悉，林笙对他的称呼早就不再那么疏远，季晏礼听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心脏微微一听，放柔了语气，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还可以。”林笙说，“谢谢你关心我，你给我打电话是急着找我吗？”
“我怕你出事。”季晏礼说，“抱歉，我去你学校找你了，遇到了你的室友，得知你回家了，又未经你的允许，问到了你家的住址，现在我就在你家附近，希望你别生气。”
“你在我家外面？”
林笙的声音听起来惊讶极了，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我听说你家出了事。”季晏礼说，“我实在担心你，林笙，我想见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林笙对他表示了感谢，遮不住声音中的苦涩：“可以见面，我不能让你白来，不过我不方便离开很久，得麻烦你过来一趟，离我家的位置有些远。”
“没关系，我开车来的。”季晏礼的语气变得愈发沉静，低声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我们见面说，你别难过，还有我。”
“行……”
林笙突然有点哽咽，听得季晏礼心中愈发疼痛，只想现在立刻赶到他的身边陪着他，在收到地址后，便立刻开车赶到了附近。
这一片很老旧的小区，都是狭窄的小巷，车开不进去，季晏礼将车停在了外面，匆匆走了进去，按照林笙所给的门牌号，找到了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给林笙发去信息。
「我到楼下了。」
「好，我马上出来。」
不过一会，季晏礼就听到了小楼的楼梯上传来了有人踩着拖鞋下楼的声音，小楼条件太差，连走廊的灯都是坏的，林笙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楼梯，匆匆走下来，来到楼外，对季晏礼笑了笑。
“真没想到你会过来。”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季晏礼可以看到林笙虽然是笑着的，笑容却很勉强，脸色发白，眼梢也有点肿，似是很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你现在就住这里？”
季晏礼看了抬头看了一眼小楼破破烂烂的窗户，语气沉了下来，但不是针对林笙的。
看着林笙憔悴的眉眼，季晏礼心疼他，很想摸摸他的脸，或是抱抱他，却又不想把人吓到，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微微攥紧了手指。
“家里有事，缺钱缺得厉害，只好暂时先搬到这里。”林笙抿了抿唇，垂眸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季晏礼其实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不能明说，只能还是让林笙自己先说出来。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爸想要扩大规模，却被合伙人骗了，给他做了担保人，合伙人带着钱跑了，债务就全都算到了我爸的头上……”
或许是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林笙在说话时声音都是颤的，抬手抹了一下眼睛，低声说。
“我家欠了很多钱，我爸妈也都病得厉害，但是我实在没钱让他们住院治病……晏礼，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好，但是，我能不能……能不能跟你借点钱？这个房子的条件太差了，他们住在这里肯定养不好的，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发红的眼睛微微睁大，是季晏礼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
季晏礼一手环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抬起来轻抚他的头发，灯光昏暗，他的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昙花香气，但此刻他别无绮念，只是心疼得厉害。
“我会帮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季……晏礼……”
怀中的Omega也回抱住了他，身体一直在颤抖，渐渐传来了泣音。
“我真的很害怕，那些追债的人之前还威胁我爸妈，说他们不还钱就要……”
“你和你的家人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季晏礼轻轻放开林笙，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嗓音很舒缓，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温柔地说着：“都会过去的，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林笙揉着通红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季晏礼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便目送他走进了小楼。
这几天里，季晏礼推掉了很多公司的事，一直留在这里给林笙帮忙。
他找了专人处理林笙父母公司的事，又联络了高级疗养院，让他的父母搬进去养病；欠债的人已经被带了回来，正在被警方调查，那些收债的人来了电话，这一次变得非常客气，说是债务已经得到了偿还。
林笙和他的家人如何不知这些事都是季晏礼为他们做的，季晏礼就是他们全家的恩人，他的父母甚至差点要跪下来感谢季晏礼，好在被季晏礼及时扶住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在跟着季晏礼回程的路上，林笙坐在副驾驶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季晏礼：“那些钱我一定都会还给你的，就算是用一辈子的时间，我也会偿还上的。”
季晏礼露出些许笑意，他的确是想让林笙用一辈子来偿还他，只不过不是金钱，而是别的东西。
“我们是朋友。”
他对林笙说：“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如果有了麻烦，你尽管找我，我随时欢迎。”
林笙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随后眼睛慢慢阖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季晏礼也不打扰他，直到将车开回林笙的学校，才将车停下，轻声唤醒林笙：“到了。”
“唔……”林笙揉了揉水汽蒙蒙的眼睛，怔愣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解开了安全带，说道，“谢谢……”
季晏礼低声一笑，心中怜爱地轻抚他的脸，说道：“回去再睡。”
“好。”
林笙清醒了一点，乖乖点头，季晏礼下车，帮林笙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站在车外，要如往常一样目送林笙回去。
但这一回林笙却没有离开，反倒是看着季晏礼说道：“你上车吧。”
“没关系。”季晏礼说，“我再等一会。”
“每次都是你看着我走，”林笙垂下眼睛说，“这次我想看你离开。”
季晏礼心中柔软，勾起唇角应道：“好。”
他上了车，坐到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将车启动，林笙忽然又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季晏礼摇下车窗，“忘带东西了？”
“不是，我就是想说，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之后发条消息给我。”
“好。”
“还有就是……”
林笙张了张唇，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小声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钱我一定会还你，但是我想说……我可能不想我们只是朋友。”
季晏礼的心骤然漏跳一拍，想要他再把话说得更明白些，立刻伸手解开安全带，但林笙却跑得很快，马上就拖着行李箱钻进了宿舍楼。
季晏礼下了车，车钥匙都忘了拔，想要追到楼上，手机却忽然收到了林笙的消息。
第208章
「你不要上来，我、我不敢见你……」
「我们过几天再见面好不好？」
季晏礼深吸口气，强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拨打了林笙的手机，林笙却一直不接，又给他发消息：「我也不敢和你说话……」
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折磨他……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季晏礼无奈地摇头苦笑，只好给他发送文字消息：「这么说话总可以吧？」
「……等你到家之后再说。」
季晏礼只好收起手机，开车疾驰回到家中，这一路上他飞快的心跳就从未变得缓慢，一直进了家门，他心中的激动也并未彻底平复下来。
至少坐在客厅里用着手机的少年就能看出来他很高兴，便放下手机，笑着站起来迎接他。
“哥，你回来了，你好像很高兴？林老师那边没事了？”
“对，都解决了。”季晏礼的眉眼间皆是融化开的温柔笑意，回应着少年。
季晏礼微微颔首，坐到沙发上，忽然茶几上传来一声铃响，是少年放在上面的手机来了消息，屏幕发亮，季晏礼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过去，却在看到手机屏保后瞬间停住了动作。
少年的手机屏保是幅颜色很淡的水彩画，背景大片留白，只有中间有一朵淡色的花。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蓦地认出了花的品种。
那是昙花。
他一言不发，少年给他倒了杯水，又折返回来，将水杯递给了他。
“谢谢。”季晏礼将水杯接过来，抿了几口，似若不经意地问道，“刚才你手机屏幕亮了，我看到屏保是一种很漂亮的花，那是什么品种？”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着说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看着好看，随便设置的。难道你知道？”
“不认识。”
季晏礼垂下眼睛摇摇头，将杯中的水喝完，轻轻放下水杯，起身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屋里的光线有些黑了，他没有开灯，靠着墙壁拿出手机，点开他与林笙的对话栏。
他的眼睛里映出屏幕的光，表情却很沉寂，手指摩挲着屏幕，半晌后打出一句话。
「我到家了。」
过了一会，林笙回复了消息：「好的。」后面还加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
季晏礼脸上没有笑意，一点点向上翻着他和林笙的消息记录，心里弥漫着无法言喻的感觉。
在他从学校离开前，林笙的那句话本来让他欣喜若狂，然而在看到那幅水彩画中的昙花后，他喜悦的心情却瞬间荡然无存，以至于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好休息。」
最终他只是发送出了这句话，原本心中的迫切与激动像是燃尽的火，只剩下渐渐冷却的灰烬，似是疲倦地倒在床上，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林笙对他产生了好感。
这本是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发生的事，现在却实现了。
可当他看到那株昙花时，却霎时像是被触碰到了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禁忌，提醒着他刻意忽略的某些事实——
这不是属于他的命运。
本该与林笙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哥哥。
如果哥哥不喜欢林笙，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既然这一次是他先遇到了林笙，这就是命运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不把林笙让给任何人。
可现在他发现哥哥可能也又一次喜欢上了林笙。
一切都在与从前渐渐交叠，带着莫大的讽刺。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哥哥有任何喜欢上林笙的迹象，可能是哥哥掩饰得太好，又或是他只将心放到林笙的身上，对此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他已经表露了自己喜欢林笙，哥哥就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林笙对他所产生的好感，不过就是他从哥哥那里偷来的东西。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季晏礼走下楼，和少年同坐在餐桌上，又一次看到了少年的手机屏保，发现他已经将昙花的画换了下去，变成了别的图案。
那时他只是平静地询问，没有展露任何情绪，如果他的哥哥真的不知道那是昙花，又没有隐藏的心事，他不会立刻就更换屏保。
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季晏礼垂眸静静坐在餐桌前，灯光温暖，却将他的脸映照得分外苍白。
……
这之后季晏礼没有再联系过林笙，到了周日固定上课的时间，他早早就去了公司，第一次没有留在家里。
结束在分公司的工作后，季晏礼乘坐下午的航班回到了家中，他到家时已是傍晚，家人都在等着他回来吃晚饭，但季晏礼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吃了两口便上楼洗澡，当他从浴室出来后，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哥，我能进去吗？”
门外传来了季晏辞的声音。
“……”季晏礼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低低应了一声，“进来吧。”
得到应允，少年走进屋里，手里拿着一盘水果，说道：“看你没胃口，给你拿了点水果，吃吗？”
“谢谢。”
少年笑了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变淡了一点，又说：“哥，最近林老师好像有些……”
“他怎么了？”
季晏礼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
“他没出事但我看他心情不好。”少年说，“每次他来给我上课，看到你不在家，虽然他不说，可是我能看出来他有些失望，还问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忙，最近和他联络都变少了。”
少年沉静的目光望着季晏礼，轻轻说道：“哥，你是不是在躲着林老师？”
“……没有，我没躲他。”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少年突然这么问他。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是喜欢他，但这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在单相思，你不要迁怒他，他没有任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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